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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大力金剛掌 -【茅山後裔】《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29 PM     標題: 大力金剛掌 -【茅山後裔】《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舞闕樓影 於 2014-7-1 09:28 PM 編輯

【小說書名】:茅山後裔

【小說作者】:大力金剛掌

【作者簡介】:大力金剛掌,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伙子,廣告文案出身,擅長胡思亂想,在文字中尋找現實與夢想的契合點,如此而已。

【其他作品】:鬼靈報告

【內容簡介】:

    這是一本描述中國傳統秘術—茅山道術的小說,故事說的是張國忠、張毅城父子運用茅山道術踏足天下的故事,從驅鬼鎮邪到探秘尋奇無所不及,民間冤案、千古謎團將被一一揭開,他們的足跡甚至遍及亞歐異域,不同的文化、不同的地域、不同的信仰,中國最厲害的茅山道術,是否能一展全長?

    書中沒有刀光劍影的打鬥,沒有飛簷走壁的神功,這不是一部虛張聲勢的視覺大片,而是一本真正的靈異小說,他將帶你領略博大精深的茅山道術,將帶你在異域神跡破解謎團,真正的思想盛宴,將從這裡展開!

    目前,好多讀者問我關於書中的內容是否屬實,本人在此鄭重聲明如下:本書一切內容與人物皆為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另:本書中所涉及到的一切陣法、動作,請大家切勿模仿,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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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33 PM



  道教,源於戰國時期,楚國苦縣人李耳(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老子)是當今道教公認的創始人。相傳李耳活了160多歲(也有傳說其壽元二百有餘),而後成仙,從宋代開始被尊為「太上老君」,其所著《道德經》被公認為道教的思想之源。

  在數千年的歷史演變中,道教對中華文化的影響可謂深遠,雖說佛教在後來幾乎主宰了中國的宗教發展,但道教卻始終在民間佔有著不可撼動的位置。大多民間驅邪、鎮鬼的儀式或方式方法,大多是從道教理論演化而來的,在中國幾千年的歷史進程中,佛教的角色,大多是以祈福、祭祀為主,而那些奮鬥在驅魔鎮邪第一線的,卻大多是道教的傳人。

  中國歷來是一個新鮮事頻出的國度。在西方,好像能夠降臨在實世的反面形象僅有「吸血鬼」這種不疼不癢的角色,而在中國卻不然,各種各樣的仙鬼傳說舉不勝舉,四仙(即狐仙、蛇仙、黃大仙也就是黃鼠狼、刺蝟四大仙)、厲鬼等等超自然事物均被老百姓視為不祥之例。

  有需求就有滿足。在這種複雜的民間文化中。道教的宗教體系不斷擴大,根據老百姓的諸多需求,逐漸分支出了「宿土、麻衣、眾閣、全真、茅山」五大分支,其中宿土主修工程修繕、建都立基,後世的一些風水學理論大多起源於宿土,而麻衣則主修預測、占卜,大家比較熟悉的麻衣神像實際上就是麻衣理論的沿襲。眾閣與全真主修武學與修身,其中眾閣講求的是得道成仙、長生不老,全真則主張激發人體本源的潛質,現在看來的一些所謂隔空取物的特異功能,在當初全真而言,至多算是修得小成,根據《漢書‧;道德傳》記載,早在漢初,道教便分離出了眾閣與全真的雛形,年過三百卻看似三十、移形幻影、飛簷走壁、點石成金之能有如螻蟻之聚,後世的武當,便是道教全真的分支。

  然而,在歷史演變與人們意識概念的不斷變化中,真正意義上的宿土、麻衣、眾閣早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則是更具經濟利益的看風水、算命等個別理論的興盛。在中國民間,這些道教分支中唯一還有正宗傳人的,除全真外,便僅屬茅山了。

  茅山道術,又稱茅山術,是道教中攻擊性最強、也是最難修的一門分支,這門道術講求以「驅」為主,以「降」為佐,其原理大概是激發人體本能的潛質,或者借助某些符咒的特有力量,驅散或者說趕跑某些在老百姓看來不吉利的東西,民間有一種誤區,即所謂的「滅」,許多人認為所謂的鬼怪是可以徹底「消滅」的,其實不然,在茅山道術中,神鬼概無滅之理,最多是將其驅趕、封禁或是「降伏」(所謂降伏便是鬼怪自知不是對手,主動棄暗投明),在民間,許多驅鬼伏魔的巫婆神漢,其方法本源都與茅山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茅山道術的眾多傳人並不是道士,這就跟源於麻衣的算命先生大多不是道士的道理一樣。正宗的茅山術博大精深,真正的茅山傳人,不但要精通茅山術的自家知識,對其他類似於麻衣、宿土等分支學說的理論都要有所瞭解,眾閣、全真的武學基礎更要修學一二,許多驅鬼降魔的巫婆神漢,僅僅懂得皮毛,便可呼風喚雨於一方,可想而知,如若真正修得到茅山術的真髓,將是什麼樣子。

  沒有刀光劍影的打鬥,沒有飛簷走壁的神功,這不是一部虛張聲勢的視覺大片,而是一部真正意義上的玄幻小說小說,故事主人公是張國忠、張毅城父子將運用茅山道術踏足天下,從驅鬼鎮邪到盜墓發塚無所不及,民間冤案、千古謎團將被一一揭開,他們的足跡甚至遍及亞歐異域,不同的文化、不同的地域、不同的信仰,中國最厲害的茅山道術,是否能一展全長?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37 PM

關於古代名刃疑問的解釋

  最近,很多讀者對文中所列出的古代名劍的解析提出質疑,特此解釋之:最近,大部分質疑集中在以下幾點:

  1:純鈞劍是否為歐冶子所鑄?

  純鈞劍又稱純鉤,確實為歐冶子所鑄,此點無需置疑。

  2:莫邪劍究竟是歐冶子本人所鑄,還是干將所著,干將與歐冶子究竟是什麼關係?

  莫邪劍也作「鏌邪」、「鏌铘」、「莫铘」。

  《吳地記。院門》載:吳王闔閭使干將鑄劍,鐵汁不流。干將妻莫邪問該如何辦,干將說:從前先師歐冶子鑄劍時,曾以女子配爐神,即得。莫邪聞言即投身爐中,鐵汁出,鑄成二劍。雄劍叫「干將」,雌劍叫「莫邪」。一說莫邪斷髮剪爪。投於爐中,而後劍成。

  從上面的記載不難看出,干將是歐冶子的徒弟這是不容置疑的,而莫邪確實是歐冶子的女兒這也沒錯,所以本人得出推斷,干將是歐冶子的女婿兼徒弟。

  其次,還有一種說法,就是莫邪劍其實是歐冶子本人所鑄,只不過用女兒莫邪的名字命名而已。

  這兩種說法都有一定道理,雖然第一種說法是古書的記載,莫邪跳到火裡真的能成一把劍麼?我看未必…

  所以說,這兩種說法,都有可信的一面…

  3:「三長兩短」這句成語,究竟是來源於棺木還是歐冶子所鑄的「三長兩短」五把劍?

  兩種說法都有。

  源頭之說(1):《禮記‧;檀弓上》有如下記載:「棺束,縮二,衡三;衽,每束一。」

  用現代話作一簡要複述:古時棺木不用釘子,用皮條把棺材底與蓋捆合在一起。橫的方向捆三道,縱的方向捆兩道。橫的方向木板長,縱的方向木板短,「三長兩短」即源於此。

  源頭之說(2):戰國時期越國著名劍師歐冶子所著三長兩短五把利劍,鋒利無比,一般人遭遇到這五把劍就有性命之憂,所以後世把各種危機人生命的風險稱為三長兩短。

  4:有的網友指出,巨闕、湛瀘甚至干將莫邪,都是一鑄3000把的量產貨?

  這個純屬無稽之談。

  且不說這四把劍都做3000把,就算把其中任意一把鑄出3000把,都夠歐冶子忙活到97香港回歸的,再者。有3000把存貨的量產劍,也絕不會千古留名,據說王麻子菜刀,一個月的產量也只有一萬把。

  湛瀘劍跟AK47不一樣,古代有名有號的寶劍都是價值連城,僅此一把,鑄劍大師一生中是不會將同一把劍打兩次的。

  在此聲明,這不是一本學術書籍,是一本小說,關於一些史實性的內容也只是參考其它文獻而已,關於中國古代名劍的說法有很多,誰也沒見過歐冶子本人,所以即使是《淮南子》或《夢溪筆談》的記載,也不能說100%的準確,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所以有時候有所疏漏,也希望大家能夠理解,希望大家不要因為這些疏漏就對我冷嘲熱諷,寫書不容易,要面面俱到就更不易,希望大家多包含,大力金剛掌在這裡拜謝了。

  在這裡將我找到的資料都貼給大家,如果對古代兵器再有疑問,這裡應該比較詳細。

  中國歷代名刀、名劍錄:

  萬仞:

  古代名劍。郭於章《劍記》:「西晉寮有旌陽令許遜者,得道於豫章山,江中有蛟為患,旌陽沒水投劍斬之,後不知所在,項漁人網得一石匣,鳴擊之聲數十里,唐朝道王為洪州否刺史,破之得劍一雙,視其銘,一有許旌陽字,一有萬仞字。」

  龍劍:

  古代名劍。劉禹錫《武陵觀火》:「晉庫走龍劍,吳室蕩燕雛。」柳宗元《聞歌》詩曰:「翠帷雙捲出頃城,龍劍破匣雙月明。」

  照膽:

  古代劍名。南朝。梁。陶弘景《刀劍錄》載:「武丁在位五十九年,以元年歲次午鑄一劍,長三尺,銘曰『照膽』,古文篆書。」

  金劍:

  古劍的一種。《刀劍錄》:「章帝建初八年,鑄金劍令投於伊水中,以壓人膝之怪。」

  王氏劍:

  古代名劍。《五代史。馮暉傳》:「吾聞王氏劍,天下利器也。」

  大劍:

  古代劍名。《五代史。史弘肇傳》:「周太祖出鎮魏州,弘肇議帶樞密以行,蘇逢吉場鄰以為不可,弘肇恨之,明日會飲竇貞固第,弘肇曰:『安朝庭定禍亂,直須長劍大劍,若毛錐子安足用哉。』」

  大梁氏劍:

  南北朝時期梁武帝蕭衍命陶弘景所造神劍13口,稱大梁氏劍。《劍記》:「梁武帝命陶弘景造神劍十三口,以象閏月。」又引《水經注》:「梁國多沼,時池中出神劍,至令其民像而作之,號大梁氏劍。」

  隋刃:

  亦名浪劍。劍身用毒藥煉鑄,傷人即死。《***書。南詔傳》:「隋刃,鑄時以毒藥並冶,取迎曜如星者,凡十年用成,淬以馬血,以金犀飾鐔首,傷人即死。浪人所鑄故亦名浪劍。」(註:浪人,指行蹤不定之人)。

  浪人劍:

  古代名劍。為浪人(行蹤無定者)所鑄。《會要》:「貞觀元十年九月辛卯,南詔獻鋒槊、浪人劍。」亦名「浪劍」。

  玉柄龍:

  古代名劍。《事物異名錄。武器。劍》:「汾陽王(郭子儀)誕日,裨將以父所寶玉柄龍奉之。」

  青龍劍:

  唐代名劍。唐。殷成式《酉陽雜俎》:「唐開元中,河西騎將宋青春每陣,常運劍大呼,……吐蕃曰:『嘗見青龍突陣而來,兵刃所及,若叩銅鐵,謂為神助將軍也。」

  疥癆賓:

  古代劍名。《唐書。顧彥輝傳》:「養子瑤,尤親信,彥輝以所佩劍號疥癆賓佩之。」

  青霜:

  古代名劍。此劍之劍光青凜若霜雪,故名。唐。王勃《騰王閣序》:「紫電青霜,王將軍之武庫。」

  鴉九劍:

  唐代鑄劍師張鴉九所造之劍。唐。白居易《鴉九劍》詩:「歐治子死千年後,精靈暗授張鴉九,鴉九鑄劍吳山中,天與日時神借功。」

  靈寶劍:

  古代名劍。宋。沈括《夢溪筆談》:「錢塘聞人紹,一劍削十大釘皆截,劍無纖跡;用力屈之如鉤,縱之鏗鏘有聲,復直如弦。古之所謂靈寶劍也。」

  裴旻劍:

  古代利劍。宋。文同:「交柯揮電裴旻劍,亂蔓漓張曉笑。」

  鞘劍:

  古代劍名。《元史。何實傳》:「實來歸,大將木華黎與論兵事,奇變百出。遂引見太祖,獻軍民之數帝大悅,賜鞘劍。命從木華黎選棄前鋒。」

  破山劍:

  古代劍。《珊瑚鉤詩話》:「有農夫耕地得劍,磨洗適市,值賈胡售以百千,未可,至百萬,約來日取之。夜歸語妻子,此何異而價至。是庭中有石,偶以劍指之,立碎。詰旦,胡人載鏹呈,則歎叱曰:劍光已盡,不復買。農夫苦問之。曰:是破山劍,唯一可用,吾欲持之破寶山耳。」

  青蛇:

  古代劍名。《萬花谷》載:「龜文、龍藻、白虹、青蛇……皆劍名也。」

  火精:

  古代名劍。《杜陽雜編》:「火精劍,建中二年大林國所貢。雲其國有山,方數百里,出神鐵。其山有癉毒,不可輕為採取。若中國之君有道,神鐵則自流煉之為劍,必多靈異。其劍之光如電,切金如泥。以朽磨之,則生煙焰;以金石擊之,則火光流起。唐德宗時,上將幸奉天,自攜火精劍出內殿,研檻上鐵狻猊,應手而碎,乃乘輿夜,待從皆見上仗數尺光明,即劍光也。」

  折鐵寶劍:

  古代名劍。狀似刀,僅一側有刃,另一側是背,上有一窄凹槽。劍身中間印有寬凹槽,長3尺4寸3分,重僅1斤4兩。《拳劍指南》謂:「狀極古雅,有剛柔力,能彎曲自如。單雙手持之,無往不利。此是古大將所用折鐵寶劍。」

  干將:

  古代名劍名。干將,本人名,相傳他與其妻莫邪鑄有名劍二枚,因以名其劍。《吳越春秋。闔閭內傳》:「請干將作名劍二枝。干將者,吳人也;莫邪,干將之妻也。干將作劍,金鐵之精不流,於是干將夫妻,乃斷髮剪爪,投於爐中,金鐵乃濡,遂以成劍,陽曰干將,陰曰莫邪。」一說干將、莫邪鑄劍,鐵汁不流,莫邪投身於爐而成劍。

  吳干:

  指春秋時期吳國名劍「干將」。《戰國策。趙策》:「夫吳干之劍,肉試則斷牛,金試則截盤義。」《呂氏春秋。疑似》高誘註:「吳干,吳之干將者也。

  雌雄劍:

  ①古代名劍。晉。王嘉《拾遺記》載:昔吳國武庫之中,兵刃鐵器,俱被物食盡,而封署依然。王令檢其庫穴,獵得雙兔,一白一黃。殺之,開其腹,而有鐵膽腎,方知兵之鐵為兔所食。王乃召其劍工,令鑄其膽腎為劍,一雌一雄。號『干將『者雄,號;『莫邪』者雌。其劍可以切玉斷犀,王深寶之,遂霸其國。」②指插於一鞘之雙劍,二劍把扁平,劍身一邊平,另一邊有脊,相合成一劍之形。

  莫邪:

  古代寶劍名。或作「鏌邪」、「鏌铘」、「莫铘」。唐。陸廣微《吳地記。院門》載:吳王闔閭使干將鑄劍,鐵汁不流。干將妻莫邪問該如何辦,干將說:從前先師歐冶子鑄劍時,曾以女子配爐神,即得。莫邪聞言即投身爐中,鐵汁出,鑄成二劍。雄劍叫「干將」,雌劍叫「莫邪」。一說莫邪斷髮剪爪。投於爐中,而後劍成。

  龍淵:

  古代寶劍名。相傳春秋時楚王令歐冶子、干將師徒鑄鐵劍。歐冶子、干將作成鐵劍三支:一名龍淵、二名太阿、三名工布,獻給楚王。楚王見後非常高興,問道:「何謂龍淵、太阿、工布?」答曰:「欲知龍淵,觀其狀,如登高山,臨深淵;欲知太阿,觀其(紋),巍巍翼翼,如流水之波;欲知工布,(紋)從文起,至脊而止,如珠不可衽,文若流水不絕。」(見《越絕書。外傳記寶劍》)「(紋)」即刃上碎錦式花紋。唐人為避高祖李淵諱,改「淵」為「泉」,因稱「龍泉。」又相傳晉代張華見斗、牛二星之間有紫氣,後使人於豐城獄中掘地得二劍,一曰龍泉,一曰太阿(見《晉書。張華傳》)。

  龍泉:

  古代名劍。亦稱「龍淵劍」。出自河南西平縣。取當地龍泉水淬劍而得名。《東觀漢記》:「章帝賜尚書劍,韓稜淵深有謀,故得龍泉劍」。又,浙江龍泉縣所鑄之劍,亦稱「龍泉劍」。

  豐城劍:

  古代名劍。即龍泉、太阿劍。《晉書。張華傳》;「吳之未滅也,鬥牛之間常有紫外紫氣。及吳平之後,紫氣愈明。華聞豫章人雷煥妙達偉象,乃要煥宿,因登樓仰觀。華曰:『是何祥也?』煥曰:『寶劍之精,上徹於大耳。』華曰:『在何郡』?煥曰:『在豫章豐城。』華即補煥為豐城令。煥到縣掘獄屋基得一石函,中有雙劍,並刻題,一曰龍泉,一曰太阿。煥遣使送一劍與華,留一自佩。」

  太阿:

  古代寶劍名。相傳為歐冶子、干將所鑄。也作「泰阿」。《戰國策。韓策一》:「韓卒之劍戟,……龍淵、太阿,皆陸斷馬牛,水擊鵠雁」。《史記。李斯列傳》:「服大阿之劍。乘纖離之馬」。參見「龍淵」。

  太哥:

  「太阿劍」之異名。敦煌遺書《王陵變文》:「不可別物,請大王腰間太哥寶劍。」

  泰阿:

  春秋時期名劍之一。這作寶劍的通稱。為鑄劍名師歐冶子、干將所鑄。見《越絕書。越絕外傳。記寶劍》。《史記。李斯列傳》:「今陛十……服太阿之劍,乘纖離之馬」。一作「太阿」。參見「太阿劍」條。

  勝邪:

  春秋時期越國冶師歐冶子所鑄五大名劍之一。參見「湛盧」條。

  工布:

  古代名劍。《越絕書。越絕外傳記寶劍》:「歐冶子,干將鑿茨山,匯其溪,取鐵英,作為鐵劍三枚:一曰龍淵,二曰泰阿,三曰工布。」參見「龍淵」

  磐郢:

  古代名劍。《吳越春秋》:「吳王得越所獻寶劍三枚。一曰魚腸,二曰磐郢,三曰湛瀘。」一作「豪曹」。

  湛盧:

  古代寶劍名。相傳為春秋時人歐冶子所鑄。《越絕書。外傳記寶劍》:「歐冶子乃因天之精神,悉其伎巧,造為大刑三,小刑二:一曰湛盧,二曰純鉤,三曰勝邪,四曰魚腸,五曰巨闕。吳王闔廬之時,得其勝邪、魚腸、湛盧。」杜甫《大歷三年出瞿塘峽久居夔府將適江陵》:「朝士兼戎服。君王按湛盧。」

  另:春秋時期越國冶師歐冶子所鑄五大名劍之一。晉。左太沖《吳都賦》:「吳鉤越棘,純鈞湛瀘。」相傳歐冶子所鑄五大名劍為三大二小。其大者有湛盧、純鈞、勝邪;其小者有魚腸、世闕。湛瀘寶劍因通體「湛湛然黑色也」(宋。沈括《夢溪筆談。器用》)而得名。一作「冗盧」。

  魚腸:

  春秋時期越國冶師歐冶子所鑄五大劍之一。漢。袁康《越絕書。外傳。記寶劍》:「闔閭以魚腸之劍刺吳王僚。」參見「湛盧」條。

  蟠鋼:

  「魚腸」劍之別名。宋。沈括《夢溪筆談》:「魚腸即蟠鋼劍也。」亦稱松紋劍。參見「魚腸」條。

  松紋:

  古代名劍「魚腸」之別稱。《夢溪筆談》:「魚腸,即今蟠鋼劍也。又謂之松經緯度。」

  巨闕:

  古代寶劍名。相傳為春秋時人歐冶子所鑄。《荀子。性惡》:「闔閭之干將、莫邪、巨闕、辟閭,皆古之良劍也。」參見「湛盧」。

  純鈞:

  古代寶劍名。相傳為春秋時人歐冶子所鑄。《越絕書。外傳記寶劍》:「越王勾踐有寶劍五,聞於天下。客有能相劍者名薛燭,王召而問之,(客曰)……揚其華,(揪)如芙蓉始出,觀其(紋)(花紋〉,爛如列星之行,觀其光,渾渾如水之溢於塘,觀其斷,巖巖如瑣石,觀其才,煥煥如冰釋,此所謂純鉤耶。」參見「湛盧」。

  純鉤:

  古代寶劍。「純鈞」之異名。《淮南子。修務》:「夫純鉤,魚腸之始下型,擊則不能斷,刺則不能入,及加之砥礪,摩其鋒鄂,則水斷龍舟,陸團犀甲。」參閱「純鈞」條

  淳鈞劍:

  古代名劍。相傳為歐冶子所煉。《淮南子》:「山崩而落洛之水涸,歐治子而淳鈞之劍成。」亦名純鈞劍。

  燕支:

  古代名劍。《廣雅。釋器》:「斷蛇、魚腸、純鉤、燕支、蔡愉、屬鏤、干勝、墨陽,並稱名劍。」

  蔡愉:

  古代名劍。參見「干勝」條。

  畫影:

  傳說中古代部族首領顓頊所用的寶劍。《名劍記》曰:「顓頊高陽氏有畫影劍、空劍。若四方有兵,此劍飛赴,指其方則克,未用時在匣中,常如龍虎嘯吟。」

  騰空:

  傳說中古代部族道領顓頊所用的寶劍。《名劍記》曰:「瑞頊高陽氏有畫影劍、騰空劍。」參見「畫影劍」條。

  軒轅劍:

  古代名劍。《名劍記》:「軒轅采首山之銅,鑄劍,以天之古字題名。」

  啟劍:

  古代名劍。相傳為夏禹之了啟在位時所鑄。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夏禹子帝啟在位十年,對庚戍八年鑄一銅劍,長三尺九寸,後藏之秦塑山,腹上刻二十八宿,文有背面。面文為星辰,背記山月日月。」

  夾劍:

  古代名劍。傳說殷帝孔甲在位時所鑄。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孔甲在位三十一年,以九年歲次甲辰,采牛首山鐵,鑄一劍,銘名曰『夾』,古文篆書,長四尺一雨。

  太康:

  古代名劍。以此劍造於殷帝太康在位時,故名。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啟子太康在位二十九年,歲在三月辛卯春,鑄一銅劍,上有八方面,長三尺三寸頭,頭方。」

  定光:

  古代劍名。傳說殷帝太甲在位時所鑄。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殷太甲在位三十二年,以四年歲次甲子鑄一劍,長二尺,文曰『定光』,古文篆書。」

  含光:

  古代名劍。春秋時衛人孔周藏有殷代留下來的三把寶劍:含光、承影、宵練。《列子。湯問》:「孔周曰:『吾有三劍,惟子所擇。一曰含光,視不可見,運之不知其所觸,泯然無際,經物而物不覺。』」

  承影:

  古代名劍:為春秋時衛人孔周所藏。《列子。湯問》:「孔周曰:『吾有三劍,惟子所擇。……二曰承影,味爽之交,日夕昏有之際,北面察之,淡炎焉若有物存,莫有其狀。其觸物也,竊然有聲,經物而物不見』。」《文苑英華。唐並州都督鄂國公尉遲恭碑銘》:「蛟分承影,雁落忘歸。」

  宵練:

  古代名劍。為春秋時期衛人孔周所藏。《列子。湯問》:「孔周曰:『吾有三劍;惟子所擇……三曰宵練,方晝則見影不見光,方夜則見方而不見形。其觸物也,驁然而過,隨過隨合,覺疾而不血刃焉』」。一作「霄練」。

  夏禹劍:

  古代名劍。傳說為夏朝大禹時所鑄。《名劍錄》:「夏禹鑄一劍,藏會稽山,腹上刻二十八宿,文有背面,文為日月星辰,背記山川。」

  銅劍:

  古代劍名。以銅鑄成。《刀劍錄》:「夏君在位,以庚茂八鑄一銅劍。

  錕鋙:

  古代名劍。《列子。湯問》:「周穆王大征西戎,西戎獻錕之劍,……切玉如泥。亦作昆吾。」註:「昆吾,龍劍也。」

  輕呂:

  古代名劍。《逸周書。克殷》:「武王答拜。先入,適王所,乃施射之,三發而後下車,而擊之以輕呂,斬之以典鉞。」

  鎮岳尚方劍:

  古代名劍。相傳為西周時期昭王瑕在位時所鑄的寶劍。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昭王瑕在位五十一年,以二年歲次壬午,鑄五劍,名五嶽,銘曰:『鎮岳尚書』,古文篆書,長五尺。」

  掩日:

  春秋時越王勾踐所督鑄的八把長劍之一。

  轉魄:

  春秋時期越王勾踐所督鑄的八把長劍之三。

  懸翦:

  春秋時越王勾踐所督造的八把長劍之四。

  驚鯢:

  春秋時越王勾踐所督鑄的八把長劍之五。

  滅魂:

  春秋時期越王勾踐所督鑄的八把長劍之六。

  卻邪:

  春秋時期越王勾踐所督鑄的八把長劍之七。參見「八劍」條。

  真剛:

  春秋時期越王勾踐所督鑄的八把長劍之八。

  光劍:

  古代名劍。春秋時吳王夫差所用之物,長約一尺五寸,莖為圓柱形,有兩道箍稜。劍身有兩行陰刻篆字,銘文「攻玉王光自(乍)用劍以戰茂人。」為安徽省南陵縣出土文物。

  吳王劍:

  古代名劍。《項奎虎丘山詩》:「當時吳王劍,礪光裂巖幽。」

  吳王夫差劍:

  古劍名。為春秋時期吳國君主夫差所用。河南輝縣出土文物。劍通體長59。1厘米,劍身寬厘米。劍身上有陰刻篆字銘文:「攻吾王夫差自作其之用。」

  吳王光劍:

  古劍名。為春秋時期吳國君至光所用。安徽南陵縣出土文物。劍通體長50厘米,莖為圓柱形,有二道環稜形箍。劍身有脊,近臘處有兩行陰刻篆字銘文:「攻吾王光自乍(作),用劍以戰戍人。」

  吳越劍:

  古代名劍。《周禮。冬官》:「鄭之刀,宋之斤,魯之削,吳越之劍,遷手其他而弗能為良,地氣然也。」

  永用劍:

  古代名劍。《拳劍指南》:「永用劍是銅質鑄,為古吳季子之子逞之佩劍。……此劍式樣頗小,度為古代佩持之手劍。」此刻全長一尺五寸六分,重為一斤六兩,劍柄較短。

  伍子胥劍:

  春秋時吳國大夫伍子胥所帶寶劍。清。俞越《茶香室三鈔。伍子胥劍》:「伍子劍,在澹台潮中,長五尺許,有伍子胥,時浮水面,人取之必病,棄之好安。」

  必盧:

  古代名劍。《吳越春秋》:「越王賜文種屬盧之劍。」一作「屬鏤」。參見「屬鏤」條。

  屬鏤:

  古代名劍。《左傳。魯哀公十一年》載有:「吳王夫差賜伍子胥屬鏤自刎」事。《吳越春秋》作「屬盧」;《廣雅。釋器》作「屬鹿」;揚雄《太玄賦》作「屬婁」;《荀子。成相》作「獨鹿」。參見「干勝」條

  獨鹿:

  古代劍名。《荀子。成相》:「恐為子胥身離凶,進諫不聽,剄而獨鹿棄之江。」《注》:「獨鹿與屬鏤同」。「屬鏤」系吳王夫差賜伍子胥劍名。

  越王勾踐劍:

  古劍名。為春秋越國君主勾踐所用。湖北江陵縣望北一號墓出土。劍通體55。7厘米,劍身寬4。6厘米,劍柄長8。4厘米。上有銘文,曰:「越王鳩淺自作用劍。」鳩淺即勾踐。

  越州勾劍:

  指春秋時越王朱勾之寶劍。湖北省荊門市子陵崗發掘出五百多件東周至東漢時期的重要文物。其中越王州勾劍尤為珍貴,是繼越王勾踐劍之後出土的又一件兵器國寶。這把劍通體長56。2厘米,以篆文鑄成的銘文「越王州勾自作用劍」清晰而精美,可與著名的越王勾踐劍媲美。

  步光:

  春秒時期越國名劍。《史記》:「越使大夫種言於吳王,曰:「聞大王將興丈義,因奉屈虜之矛,步光之劍。」

  扁諸:

  古代劍名。《吳越春秋。夫差內傳》:「吳敗齊師於艾陵之上,還師臨晉與定公爭長。吳師皆文犀長盾,扁諸之劍,方陣而行。」註:「闔閭既鑄成干將、莫邪二劍,余鑄得三千,並號扁諸之劍。」

  時耗:

  古代名劍。《越絕書。越絕外傳。吳地記》:「扁諸之劍三斤,方圓之口三千。時耗、魚腸之劍在焉。」

  長揚劍:

  春秋時代晚期的鋼劍。因1976年4月考古者發掘長沙「長揚六十五號」墓時出土,故得名。為我國被發現的第一柄古代鋼劍。此劍莖長7。8厘米,身長30。6厘米,寬2-2。6厘米,脊厚0。7厘米。

  長鋏:

  古代寶劍名。較-般劍為長。《楚辭。九章。涉江》:「帶長鋏之陸離兮!」王逸註:「長挾,劍名,其所帶長劍,楚人名為長鋏也。王夫之通釋:「長鋏,劍也。」《戰同策。齊策四》:「居有傾,復彈其鋏,歌曰:『長鋏歸來兮』。」

  陽劍:

  古代名劍。《文選。匕命》:「楚之陽劍,歐治所營。」

  鹿盧:

  古代名劍。《宋書。符瑞志》:「宋太宗為徐州刺史,出鎮彭城,昭太后賜以大珠,鹿盧劍,此劍是御服,占者以為嘉祥。」

  定秦:

  古代名劍。相傳為秦始皇所鑄之劍。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秦始皇在位三十七歲,以三年歲次丁已,采北祗銅鑄二劍,名曰『定秦』,小篆書。李斯書,長三尺六十。」

  誡劍:

  古代劍名。傳說為秦昭王稷在位時所鑄。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秦昭王稷在位五十二年,以元年歲次丙午鑄一劍,長三尺,銘曰『誡』,大篆書。」

  水心:

  古代名劍。《晉書。束哲傳》:「又秦昭王以三月置酒河曲,見金人奉水心之劍。」

  斬蛇劍:

  一名「斬蛇」。漢高祖劉邦白蛇之寶劍。《西京雜記》:「高祖斬白蛇劍,十二年一加磨瑩,刃上常若霜雪。」參見「斷蛇」條。

  斷蛇:

  古代劍名。《廣雅。釋器》:「斷蛇,劍也。」王念孫《疏證》:「《西京雜記》云:『漢高帝斬蛇劍,劍上有七採珠、九華玉以為飾,刃上常若霜雪,光采射人,蓋即《廣雅》所謂斷蛇也』。」參見「干勝」條。

  秀霸:

  漢光武帝劉秀所佩之劍。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光武)未貴時,在南陽鄂山得一劍,文曰『秀霸』,小篆刻,帝常服之。」

  分景:

  古代名劍。《漢武帝內傳》:「王母腰佩分景之劍。」

  崩劍:

  古代名劍。漢平帝所用的寶劍。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漢平帝在位五年,以元始元年掘得一劍,上有帝名。因服之,大篆書。」

  神龜:

  古代名劍。漢文帝劑恆在位時所鑄。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文帝恆在位二十三年,以初元十六年歲次庚午鑄二劍,長三尺六寸,銘曰『神龜』。多刻龜形以應大橫之兆。」

  隨侯劍:

  古代劍名。《漢書。郊祀記》:「又以方土言,為隨侯劍,寶玉、寶璧、周康寶鼎,立四祠於未央宮中。」

  飛景:

  三國時魏文帝曹丕命能工鑄造的三把寶劍之一。曹丕《曹論》:「建安二十四年二月壬午,選茲良金,命彼國工,精而煉之,至於百辟,浹以清漳,光似流星,名曰飛景。」一作「蜚景」。元倉子曰:「蜚景之劍,威奪百日,氣成紫霞。」

  流采:

  三國時魏文帝曹丕命能工鑄造的三把寶劍之二。參見「飛景」條。

  華鋌:

  三國時魏文帝曹丕命能工鑄造的三把寶劍之三。曹丕《典論》:「選茲良金,命彼國工,精而煉之,至於百辟,以為三劍:一曰飛景,二曰流彩,三曰華鋌。俱長四尺二寸,重一斤十有五兩,淬以清漳,勵以,飾以文玉,表以通犀。」

  孟德劍:

  三國時曹操所用之玉劍。因曹操字孟德,故名。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魏武帝曹操,以建安二年,於幽谷得一劍,長三尺六寸,上有金字,銘曰『孟德』,王常服之。」

  曹操對鋒利刃:

  刀式古劍。劍背貼護手處有篆文「曹操對鋒利刃」,故名。劍身長三尺二寸四分,寬約一寸二分,重一斤七兩,貼護手處鑄有三朵小花。劍鐓與護手皆嵌銀精鑄,其柄與護手均似刀形。1918年,山東濟寧西關古墓中出土。

  珠劍:

  古代名劍。《南史。羊侃傳》:「魏帝壯之,賜以珠劍」。

  楊修劍:

  古代名劍。為漢末文學家楊修的佩劍。劍身長一尺六寸八分,篆有「楊修」二字,柄長八寸,重十四兩。便作圓環形,護手及劍柄、劍鞘均為木質,吞口為紫銅質。《紫劍指南》:「劍式極古,隱約為篆書『楊修』二字。

  白虹:

  三國吳大帝孫權所藏六柄名劍。晉。崔豹《古今注》:「三國吳大帝孫權有六柄寶劍,一曰白虹,二曰紫電,三曰辟邪,四曰流星,五曰青冥,六曰百里。」

  紫電:

  二國吳在帝孫權所藏六柄名劍之二。王勃《滕王閣序》:「紫電青霜,王將軍之琥庫。」參見「白虹」條。

  辟邪:

  三國吳大帝孫權所藏六柄名劍之三。參見「白虹」條。

  流星:

  三國吳大帝孫權所藏六柄名劍之四。唐。楊炯《楊盈川集。送劉校書從軍》詩:「赤土流星劍,鳥號明月弓。」參見「白虹」條。

  青冥:

  三國吳大帝孫權所藏六柄名劍之五。參見「白虹」條

  百里:

  古代名劍。三國吳大帝孫權所藏六柄名劍之六。參見「白虹」條。

  千古劍:

  古代名劍。《萬劍錄》載:「孫權以黃武五年,采武昌鋼鐵作千古劍,萬古刀,各長三尺九寸,刀頭方,皆是南越炭作之。」

  棠谿:

  古代名劍。因戰國時期棠谿(今河南舞陽縣西南)地方出利劍。故以之名劍。《楚辭。九歎。怨思》:「執棠谿以刜蓬兮,秉干將以割肉。」劉勰《新論》:「棠谿之劍,天下之?也。」亦作劍的代稱。

  楊家山鐵劍:

  我國現存最早的鐵劍。系湖南長沙楊家山春秋後期墓出土文物。劍通體長38。4厘米,劍寬2-2。6厘米,劍脊厚0。7厘米。

  七星劍:

  古代名劍。劍身近柄處飾有北斗七星文,故名。《吳越春秋》:「伍子胥過,解劍與漁夫曰;「此劍中有北斗七星文,其值百金。」

  補遺:

  蔥:

  齊桓公劍。《荀子。性惡》

  闕:

  姜太公劍。《荀子。性惡》

  錄:

  周文王劍。《荀子。性惡》

  曶:

  楚莊王劍。《荀子。性惡》

  辟閭:

  闔閭劍。《荀子。性惡》

  堅利侯:

  安祿山劍《古今注》

  奪命龍:

  蜀王建劍《古今注》

  蘭葉:

  《小知錄》引《山堂肆考》

  流黃、揮精:

  《小知錄》上元夫人劍《錦繡萬花谷》

  青萍:

  《陳琳。答東阿王箋》:「君侯體高世之才,秉青蓱(萍)、干將之器。」

  結綠:

  《李白。與韓荊州書》:「庶青萍、結綠,長價於薛、卞之門。」

  騰空顓:

  頊所有,拾遺記曰:「顓頊高陽氏有此劍,若四方有兵;此劍飛赴指其方,則克在匣中常如龍吟虎嘯」

  禹劍:

  夏禹所鑄,腹上刻二十八宿,面文明星晨,背記山川,藏之會稽山

  啟劍:

  夏王啟鑄,銅,三尺九寸,後藏之秦望山

  太康劍:

  夏王太康鑄,銅,三尺二寸,太康在位二十九年辛卯三日鑄

  夾劍:

  夏王孔甲鑄,牛首山之鐵,銘曰「夾」,孔甲在位三十一年以九年甲辰鑄

  定光:

  殷太甲鑄,文曰「定光」,太甲在位三十二年以四年甲子鑄

  照膽:

  殷武丁鑄,銘曰「照膽」,武丁在位五十九年以元年戊午鑄

  含光:

  殷代,列子曰:「衛周孔其得殷之寶劍,童子服之卻三軍之眾。一曰含光,二曰承景,三曰脊練,承景脊練」

  鎮岳尚方:

  周昭王鑄,銘曰「鎮岳尚方」,昭王在位五十一年以二年壬年鑄五劍各投五嶽

  駿:

  周簡王鑄:銘曰「駿」,簡王在位十四年以元年癸酉鑄

  越八劍:越王使工人所鑄,采金。拾遺記載:「越王以白牛白馬祀昆吾之神,以成八劍,名曰「掩日」「斷水」「轉魄」「懸翦」「驚鯢」「滅魂」「卻邪」「真剛」

  定秦:

  秦始王鑄,采北祗銅。銘曰「定秦」,皇在位三十七年以三年丁巳鑄

  神劍:

  漢太公所得,命訣載:「太公微時有冶為天子鑄劍指太公腰間佩刀曰:『若得雜冶即成神劍,可以克天下』太公解投冶中劍成授太公」

  八服:

  漢武帝鑄,銘曰「八服」,以元光五年鑄凡八劍五嶽皆埋之

  茂陵劍:

  漢昭帝所得,上銘「直千金壽萬歲」昭帝時茂陵人獻一寶劍故名

  毛,貴:

  漢宣帝鑄,「以本始四年鑄,一曰毛二曰貴以足下有毛故為之貴」

  衍:

  漢平帝所得,上有帝名,平帝在位五年以元始元年辛酉掘得上有帝名衍因服之

  乘勝萬里伏:

  王莽鑄,銘曰「乘勝萬里伏」,莽造威斗及神劍皆鏈五色石為之

  更國:

  更始劉聖公鑄,銘曰「更國」

  秀霸:

  漢光武所得,銘曰「秀霸」,未貴時在南陽鄂山得之

  玉具劍:光武以賜馮異,七尺,馮異傳赤眉暴亂三輔,以馮異為征西將軍,討之車駕送至河南,賜以乘輿七尺玉具

  劍龍彩:

  漢明帝鑄,永平元年鑄,上作龍形,沉之洛水中,水清時,常有見之者

  金劍:

  漢章帝鑄,金質,建初八年鑄投入伊水中

  安漢:

  漢順帝鑄,銘曰「安漢」,永建元年鑄

  中興:

  漢靈帝鑄,文曰「中興」,建寧三年鑄,同時鑄四劍銘文皆同後一劍無故自失

  孟德:

  曹操所得,上有金字銘曰「孟德」,獻帝建安二十年操於幽谷得之

  思召:

  袁紹所得,上銘曰「思召」解思召為紹字,古今註:「袁紹在黎陽夢神人授一寶劍,及覺果在臥所。」

  蜀八劍:

  蜀昭烈帝鑄,采金牛山鐵,三尺六寸,一備自服,余賜太子禪,梁王理,魯王永,諸葛亮,關羽,張飛,趙雲,各一

  鎮山劍:

  蜀後帝禪造,一丈二尺,廷熙二年造此巨劍以鎮劍口山,故名

  倚天:

  其利斷鐵如泥,操自佩

  青虹:

  操賜夏侯恩持之

  三劍:

  魏太子丕造,一曰「飛星」,一曰「流采」,一曰「華鋌」

  文士劍:

  楊修獻魏文帝,文士傳楊修以寶劍與魏文帝帝佩之語,人曰此楊修劍也

  吳六劍:

  吳大帝所有,古今注載:「吳大皇帝有寶劍六,一曰「白虹」,二曰「紫電」,三曰「辟邪」,四曰「流星」,五曰「青冥」,六曰「百里」

  皇帝吳王:

  吳主孫皓鑄,文曰「皇帝吳王」,建衡元年鑄

  步光:

  晉懷帝鑄,銘曰「步光」,永嘉元年鑄

  五方單符:

  晉穆帝鑄,銘曰「五方單符」

  隸書:

  晉孝帝鑄,銘曰「神劍隸書」,以太元元年埋此於華山頂

  定國:

  宋武帝鑄,銘曰「定國」,永初元年鑄此劍後入於梁

  永昌:

  宋廢帝昱造,銘曰「永昌」,元徽二年造於蔣山之巔

  梁神劍:

  陶弘景造,金銀銅錫鐵五色合為之,文曰「服之者永治四方」,長短各依劍術法,梁武帝依普通中庚子命

  鎮山:

  北魏道武帝造,登國元年帝於嵩阿鑄

  太常:

  北魏明元帝造,銘背曰「太常」

  四尺千金劍:

  唐晉公王鐸所有,劍俠傳唐晉公有千金劍,以獲李龜壽

  火精劍:

  唐德宗所有,杜陽雜綿載:「夜見數尺光明斫鐵即碎」

  酉蕃寶劍:

  宋監載:「右相都督張浚請御前降西蕃,寶劍給賜有功將士以為激勸」

  古銅劍:

  宋蘇軾所得,東坡集載:「郭祥正遺古銅劍,東坡謝以詩」

  楚銅劍:

  宋鄭文所得,方輿志載:「宋奉官鄭文嘗官楚武昌江岸裂出古銅劍,文得之冶鑄精巧,非人工所能成者」

  安定劍:

  明初安定王所貢,鹹賓集載:「洪武甲寅安定王遣使貫異劍賜以織金文綺命其酋長立」

  二刀:

  指雌雄兩把古代名刀。《古今刀劍錄》:『後燕慕容垂以建興元年,造二刀長七尺,一雄一雌,若別處之則鳴。』

  五色:

  古代名刀。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載:『少帝義符以景平元年造一刀,銘曰『五色。』

  中山:

  古代名刀。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載:『後秦姚萇以建初元年造一刀,銘曰『中山。』

  永安:

  古代名刀。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載:『北京以永安三年,造刀一百口,銘曰『永安。 』

  白鹿:

  古代名刀。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後魏宣武帝恪,以景明元年於白鹿山造一刀,文曰『白鹿。』

  幼平:

  古代名刀。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周幼平擊曹公勝,拜平虜將軍。因造一刀,銘背曰幼平。』

  司馬:

  古代名刀。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晉武帝司馬炎鹹寧元年造八千口刀,銘曰:司馬。』

  興國:

  古代名刀。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晉武帝衍以鹹和元年,造十三口刀,銘曰興國。』

  百勝:

  古代名刀。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李以永建元年造珠碧刀一口,名曰百勝。』

  安國:古代名刀。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黃武中累功作安國將軍,作一佩刀,文曰安國。』

  赤冶刀:

  古代名刀。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後魏昭成帝,以建國元年,於赤冶城鑄刺刀十口,全鏤赤冶宋。』

  定業:

  古代名刀。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齊高帝肖道成,以建元二年造一刀,銘曰定業。『

  定國:

  古代名刀。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宋武帝劉裕,以永初元年鑄一刀,銘其背曰定國。』

  神術:

  古代名刀。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前秦符堅,以甘露四年造一刀,用五千二,銘曰神術。』

  建義:

  古代名刀。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西奈乞伏國仁,以建義三年造一刀,銘名建義。』

  建平:

  古代名刀。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後趙石勒以建平元年造一刀,用五百金,工用萬人,頭尖,長三尺六寸,銘曰『建平『,隸書。』

  善勝:

  古代名刀。《梁書‧;陶弘景傳》載:『大通初,令獻二刀於高祖,其一名善勝,一名威勝,並為傳寶。』

  威勝:

  古代名刀,見『善勝條。 』

  朝之:

  古代名刀。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云:『明帝鸞以建武二年造一刀,銘曰『朝之。』

  騰馬:

  古代名刀。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後蜀李雄,以晏平元年造刀五百口,文曰騰馬。』

  麟嘉:

  古代名刀。梁‧;陶弘景《古今刀劍錄》:『後涼呂光,以麟嘉元年造一刀,銘曰麟嘉。 』

  大夏龍雀:

  古代名刀。《晉書‧;赫連勃勃載記》:『又造百煉鋼刀,為龍雀大環,號曰『大夏龍雀『,銘其背曰:『古之利器,吳楚湛盧,大夏龍雀,名冠神都。可以懷遠,可以柔逋;如風靡草,威服九區。『世世珍之。 』

  文刀:

  古代名刀。《唐書‧;地理表》:『忠州貢文刀。 』

  半垂:

  古代名刀。《與弟超書》:『竇侍中遺促舟全錯,半垂刀一枚。 』

  龍刀:

  古代名刀。《梁‧;簡文帝》:『龍刀橫脖上,畫尺墮眾前。』

  龍鱗:

  ①古代名刀。魏文帝《典論》:『丕作陌露刀,一名龍鱗。『《續漢書》載:『龍鱗,御刀也。『②古代名匕首。《典論》:『魏太子邳造百辟匕首三。……其三狀似龍文,名曰龍鱗。』

  玉環刀:

  古代名刀。《南史‧;劉懷慰傳》:『齊高帝以懷慰為齊郡。太守手敕曰:『有文事必有武備,今賜卿玉環刀一口。』

  玉把刀:

  古代名刀。《宋史‧;于闐國傳》:『開寶二年,國王男總貢玉把刀。 』

  百煉:

  古代寶刀。晉‧;崔豹《古今注‧;上‧;輿服》:『吳大皇帝有寶刀三……一曰百煉,……。』

  百辟刀:

  古代兵器。魏武帝曹操令制。《藝文類聚六十魏》:『往歲作百辟刀五枚,煉成,先以一與五官將(曹丕),其餘四,吾諸子中有不好武而好文學,將與次與之。『曹植《寶刀賦》:『';建發中,家父魏王命有司造寶刀五枚,以龍、虎、熊、鳥、雀為識。太子得一,余及余弟饒陽修各得一焉,其餘二枚,家父自仗之。』

  安陵:

  古人名刀。高啟《遊俠篇》:『新削安陵刀,光奪眾目眠。』

  犵黨:

  古代名刀。宋‧;輔《溪蠻叢笑》:『出入坐臥,必以刀自隨,小者尤?利,名犵黨。』

  阮師刀:

  古代名刀。晉‧;楊泉《物理論》:『古有阮師之刀,天下之所寶貴也。……其刀平背狹刀,方口洪首,截輕微之絕然發之系,斫堅鋼無變動之異,世不百金精求不可得也。』

  赤刀:

  古代名刀。《尚書》:『陳寶赤刀大訓弘壁琬琰在西序。『鄭玄註:『赤刀者武王誅紂時刀,赤為飾,周之正色。『《博物誌》:『赤刀,周之寶器。』

  含章:

  古代名刀。《典論》:『丕造百辟寶刀,……其二彩似丹霞,名曰含章。』

  靈寶:

  古代名刀。《典論》:『丕造百辟寶刀,其一文似靈龜,名曰靈寶。』

  張飛刀:

  名刀的一種。三國時期張飛所佩的腰刀。又稱『新亭侯『。《刀劍錄》:『張刀初拜新亭侯,自命匠煉赤珠山鐵為一刀。銘曰:『新亭侯。』

  寶鈿刀:

  古代名刀。《唐史‧;阿史那社爾傳》:『太宗美其廉,賜高昌寶鈿刀。』

  鳴鴻刀:

  古代名刀。《洞宴記》:『武帝解鳴鴻之刀,以賜東方朔,刀長三尺,朔曰:『此刀黃帝采首山之銅,鑄之雄已飛去,雌者猶存,帝恐人得此刀,欲銷之,刀自手中化為鵲,赤色飛去雲中。』

  孟勞:

  古代名刀。《谷粱傳‧;魯僖公元年》:『公子友謂莒不回:『吾二人不相悅,士卒何罪?『屏左右相搏。公子友處下,左右回:『孟勞?『孟勞者,魯之寶刀也。公子友以殺之。』

  項羽刀:

  相傳為項羽所佩之刀。《王侯鯖》:『董卓少耕野得一刀,無文,四面隱起山雲文,斫王如木。及貴,以視蔡邕,邕曰:此項羽刀。』

  素質:

  古代名刀。《北堂書鈔》魏文帝曹丕《典論》:『余造百辟寶刀三,……其三,鋒似嚴霜,刀身劍俠,名曰素質。』《太平御覽‧;兵部‧;刀》:『(素質)長四尺三寸,重二斤九兩。』

  桂溪刀:

  古代名刀。黃庭堅:『我有桂溪刀,聊憑東風去。』

  宿鐵刀:

  古代名刀。《北名‧;綦母懷文傳》:『懷文造宿鐵刀,其法燒出鐵精,以重柔鋌,數宿則成。』

  銀裝刀:

  古代名刀。《南史‧;席闡文傳》:『梁武帝起兵,闡文勸。仍遣客私報帝,並獻銀裝刀,帝報以金如意。』

  脫光:

  古代名刀。《太公兵法》:『刀之神,名曰脫光。』

  朝儀刀:

  《刀劍錄》:『明帝鸞建武二年造一刀,銘曰朝儀刀。小篆書,長四尺。』

  漏景:

  古代名刀。《古今注‧;上‧;輿服》:『吳大皇帝有寶刀三:……三曰漏景。』

  警惡刀:

  古代名刀。《山堂肆考》:楊貴妃文玄琰,小時嘗有一刀,每出入道途間佩之,或前有惡獸盜賊,則所佩之刀鏗然有聲,似警於人也。

  溫銅刀:古代名刀。清代梁紹王《兩般秋雨追隨筆》載:『傳為明戎政尚書陸公完字遺物,恩陵賜也。』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38 PM

本帖最後由 C萍妹 於 2010-7-22 02:40 PM 編輯

《茅山後裔》之傳國寶璽 第一部 撞客

第一章 《茅山圖志》

  1967年12月,前所未有的寒流席捲著這座歷來被看作天子門戶的城市,中華大地正在經歷著史無前例的浩劫,文化大革命的風暴在這一年達到了頂峰,甚至波及到了香港,已經初露端倪的上山下鄉風攪得到處人心慌慌。相比起農村,城市生活還是相當優越的,每月糧油多少有點保障,雖說吃不飽,但畢竟比鄉下的白薯面強的多,度荒(1959年-1961年,波及全國的三年自然災害,民間又稱「度荒」)的陰影在人們心頭的烙印實在太深了。

  作為校革委會的書記員,張國忠最近滿面愁容,因為革委會交給他了一個十分不靠譜的任務,就是寫一篇批判封建迷信的文章。

  張國忠是個中專老師,原來在這學校上學,後來因為成績好,留校當老師了,別小看中專,那個年代,考上中專可比現在考清華大學難度大的多,文革以前,考不上中專的人,才去上高中,一直到改革開放中期都是如此,那時的中專畢業生,絕對算得上真材實料的知識分子。

  對於畢業時語文近乎滿分的張國忠而言,一篇批判文章簡直是信手捏來,小到校長書記、大到二戰名將,只要到了張國忠筆下,絕對就成了無藥可救的人渣。但是對於眼前這本從校黨委書記家抄出的清末版《茅山圖志》卻實在無從下筆。

  書裡寫的,全是一些什麼如何降妖捉鬼一類的方法,還有一些類似於武術的圖解,一些自己從來沒聽說過的植物器物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以及這些東西怪癖無比的使用方法,更讓張國忠摸不著頭腦的,就是記述著如何解決一些看似生病的人體症狀,但方法非常匪夷所思,例如房簷下的土、喝泡著古代銅錢的香油一類的東西,完全不著邊際。

  寫批判性的文章,是要有理有據的,這也是革委會的要求,你說這東西是壞的,必須說明前因後果,壞在哪裡,為什麼壞,給群眾帶來了什麼壞處,什麼樣的東西不壞云云。如果是批判《聊齋》這類的神化傳說,倒還好寫,但眼前這本書,看似對人沒什麼壞處,至多說這本書所寫的是假的騙人的,但欺騙和毒害完全就是兩個概念,寫成欺騙肯定交不了差,革委會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把這種東西描述成毒害了中華民族五千年的大毒瘤,但在張國忠看來這種說法壓根就無從談起啊,書裡又沒寫用活人去祭祀或者殺人放火,至多是讓人把房簷下的土沖水喝了,難道這就禍害了中華民族伍千年嗎?一想到這,張國忠便一籌莫展。

  兩個禮拜過去了,張國忠始終在翻看這本《茅山圖志》,指望從中找出點破綻來,但書中內容看似不著邊際,但實際讀起來卻環環相扣無懈可擊。此時張國忠的爺爺顫顫巍巍的從閣樓上下來了,「孩子啊,那書上寫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就找個人試試。」「你這個無產階級的叛徒,我跟你沒有關係!不要干擾我的革命工作!」

  自從爺爺被扣上叛徒的帽子,張國忠家裡就跟古代被抄家的大臣沒什麼區別,先是父親在廠裡被批鬥然後開除,後是自己入團受阻,自己家的玻璃也被外面人砸了,最後還是一家子人含著眼淚跟爺爺簽了斷絕關係劃清界限的字據,才勉強息事寧人。從此後張國忠的爺爺只能一個人住在四面漏風的閣樓裡,一家人雖然心疼,但也沒辦法,張家和幾個鄰居混住在當初意大利租借地的一個木質洋樓裡,他們的一舉一動鄰居都看著呢,除了半夜偷偷給爺爺塞一條棉褥子,只要白天稍微做出點親密的舉動,都面臨被鄰居舉報的危險。

  爺爺笑了一下,扶著牆一步一拐的下樓去了,不過爺爺的話倒是給張國忠提了很大的醒,「是啊,我找個跟書上描寫的有同樣症狀的人,用書上的方法試試,倘若不靈,那這套東西不就不攻自破了嗎!」說實話,這時的張國忠對書上這些匪夷所思的內容,還是半點都不信的。

  可是,書上描寫的症狀實在是不太好找。拿著革委會的介紹信,張國忠在一個禮拜裡走訪了幾百戶人家,都沒發現有類似的情況,正當張國忠準備放棄這種大海撈針般的尋找,另闢蹊徑時,一個消息傳到了張國忠的耳朵裡。

  這天早晨,革委會的小劉跑到張國忠家,告訴張國忠,學校黨委書記魏老二死了(凡是被批鬥的人,都要被去掉尊稱,起個外號,批林批孔的時候,連孔老夫子都被安上了孔老二的外號,就更別提這個名不見經也不傳的書記了),是畏罪自殺,他媳婦瘋了,但神智很清醒,只不過不時的胡言亂語,說的全時魏老二年輕時的事,革委會認為他媳婦想給魏老二翻供,讓張國忠一起去審魏老二他媳婦,然後寫一份批鬥書。

  著個消息,讓張國忠心中一動,因為這魏老二媳婦的症狀,似乎與《茅山圖志》中描寫一些症狀十分吻合,「只要我用書中的方法試試,無效的話,那論據就有了。」想罷,張國忠把家裡的醋瓶子踹在了包裡,戴上紙筆和事先找好的柚子葉,和小劉出發了。

  到了魏老二家,張國忠不禁一陣心酸。說實話,魏書記生前為人很和善,而且博學多才,親琴棋書畫無所不能,很長一段時間裡張國忠曾經很崇拜魏書記,但此時的魏書記家,跟幾十年沒有香火的破廟沒什麼區別,到處是打砸搶過後的狼藉,只有魏書記的妻子一個人躺在床上,嘴裡流著口水,胡言亂語個不停,在床邊,站著幾個滿臉嚴肅的年輕學生和老師。

  張國忠從找了張破報紙直接坐在了地上,仔細的觀察著魏書記的妻子,認真聽著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我怎麼可能是叛徒呢?我38歲入黨,天津解放的時候我是校糾察隊的隊長,還抓過特務,立了功,我檔案上都有,你們說的都是誣陷!」說這些話時,魏書記的妻子目光呆滯卻語氣激烈,整個屋子裡充滿了奇怪的氣氛。

  「你說他到底是真的精神病,還是裝病想替魏老二開托啊?他說的抓特務記錄,確實是真的,真是怪了,這事魏老二生前也沒提過,就連陳校長都不知道還有這麼檔子事。」小劉偷偷跟張國忠嘀咕。「噓,別說話,聽聽她還想說什麼!」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38 PM

第二章 李村

  「1946年5月7號,地下黨河平區委書記王向升是我的入黨介紹人!他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連日子都記得這麼清楚,跟檔案上寫的一樣,不會是魏老二臨死前告訴她的吧?」「不可能,魏老二在學校水房住著,直到他上吊,從來沒回過家,學校天天有人站崗的,以魏老二的身子骨,不可能翻牆出去的。」學生們小聲嘀咕著,完全沒注意張國忠已經湊到了魏書記妻子的床前。

  「魏書記,王向升也是叛徒這誰都知道,他比你死的還早,你說你不是叛徒,還有什麼其他證據嗎?」此時魏書記的妻子又好似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兩眼直勾勾的看著前方,傻笑起來。

  張國忠這一提問,尤其是他稱呼魏書記的妻子「魏書記」,讓周圍的人吃了不小的驚。「我說小張同志,你是不是也瘋了?我得找你談談!」站在一旁的革委會宣傳員劉洪剛意正嚴詞的看著張國忠。

  張國忠把所有人叫到了門外,「她是真瘋了,你們沒看見他的眼神和哈喇子嗎?她以為自己就是魏老二,絕對是真瘋,對待精神病,就得順著他的話說,其實精神病人有自己的一套理,只要把她那套理推翻了,她也就沒詞了。」「嗯,你說的也有道理。那你去試試吧。」

  張國忠再次來到魏書記妻子的床前,把包裡的醋瓶子和柚子葉掏了出來,往柚子葉上倒了點醋,一下就按在了魏書記妻子的腦門上。這招就是在《茅山圖志》上學的。周圍同學此時都愣了,只見魏書記妻子手腳微微的抽搐著,身子不斷的扭動,「快按住她!」張國忠大喊,這可是檢測《茅山圖志》真實性的大好機會,倘若柚子葉掉了,試驗就失敗了,要二十四個時辰也就是48小時後才能再來,那樣就不能徹底證明《茅山圖志》的虛假性了。

  周圍人不知道怎麼回事,下意識的按住了魏書記妻子的手腳。過了大概一分鐘,魏書記的妻子不動了,每個人臉上都一頭霧水,「她怎麼了?不是死了吧?」一個女學生嚇得滿臉煞白問道。

  拿掉柚子葉,張國忠仔細看著魏書記妻子的一舉一動,半天,魏書記妻子睜開眼,常出了一口氣:「我這是在哪啊?」……

  張國忠跟那些革委會同學說,這是自己老家治神經病的偏方,也不是每次都好用的。但實際情況只有張國忠自己知道,這次經歷,動搖了張國忠對《茅山圖志》真實性的懷疑,「莫非是巧合?但也太巧了吧?不對,肯定是巧合,肯定是魏老二他媳婦裝瘋賣傻,看我們按住她以為我們要把她也拉出去批鬥,才不得不假裝康復的。」張國忠不停安慰自己,但在內心深處,卻始終不能重塑對《茅山圖志》那種深刻的懷疑了。

  張國忠老家治療神經病的偏方很快在學校傳開了,據說是用幾片樹葉子蘸醋按在腦門上就行,也有幾家確實有精神病患者的家庭試過,壓根就不管用。殊不知,真材實料的神經病,這東西哪裡有效?

  張國忠看來,寶貴的驗證《茅山圖志》虛假性的機會被浪費了,還得再找。可是去哪裡找呢?那時候雖說畏罪自殺的叛徒內奸很多,但家裡卻沒有再出現過類似現象,一籌莫展之際,張國忠的爺爺又來了。

  「怎麼樣?管用不?」張國忠的爺爺以前在農村當過民兵,怪事在農村比比皆是,所以張國忠的爺爺自從看到張國忠天天琢磨這本《茅山圖志》後,便總想告訴孫子那東西其實蠻有效。

  在確定了鄰居家確實鎖門沒人之後,張國忠壓低了嗓音。「爺爺,你說這玩意到底是真是假啊?」「真假我不敢說,但農村出點事,都是找先生看,大夫看不好的,先生來了八成就能行。」「我看那只是巧合,這東西肯定是假的。」「你要不信,就去農村,找這種事比城裡好找的多。」

  帶上了乾糧,張國忠步行去了遠郊。

  位於小站附近的李村,當時是天津周邊比較正宗的農村,和市邊上的城鄉結合部不同,這裡保存著很正宗的農村風俗和生活傳統,村民大都姓李,多少還都沾點親,這裡雖說離市區不遠,但交通可以說閉塞的很,根本沒有像樣的路能通過來,雖說已經成立了生產隊,但文革的暴風好像並沒在這掀起太大的波瀾,除了前兩年鬥過一個外姓的富農以外,這兩年除了鬥鬥偷高粱桿的小偷外,基本上連大規模的批鬥都很少,大部分村民雖說身份是社員,但骨子裡的觀念根解放前並沒什麼本質上的改變。

  張國忠給生產大隊李隊長看了革委會的介紹信後說明了來意,李隊長微笑著看著張國忠,「好小子,年紀青青,道行不小啊,我告訴你,村裡現在就有個人鬧撞客,抬到醫院,大夫說是撒癔症,讓抬回家等死,他家閨女長的好,說誰能把她爹瞧好,就跟了他了,遠近來了不下十幾個先生瞧過了,都說不行,你要是能行,看你小伙子長的好,那大黃花閨女就能領走也說不定…」

  這番話說的張國忠哭笑不得,這李隊長乾脆把張國忠看成是市裡派過來跳大神的了,正經事輕描淡寫,說起黃花閨女來倒是眉飛色舞的,這都哪對哪啊?

  不過在與李隊長的交談中,張國忠倒是頭一次聽說了「撞客」這個新名詞,原來這種病症醫學上稱之為「癔症」,只能歸為精神病,並無其他解釋,也沒什麼有效的治療方法,而在農村,這種現象叫「鬧撞客」,按老百姓的理解就是鬼上身,找個跳大神的折騰一下就好了。

  農村人的熱情真是出乎張國忠的意料,李隊長家就跟過年似的,做了一鍋土豆燉雞,還炒了一盤辣椒雞蛋,大白菜燴粉條,吃的張國忠都不好意思了,為了自己那無聊的文章,害人家把過年的材料都提前用了。一聽說是市裡過來的人,李隊長的大兒子還拎來兩瓶白酒,張國忠雖然一再強調自己不會喝酒,還是被灌了兩盅,從沒喝過酒的張國忠頓時栽倒在床上,等醒過來時,床邊上竟然站著個大閨女。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39 PM

第三章 撞客

張國忠仔細端詳了一下床邊上這個大閨女,穿的慘了點,但眉清目秀,儼然比他一路上看見的農村女孩好看不少,即使放到自己學校裡,也能算個中上游。

  李隊長此時走了過來,「小伙子醒啦?這就是李大明家的丫頭,聽說你能瞧撞客,一早就跑來了。」張國忠心都碎了,他本來是來農村驗證《茅山圖志》虛假性的,但現在從村長到村民,都認為他是來給村民跳大神的,而且待若上賓,其實他只不過是大概翻了兩遍《茅山圖志》,瞭解點皮毛中的皮毛,好多文言文他看不懂也懶得琢磨,現在可好,被人家當成救星了,昨天還吃了李隊長家一頓過年飯,現在要是一字一句的解釋自己的來意,恐怕會傷害了農民兄弟的感情,算了,硬著頭皮去吧,反正十多個他們所謂的先生都瞧不好,我這麼年輕,瞧不好也不丟人,正好也驗證了《茅山圖志》的虛假性,其實在張國忠的內心深處,還是希望能像上次一樣瞎貓碰死耗子蒙上,畢竟吃了人了家嘴短嘛,更何況還有一個長相不錯的農村大閨女巴望著。

  鬧撞客的人名叫李大明,好像還是李隊長家的親戚,據說是前兩年挖河堤,挖出過一口大棺材,從此後就坐下了病根,天天自言自語,說自己是兩榜進士什麼的,天天之乎者也,每天就吃點鹹菜喝點水,人一天比一天瘦,眼看著瘦成了一把劈柴,李大明是家裡的主要勞動力,弄成這個地步,家裡的活都是閨女李二丫和一些親戚朋友幫著干的,本來家裡就窮,這幾年請先生什麼的更是把家裡折騰了一個底朝天。

  說實在的,就當時而言,張國忠也不知道該咋辦,只好把批鬥人時的那套詞拿了出來。

  「姓名!」

  「你說什麼?」從眼神和語氣看,好像李大明不是說這句話的人。

  「我問你叫什麼!」張國忠一拍桌子,語氣異常強烈,一來是先發制人,二來也是給自己壯膽。

  「在下姓程明科字相章,號路風居士,嘉慶庚午年進士,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你等小小毛童,何來與我…」

  李大明就是個種地的,初小都沒念過,還什麼字啊號啊,還才高八斗,張國忠越聽越想樂,而門外的李二丫卻對張國忠的希望又高了一成,以往先生可沒張國忠這麼厲害,一看見李大明,立即害怕的跟個孫子似的,說不了幾句話就跑了,眼前這個市裡來的先生就是不一樣,這麼厲害,看來是「道行」不淺。

  在張國忠想來,跟上次一樣,用柚子葉蘸點醋,貼到李大明腦袋上就算完事大吉了,但先前工作還是要做的,就是先要把李大明盤問一番,讓鄉親們看看自己還是有一些工作量的,無產階級的力量始終會戰勝一切牛鬼蛇神。

  「你既然是清朝人,來這幹嘛?說!!」

  「哈哈哈,小小毛童,竟然敢詢問本座,」李大明目光雖說呆滯,但卻帶著一種說不上來的凶狠,「今天就讓你看看本座的厲害!」說著,李大明忽然向張國忠撲過來,雙手緊緊的掐住了張國忠的脖子。張國忠正在想著,剛才這小子還在自稱自己是進士,現在怎麼忽然成本座了?只有國民黨反動派的軍官才稱為軍座,莫非李大明是個特務?想著半截,李大明已經撲了過來,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張國忠一點反應也沒有,只覺得著雙手的力量大的驚人,根本就不像是人的力量,僅僅一兩秒,張國忠便已被掐的臉色青紫,吐著舌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此時,李隊長瞪大了眼珠子,剛反應過來,大喊一聲,又來了,快來人!此時身邊七八個年輕力壯的村民一撲而上,去扯李大明的胳膊。

  其實,這種事在李大明身上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有幾個先生,要麼不敢進屋,要麼硬著頭皮進去了,就會遭遇這種事,而且一到這種時候,骨瘦如柴的李大明便會力大無比,要七八個壯小伙才拉得開,有一個先生因為年紀大了,僅幾秒鐘的功夫就險些被活活掐死,幸虧村裡的大夫來得及時,又是針灸又是人工呼吸,才緩過來,從此後,再也沒有先生敢來給李大明瞧病。

  對於李大明的撞客為什麼鬧的這麼厲害,先生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說這東西已經成氣候了,想治住不易。

  張國忠慢慢張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個傳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在訓斥周圍村民:「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這種封建迷信的東西以後不要搞!李大明患的是精神分裂,求神拜佛有什麼用?你們要相信科學!還有你李鐵生,你身為隊長竟然帶頭搞這種事,以後怎麼做別人的工作?萬一這孩子死了,怎麼跟他家裡人交代?…」

  此時張國忠的腦子裡一片混亂,親身的經歷告訴張國忠,剛才發生的事絕不是精神分裂那麼簡單!那種掐人的力量,絕不是他本人的力量,就好比工廠裡的車床一樣,發出力量的是骨頭而不是肌肉,更何況李大明骨瘦如柴,兩隻手就像雞爪子,哪裡還有什麼肌肉?想掰開的話,那感覺就好像用手指去掰鉗子,從神經末稍就能感覺出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這時,張國忠對《茅山圖志》的懷疑已經快土崩瓦解了,雖說從小便接受無神論教育,但張國忠畢竟是個中國人,五千年的傳說也好神話也好,畢竟在張國忠的腦袋裡有一些抹不去的痕跡,加之這些自己從來沒見過的事,張國忠已經深深覺得眼前這位農民兄弟需要的絕不是醫生和藥品,而真正是某些超自然的東西。

  李隊長拍了拍張國忠的肩膀,「小伙子,你算在他面前堅持時間最長的了。」「我?堅持時間最長?」「對,其他先生都是剛進屋就被掐上了,而你不但跟他面對面坐了半天,還跟他對了對話,他還能回答你的問題,看來你本事確實不小。」

  張國忠再一次哭笑不得了。這位李隊長鐵了心就認為自己是個跳大神的。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41 PM

第四章 符

  「李大明論輩分說應該是我表侄子,這次你也盡了力,我代表廣大農民階級謝謝你!」張國忠差點笑出來,代表廣大農民階級,這口氣跟偉大的林副主席差不多了,但看著李隊長一臉嚴肅,自己也不好帶出笑來。

  「厄……我其實也沒幹什麼…」

  「小伙子,別謙虛拉,好好修行,以後前途無量啊!」

  張國忠心都碎了,一個無限忠於黨忠於毛主席的無產階級鬥士,就這麼硬生生的成了跳大神的。

  但是張國忠並不想就此離開,因為他帶來的柚子葉和醋還沒用上,也許真的管用呢?為了農民兄弟的寶貴生命,張國忠決定無論如何還是要再冒一次險。

  當晚張國忠一夜沒睡,捧著手裡的《茅山圖志》邊找邊琢磨,按書上說的,這種現象在茅山術中稱為「陽溺」或「活?k」,常見的有三種原因引起,一、人魂附體,二、畜牲修仙借體,三、山河之脈奪體,前兩者是「陽溺」,最後一種是「活?k」。

  對付這種現象,有數十種辦法,可根據周圍條件就地取材,柚子葉蘸醋只是對付人魂附體的最簡單的方法,但作用不大,僅對新故冤魂、故故亡魂略有作用,且與天時有關,卯時到申時,陽氣最重時效用最佳,而其他時辰需看亡魂氣脈強弱,弱則驅,強則愈溺。所謂愈溺是什麼意思,張國忠沒想明白,莫非是病情加重?

  此外,還有不少種比較有效的方法,但或者需要畫符,或者要找一些虛無縹渺的東西,這些東西張國忠非但從未聽說過,甚至懷疑世界上是否真實存在。比如桃嬰、百琛、雞喉、素問、童子眉什麼的好幾十樣,莫非是要雞脖子和小孩的眉毛?張國忠一頭霧水。

  雖說李隊長百般阻攔,但張國忠還是堅持要再試試,李隊長無奈,找了十多個壯勞力把李大明用麻繩捆了個結結實實,最後還用大號的粗麻繩把他的脖子捆在了院裡的石碾子上,這李大明也沒反抗,嬉皮笑臉的邊流口水邊看著別人捆他,此時,張國忠給李大明瞧撞客的消息已經傳遍全村了,不少村民拖家帶口來到李大明家門口看熱鬧。

  李大明看見張國忠,咧著嘴傻笑起來,「小娃娃,本座念你年幼,想給你點教訓,饒你一命,莫非你要試試本座的本事不成?」

  李隊長此時已經把門口的村民都驅散了,並且讓那十多個壯勞力手持繩索站在兩邊,準備應付隨時可能的突發事件。

  張國忠此時也不裝了,從兜裡拿出事先準備好了的柚子葉就往李大明腦袋上拍,可沒想到,李大明非但沒有出現想像中的手腳抽搐現象,反而哈哈大笑,「就這點本事,你想治我?」這個效果其實是張國忠預料之內的,就憑他昨天那股子手勁,想必這東西也沒什麼用,況且書上說的明明白白,只對剛死的亡魂有效,這李大明張嘴閉嘴嘉慶年的進士,想必死了幾百年了,想到這,張國忠又掏出昨天晚上照著《茅山圖志》上描出來的符(昨天晚上現找李隊長去村裡糊紙人的李老六家拿的黃紙,再按書上的圖樣,用硃砂描出來的),吐了點唾沫,啪的一下貼在了李大明的腦門上,此時李大明立即一反了剛才的嬉皮笑臉,瞬間換了一副凶神惡煞般的臉孔,兩隻眼睛向上翻,幾乎看不到眼球,牙齒也齜了起來,嘴微微長著,舌頭向外伸出,鼻子裡發出了奇怪的哼哼聲,就好像老年人咳痰的聲音。而貼在他腦門上的黃紙,也莫名其妙的冒起煙來。看著這些事,張國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黃紙沒人去點火,怎麼會自己冒煙呢?

  此時周圍的壯小伙都睜大眼睛,有的甚至抄起了傢伙,除了繩子套索,還有糞叉子、耙子、鋤頭,趕牲口的鞭子,總之手邊有什麼抄什麼,以此掩蓋心中的恐懼。

  張國忠也暗暗的抽出了腰裡的皮帶,他可是嘗過李大明的利害,這次萬一再有個什麼閃失,可能就真的要去見馬克思了。

  看來張國忠的黃紙真的激怒了李大明,貼在他頭上的黃紙冒了會煙,中間燒出一個洞,忽然從他腦門上滑了下來,而李大明此時翻上去的眼珠又翻下來了,狠狠的盯著張國忠,哇的一聲慘叫,身上大拇指粗的十幾圈麻繩竟然彭的一聲被掙斷,身體猛的向前衝。

  幸虧還有根更粗的麻繩把李大明的脖子捆在石碾子上,他這一衝不要緊,整個石碾子險些被帶下碾台,這石碾子是實心的大石頭,怎麼說也有四百斤重,而且中間還有一根腿肚子粗的木樁固定,這一下的力量可想而知。

  守在旁邊的村民一看事不好,十來個壯小伙一哄而上,將李大明按倒,可沒想到,李大明竟然像電影裡的殭屍一樣豎直站了起來,左右胳膊一甩,把兩邊的壯小伙各甩出三四米,餘下的壯小伙看見這陣勢也不敢再上前了,此時李大明又是一衝,捆著他和碾子的麻繩彭的一下,還連著一半,碾台中間固定碾子的粗木樁也被這一下拽折了,整個石碾子一下被帶到了地上。這可是村裡能找來的最粗的麻繩,這根麻繩要是再斷了,恐怕能捆住李大明的就只有鋼絲繩了。

  張國忠臉都白了,眼看著李大明拖著石碾子一步一步走向自己,麻繩隨時都有短的可能。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43 PM

第五章 下鄉

  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張國忠撒腿就跑,可就在此時,李大明忽然像一灘泥一樣癱倒在地。張國忠聽到撲通一聲,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在這一剎那,只見李隊長忽然咧著嘴衝了上來,一把掐住了張國忠的脖子。

  這時旁邊愣著的壯小伙也都反應過來了,蜂擁而上,掰開了李隊長的胳膊,要說這李隊長的力氣比起李大明可小了不少,頃刻間就被捆了個結實。此時張國忠用手捂著脖子,大口的喘著粗氣,只見李隊長蹲在地上傻笑,表情和李大明一模一樣。

  此時李隊長的兒子衝上來就要打張國忠,「你這個小王八羔子,我爸那麼信你你卻把那東西弄到我爸身上了…」眾人正攔著,忽然李隊長又撲通一聲躺在了地上,此時倒在地上的李大明又抬起頭,發出了一陣陰笑,笑聲不大,卻沁到了人的心裡,讓人覺得異常刺耳。

  雖然兩次都失敗了,但張國忠對這本《茅山圖志》的看法卻徹底改變了,他開始相信,書中的內容絕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絕不是科學能夠解釋的。

  帶著對李隊長和李大明女兒的歉意,張國忠回到了城裡。找個了機會把自己在農村的經歷原原本本的跟爺爺說了一遍,他爺爺聽完一皺眉,「有那麼利害?」「就這麼利害!最後連笤帚棍一樣粗的麻繩都差點掙斷。」「以後少惹這種事!我年輕時候跟你一樣天不怕地不怕,吃了不少虧。那東西不是咱們凡夫俗子能鬥的過的!」爺爺搖搖頭,回閣樓去了。

  然而張國忠的思想卻久久不能平靜。從農村回來的第二天,一份瞎編的批判文章交到了革委會。文章中,張國忠教導村民相信科學,好多神漢巫婆治不好的病人,張國忠帶著大夫過去,打了一針就好了,《茅山圖志》上寫的東西用到村民身上根本不管用,誤人誤己,最後還是醫生運用科學救人等等,文章中,張國忠以無產階級科學史者的身份拯救了被封建迷信毒害的廣大村民,而那本代表封建迷信思想的《茅山圖志》,理所當然地成了社會主義祖國的大毒瘤。

  文章受到了校革委會領導的表揚,還要推薦到市裡。在文章中,那本《茅山圖志》被張國忠當眾燒燬,象徵著偉大的無產階級科學觀最終戰勝了封建迷信思想的毒害。

  此時已經是1968年春天,更大規模的運動迫使全社會陷入混亂狀態,白天,張國忠像往常一樣出去打砸搶,搞運動,晚上便回家,偷偷學習這本《茅山圖志》,這期間,從不少老知識分子家中又抄出不少老書,甚至包括一本保存完好的民國版《康熙字典》和鉛印版的《白話易經》,這對張國忠研究這本以古文為主的《茅山圖志》起到了很大的幫助做用。

  一晃一年過去了,張國忠對於《茅山圖志》的學習有了很大的進步,很多方式方法都已經掌握了,不少以前摸不著頭腦的東西,借助一些抄家抄出來的古書,也都能個現實裡的物品對上號了,這時張國忠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一天能學出點真本事,去救救那個李大明,那李大明家實在窮的太離譜了。

  文革時期誰家都窮了吧唧的,尤其是張國忠家,父親當初受爺爺牽連被廠裡開除了,母親給一家鞋墊廠看倉庫,一個月17塊錢,張國忠參加工作時間不長,一個月20塊錢工資,張國忠還有個弟弟念高三,全家加在一起,一個月37塊錢養活5口人,如果誰家窮的連張國忠都看不下去了,那是真窮。

  這天,張國忠他媽用報紙包了兩雙鞋墊回家,說是廠裡發的,對鞋墊,張國忠倒沒什麼興趣,但報紙上的字卻引起了張國忠的注意。

  「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要說服城裡幹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學畢業的子女,送到鄉下去,來一個動員。各地農村的同志應當歡迎他們去。」

  這是毛主席的號召,不過在張國忠的眼裡,這是一個名正言順去農村的機會,那裡有更多的怪事,也有助於自己學習《茅山圖志》。

  對於張國忠去農村的事,家裡本來是強烈反對,但張國忠跟校革委會主任關係不錯,把念高三的弟弟安排到學校上班了,算是頂替自己,反正弟弟上學的高中早就停課了,稍微有點真才實學的老師基本也都被打倒了,這種高中上與不上沒啥區別。雖說過去的頂替制度都是兒子頂老子,但在那個亂哄哄的年代,校長就是個挨斗的活靶子,革委會才是大哥大,什麼事主任點頭,也便沒什麼人反對了。經濟問題解決了,家裡也就不怎麼管了,畢竟收入沒怎麼少,卻少了一張吃飯的嘴。於是,張國忠收拾了幾件衣服,拿著該拿的書,以一名知青的身份,和一群十五六歲的禿小子一起下了鄉,而張國忠去的地方,正是李村。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46 PM

第六章 河堤

  其實張國忠去小站,還是有一定私心的,在文革時期,吃是人們永恆的追求,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年代的人為什麼都那麼能吃,尤其是農村下地幹活的勞動力,不管是辦喜事吃酒席,還是中午在地頭上吃棒子面餑餑,從來就沒有發自內心的拍著肚子說「我吃飽了」的時候。有多少吃多少,來者不拒,永遠不飽。

  一年前,李隊長家的土豆燉雞和辣椒炒雞蛋,在張國忠而言簡直就有若昨天,在張國忠印象裡,小站是個富庶的地方,遍地良田,家家雞鴨成群,肉不敢說,但至少每天都能吃到雞蛋,還有那香噴噴的大米飯,天津小站稻可是全國有名,在舊社會,那是給皇上吃的貢米。

  然而,當張國忠真正以一名知青,而不是市裡派來的神漢身份,再次踏足李村時,心徹底碎了。

  這裡真正種稻米的莊稼地少的可憐,放眼望去,統統是一望無際的玉米棒子和高粱,讓人偷都懶得偷。除了在李隊長家辦的「歡迎知識青年到李村」的酒席上,張國忠吃到了幾口久違的肉外,下次吃肉,在張國忠的記憶中就是來年過年的事了。

  不過說到酒席,就又是一件讓張國忠頭疼一輩子的事。

  李隊長當著全村的知青和村民,把張國忠大捧了一通,說張國忠不顧自己危險幫著村裡驅邪鎮鬼,而且道行很高,李大明的撞客經過張國忠施法,已經好了不少,至少吃的東西比以前多了,而且每天發作的次數好像比以前少了,什麼張國忠年紀輕輕卻比鄰村許半仙更有本事,這種精神值得廣大社員好好學習之類驢唇不對馬嘴的話。

  無產階級戰士帶領村民降妖伏魔,估計全世界社會主義陣營都算上,也就李村有了,下面的知青笑的都岔氣了,但李隊長仍然意正嚴詞,說個沒完沒了,當時張國忠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自殺算了,不過好在村民們還是站在他這邊的,不時向臉紅的像猴屁股的張國忠投來尊敬的目光,對於這些連基本上只認識四以下中國數字的村民來說,當年的地主就是市裡派來的人給斗倒的,現在市裡派來個人給村裡捉妖,好像也不是什麼過分的事。

  「等等,大家誤會了,我是工人階級的子弟,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鬼神,我只是盡我所能用一些偏方為李大明同志治療精神分裂症,…」張國忠盡力的解釋,實際上對於扭轉李隊長和村民認識,張國忠基本上已經絕望了,他這些話,只是說給下面那些知青聽的。

  此後,張國忠就被安排在了李隊長家住,因為李隊長覺得家裡有這麼個半仙,半夜睡覺都睡得踏實。張國忠也懶得跟他解釋了,現在在張國忠腦袋裡最大的結,就是那個李大明身上的撞客。

  經過張國忠打聽,自從他上次給李大明貼上一個符以後沒兩個月,李大明的撞客確實有所好轉,不但每天能吃兩個餑餑,而且時不時的神志清醒,催促女兒出去請先生給自己瞧病,這在張國忠聽來都是沒可能的,因為當時張國忠對畫符簡直就是一竅不通,完全是照著《茅山圖志》上的圖例,找了個簡單點的描下來的,但後來張國忠認真研究後,發現當時他畫給李大明的符壓根就不是驅鬼符,而是鎮屍符,是用來防止剛死不久的人屍變用的,按書上的說法,李大明的病症應該加重才對,為什麼忽然好起來了呢?

  張國忠仔細的回憶起當時的每一個場景,每一句話,忽然想起,李大明是在挖河堤的時候挖出的棺材,那想必棺材就是在河邊,河堤…河堤…

  張國忠忽然大徹大悟搬的跑道李村長的屋子裡,大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河堤!!

  李隊長被張國忠突如其來的興奮嚇了一跳,忙詢問怎麼回事,張國忠卻一個勁的喊「河堤」,隨後李大嬸給張國忠倒了杯水,抽著李隊長強行塞給自己的「綜合」牌捲煙(綜合牌捲煙,當時地方上最便宜的捲煙。其包裝,是用別的捲煙抽完後的包裝紙,反過來包裝,把白色的背面露在外面,然後用戳子蓋上「綜合」兩個字,不過當時農村都抽旱煙或用馬糞紙自己卷,機器捲出來的煙,當時號稱「兩頭齊」,是高檔的象徵,在農村能抽上「兩頭齊」,是很高尚的事),激動的把自己的想法跟李隊長說了出來。這是張國忠第一次抽煙,只覺得又辣又苦,但此時的張國忠,已經不在乎了。

  第二天早晨,李隊長便召集了十幾個壯勞力,帶著張國忠來到了當年李大明挖過的河堤,此時的河堤已經修好了,堤的那一邊便是操場河,這幾年河水少了不少,河堤也就是個擺設。

  幾個村民來到一個小土丘前,指著土丘前的空地告訴張國忠,這就是當年李大明挖出棺材的地方。

  張國忠站在河堤上,看著周圍的環境,「就是這!一定沒錯!」張國忠喃喃道。

  只見河的沿岸有兩排突起的河堤,但在這塊地方正好有一條小溪由南向北匯入操場河,小溪南邊有一排柳樹,將小溪和操場河圍成了一個好像弓箭的形狀。

  「這以前可是墳地?」

  「是啊,不過解放以後村裡死人都往南邊埋,基本上不埋這了。」

  「李大明挖出的棺材,裡面有什麼東西,你們看過麼?」

  「沒有,大伙都覺得那東西邪,李大明出事後沒幾天,就把棺材燒了。」李村長兩眼放光,對張國忠充滿了信任。

  「那棺材裡根本就沒有人!」張國忠咬牙說道。

  「什麼?沒人?棺材裡怎麼會沒人,難不成地主家的牲口也裝棺材埋?」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46 PM

第七章 殍地

  「你看這裡的地勢,操場河繞過這裡是一個弧形,這個小溪正好從這個弧形的中間匯入操場河,那裡的一排柳樹,正好把這個弧形封死,李隊長,你看看這個形狀像什麼?」

  「像啥?莫非像找婆娘幹那個?」

  張國忠差點從河堤上載下來,這個李隊長,簡直就是蠢到了極限,對他,張國忠也不想再賣關子了。

  「錯,李隊長,這裡想一幅弓箭。這裡就是茅山術中所指的殍地。」

  「茅山術是啥?」李隊長好像從沒關心過該關心的話題。

  「殍地,也叫陰窨,如果埋人多的地方有水,就會形成殍地,」張國忠並不理會李隊長不著邊的問題,「我猜想,這裡肯定是古代的墳地,而這操場河,當初並不流經這裡,如果沒有河,這裡風水還算不錯,但有了河,這裡就是養匿陰氣的好地方。水是主陰的,這裡連河帶溪,有兩條水脈,加上兩排柳樹擋住了陰氣向外發散,必然聚集大量的陰氣,而弓箭的形狀,則是大煞之象,死人的怨氣如果沒散盡,便可被這種煞象挑撥,甚至比剛死時還要厲害。李大明身上的那個清朝進士,就是這片殍地裡怨氣最重的人,他死的時候,肯定周圍還埋了八口棺材隨葬,裡面裝的並不是人,而是八棵柳樹的樹幹,柳樹有阻擋陰氣的效果,而套在外面的棺材一來可以防止樹幹腐爛,二來如果經過高人施術,可以蒙蔽冤死者,讓其瞑目。這樣,外面的陰氣進不來,裡面的怨氣便可日益消散,鄉里便可安然無事,這個墓局叫回字局,專門用來防止冤死的人陰怨不散,肯定是古代的高人布的,但李大明挖出了其中一個樹幹,破了墓局,而當初李大明很可能是挖河堤的人裡離主棺最近、也是身體最弱的人,自然而然著了道!」張國忠一口氣說了很多話,而李隊長聽著,眼瞪的跟燈泡一樣。

  「那李大明為啥現在好點了呢?」

  「李隊長你看這河水!」

  李隊長看著河水,比當年修河堤的時候少了八成,基本見底了,有的地方甚至只剩了幾米寬的水流,其餘的地方差不多干了。

  「河水少!」李隊長終於開竅了。

  「對!河水少,陰氣就弱,所以李大明就好點了,但河水一旦多起來,李大明的撞客可能隨時惡化,甚至要了他的命。」

  「那你說咋辦?再弄條柳樹埋回去?」

  「已經沒用了,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把前面那一排柳樹砍了,讓這裡的陰氣散出去!」

  這話一出,底下的勞力們可炸了營,就連李隊長,也把頭搖的像撥浪鼓。「先生萬萬不行啊,以前村裡年年鬧撞客鬧死人,後來來了個老道,說讓在這種一排柳樹,村裡從種樹後就基本上沒怎麼出過事,這柳樹要是砍了,你看咱們村…」

  張國忠的眉頭此時也皺了起來,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誰都不知道這裡究竟埋過多少人,如果只埋一個人,就算再冤也形不成殍地,既然是殍地,那就算不是萬人坑,也得有個亂葬崗的規模才夠格。如果真是這樣,砍了這一排柳樹,裡邊被柳樹擋了好幾年的陰氣爆發出來,即使操場河沒什麼水,後果也會很嚴重。而如果現在冒然找到清朝進士的棺材挖出來,恐怕李大明當場就得一命嗚呼。

  想到這張國忠一擺手,一干人等就此回村。

  當夜,張國忠不斷翻著這本都快被翻破了的《茅山圖志》,就在這時,只聽外面有人喊:不好啦!李大明又犯病啦!快來人!

  張國忠隱隱約約聽見了喊聲,披上衣服就出了院子,此時李隊長也帶著三個兒子出了屋,好像他的三個兒子對這種事已經輕車熟路了,很利索的從牲口棚裡找出了麻繩和口袋,向著李大明家的方向就狂奔。

  到了李大明家,只見李二丫坐在地上滿臉是血,失聲痛哭,

  李隊長偷偷捅了捅張國忠腰眼,「快去扶扶二丫頭,上次你走後,人家一直念叨你呢。」

  張國忠也懶得理這個從來沒務過正業的隊長,自己走到窗戶邊,聽著屋裡的動靜。其實,在他們之前,一大幫見怪不怪的村民早就把李大明捆了,只聽李大明不停的傻笑和大喊「來呀!來呀!敢動我,包你們個個跟他一樣!」這話說的張國忠心裡一驚,暗道倒霉,怎麼剛出道就碰上這麼個主啊?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47 PM

第八章 馬真人

  李隊長當然看的出,張國忠並不是李大明身上那清朝進士的對手,不過話說回來,反反覆覆請了這麼多的先生,沒有一個有辦法,卻只有張國忠分析出了事情的原委。

  回到家中,李隊長不停安慰愁眉苦臉的張國忠,「行啦,法子慢慢想,你這麼愁著,也不是個事,反正李家二丫頭已經看上你了,前幾年操場河公社曾經鬥過一個老道,現在還在生產隊幹活,姓馬,你不如去找找他,當年讓村裡栽柳樹的就是他。」

  聽到李隊長又提到李二丫,張國忠本想一頭撞死在當場以示清白的,不過當李隊長提起鄰村的馬老道,張國忠便來了勁頭,自古茅山出道家,這個指導村民種柳樹的馬老道,也許就是救世主也說不定呢!

  第二天,李隊長的二兒子帶著張國忠來到了鄰村操場河村。原來那條操場河就是李村與這個村的分界線。

  文革中的批鬥,村村要搞,有地主斗當然最好,沒有地主就斗富農,沒有富農就斗二流子,實在連二流子都沒有,就把賣壽衣的拉出來鬥,反正得有個斗的,在這種社會風氣下,離操場河村兩里地的通天觀馬道長自然就成了批鬥的主要目標,封建迷信大毒瘤啊,一天少說斗三次,跟上班差不多。

  當張國忠見到馬道長時,原先想像中那仙風道骨的智者形象徹底瓦解了。這個馬道長,鬍子留的亂七八糟,跟田里的蒿草沒什麼區別,頭髮比鬍子更亂,已經擀了氈了,臉黑的跟木炭一樣,穿著可能已經十幾年沒洗過的緬襠褲,腰裡插著個破煙袋鍋子,正坐在田頭喝水。

  「馬道長…」張國忠上前尷尬的叫到。

  馬老道警覺的一回頭,打量著這個眉清目秀,知青打扮的年輕人,「我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我有罪。」

  馬老道繼續喝水,不斷用基本上能當油氈用的袖子抹著臉,冷冷的說。

  李隊長的二兒子顯然和馬老道挺熟,湊到跟前和馬老道嘀咕了幾句,跟特務接頭差不多。馬道長的臉色立即由冷淡變成了欣喜,湊到了張國忠跟前,上下打量,笑出了一臉褶子。

  「你看出了操場河邊上的殍地?」

  「嗯,但弟子不知道如何破解,特來請教道長。」

  「你當我徒弟如何?」馬道長根本沒聽見剛才的話。

  張國忠心又碎了。

  這個地方的人真是太怪了,先是出了個李村長硬生生的把驗證《茅山圖志》虛假性的自己當成了跳大神的,緊接著又把自己跟李二丫扯到了一塊,然後又是一個穿的比叫花子強不了多少的道士上來就要認自己當徒弟,唉,農村的鬼事再怪,也怪不過這幫匪夷所思的人。

  「道長,我只是…」

  「行了,你別說了,二貴,你跟你爹說一聲,就說這個人拜我為師了,讓他準備一桌好酒。」說罷馬道長喘了一口大氣,竟然哼著小曲把煙袋點上了。而李隊長的二兒子李二貴一聽好像也挺高興,一溜煙跑沒影了,把個張國忠晾在了當間。(李隊長讀過幾個月的私塾,算是村裡的文化人了,他的三個兒子分別叫「李富貴、李二貴、李三貴」)

  找操場河公社要馬老道,馬上成了李隊長近期的工作重點。馬老道是操場河村最符合批鬥條件的人,把他放走,以後斗誰啊?而且鎮上的工作隊剛走,這封建迷信的牛鬼蛇神就給放了,以後工作隊再來咋交待?操場河公社是堅決不放人。

  要人的事,李隊長著實費了牛勁,按輩分算,李隊長是操場河村生產大隊的劉隊長的表舅,不過二人平時沒什麼來往,為了把馬真人要過來,李隊長把八桿子打不著的表舅老爺都抬出來了,最後搭著人情陪著笑臉,用一頭牲口(當時生產隊沒幾頭牲口,在以種地為主的農村來說,牲口比人值錢)外帶30塊錢把馬真人換了過來,把個李隊長心疼得差點就跳井自盡。

  當了師傅,馬老道簡直高興上了天,聽李隊長在喝完一斤白酒之後,添油加醋的描述了張國忠如何勇鬥撞客,如何機智的分析出了操場河邊上的殍地後,簡直愛死自己的徒弟了。在這個到處搞運動,思想上砸爛一切的年代,能收到這種有天賦的徒弟,也算是道家子弟香不該絕。

  稀里糊塗的拜師後,張國忠得知,馬道長已經有102歲,但在張國忠看來,他最多也就60來歲,而且還能下地幹活,這怎麼可能是一位百歲老人呢?對於馬道長關於自己年齡的說法,張國忠始終將信將疑。當然,張國忠第一件事便是給馬道長看了《茅山圖志》,沒想到馬道長卻玩笑般的說了句「兒戲…兒戲…」

  原來,這馬道長便是金天會年間道教宗師馬丹陽的後裔,雖說馬丹陽宗師僅是「全真」的掌教,但眼前這個馬道長,不,應該說是馬真人,卻精通宿土、麻衣、眾閣、全真、茅山等各個道教學派的真髓,張國忠手裡這本《茅山圖志》,在馬道長看來,僅屬清末的白話本,單單就一些簡單現象的辨別與解決方法進行了圖示,而卻未對茅山術的「心術」進行任何說明。

  「心術」是茅山術的精髓,就是激發一些人體已經退化的本能,並以此治怪驅邪的方法。光懂得畫符、湊材料,對於博大精深的茅山術而言簡直是太初級了,一些不成氣候的小鬼小怪可能治的住,但對於李大明身上這種厲害的東西,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其實李村李大明的事,馬真人也有所耳聞,只不過此時文革已經開始,連道觀都被人一把火燒了,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河,哪還有能力管別人呢?李村與操場河村也就相差幾里,但操場河公社生產隊的劉隊長是個三十出頭的愣頭青,天不怕地不怕,跟隔壁村的李隊長整反著,也該著馬真人倒霉落到了他手裡,如果換作是李村,早讓李隊長當爺爺供起來了。

  馬真人帶著張國忠來到了離通天觀不遠的一片空地上,挖出了當初馬真人藏的《全真三十六法通釋》與一本看著比《茅山圖志》更古老得多的《茅山術志》,另有幾本醫書和一個羅盤,這便是馬真人算得自己大劫將至時,事先藏起來的看家寶貝。其中,《全真三十六法通釋》完全是在張國忠看來像是耍雜技一樣的奇怪姿勢,而那本古老的《茅山術志》所描寫的,則是一些張國忠在《茅山圖志》中聞所未聞的更怪異千百倍的奇異學說。

  元末明初戰亂連綿,橫屍遍野,千里冤聲鬼泣,也正是這種特殊的歷史背景,造就了茅山道術的興盛,這本《茅山術志》,便是明永樂年的手寫本,至今保存完好,是馬真人家傳的寶貝。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49 PM

第九章 燒屍

  按照張國忠的想法,眼下最要緊的事就是制定對付李大明身上撞客的作戰方針,但馬真人好像壓根沒聽說過這回事一樣,先是偷著把李隊長家的一隻大公雞給燉了打牙祭,然後就是漫無目的的滿村轉悠,天天找不著人。這可把張國忠急壞了,尤其是李隊長還時不時上前騷擾兩句:「張先生,大明的事不能太心急,反正二丫頭已經瞧上你了,遲早是你的人,你急什麼?」…

  這天晚上,馬真人哼著小曲從外面溜躂歸來,已經是第九天了,他好像忘了有李大明這碼子事。張國忠忍不住開口了:「師傅,李大明的身子骨快抗不住了,咱們再不救人,就乾脆不用救了吧?…」

  這馬真人好像沒聽見一樣,四處打量著屋子,然後指著房頂,「去,給我卡嚓點土下來。」張國忠無奈,找來梯子,上房摳了塊土疙瘩,沒好氣的遞給馬真人。「你個小王八羔子脾氣還不小,啥時救人,我心裡有數,你急個啥子屁?」說著,馬真人把土疙瘩碾碎,均勻的撒在地上,然後在土皮上用手指頭畫了幾下。「去,你讓李隊長把村裡年輕力壯的都找來,帶著挖坑的傢伙,記住,要有今兒個這日子生人的就別來了。咱爺倆今個晚上救人!」

  張國忠一聽要救人了,頓時喜上眉梢,李隊長也倒是痛快,直接用村裡的大喇叭喊上了:「今天馬道長要施法救人,除了今天過生日的,有把子力氣的馬上到俺家集合,帶著繩子鐵鍬!」想了想,怕人不夠,又補上一句:「來的算5個工分!不是生日還不來的扣5分!」(那時公社分配是按工分發糧食發錢,一工分七分錢,干一天活才5個工分。)

  村裡還住著一幫知青呢,他就拿大喇叭喊起來了,而且一遍一遍沒完沒了。張國忠只有苦笑。

  不出半個鐘頭,李隊長家便聚集了一大幫人,少說50個,村裡的壯勞力基本上都到齊了。這時馬真人上了房,站在高處開始佈置。要說這馬真人上房的本事可真不是蓋的,20多歲小伙子都得搬梯子上的房,他竟然助跑了兩步,就直接跑上去了,連張國忠在內,所有人都看傻了。

  「左邊20個人,跟我走,右邊剩下的人,跟我徒弟走,都明白了嗎?」

  村民點頭,等待下一步指示,沒想到馬真人直接跳下來了,塞給張國忠一塊破玉,「你帶人去李大明家,先把他捆起來,找個人跟房上站著,看河邊起火,馬上把這個放他嘴裡,不張嘴,就撬!」

  張國忠帶著人,拿著繩子直奔李大明家,迎面正好碰上李二丫跑過來,兩個人撞了個滿懷。李二丫的臉當時就跟塊紅布似的,「張…張先生,我爹…我爹他…又…又犯病了,而且這回比哪回都怪,你…你…快去看看吧…」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幾個字說,就跟蚊子似的,說完竟抿著嘴跑開了,身後的李隊長看著這個高興啊,「張先生,你看,我說二丫頭看上你了,不是蒙你吧?」周圍的村民此刻也開始一起起哄,什麼二丫頭董事,勤快,能持家,屁股大好生養一類的,張國忠上吊的心都有。要不是救人要緊,真想找口井跳了算了。

  此時的李大明家,瀰漫著一種讓人十分不舒服的味道,談不上臭,但聞多了就是噁心。而李大明就跟個沒頭蒼蠅一樣,在屋裡到處亂撞,不過讓張國忠感到奇怪的就是,李大明看樣子好像很想從屋裡出去,在門旁邊撞來撞去,頭破血流,就是不走門,而且在地上亂爬,嘔吐一些黃色的粘液,這種噁心人的味道,就是由這黃色粘液發出來的。

  一幫村民一哄而上,把李大明捆了,然而,此時的李大明並沒有先前那股子牛勁,手腳哆嗦,就跟犯了大煙癮一樣。看著村民捆自己,看似想反抗,卻壓根沒力氣。

  村民可不敢馬虎,把麻繩子掙斷那一刻此時誰都記得。這次的李大明,十足成了個蠶蛹,基本上看不著肉了,套在他身上的繩子都解下來恐怕有一公里長,嚴實到了搞笑的地步,尤其是身上的繩扣,都是村裡扎麻袋的李瘸腿親手系的,想解開只能用刀割。

  李大明滿臉鼻涕眼淚,躺在張國忠腳底下不停蠕動,「大人,求你饒了我吧!相章知錯了!我也冤啊!可憐可憐吧!!。。。」

  張國忠怎麼可能可憐他?此刻張國忠拿著手裡的破玉,不斷琢磨著,這李大明忽然沒力氣了,這幾天師傅肯定幹了什麼來著,但他天天轉悠,手裡啥也沒拿,不像是幹什麼了啊?此刻在張國忠觀念中,始終還是得有一堆奇怪材料才能治鬼。

  再說馬真人,帶領一幫壯勞力拿著鐵鍬到了河堤,指著李大明挖出棺材的地方十幾米開外的一片空地,一反了平常嬉皮笑臉的態度,滿臉怒氣,大吼一聲「挖!」

  勞動力,顧名思義,就是勞動的力量,人越多,力量就越大,不出15分鐘,已經挖下去兩米多了,這時一個村民大喊「挖著那行子了!(地方土語:行,度「hang音」,行子=東西or事情or人)」此時的村民,就跟田里的蛤蟆被驚著了一樣,個個扔下鐵掀就跑,幾秒鐘功夫便全都蹦躂到了五六米以外的馬真人身後,原來挖著了一口大石棺。

  馬真人氣的牙都倒了,「我在這你們怕個啥子屁啊!接著挖!快!」

  村民們戰戰兢兢的撿起鐵掀羊鎬,又開始挖,大概20分鐘,這口大石棺完全被挖出來了,掀開蓋子,裡面放的竟然是一具濕屍。

  所謂濕屍,就是水分含量和正常人體一樣,甚至高於正常人體很多的不腐屍,有的濕屍乾脆就泡在水裡或者跟剛撈上來的一樣,這種屍體水分含量符合微生物的生長條件,但卻不滋生微生物,而且不腐爛,更不變質,頂多是腥,但絕說不上臭。

  直到現在為止,科學上對於濕屍,都只能用土質、氣候等不搭邊的理由含糊解釋。不少小說談到濕屍,總是用什麼栩栩如生,什麼像活人一樣的形容詞進行描述,其實那是藝術上的加工而已,人死了幾百上千年,就算是放冷櫃裡也都凍白了,更何況是在棺材裡泡著?活人要有長成這樣的,那看見他的人還活不活了?

  馬真人走到坑邊,看了看棺才裡的濕屍,穿著清朝的官服,但腦袋和脖子之間有一道印,明顯是被砍頭以後又把腦袋按回去葬的,既然砍頭,肯定是罪人,但看棺材裡的陪葬品,好像還多少是按道台的標準葬的。但這其中到底怎麼回事,便不得而知了。

  此時李隊長正帶著兩個人按馬真人的安排搬著好幾大捆柴火過來,正好趕上沒人願意去把濕屍弄上來。李隊長急了,大吼:不就是個破屍首嗎,我弄,誰過來搭把手,給五塊錢!

  五塊錢啊!在公社幹活一個月的工分也就10塊錢,半個月的工分啊!俗話說有錢鬼都能推磨,就更別提人了,這個價碼開出來,村民立即開始鬆動,看著眾人出現鬆動,李隊長繼續喊!「四塊!」這時村民裡立刻站出來兩三個人,自告奮勇,猶豫兩秒鐘就損失一塊錢,再猶豫下去恐怕連兩塊都掙不著了…

  一瓶子燈油焦在柴火上,馬真人一聲令下,熊熊大火把整個夜晚照了個通紅,此時,李大明家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巨響,震得人一驚,有些膽小的甚至把手裡的鐵鍬都扔了,「不會大明炸了吧?」村裡人的想像力真是沒邊沒沿啊。

  火燒起來了!李大明家房上的村民大喊,其實不用他喊,農村沒什麼建築,火光好幾里地外都能看見。

  此時,張國忠取出那塊破玉,搬著李大明腦袋就往他嘴裡塞。果然跟馬真人說的一樣,李大明身子骨再弱,嘴上的力氣還是有的,牙關緊咬,就是不張嘴。「快把鏟子拿來!」第一次參與真正意義上的法事,張國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玉塞晚了壞大事。

  這塊玉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嚥下去是不可能的,但卻能進嘴。

  玉被塞進李大明的嘴後,張國忠便和周圍幾個村民緊緊的按住他的下巴,防止他把玉吐出來。就這麼按了得有十來分鐘,李大明終於不動了,張國忠剛想松把手歇歇胳膊,忽然間李大明哇的一口黑水,連著玉一塊吐了出來,黑的東西不是血,但卻臭的離譜,滿屋子的人差點跟著一塊吐。張國忠心想這下完了,可李大明的下一個舉動卻讓他吃了定心丸。「唉呀舒坦了,餓死我了,誰給我拿個餑餑吃啊?」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49 PM

第十章 七星釘魂陣

  纏繞李村好幾年,把全村老少折騰的雞飛狗跳的李大明撞客,終於告一段落,接下來便是論功行賞。首先是幫著李隊長抬古屍的李棒子、李福,每人四塊錢。兩人各從李隊長手裡接過已經攥出汗的四張一塊錢票子樂的嘴都合不上了。

  然後是村裡的會計給報道的村民挨著個的記工分。

  迷信歸迷信,但鎮上工作隊的沒少給類似於李隊長這些基層幹部上課,這種隊長帶頭,領著全村勞動力挖棺材大搞封建迷信的事是萬萬不能傳出去的。這李隊長別看文化層次不怎麼高,但這一點還是明白的。該獎的也獎完了,就輪到嚇唬了,「都給我聽好了,今天的事誰也不許給我說出去,有問的就說燒荒,還有,誰要是欠打給我說出去了,讓我察出來,一律從公社開除。」村民們聽的直後怕,從公社開除,這在農村看來就跟現在的剝奪政治權利甚至消戶口甚是一樣嚴重的,其實按政策,李隊長壓根就沒有這個權力…

  李隊長說完,該馬真人了,馬真人可嘗過挨斗的利害,這事要是傳出去,自己在李村過的爺爺日子也就一輩子都甭想了。「今天大家幹的事都是替天行道,誰傳出去就是大逆不道,折陽壽。別怪我沒告訴大傢伙子啊。。。」說實話,馬老道這恐嚇可比李隊長利害多了,村民聽的直嚥唾沫,要是單單開除公社,還有查不出來的僥倖,這折壽可不是鬧著玩的,離地三尺有神靈啊,老天爺看著呢。。。

  這事的第二天,果然有隔壁村的好事者問著火咋回事,所有被問到的李村村民異口同聲:燒荒。那邊的人還就真信了,其實稍微動點腦子,就能看出破綻:燒荒哪有晚上燒的?還是堆一堆燒?

  回到屋裡,馬真人反覆拿捏著這塊還冒著臭氣的破玉(李二丫把這塊玉洗了又洗,這臭味還就是洗不下去了),此時張國忠湊了過來,「師傅,你咋弄的啊?按理說,直接挖幕啟屍,會讓李大明身上的東西怨氣沖體,憑他現在的身子骨撐不了一分鐘就得死啊,怎麼您那火燒了那麼半天他就沒事,還活了?而且他吐的那黑水是什麼啊?」

  馬真人看了看張國忠,並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用手指頭沾唾沫在地上寫了一個古體的「互」字,「認得這個麼?」

  張國忠看了看,「這是個互字。(古體的互字,就是上下一邊一橫槓,中間一個「X」型的筆畫。)」。

  「對,這是互字,還有呢?」

  張國忠搖搖頭,他實在看不出這個互字有什麼特別。

  「這個是我這幾天布的七星釘魂陣,我現在逆了天,折了壽,活不長嘍。」

  一提到折壽,張國忠心中一驚,忙問怎麼回事。

  原來馬道長剛來李村的幾天,出去瞎轉悠,並非是漫無目的,而是出去確定李村「七關」的位置。

  在茅山術中,所謂七關,即雲墾關、尚冂關、紫晨關、上陽關、天陽關、玉宿關和太游關,分別與北斗七顆星(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相對應,七關代表著任何一個城市農村或人口集居地的生氣流向。

  生氣大體上代表陽氣,但比陽氣涵蓋的範圍的更廣,傳統意義的陽氣,即指人身上的氣息,尤其指男人,更尤其指處男,女人身上也有陽氣,但結了婚的女人陽氣要比處女強很多,這與男女陰陽中和有關。但生氣則是對包括人在內,所有生物身上的生命氣脈走向(按科學的解釋,就是生物電產生的磁場走向),在城市,由於建築混雜以及無線電波等因素的干擾,像老鼠、麻雀這類小動物對生氣的敏感度已經被完全打亂了,但如果到農村,仔細觀察便不難發現,所有鄰近的老鼠洞、兔子洞甚至是螞蟻洞,都會朝著一個方向挖,即使洞口不在一個方向,只要深挖幾下,就不難發現其實洞內的走向都一樣,在文革期間除四害時,不少村民挖田鼠窩,奇怪的發現有的田鼠把窩挖在了田埂子上,但深處卻打了一個n型的彎開始往回挖,或者是從洞內部轉90度的彎,科學上的解釋是田鼠為了躲避天敵,但實際上,田鼠打洞的最終方向,就是那個地點的生氣流動方向。

  馬真人當時做的,首先是觀星,北斗七星繞北極星而行,一年轉一圈,每天的位置都會有微小的變化,但幅度非常小,9天中北斗星的變化,就是肉眼能夠看出位移幅度的最小限度,所以在茅山術中,九天是一個觀星週期,這個週期在茅山術中成為「沖九之數」,只要在地面找一個參照物從固定角度觀察並標出刻度就不難確定。

  北斗星的位移,是地球公轉造成的,地球的位置變了,才會產生北斗星位置變化的錯覺。公轉到不同的位置,當地的生物磁場也就是生氣流向便會產生變化,人體受這個影響,在不同的時間看北斗星,各星的亮度是不同的,但觀星一定要符合沖九之數的原則,沖九之數不但是觀星週期,更是一個地方的七關位置的變化週期,9天之內,七關位置不變,氣脈走向也就不變,所以,沖九之數的最後一天,便是茅山術施術的最佳時機。

  北斗各星的亮度發生變化,便可根據茅山術中的「天演局通則」的算法推算出當地七關的方向,例如貪狼、巨門始明而暗;祿存、文曲、廉貞始暗而明;武曲、破軍始明而終,則雲墾關置乾位、尚冂關、紫晨關置巽位、上陽關置離位、天陽關置震位、玉宿關至艮位,太游關便置坎位,就像公式一樣,如此排列組合,在「天演局通則」中共列了181種,基本上涵蓋了七星明暗變化的所有排列。(觀星術是茅山術中最貼近宿土學派的學說,僅僅解釋「七關」,就已經用了如此多的篇幅,倘若把這181種排列都背下來,少說也得10天半個月的,實際操作就更別提了。而這僅僅是茅山術分支中的分支。)

  確定了七關方位,馬真人便在心中大概描繪了一個村中生氣走向的草圖(馬真人讓張國忠從房頂扣土,便是灑在地上畫生氣走向的草圖,以此最後確定太游關的確切位置,但在茅山術看來,把氣脈圖直接畫在地上會破了地氣,所以只能用房簷上的土先撒一層,以讓這張圖「離地而行」,不破地氣),之前,在步測李村中軸線的長度之後,馬真人在李村找到了前六關所在,在每個關的「脈眼」上插了一根生雞骨(這生雞骨就是前文提到的「雞喉」,雞在茅山術中是除處男之外是陽氣最強的生物,雞血、雞骨在雞死後一年內陽氣都不會散,所謂殺雞給猴看的諺語,並不是說猴子看到雞被殺死而害怕,而是讓猴子感受那強大陽氣突然消失的威脅感,這對於對陽氣相當敏感的猴子而言,震懾力要遠遠大於看見對方死亡,在猴子面前殺別的動物,震懾效果要遠小於殺雞),最後,當天晚上在去河邊的半路上,釘死了生氣最尾端也就是代表氣脈出口的太游關(釘死太游關,生氣流動就完全停止了,對人畜都有不好的影響,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釘此關,釘的時間越短越好),至此,李村的生氣流動被活活釘死,短期內,人並感覺不到,但在馬真人插完最後一根雞骨,完全釘死七關後,全村的雞飛狗跳老鼠搬家卻有如地震將臨一般,只不過當時,大隊人馬正兵分兩路去救人,全村人出門看熱鬧沒在意而已。

  因為惡鬼與畜牲最為接近,需要靠生氣(主要是陽氣)的流動辨別方向,釘死七關,啥氣都不流了,他也就找不到方向了,更找不到自己的屍軀在哪邊,無法回到屍軀上采陰氣,所以才會出現在屋裡找不到門好像出不去屋、而且渾身失去力量的情況,而且這麼作完全是因為馬真人找到了埋棺的位置,算得這裡是殍地中的「聚陰池」,裡面肯定是濕屍,所以才採取這麼個方法,讓怨魂回不來,一來可以保住李大明的命,二來更能避免屍變。

  找七關位置,本來是確定生氣走向用的,很少有人將這七關釘死,因為這麼做是逆天的,在茅山術中,並沒有將七關釘死的需求,這完全是馬真人自己發明的,他給這種陣法起的名字,叫「七星釘魂陣」,一個地方的七關一旦被釘死,一切遊魂野鬼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會被困在原地寸步難行。

  但這麼做違背了天地陰陽間的正常秩序,用句時髦的話,就是「不按規則出牌」,肯定會折陽壽,至於張國忠追問折了多少,馬真人不想說,更不能說,那是天機,說出來折的更多,之所以馬真人肯作出這麼大的犧牲救一個素不相識的農民,也不完全是出於善心,「反正我這陽壽也折了,再多折點也無妨,國忠啊,聽我說,這李大明和李二丫都是你命中的貴人,有他們在,你便能將這道家發揚光大…」這馬道長是全真第107代掌教,傳承道家的責任,當然比自己的命重要。

  張國忠得知,這塊破玉,名為「死玉」,產於雲南,在玉匠看來,這種玉屬於撿都懶得撿的「玉渣」,但在茅山術中這可是寶貝,有吸引怨氣的功能。李大明雖骨瘦如柴,但畢竟還是個活人,身上還有陽氣,那清朝進士的冤魂得不到陰氣得補充,李大明身上的陽氣就會讓他很難受,不得不附在玉上,而他一旦進去,就出不來了,李大明吐出的黑水,其實是胃液混合了一種叫「怨穢(茅山術云:食怨者,積怨為穢。意思就是,吃帶有怨氣的東西,便會積攢成怨穢。)」的東西,若沒有這塊玉把那些東西引出來,李大明怨穢攻心一命嗚呼也是少不了的。

  當夜,馬真人把那塊破玉裝在了一個小罈子裡,還寫了張紙條一起埋了,坑挖的比井還深。寫紙條的時候,張國忠還以為師傅要畫符,瞪大了眼珠子看著,但馬真人寫的卻是「此玉不祥,挖到埋回去」…其實寫也沒用,那個年代,那個地方,有幾個能把這行字認全了的啊…

  雖然跌了眼鏡,但張國忠還是被師傅一筆挺拔的小楷折服了,在張國忠印象裡,書法最好的應該是學校魏書記,但此刻看了馬真人的小楷,便覺得魏書記那兩筆抹真跟蜘蛛爬的沒什麼區別,以前打砸搶,抄出過不少古字古畫,甚至還有柳公權、李北海、米芾等人的真跡,這馬真人的字,比起這些大家,絲毫沒有半點遜色。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50 PM

第十一章 武鬥

  大筆一揮又一年。

  這一年對於張國忠來說可是心驚肉跳的一年,一輩子的罪,在這一年全受過來了。

  雖說馬真人在李村受尊重,但下地幹活還是必須的,畢竟官面上身份還是牛鬼蛇神,但如果有了徒弟,活還用自己幹嗎?

  張國忠也有自己的勞動任務,雖說只是象徵性的,但對這個城市長大的小伙子而言,已經很繁重了,而且還有馬真人這一份活也得一塊干,要說這馬真人折騰人的本事,絕對是專家級的,親自給張國忠縫了個布袋子裝上二十斤沙子綁在腿上,說是練筋骨,而且不許村裡任何人幫他忙,這一天活幹下來,還得帶著兩腿二十多斤的沙袋,簡直已經拉了胯了,這還不算,回到家裡還得被逼著背口訣、背心法,不到三更不許睡,要是背著背著睡著了,後腦勺冷不丁就是一煙袋鍋子,更離譜的是隔三差五被趕到墳地去過夜,說是練膽識…

  說句實話,李二丫確實是看上張國忠了,看著心上人一天到晚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很是心疼,偷偷找馬真人說情來著,馬真人的答覆是:「你不想看相好的死吧,那就得狠下心看他練。」但李二丫擔心張國忠壓根輪不到妖怪殺害,很可能先被馬老道折騰死…

  張國忠也不是省油的燈,心說這死老頭子不是說折壽了嗎,怎麼一點要挺屍的跡象都沒有啊?

  基本上每天,偷著往師傅的菜裡吐唾沫,往鞋裡撒小石頭子都是固定項目,其實這也只是心理上的報復一下,這馬真人連鞋裡有石頭都覺不出來,就更別提菜裡有兩口唾沫了…

  在這一年中,張國忠對李二丫的好感得到了飛躍性的提升,因為李二丫一來長的不錯,是張國忠喜歡的類型,二來她總是偷偷往地裡給張國忠送飯,武俠大師古龍先生說過,要打動男人的心,先要打通他的腸胃。這話一點沒錯,繁重的體力勞動讓張國忠每天有如餓死鬼投胎,不管李二丫做出來的飯菜什麼味,吃著一律是美味佳餚,心中更是對這位農家美女充滿了感激,甚至真開始喜歡上她了。

  既然是農家美女,那就免不了有人惦記。李樹林本來是個無所事事的二流子,一天到晚惦記著李大明家二丫頭,只不過耐著當時李大明的撞客,不敢動手。現在李大明好了,他也就無所顧忌了。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這天晚上,李樹林摸著黑偷偷翻牆進了李大明家。

  當時農村所謂的牆也就是個擺設,屋門就是掩上而以,也沒上鎖。李樹林拿著事先準備好的手巾,撲進屋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李二丫的床邊,用手巾摀住了李二丫的嘴,另一支手扯開李二丫的被子,趴下就要硬上。

  雖說李二丫也有點力氣,但畢竟是個女的,等發現身上忽然壓了個活人,想喊已經晚了,任憑李二丫如何反抗,李樹林還是得逞了,一個黃花大閨女就這麼被活生生糟蹋了。

  李樹林這次來,準備還挺充分,不但帶了手巾,還帶了繩子,並且用一塊破布蒙著臉,完事後用繩子把李二丫捆了,再用手巾堵上嘴,用繩子勒上,躡手躡腳的出了李二丫的屋,準備上牆逃跑。這時李大明從屋裡晃晃悠悠出來了,原來剛才他也聽見了一點動靜,最初以為是黃鼠狼子,就沒在意,但後來覺得有點不對勁,就想出來看看,結果正看見李樹林上牆。雖說在李二丫的屋裡黑咕嚨咚看不出來是誰,但藉著月亮光,李大明一眼就認出了李樹林,原因很簡單,李樹林就那一身衣服,幾年了都沒換過,臉是蒙上了,衣服可認得。

  「抓賊啊!李樹林偷東西啦!」李大明喊了起來,這一喊不要緊,李樹林急了,跳下牆頭,一拳就打在李大明的腮幫子上,憑李大明這身骨頭,哪挨得住他這一下?只見李大明兩眼一翻,當場休克。看著李大明躺下了,李樹林也有點害怕了,「這一把骨頭,別是真讓我一拳打死吧?算了,既然你都這樣了,老子就給你來個痛快!」想罷從旁邊抄起一把鋤頭,就要下狠手,但是猶豫來猶豫去,這一鋤頭始終砸不下去,這李樹林畢竟只是個游手好閒的二流子,偷偷東西還行,真讓他殺人,還真沒膽。

  也該著李大明命大,正在李樹林舉著鋤頭猶豫的時候,鄰居李福披著衣服出來了,他聽見了李大明的喊聲。李樹林一看來人了,扔下鋤頭撒腿就跑,李福趕緊進院扶起了躺在地下吐白沫的李大明,摸摸還有氣,心才放下,但他萬萬沒想到,屋裡的李二丫,已經被糟蹋了。

  看著人事不省的李大明,以及床上的血和哭成一團的李二丫,後續趕來村民個個歎氣。李隊長的眼珠子都瞪出血絲了,「他娘的給我搜!!抓著李樹林的給50塊錢!!」這次李隊長真的憤怒了,前所未有的憤怒,從50塊錢這個懸賞數目看,基本上已經喪失理智了。一來李大明跟自己叔侄關係挺近的,二來這家人最近遭遇了如此多的不幸,已經受不住任何打擊了,這個不長眼的李樹林日誰家的媳婦不好,非得來日人家黃花大閨女,更何況還是全村恩人張先生的相好…

  然而,此刻怒火燒的更旺的是張國忠,以前斗漢奸叛徒的時候,大體上談不上是恨,頂多是煩,現在這種恨才是真正的恨,刻骨的恨,此時張國忠白天的累勁早就沒了,與李隊長不到一分鐘就制定了搜捕計劃,由張國忠領著全村十幾號知青和十來個村民搜東邊,李隊長大兒子李富貴帶著幾個民兵和十來個村民搜西邊,南邊北邊分別交給李福和李隊長二兒子李二貴,李隊長的小兒子帶著五六個人在李樹林家蹲點,馬真人則留下來給李大明號脈針灸,李隊長則親自負責安撫李二丫,同時派出幾個村民一路小跑去鄰近幾個村送信,協助搜捕。(李樹林是個無賴,成天偷東摸西,附近十里八鄉都有名,鄰近村沒幾個不認識的,根本不用看照片)

  一時間,李村以及周圍的幾個村立即燈火通明,到處是拎著油燈打著火把的搜查隊伍,說實話,即使是現代公安干警追捕重案犯,也就這樣了。

  毫無潛逃經驗的李樹林,也就兩個多鐘頭工夫便被李隊長的大兒子從一個牲口棚裡揪出來了,等送到張國忠跟前,已經是打得鼻青臉腫了…

  看見李樹林落網,而且是自己兒子抓住的,李隊長長出一口氣,一來是罪犯歸案,二來省了50塊錢。

  強姦,在思想相對保守的農村而言是重罪,按憤怒的李隊長的意思,直接打死刨坑埋了就完事了,當初對付日本鬼子都用這招。但張國忠再憤怒,畢竟是城裡人,知道私刑是用不得的,但雖然不能擅自處死李樹林,但鬥一鬥還是可以的,第二天,李村建村以來最大規模的批鬥開始了。

  要說起批鬥人,這張國忠可是宗師級的,出於憤怒的驅使,城市裡那些就算武鬥也已經被叫停的陰損毒辣招數這回統統被張國忠用上了。

  脖子上掛磚頭,沒有鐵絲就用細線繩,沒有磚頭就用石頭,四十多斤的石頭用好幾股細線繩掛在脖子上,多根線繩已經深深的勒進了肉裡。跪角鐵,沒有角鐵就用木頭,讓木匠刨的帶稜帶角的木頭,得掛著四十多斤的石頭跪,石頭不能挨地,否則就是一頓鞭子,膝蓋的肉都跪爛了。然後就是遊街,李隊長親自在前頭敲鑼,大兒子李富貴和張國忠,以及一大幫就武鬥手段問題踴躍獻計獻策的知青跟在後面,李富貴手裡拎著趕牲口的鞭子,最多三步就抽一鞭子,每鞭子抽下去,身上都是一圈的血印。

  一天的武鬥結束了,張國忠心中的惡氣稍微出了點,剛想借口做革命思想工作去安慰李二丫,忽然李二貴飛奔進屋,跟張國忠差點撞上,急的都說不出話了,「張…張…張先生,不…不好啦…,二丫她…二丫她上…上…上吊了…」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52 PM

《茅山後裔》之傳國寶璽 第二部 降墓

第十二章 火熾局

  張國忠腿肚子當場就朝前了,這可是初戀啊!「操他媽了個X的李樹林,老子今天砍死你!!!」張國忠一邊帶著半哭腔叫喚,一邊奔廚房拿菜刀,法律意識再強烈,人心必經還是肉長的,這張國忠20出頭,也是個熱血青年,受過多年革命教育的他,雖然昨天晚上還覺得李樹林應該教給公安局,但現在已經完全喪失理智了,一心只想拿刀剁了李樹林。

  「幸…幸虧發現的…發現的早,已經救過來了…」上氣不接下氣的李二貴這時才磕磕巴巴說出下半段。

  李二丫睜開眼睛,看見張國忠就坐在旁邊,哇的一聲撲進張國忠懷裡哭開了,也不管李隊長和馬真人就在旁邊了。

  在思想像對保守的農村,這大閨女要是碰上這種事,沒有意外的話是不容易往外嫁了,即使能嫁出去,八成也得找個歪瓜裂棗,還要面對村裡人大半輩子的閒話。然而,在這個世界上,意外總是有的,李二丫的意外,就是張國忠。

  張國忠是受過革命教育的人,對這方面看的並不像農村人那麼重,而且馬真人私下跟他說過,出事當天晚上,李二丫正在月經期,僅是破身,並不會懷孕。張國忠深深知道,這個善良的農村姑娘此時最需要的,就是自己。

  把李樹林移交給派出所的同志後(那個年代,強姦罪是僅次於反革命、貪污和殺人的重罪,估計李樹林不是死刑就是20年有期,至少到改革開放是不會出來騷擾了。),經過李隊長說媒(雖說早就認識了,但還是得有個說媒的,這種傳統禮節當時在城市裡也很盛行,當時自由戀愛已經有所萌芽,但大部分的婚姻還是象徵性的需要一層中介關係,農村叫「說媒」,城市叫「介紹人」。),李二丫就算許給張國忠了,張國忠自己也挺美,李二丫能幹活會做飯,長的還不錯,是自己喜歡的類型,還圖什麼呢?

  馬真人親自給張國忠挑了個黃道吉日,就在兩個禮拜以後。

  娶媳婦,家裡不通知是不行的。李二丫聽說要見公公婆婆了,緊張的夠嗆。把最捨不得穿的衣服都穿上了,但在張國忠看來還是偏土。

  最驚愕的,還要數張國忠的父母了,老兩口的下巴差點砸到腳面上,心想這小王八羔子上次回家還跟個沒事人似的,才隔了一個月怎麼就領回個定了親的媳婦來,這也忒快了吧,他們可不知道,這倆人兩情相悅都快兩年了。

  驚愕歸驚愕,高興還是佔了大半的,家裡成份不是很好,沒有黨員,老爺子還是叛徒,兒子隨便能找個對象就心滿意足了,更何況眼前這個大閨女個子又高,長的也不賴。

  張國忠的爹媽給了張國忠200多塊錢讓他結婚用,錢裡一塊五塊都有,估計這是家裡的全部家當了,這下把個張國忠感動的都快哭出來了,家裡這麼困難,還能給自己湊出200塊結婚,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開始不想要的,但後來想到自己也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光棍,連買被褥的錢都不夠,總不能去姑娘家倒插門吧?也就勉強要了150。而張國忠的弟弟張國義聽說哥哥要結婚,也把哥哥拉到一邊,非說要給哥哥個賀禮。

  別看是一個娘胎出來的,張國義和哥哥張國忠完全是兩種人,張國忠是個好學生,心裡有志向,有點胸懷天下的意思,但張國義就是個混混,以前上高中的時候就是流氓頭,天天打架鬥毆,到哥哥中專上班,更是顯示出了自己在武鬥、外交與領導方面的天賦,很快便成了革委會武鬥力量的重要成員,並以意想不到的速度聯絡了其他好幾個學校的紅衛兵組成了勢不可擋的所謂「聯校革命縱隊」,並掌握了這個跨校組織的大部分調動權,只要張國義一句話,數百人的隊伍沒準就去拆誰家房子了。最誇張的是,這個跨校組織還得到了各校革委會的默許,甚至主動要求這個所謂的「聯校革命縱隊」去對付勢力比較大的保皇派。(文革時,造反派是褒義詞,造反是忠於毛主席的表現,而保皇派是貶義,意思是保護一些錯誤的思想或保衛認識有問題的人,那時革命思想並不是很統一,兩撥人意見有分歧,如果辯論無法解決的話,便很有可能演變成武鬥甚至械鬥,雙方互稱對方為保皇派,所以,所謂造反派和保皇派並非是一群固定的人,自稱造反派的人,在有意見分歧的對手嘴裡,就是保皇派。)目前,張國義正在想折替爺爺平反,這在當時是不可思議的事,但更離譜的,張國義的想法竟然得到了校革委會的支持,開始公開帶著大隊人馬到處搜集資料。

  晚上,張國義騎自行車帶著哥哥來到了位於天津近郊的一個亂草堆,三扒拉兩扒拉,拎出一個大號的籐條箱子來,「哥,我知道你平時愛鼓搗這玩意,這些都是我在帶著人破四舊的時候抄出來的東西,我也不懂,但看著好像挺珍貴的。」

  回到家,張國忠拉開箱子,先看到的是兩個裝畫軸的紙筒,打開其中一個,慢慢拉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張國忠細細念著,憑這筆字,張國忠就覺得這兩行字來頭不小,等把畫軸全拉開了,張國忠腦門子立即就是一層汗,這是一幅顏真卿的真跡,乖乖,這個寶貝瞎貓弟弟還真能碰上死耗子,但接著打開的一幅畫,讓張國忠兩隻手都哆嗦了。

  畫上描繪的是一幅冬天的景色,雪白的畫卷,點點寒梅,孤舟蓑影,而當張國忠把畫的落款翻出來時,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展子虔,我的娘啊…」

  除了這兩幅字畫,另外還有一本古書,叫《功名絮》,張國忠開始只以為是一本類似於《儒林外史》的古代小說,但翻開一看確不是,原來這是明萬曆年刑部尚書張國彥所著的記述從大明開國到他所在的年代四品以上官員因何被罷免、流放甚至砍頭抄家的官場沉浮實錄,看上去好像有點意思。

  「告訴你,書我要了,但那兩幅畫是100%的國寶,我不能要,但一定藏好了別弄丟…」

  囑咐完弟弟,跟父母和爺爺道別後,張國忠帶著李二丫在第二天回了李村。

  此時已經快入夏了,夏天,對於馬真人來說是一個折騰張國忠的好機會,冬天不用下地啊,無非也就是站站馬步,多背點柴火,但夏天不一樣,馬真人不但把那20斤的沙袋重新綁在了張國忠腿上,又開始隔三差五趕他去墓地過夜了。

  離結婚還一個禮拜,張國忠若無其事的找了個墳頭基本上都快平了的矮墳半躺下,哼著小曲,這幾天,張國忠天天掰著腳指頭盼結婚日子。對於張國忠來說,以前睡墳地是噩夢,一宿不敢合眼,時刻心驚肉跳,但現在已經沒什麼感覺了,狐狸叫兩聲,看見點鬼火,就跟白天在田里看見蛤蟆一樣平常,不用在家背口訣,反倒更輕鬆。

  而就在他翻了個身,準備找個舒服姿勢睡覺時,覺得有一個硬東西隔了自己一下,還挺疼。「什麼玩意?」扒開亂草,張國忠找到了一個正方形的小石樁,每條邊長大概5厘米左右,很顯然原來是埋在地裡的,但年代久了,周圍的土已被雨水沖走不少,露出地面的部分大概有火柴盒的高度,側面刻著條形花紋,有點像古篆體的水字或火字,石樁正上方,刻的則是一個「午」字。

  張國忠吸了一口冷氣,莫非這是…

  為了確定自己的想法,張國忠繞著這座墳的周圍仔細尋找,果然又發現了兩根分別刻著「已」和「未」的石樁,三樁以等邊三角形的角度將矮墳夾在中間。順著「未」字樁向外直著走三步,張國忠又找到了一個刻著「亥」字的石樁,看來自己的想法基本上已經被驗證了,這個墳被做成了「火熾局」。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53 PM

第十三章 秘密

  火熾局,又稱赤焰局,是一種極其狠毒的墓局。人的魂魄是屬陰的,遇水則強,遇火則弱。而火熾局的布法,便是用六根三尺石樁,分別刻上十二地支中已、午、未、亥、子、丑,埋於墓的四周,已、午、未在內,亥、子、丑在外,「地支三會」中,已、午、未三會南方火;亥、子、丑三會北方火,這兩把火,茅山術中稱為「六地火」,對於正常人的魂魄而言,這無非是最大的煎熬。在這之外,墓坑還要以香灰為基,屍身在大暑之日的午時下葬,棺木以南北之向置之,且以「黧木(一種傳說中的多年生木本植物,茅山術中屬純陽之木,產於蜀中,木質堅硬,但決不是打棺材的材料,用黧木打棺材,純粹是這個幕局的個別需求。相傳諸葛孔明坐的那個古代輪椅,就是黧木所造。)」為棺,「赤硝」(一種硝石的粉末,茅山術中屬陽,效果好於硃砂,但比硃砂珍貴許多,所以民間法事大多以硃砂替之,只有王室或顯貴才有實力在法事中使用「赤硝」。)為槨。被布了火熾局的墓,墓主人的靈魂會被困在墓中無法投胎,便要永世承受赤焰煎熬,簡單來說,這種墓局乾脆就是一個人造的「無間煉獄(佛教認為,地獄分為八層,分別是等活、黑繩、眾合、叫喚、大叫喚、焦熱、大焦熱與無間,越深處就越煎熬。其中最後一層無間煉獄又稱阿鼻地獄,代表永恆的黑暗與痛苦)」,不論墓主生前是否積德行善,死後都會在這人造的煉獄中經歷永恆的痛苦。這種墓局是明代一個叫劉崇德的風水先生應明成祖朱棣的要求發明的,在《茅山圖志》的記載中,此墓局截至到清末,僅用過一次,但究竟是要用來折騰哪個倒霉蛋,卻隻字未提。

  「砍頭抄家還嫌不夠,這幫古代人可真是得罪不起…」張國忠真是沒想到,這個千古獨一份的火熾局,竟然會在李村這麼個荒僻的地方讓自己碰見。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張國忠最想知道的就是墓主究竟是誰,犯了何等滔天重罪,才會遭到如此重罰,以至於連死後都不得清靜,按理說一般的貪污腐敗絕對沒必要弄這東西,就算是刺王殺駕逆某犯上,最多也就株個九族刨個祖墳,而眼下這位明朝大叔,九族和祖墳遭殃已經是肯定的了,但他本人究竟是誰,犯下了何種千古重罪,才會讓皇帝絞盡腦汁用這麼個狠毒的墓局來折騰他呢?

  張國忠在四周找了半天,始終沒有找到墓碑。也是,犯下如此大罪,怎麼可能立碑呢?此時張國忠忽然想起了弟弟抄出來的那本《功名絮》,按《茅山圖志》記載,火熾局的發明應該是在明朝的永樂年,而《功名絮》寫於萬曆年,也就是火熾局發明後的100多年,如果墓中這位大叔官位四品以上,應該有詳細的記載。此時張國忠抱的只是一種好奇心,然而此時的他並不知道,這份好奇,會改變他的一生。

  第二天,張國忠回到家中第一件事便是告訴馬真人自己昨夜的發現,馬真人聽了也是吃了一驚,點煙袋的火柴差點燒著手指頭。

  「你看錯了吧?」

  「不可能,除非還有根火熾局差不多的局,我就看了四個樁子。」

  「用到六地火的局就那一種,不會有別的局。我還以為那是傳說。…」馬真人磕了磕煙袋鍋子,若有所思「國忠啊,那個墳在弄明白是哪個癆什子之前千萬不要碰,我今個晚上也過去開開眼。」…看來對這千古一局的火熾局,馬真人也挺想親眼瞧瞧。

  在《功名絮》中,張國忠很快對上了那個明朝倒霉蛋的號,永樂年是明朝的鼎盛時期,絕對的太平盛世,朱棣在位的25年中,被處以重刑的大臣就4個,一個因貪污治淮官銀十五萬兩而被砍頭,一個因提詩緬懷偉大的建文帝朱允炆同志而被抄家(估計也就是喝多了寫了兩句對朝廷不滿的話,結果被打成反革命了…),最離譜的是一個叫周廉臣的知府,因私藏龍袍被舉家發配新疆,這個周廉臣就是個四品知府,手裡沒錢沒兵,想造反純屬做夢,估計就是想穿穿龍袍過過癮,結果被朱棣連根拔了。「私藏龍袍放在古代是重罪,這都沒死成,看來就連皇帝老子也被這個豬頭知府給氣樂了…」此時,一個叫趙樂的翰林院學士引起了張國忠的注意,書中對此人並無過多描述,僅寫到:趙樂,字敬沖,號望之,善通古之能,建文丁丑年殿試,未及,永樂辛巳年入翰林院,永樂甲申年位極大學士,永樂癸卯年言愕朝野,驚詫社稷,先帝降逆罪,株九族,禍及祖第。

  看來這趙樂就是墓裡邊的那個倒霉蛋。「怪了,此人在建文帝時殿試被淘汰了,到了朱棣執政時沒考試就直接進了翰林院,莫非是朱棣的嫡系?」此時張國忠被一連串的疑問搞的摸不到頭腦,首先,這個人肯定跟朱棣擺平建文帝的政變有關,否則不可能走後門直接進翰林院,但這個人在朱棣駕崩前一年被處死,而且是株連九族,這一切似乎來的太突然了,他好像知道朱棣什麼秘密而被滅口,而且按《功名絮》中的記載,這個秘密很可能足夠撼動鼎盛時期的大明政權,其次,《功名絮》中記載的內容非常詳細,包括每位官員姓字名誰,何時及第何時上任,因何事東窗禍起,包括處以何種刑法葬於何處或發配何處,對有的官員描述甚至達到五六頁,而對於這個趙樂,似乎是含糊其辭一筆帶過,寫這本書的張國彥好歹也當過兵部尚書和刑部尚書,按現代的職位算,就是國防部長、軍委副主席和最高法院院長,這種職位的人談及這個趙樂,都閃爍其詞,不知所以,看來這個趙樂掌握的巨大秘密似乎還是王室的內部機密,甚至是朱棣的個人秘密。

  然而毛主席說過:槍桿子裡出政權。當時的大明朝兵精糧足,兵權又死死的握在朝廷手中,趙樂乃一屆文官,能掌握什麼樣的秘密足以撼動社稷呢?

  這天晚上,馬真人跟張國忠來到了那個火熾局的墳頭,馬真人用手扒拉開亂草,一眼就看見了石樁,「他娘個蛋,還真有這麼個局,我說這村裡怎麼年年旱呢。」

  「旱…跟這東西有關?」

  「對,這石頭樁子埋在地裡到沒啥事,前兩年雨水大,給衝出來了,兩把火一燒,能不旱嗎?這個局不大,倘若再大點,恐怕整個河北都得旱。」自從前不久澇過一年,李村一帶連續兩年少雨欠收,且日益嚴重,連井裡的水都見底了。

  「二十里地以外大雨下的哇哇的,這一片就是一滴嗒都不掉,我也想佈個陣看看到底咋回事,但這陣還沒布完,黃旗桿子就折了(茅山術施術前,要在法台前插一桿黃旗,旗上畫窺天符,以窺天意,若旗桿折了或旗子倒了,便是天機,或者說有施法人鬥不過的力量,必須立即停止施法,否則輕則折壽,重則立斃。旗桿倒還好點,若是憑空折斷,就說明是絕對不能碰的東西),我看這是大局,這陣就沒敢布,多少也沒旱到餓死人的地步。但現在真讓你個小兔崽子給撞上了,倘若在多露出點來,非旱死人不可。」

  「那咋辦?挖了他?」

  馬真人此時也陷入了沉思,所謂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明朝那個劉崇德雖說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風水先生,但此人發明的這個墓局連通天機,可布而不可破,至於為什麼不能破,破了究竟有什麼後果,就連馬真人也不曉得,但不能碰是肯定的,折斷的黃旗桿子就是力證。

  「先留著他吧,實在不行再說。」馬真人拍拍屁股,默默的走回去了,然而張國忠作為一個20來歲的熱血青年,卻對這個墓的興趣上了一個台階。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55 PM

第十四章 慧眼

  一個禮拜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張國忠和李二丫的婚事,就定在5月19號。這馬真人說徒弟這些日子辛苦,娶了媳婦一定要補,5月18號一大早就出去了,到了晚上才回來,扛回一大麻袋王八說給徒弟燉湯,李村附近,只有往南70里有個叫團泊窪的地方野池子裡產王八,這馬真人一百多歲的身子骨,70多里路一天竟然能打來回,還要留出下池子摸王八的時間,著實讓張國忠吃了一驚。但這鍋王八湯其實張國忠並沒吃多少,有80%都讓李隊長的3個兒子給吃了,一個個吃的面紅耳赤,晚上把個媳婦日的嗷嗷亂叫,大半個村都能聽見。

  李隊長在公社給張國忠批了一片宅基地,找了一大群壯勞力三下五除二就蓋了兩間房,當然,給馬真人和張先生蓋房,這幫村民還是非常上趕著的,最後張國忠再三挽留,大伙才留在新房院裡喝了頓酒。張國忠的爹媽也都從城裡過來了,拜過天地後,張國忠就算正式把李二丫娶過來了,此時村裡幾個暗戀張國忠的大閨女和巴望李二丫的小伙子算徹底死心了,有李樹林的例子,誰還敢打李二丫的歪主意?

  結了婚後,張國忠的訓練項目改變了,馬真人開始讓張國忠練一些壓根沒譜的項目,就比如:開慧眼。

  只見馬真人在報紙上寫了一個「六」字,然後把報紙一扣,「我寫的啥?」

  張國忠差點暈倒,「師傅你沒讓我看,我怎麼知道你寫的啥啊?這不是變戲法嗎?」

  「小王八羔子,二十斤的沙子掛了兩茬,你當我要教你變戲法啊?」說著馬真人用一根手指頭指在了張國忠的眉心,「覺的咋樣?」

  馬真人的手指指在眉心,張國忠只覺得腦門子上說疼不疼,說癢不癢,但就是說不出的彆扭。

  「我現在要教你開慧眼,閉著眼看這張報紙,看不出我寫啥不許睡覺!」此刻張國忠把以往的「心法」口訣全想起來了,什麼「六神若定心自盛」啊,什麼「氣走天關金木土」一類的,把渾身的氣脈盡量往頭上運,只覺得從單田起,五臟六腑一股股熱流湧向腦袋,但無論張國忠如何努力,閉著眼睛怎麼能看見東西呢,何況還隔著報紙?

  這些日子,張國忠的「心法」有了很大進步,雖談不上是硬氣功,但用手指頭彈折高粱稈,拇指和食指捏碎核桃都沒問題,一個是爆發力,一個是持久力,這些都與茅山術的心法有很大關連,卸掉沙袋,小跑四十幾里不覺得累,其實,這只是心法的初級階段,只停留在對體能的提高上,但這對於張國忠而言,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雖然沒看見報紙背面的字,但鉚了一個鐘頭的勁後,張國忠閉著眼忽然看見一團黃韻擦身而過,然後是一個發散黃色偏紅光韻的影子在身前晃悠,忍不住張開了兩眼,發現是鄰居家的大黃狗從院子外面經過,而李二丫正在前面給自己倒水。

  「看見啥了?」馬真人在旁邊翹翹著腿,向滿臉驚愕的張國忠問到。

  「我看見黃狗,和二丫…」

  「嘿!!!小兔崽子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馬真人高興的直接從炕上蹦起來了,「你原先有個師哥,到你這一步,足足用了一個月,你一個鐘頭就看見了!」張國忠得知,所謂的開慧眼,是將有生命的東西與沒生命的東西區分開的辦法(惡鬼、畜生修仙常可迷人心智,借助慧眼,便可輕易洞穿),就是激發人體的動物本能,喚醒像猴子一樣對陽氣或陰氣的敏感,按茅山術的說法,人除了正常的兩隻眼外,還有第三隻眼,就是雙眉中間的慧眼,但這並不是真正的眼睛,而是遠古時期人類感覺「陽氣」的器官,茅山術中稱為「慧眼」,眾閣教稱為「天聰」,借助對心術也就是類似於氣功的心脈技巧的運用,這個已經蛻化的器官完全有可能被再次激活,而人體這個功能一旦被激活,運用流暢的話,便可洞曉陰陽脈動,在驅邪治鬼的關鍵時刻,能起到很大作用(慧眼也不是說開就開,《茅山術志》有云:「運心術,開慧眼」,要開慧眼,先運心術,即使到了馬真人的境界,開慧眼,也要醞釀好幾分鐘)。不過唯一讓張國忠暗罵的,就是再厲害的人,開慧眼也壓根不可能看見報紙上的字,又被這死老頭子的虛張聲勢給騙了…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55 PM

本帖最後由 C萍妹 於 2010-7-22 02:56 PM 編輯

第十五章 黑瘡

  剛剛掌握了開慧眼,氣灌術又來了,剛剛掌握了氣灌術,血符術又來了…張國忠被折騰的直掉頭髮,這期間,馬真人隔三差五遍去盤山采幾棵老野參(雖說長白山、大小興安嶺是我國人參的主產地,但在燕山山脈,人參也是有少量生長的,且這種人參稱之為「蒼參」,其營養價值並不亞於產於長白山一帶的高麗參。)或去撈幾隻王八給張國忠燉湯。

  這幾年村裡果然比以前更旱了,但現在畢竟是個人定勝天的時代,雖說各種資源仍相對緊張,公社還是給李村調了兩台抽水機,村民也從操場河修了灌溉渠,連年的旱情並沒有對生產造成太過嚴重的影響。

  兩年的時間轉瞬即逝,馬真人算得張國忠三十得子,所以張國忠倒是不著急,只不過李二丫坐不住了,天天晚上揪著張國忠「造小人」,張國忠白天經常被馬真人折騰的腰都直不起來,晚上還得在床上和李二丫玩命,若不是馬真人隔三差五總弄點人參王八什麼的給他補元氣,恐怕早尿血了。

  這一天,張國忠從地裡回來,剛想抽口煙歇會(當時地裡有蛇,當地稱之為「長蟲」,抽煙尤其是抽旱煙,可以防蛇,所以張國忠被迫也抽上煙了),忽然李隊長領著兩個人一步三顫的推開了他家的門。

  「這就是俺大侄子。」李隊長指著張國忠頗顯自豪的說。張國忠打量了一下由李隊長帶來的兩個人,長的都跟逃難的似的,一臉的苦大仇深。

  李隊長領來的人張國忠多少得給面子,畢竟這些年全仗著這個不務正業的隊長照顧。「兩位是…」

  讓張國忠沒想到的是,這兩個人一下撲到張國忠跟前,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這個舉動就連李隊長都是一愣,「咋啦?有話慢慢說這是幹啥?」張國忠趕緊上去攙扶其中一個老頭,這時李二丫也出來了,看見這陣勢也傻了,一老一少兩個陌生人,正給張國忠下跪。

  張國忠得知,這兩人是二十里外劉家店村的生產隊劉隊長和一個社員,前兩天村裡修磚窯,挖到一個古墓,墓不算大,但參與挖墓的人卻人人得了一身的黑瘡,其中就包括劉隊長的兩個兒子和那個社員的爹。

  這種黑瘡起初不嚴重,只是皮下有一片淡淡的黑斑,不疼不癢,開始時大伙都沒在意,可不出一禮拜的時間,不少人出現了皮膚紅腫潰爛、流膿流水的症狀,而且皮下的黑色區域顏色也會加深,其癢難忍,二十歲大小伙子癢的號啕大哭,生不如死,但稍微一動就會痛如斷指,有個歲數稍微大點的社員每天都被疼昏過去數次,等醒過來又是鑽心的癢,尤其是這個隊長的兒子,甚至想尋短見,眼下這些人已經下不了地了,連腳底都開始生出了黑斑,鎮上、市裡的大夫都來了,還來了什麼什麼專家,但所有人都沒見過這種病,面對一幫生不如死的村民束手無策,有些症狀嚴重的村民只能暫時用大手術用的全身麻醉飲鴆止渴,因為害怕是傳染病,除了三個已經運到市裡的村民外,其他症狀稍微輕一點的村民已經全部被隔離治療,說的好聽是治療,但實際上以那個年代、那個地方的醫療條件,和等死也差不多。

  面對這種從沒見過從沒聽說過的怪病,加上得病的人又全是修磚窯的人,大伙自然而然把這種病與挖到古墓的事聯繫了起來。但遠近請了好幾個先生,看了半天都說和古墓沒關係,一口咬定這就是病,但為什麼沒挖磚窯的人就不得,挖了的一個不少全得上了呢,無奈下,劉隊長也只好厚著臉皮來找以前鬧過矛盾的李隊長,讓他幫忙請前兩年瞧好過李大明撞客的那位神仙。

  此時馬真人正好去盤山採參了,至少後天回來,但這兩個訪客說什麼也不願多等了,俗話說有病亂投醫,這劉隊長的兒子可正躺在隔離區裡受罪呢。說老實話,張國忠也從沒聽說過這種怪病,《茅山圖志》和《茅山術志》上都沒有相關甚至相似的描述。「劉隊長,聽您的敘述,您兒子和其他村民好像真的是得了病啊,不像是大仙什麼的弄的,您應該相信科學啊…」那劉隊長此時從個破兜子裡拿出十幾盒「綠葉」牌捲煙(比前文提到的「綜合」貴,畢竟煙盒是印刷的。在城裡算低檔捲煙,不過放在農村很高尚了),又拿出一打子「大團結」,又跪下了,「張先生,我這個年紀不能再生啦,你要是不管我們,我老劉家可就在我這代絕了根啦張先生…」

  這一跪一哭,張國忠更不知如何是好了,這不純粹是讓寡婦家出勞動力嗎?壓根就是病,跟這跪死也沒用啊,「要不你就等我師傅回來,他不僅道行高,還懂醫術,你問問他興許知道,但以我這點本事,看那東西就是病。」

  劉隊長把心一橫,心想也罷,便把跟來的小伙子打發去請鄰村的許半仙,而自己留在李村等馬老道回來,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馬當活馬治了。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56 PM

第十六章 三煞天棺

  劉家店大隊,是操場河公社最大的大隊,在冊勞動力200多人,這次挖磚窯是大工程,一下子就動用了四成的勞動力參與,結果一個不剩全躺下了,整個大隊人心惶惶,基本上所有生產計劃都暫停了,正在等待上級的進一步指示。

  走到村口,張國忠偷偷的湊到了劉隊長耳邊:「就說我師傅是請來的老中醫,行嗎?」

  「中!中!你們兩位能來,就是我老劉家的恩人,俺們村的恩人,說是我親爹都中!」…

  此時市裡的化驗結果也送到了,病人身上的活體樣本沒有任何可疑的病菌,樣本已經送往北京進行進一步化驗了,以天津市目前的設備條件,只能得出「未知疾病」的結論。

  市裡來的醫療隊,讓村民用簡易的籬笆在村外不遠處圍了個圈,就算是隔離帶了,周圍由民兵站崗,除非等到上級的鑒定結果,確定不是傳染病才能解除隔離,在此之前所有人許進不許出。

  坐在那些齜牙咧嘴的病號前邊,馬真人眉頭緊皺。

  「師傅,是病不?」

  馬真人搖頭。

  「那是什麼東西弄的?」

  馬真人繼續搖頭,張國忠也糊塗了,莫非這個世界上除了大仙厲鬼和細菌,還有別的東西?

  「劉隊長,帶我們去看看那個墳…」此時,問題的關鍵已經不是病人了,而是那個古墓。

  晚上,馬真人和張國忠從隔離帶的另一邊由劉隊長帶著出了籬笆(看隔離帶的民兵開始不放行,劉隊長兩個大耳刮子打的這個年輕小伙眼冒金星,二話沒說便乖乖放行了)。偷偷的來到了古墓邊上。

  墓的規模不算大,墓井僅有5步見方,有兩個墓道,都被挖的亂七八糟的,看來是個夫妻合葬墓,或埋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墓道比較獨特,裡面放著一個「坐棺」,就是人以打坐的姿勢下葬的棺材。

  「跟著我,什麼都別碰!」馬真人和張國忠下到墓道中,先是用煤油燈照了照那個普通的棺材,好像沒什麼古怪,之後二人來到了那具坐棺的近前,用燈一照,只見坐棺上刻著一行字:坐守天棺,寧毋永世。

  看到這行字,馬真人連忙後退了好幾步,差點靠到墓井崖子上。「這是降墓,快走!!」

  降墓,就是施過降術的墓。

  張國忠一聽,腦袋上也冒汗了,降術就是老百姓常說的「降頭」。這東西,《茅山術志》上是有記載的。

  降術起源於宋末,是一種利用陰陽五行的特殊力量,殘害觸發了某種必要條件的生靈的法術,比如後世日本的一些巫術,用一根頭髮一個草人便能致人於死地,便由降術演變而來。

  最早的降術從茅山術演變而來,是一個叫洛有昌的人發明的,這洛有昌曾經是當時茅山教的門人,後來因擅自以茅山術中的法術謀取私利或報復恩怨,被當時的茅山教掌教陸祥凌陸真人,打斷雙腿後逐出師門。

  洛有昌被逐出師門之後,不但不思悔改,反而滿腹怨恨,續而又將這種怨恨轉嫁於所有人,乾脆放棄了對茅山術的鑽研,開始專心將茅山術的某些法術研易為害人之術,並廣納心術不正之徒,時至元初,洛有昌自立「降教」,降術之名由此得傳。

  元朝是一個對統治極度缺乏自信的王朝,想盡了各種辦法來防止中原人造反,其中,降術便是元朝政府用以鎮壓反叛情緒的法術。相傳元仁宗愛育黎拔力八達,曾經招納數百降師於各個州府,設「降台」百座,以「順風耳」之術聽竊民間怨語,被聽者均以週身潰爛而終,當時各地老百姓甚至到了談降色變的地步,民間歌謠《清陽曲》曾經寫到:「街亭無心言朝事,三更慘斃月露屋。」意思就是,白天無意中說了對朝廷不滿的話,晚上便會慘死在四處漏風的破房子裡。也正是因為得到了統治階級的支持,降術在元朝得到了空前的發展,一個降術運用的好的「降師」,每月可得銀俸三十五兩,這在當時是絕對的高收入了。

  然而,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將降術運用得如火純青,降術是一種逆天的法術,每施降一次,便折陽壽一次,大多數降師年不過四十便無疾而終,最終也導致了降術的失傳,到了明初,真正意義上的降師已經所剩無幾了,出於人為財死的心理,沒個萬把兩銀子輕易是不出手的,但即使已經到了降術的沒落年代,隨便一些入門級的降術,也足夠折磨死一個正常人。

  馬真人坐在墓邊上沉思良久,表情僵硬的跟個雕塑差不多。張國忠也不敢說話,生怕打斷了師傅的思維。「先生,我兒子還有救不?」「噓!別說話,我師傅想著呢…」

  「我說黃旗桿子咋折了呢…」馬真人嘟囔道,「有地圖不?」馬真人看著劉隊長。

  「啥地圖?」馬真人的任何話語此刻都是劉隊長的救命稻草。

  「就是這裡的地圖,越詳細越好。」

  「有!有!我這就讓人給你找去!」說罷劉隊長又小跑回到隔離帶邊上,幾個大耳刮子過後,一個民兵乖乖的小跑回村了。

  大概過了兩袋煙的功夫,一個背著槍的民兵小伙子拿著一張好比糟過飛機轟炸一樣的天津地圖來了,剛從大隊隊部牆上揭下來的,四角還掛著牆皮。

  地圖鋪在地上,藉著油燈,馬真人找到了明朝那個趙樂墓的位置和眼巴前這個降墓的位置,用煙袋桿子比了一下距離,又以兩個墓為兩個定點,左右各確定了一個等邊三角形,用煙灰碾了兩片黑在左右兩個三角形的頂點。

  「劉隊長,你帶人去這個地方。」馬真人指著左邊的煙灰,「方圓三里給我找,發現墓碑或有墳丘子就來告訴我,自己千萬別動,我和我徒弟去這邊找,你派幾個人跟著我。」

  「嗯,中!」

  「還有,如果實在沒有也告訴我,就算有像墳丘子的也告訴我,切記,自己千萬不能挖!」

  「中!」

  第二天,村裡的剩餘勞動力一個不落全到齊了,劉隊長和馬真人師徒兵分兩路,各自往地圖上馬真人標出了兩個三角形頂點出發。

  張國忠得知,降術雖源於茅山術,但卻有一套相對獨立的理論,也有墓局這一說,茅山術的墓局功能大多是以防止死者陰魂不散、防止屍變、或者禁錮冤魂防止其危害鄉里為主的,而降術中的墓局功能只有一個,就是防盜。眼下這個墓局,實際上是降術中的三煞局,所謂三煞局,便是由三座墳共同構成的墓局,每個墓中都有兩個棺材,一個放著真正的墓主,稱為「天棺」;一個是將活人放入坐棺,埋在主棺旁邊,稱為「坐煞」,以此怨氣來守護墓穴。在降術中,「黑雲、赤火、清水」是施法的理論基礎,相當於茅山術或易術中的「金、木、水、火、土」,而此刻劉家店大隊挖到的,就是這三煞局中的「黑雲局」,村民中的自然也就是「黑雲降」。那個埋趙樂的火熾局,便是降術中的「赤火局」,另外一個「清水」局,肯定會與前兩個墓局以等邊三角形的排布構成一個完整的三煞局,但至於三煞局如何施術、以何種原理發揮效果,就連馬真人也不十分清楚了,畢竟馬真人對這種邪門歪道也沒什麼深入研究。

  而那個趙樂的墓,裡面很有可能也是兩個棺材,想到這裡,張國忠自然而然明白了,原來明朝那個風水先生劉崇德,就是降術的傳人,風水先生的身份只不過是個幌子而已。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57 PM

第十七章 借陽

  馬真人這邊倒是沒什麼發現,眼前一馬平川的莊稼地,經打聽,這一片自古就是莊稼地,從來沒埋過人。而劉隊長那邊卻有了大發現,聽報信的村民形容,老劉頭那隊人找到的墳丘子就是三煞局中的「清水局」。

  劉隊長帶著50多人往北邊走直到了天津近郊大寺鎮附近,5人一組,每組負責找一片,找了足足有一天,終於有一個村民找到一塊稍稍凸起的土坡,扎一看不像是墳,但土丘子旁邊還有個大水窪子,這個特徵使馬真人確信這便是「清水局」的所在。

  三煞局,是降教中的邪門墓局,是降教「眾煞局」中最入門級的排布,按照同樣的原理照搬,相傳元代還有六煞局和十五煞局,據野史傳說,元世祖忽必烈下葬時用的是七十二煞局,那算是當時降術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了。

  明朝那個劉崇德至多是個降術的末代傳人,和元世祖時期的降術高人是沒得比的,據馬真人推測,這劉崇德只不過是找到了兩個早已存在的古墓,然後將其挖開,放入坐棺,改造成了黑雲局與清水局,然後依據這兩個墓的位置確定下葬趙樂的地方,只不過因為下葬趙樂的「赤火局」用到了茅山術中的「六地火」,所以才會在《茅山圖志》中有記載。

  這種經過改造的三煞局,其威力和與生俱來的三煞局是沒得比的,即使威力小了很多,挖墓的幾十號村民還都生出了黑瘡,如果是與生俱來的三煞局,那挖開將有什麼後果,張國忠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

  道教的思想核心,便是順應世間陰陽秩序,所謂「替天行道」的成語,便源於道教的最初宗旨。

  抹了一把臉,馬真人在土丘子邊蹲下了。「國忠啊,今個師傅要破這三煞局,你回去讓李隊長把李村的勞動力都招來,人越多越好,帶著挖坑的傢伙,我要借陽。」

  「師傅,實在弄不了就算了吧,他煞他的局,咱種咱的地,井水不犯河水啊,您別…」張國忠此時也慌了,茅山術中所謂的借陽,是背水一戰的方法,都是施法者在極端沒有自信時採取的手段,《茅山術志》中對「借陽」的方法描述很簡單,即「借眾之陽以平彼之陰虐,陽可以之,陰不能從則潰」,除此之外,也闡述了借陽的危險性,即「身潰以全」,自從漢代茅山教第一代掌教丘同生真人開始,先後共有六代掌教借陽,但僅有兩個成功了,其餘四個不是破元氣就是斷筋脈。

  「你師傅一輩子沒幹過什麼像樣的事,還讓這群癆什子的把祖宗傳下來的道觀給燒了,你說這次要是再縮回去,有什麼臉去見祖宗啊…」馬真人抽著煙袋,摸了摸張國忠腦袋,「你個小王八羔子,前兩年那個癆什子都快修成萬宗真身(茅山術中,惡鬼與畜牲修仙可分「替身、幻身、真身三種,其中真身是最高境界,修到幻身或真身的惡鬼或畜牲是很難纏的,而李大明身上那個清朝進士已經修成了真身,所以才以本座自居」)了,還不是讓你師傅給降住了?」

  張國忠無奈,只能回村喊人,這馬真人的脾氣他是曉得的,作出什麼決定從來沒變過。

  張國忠回村喊人時,馬真人這邊也沒閒著,先是讓眾人用手(破降墓不能用金屬器皿,那便是降墓的大忌,用金屬器皿便會觸動「降關」,這清水局的威力便要發作了)在地上挖了一條半尺寬的小溝將池子裡的水引出來一截,這一招在茅山術中稱為「洩煞」,凡是墓邊有水皆大陰之象,不論是否是降局,都要引水洩煞,這樣可以緩解墓中的陰氣,減弱墓主的怨孽。

  其次,馬真人讓村民將附近乾草樹枝凡是能點火的東西,都聚到墓邊「罡陽位(凡墳塚必有六位,分別是「罡陽位、素骱位、雲棲位、探泉位、高詫位、散昌位,其中,罡陽位主陽盛,素骱位主陰昌,雲棲位主安寧,探泉位主地脈,高詫位主高祖,散昌位主後嗣」)」自己則用樹枝子以墓塚為中心畫了一個直徑30米的超大號「洩陰符」。

  李村的在冊勞動力和劉家店雖然沒的比,但都喊出來也有五六十號,趁著天黑,一大群人來到大寺鎮和劉家店的人匯合。馬真人讓張國忠找了一把快刀,讓每人割指放血於柴堆之上,開始有些人不割,之間李隊長和劉隊長小生嘀咕了幾句,由劉隊長發話,劉家店大隊的社員割指者每人5工分,李村大隊割指者每人一包「綠葉」,然後由李隊長補上一句:李村大隊割的除了一包綠葉外,每人再給兩工分…

  熊熊大火點亮了夜空,這次的火比上次燒清朝進士那把火可大多了,說也奇怪,這火燒著燒著,忽然火勢減小,馬真人立在地上的煙袋鍋子就硬是要倒(條件所限,馬真人破指用血畫了一個窺天符在衣服上,撕下來攙在煙袋桿子上直接插在了墳前)。

  「加柴!」馬真人怒喝,幾個村民三手兩手,即大抱乾草又扔在了火堆上,此刻馬真人自己用刀又割了一下中指,這一下割的可能有點重了,只見馬真人中指血流如柱,張國忠急忙從身上撕下一塊衣服給師傅包上去,馬真人撤過包傷口的布,直接扔進了火裡。

  此時,火焰發出噼哩啪啦的響聲,每個人彷彿隱隱聽到「隆隆」的聲音,就好像耳鳴一樣,好像是聽到的,也好像是幻覺。

  要說這百十號人裡,馬真人是少有的幾個「童子」之一,他的血,就是前文曾經提到的童子眉(茅山術中,童子眉屬純陽,什麼硃砂啦、赤硝啦,效果和童子眉一律沒得比,摻和和童子眉的火,茅山術中稱為「陽火」或「真火」,是「焚陰」的最好辦法。)。

  隨著火焰由暗轉旺,忽忽悠悠的煙袋桿子竟然不忽悠了,又筆直的立在了地上,「誰沒結婚,再軋一下!!」馬真人大喊,此刻劉隊長和李隊長也喊開了,「大柱、雙全、二成、樹根、三小子,快在軋一下,5個工分!」此時幾個年輕村民紛紛到張國忠跟前排隊,其實這些沒結婚的人裡,也有幾個「偽童子」,但無所謂,大不了也就是混點工分而已…

  不一會,「隆隆」聲音越來越小,火卻越來越大,「給我挖!」馬真人一聲令下,張國忠身先士卒,一大幫壯小伙子看著張先生都沒在乎,便開始在土丘子上開挖了。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58 PM

第十八章 天破

  別看地面上的土丘子就幾平米,這個墳底下可不小,比先前劉家店大隊挖出的那個黑雲局大了不少,也不曉得是哪朝哪代的,既沒有陪葬品,又沒有墓碑墓誌,裡面的工程明顯不是一個朝代修的,正如馬真人猜測的,也是一坐一臥兩具棺材,藉著火把從新舊程度與手工風格看,這兩具棺材明顯不是一個朝代的東西,中間少說差了幾百年。

  此刻,被黑瘡嚇怕了的村民不時偷偷在火把下仔細看身上有沒有出現類似於黑斑的東西,劉隊長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這也算是破斧沉舟了,要麼自己的兒子和村裡幾十號社員得救,要麼全村勞動力都搭進去,老劉家絕根。

  「馬道長,你確保這次真的沒事?」劉隊長說話的腔調只能用哽咽來形容了,就這句簡單的問話,說了足有三十秒。

  馬真人並沒理他,大聲指揮村民一字排開,順著墓周圍那個超大號的洩陰符輪廓站好,每一步遠就站一個人,乾脆用人排出一個「洩陰符」,「誰也不許動一步!動一步大傢伙一塊見閻王!」說罷自己一個人跳下了墓井。

  所有人都後悔貪那幾個工分幾包煙了,但此刻也是騎虎難下,除了李隊長和張國忠外,基本上所有人都開始雙手合十求佛爺保佑,尤其是幾個膽小的甚至哭出來了,

  「我還沒娶媳婦啊!大舅我想回去啊!大舅啊!」「你他娘個小兔崽子,瞧你這點出息!給我站好不許動!再動剪了你襠裡那套傢伙式!」話雖硬氣,但腿肚子的抖動還是暴露了劉隊長此刻的恐懼,就連號稱內行的李隊長心裡也開始沒數了,從馬真人這次的陣勢看,這個玩意跟李大明身上的東西顯然不是一個量級的,不曉得強了多少倍。

  張國忠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是唯一知道借陽失敗後果的人,如果要是沒成,馬真人輕則只能在床上了卻餘生,重則當場交待。

  如果從高處看的話,當時的場面甚是壯觀。在墓的四周,一百多人排成了洩陰符的圖案,每人手中一個火把,漆黑的平原上,亮光能傳出好幾里。洩陰符的上角,就是這個黑洞洞的墓井。

  茅山術認為,陽氣是克制一切超自然力量的正道,如果非要用科學解釋的話,便可以解釋為生物電所產生的電荷,一些材料,例如硃砂、赤硝、雞候、螺綾子、童子眉等等,都是陽氣的良好載體,就好比電池可以儲存電能一樣,將這些載有陽氣的材料呈不同的圖案排列,便能是這種由弱電荷產生的磁場發生變化,便能起到不同的特定的作用,這便是所謂的「符」,所以有人認為是符的作用來源於某種咒語,完全是誤區。

  此外,不同材料的符,針對性與作用效果也不一樣,就像電池也有鹼性與碳性之分一樣,人血尤其是童子血畫出來的符,是力量最強的,稱為「血符」,雞血、狗血等動物血畫出來的符次之,稱為「牲符」,這些由動物血畫出的符,對付陰怨之氣(按老百姓的理解就是鬼)最為有效,然後是由赤硝、硃砂、螺綾子(一種黃色雲石的粉末,效果次於硃砂,交少應用,但有些特殊場合就必須用到螺綾子,比如百姓白喪的超度儀式,死者並非冤魂,就必須用到螺綾子)畫出的符,稱為「掩符」,一般多應用於畜牲之虐(按老百姓理解就是大仙)。

  這次馬真人的所謂「借陽」,就是一種直接用人來排成「符」的方式。人,不但是陽氣的載體,更是一個陽氣的「反應堆」,更夠創造源源不斷的強大陽氣,用人按符的圖案排列,能夠產生與符的相同的作用,但效果不知道要強了多少倍。

  然而,「借陽」的危險性是很大的,借陽的人,必須對對手的力量做出準確估計,以安排「借陽」人群的個數。如果人數不夠,就擺不平陰虐,而人數過多的話,由於施法的人自己也要運動心脈,富餘的陽氣便會衝殺自身脈絡。

  就在張國忠提心吊膽,替師傅捏一把汗的時候,在「人符」的中間忽然刮起了一股股的小旋風,一片片草葉旋轉著飛上幾米高的空中,這個現象就連張國忠自己也是歎為觀止,畢竟他本人只是聽過而並沒親眼見過真正的「借陽」。

  村民們各個張大了眼睛,此時只聽一聲巨響,好似近在眼前,又好似遠在天邊,李村過來的勞力們對這個動靜太熟悉了,幾年前燒那個清朝進士棺材時也這麼響過一次。

  不少村民嚇的把手裡的火把都扔了,就連李隊長也是嚇的渾身一激靈,「大侄子啊,這…這是什麼響啊?(自從李二丫嫁給張國忠後,以前稱呼張國忠為張先生的李隊長也改口了,論輩分,李二丫應該是李隊長的侄孫女,張國忠也就是他侄孫女婿,但這四個字李隊長自己也叫不出口,就乾脆叫大侄子了,總之,輩分已經是亂套了)」

  「天破,是天破聲,師傅成啦!成啦!」張國忠不敢相信自己的師傅雖身為全真掌教,卻幹成了四代茅山掌教都沒幹成的事,當年在燒清朝進士屍體的時候,李大明家那邊也傳來過這麼一聲,只不過後來計工分什麼的一折騰,大伙把這事忘了,事後張國忠詢問馬真人,得知這一聲叫「天破」,就是類似於惡鬼、大仙或眼前這種「降術」所形成的法術力場的破爆聲,聽到這一聲,基本上就可以確定施法成功了。

  正在這時,在李村方向和劉家店的方向又傳來兩聲沉悶的聲響,距離遠了,只能隱隱聽見一點(其實,這三聲是同時響的,只不過由於距離較遠,所以那兩聲隨後傳到。)

  大傢伙聽張國忠這麼一喊,心算是放下了,但下了墓井找馬真人時,張國忠的心又緊起來了。只見那具坐棺裂了一個大口子,口子上是一片鮮血,從四濺的血滴看,這片血是吐上去的。

  「師傅!!」張國忠第一個跳下墓井,扶起馬真人,第一件事便是把手放在脈門上,一摸還有心跳,「快!!快送醫院!!」

  這種荒郊野外的地方自然沒有醫院,不過劉家店可是住著一群現成的專家呢。除了安排三十幾個人留下把墓填回去以外,劉隊長又精挑了二十多個最壯的小伙,用鐵掀把和衣服做成一個簡易擔架,和張國忠一起,輪流小跑抬馬真人回村。

  此時,劉家店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原先躺在床上哼哼的村民忽然好了,有的甚至躺在床上開始罵街,雖然紅腫膿水還在,但不癢了,微微有一點疼也是肉皮疼,比起前兩天那種斷指般的痛苦,這種疼簡直比按摩還舒服,而原先作為疾病重要特徵的黑斑,也好像突然消失了。一幫市裡的來的大夫正七嘴八舌的研究是咋回事,忽然外面亂亂哄哄的又抬進來個老頭子,大夫更鬱悶了,這不是劉隊長請來的老中醫嗎?怎麼被人抬進來了?

  那個年代的大夫跟現在是不大一樣的,沒有什麼住院押金或收紅包這一說,見到病人便立即竭力救治,就跟條件反射一樣。

  「沒有大事,只不過是勞累過度昏倒了,你們這些同志可真是的,這個年紀的老同志,就不要讓他太累…」

  雖然隔離還沒有解除,但兒子和所有鄉親都不喊不叫了,也開始吃東西了,這些,劉隊長可是瞧在眼裡的,看著兒子一天天好起來,劉隊長就差真認馬真人當爹了。這李隊長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你劉家店大隊財大氣粗,這次救你們村的人,我們李村出人出力,找你要頭牲口外加50塊錢不過分吧?這可好,跟操場河大隊換馬真人的損失從劉家店找回來了,還賺了20…

  「師傅,我能去挖那個趙樂的墳不?」

  「不行,降頭破了,地火還在,我不下地就不許你去。」這馬真人已經在床上躺了兩個月了,吃的比張國忠李二丫加一塊都多,平時不下地,算準了日子鎮上有戲的時候就爬起來小跑十幾里去聽戲,聽完戲回來接著躺,張國忠這個氣啊,心想當初往回填那個「清水局」的時候,怎麼沒把你個死老頭子一塊埋裡邊啊…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59 PM

第十九章 七竅赤流

  要說降術,張國忠可是一竅不通,但說茅山術的話,此時的張國忠就算不是精通,也算是學得小成了。降師如果碰上鬼怪,基本上就抓瞎了,因為降術所有招數基本上都是對付人用的,而茅山術卻恰恰相反,茅山術中,僅有少量招數可以經過特殊研易後才能對人產生影響,以張國忠的瞭解,單單是「六地火」,對活著的人是沒什麼傷害的,但馬真人卻死活不提這碼子事,就好像忘了一樣,張國忠問起,也是假裝沒聽見,然後岔話題。

  無獨有偶,眼看要入冬了,該是挖地耗子(地耗子就是田鼠,別小看田鼠窩,一隻能折騰的田鼠,窩裡能存幾十斤的糧食,夠一個人一冬的口糧了)的季節了。

  李根子和李二蛋是村裡兩個老實疙瘩,兩人相互還算有些走動,但跟別人來往不多,蔫脾氣相投啊。這天,兩個人挖了足足一天,一個窩都沒挖到底,一斤糧食沒摸著,罵罵咧咧的拎著鐵鍬和麻袋從南邊地裡回來,經過墳地的時候,李二蛋忽然被腳底下的東西絆了一下。

  「他娘個球,啥玩意?」李二蛋發現絆自己的東西是半截子石頭樁,「根子,你看這是個啥玩意?」

  「我看像過去拴牲口的樁子吧?」

  「放你娘屁,哪個長蟲操的能把牲口往墳地拴?」李二蛋挖了兩鍬,用腳踹了兩腳,石樁有些鬆動,好像不怎麼深,「好像不咋深。」

  「我說二蛋,你別惹著騷身子的事啊,前些日子劉家店子那事你不知道啊?」

  本來李二蛋還真像把這行子挖出來拿回家的,有啥用暫時想不出來,但拎個東西回去總比空手強,但李根子一說劉家店的事,李二蛋心也虛了,「也中,走吧。」

  兩個人繼續沒精打采的往回走,走著走著,李樹根忽然跟看見鬼似的看著李二蛋,「二…二…二…二…」這個「蛋」死活也沒喊出來。

  李二蛋看著李樹根像指鬼一樣指自己的臉,自己也是納悶,用手一劃拉,只感覺粘糊糊的一片,再一看掌心,全是橘黃色粘糊糊的粘液,絕不是血,也沒啥味…

  馬真人和張國忠來到李二蛋家,他媳婦已經哭暈過去好幾回了,早就站不起來了。聽到馬真人和張國忠過來了,讓人攙著下了炕,撲通一聲就給馬真人跪下了。

  「馬道長,張先生,我求求你們救救我們家當家的吧!它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咋活啊…」說著就又要暈倒。

  只見李二蛋躺在床上,鼻孔、眼睛、耳朵、嘴都流出了一些橘黃色的粘液,黑眼球也變成了棕黃色,馬真人扒開李二蛋的嘴,連唾沫都成黃的了。

  「他干了啥了他?」馬真人眉頭緊皺,真是按倒葫蘆瓢又起,就李村這麼個巴掌大點的地方,怎麼這麼多旁門左道的玩意呢?

  「不知道啊,是根子把他背回來的,回到家他就這樣了,別人說話他也聽不見,也看不見…你說這日子可咋過呀…」李二蛋的老婆又癱倒在地上了。

  這時李根子也湊到馬真人跟前了,「俺們…經過墳地,看見有一截石頭樁子,二…二蛋就想著挖出來帶走,我…我沒讓他動,結…結果就成這樣了!」

  「到底是動了還是沒動??」張國忠先按耐不住了。

  這一嗓子吼的李根子渾身一激靈,「動…動了,就…就挖了兩鍬…就兩鍬…」

  「唉!!」馬真人一拍大腿「你們這群惹禍的精,最近出了這麼多事,躲都躲不過來,你們還敢碰那些個癆什子的玩意!」

  燈下,馬真人一臉愁容,「媽了個蛋,這幫癆什子的…神仙也有搬不動的妖精,這幫小兔崽子就他娘知道惹事…」

  「師傅,那個火熾局怎麼還有這功能啊…?」張國忠嚥著唾沫問馬真人,「茅山局咋還能治人?」

  「那壓根就不是茅山局。」

  「那書上寫的…」

  「書上寫個屁!」馬真人抽了口煙,「寫你拿著那個破書的人就是個闖江湖打把勢賣藝的…他自己也沒見過這個局,只不過聽說這個局用了地火,就寫進來了。」

  「那李二蛋中的是啥玩意啊?」

  「不知道!」馬真人歎了口氣,不說話了。這下張國忠也癟了,自己還曾想糾集點人去挖了這個趙樂的墓,現在一想真是後怕的要死。

  去過劉家店的那個醫療隊,這會又被派到李村來了,聽說又發現了更邪門的病。

  「大夫,安家當家的得的是什麼病啊,還有沒有治啊?」

  大夫並不理睬李二蛋的媳婦,而是拿了幾個小藥瓶,小心翼翼的收集了一些李二蛋嘴裡、眼鏡、鼻子、耳朵裡流出的一些液體,交給了隨行的幾個同志,說是去市裡化驗,而對於眼下的這種從來沒見過的病,大夫能做的,跟在劉家店一樣,就是繼續在李村搭起了一個隔離帶。

  其實,降術和茅山術在歷史上並未發生過真正意義上的正面衝突,一個治人,一個治鬼,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馬真人動用「借陽」的方法破解降術,完全也是從茅山術的「法門(凡是施法者,都必須給自己留一條後門,即使是忽必烈的72煞局,也有一種真正能安全到達最終墓局的隱蔽方式,這就好比現代電腦程序員編寫程序,都要留一個後門程序以便日後調整一樣,茅山術中,這種便於施法者自己去破解的隱蔽漏洞,就叫「法門」)」出發,運用陰陽脈動的共性尋找降術的「法門」,畢竟降術是由茅山術演變而來的。

  當時馬真人在罡陽位焚真火,克制清水局的陰氣,之後讓村民排出瀉陰符,洩去墓中的百年陰孽,而自己則用童子眉(咬破手指)在主棺上畫了一個「活符(所謂活符,就是一種偽裝活人的符,畫此符必須用人的血液,尤其是童子血,民間傳說中,常有鬼找替身才能投胎的說法,實際上,並沒有什麼神靈要求鬼必須要殺人才能投胎,而是冤死鬼必須殺人,才能平息怨氣,如此才能投胎,而被他殺的人自然也有怨氣,這樣就形成了惡性循環,二茅山術的活符,就是一種用符模擬人的陽氣,讓鬼認為自己已經殺了人或有人陪自己一起死,這樣便可平息怨氣,前文中提到的埋那個清朝進士的回字局,便是古代高人在每個柳樹樹幹上做了一張活符)」,以此來蒙蔽降關。

  這降術,說白了就是人為模仿惡鬼力量的一種法術,也就是將茅山術的原理反過來用,但力量卻比真正的惡鬼要強,所以類似於活符這種東西,糊弄降術還是有點作用,也正是在這時候,馬真人用十七枚「通魅(也就是沾了童子眉的古代銅錢)」在墓井裡擺了一個鎖魂陣(錢經萬人手,陽氣頗重,加上童子眉,便能起到抑制陰氣流動的效果,鎖魂鎮,相傳是茅山第一代掌教丘同生真人發明的一種陣法,依據通魅在地上偽造一個小七關,讓冤魂遊弋此中,永世難覓出徑),將坐棺中的陰孽之氣由「活符」引入鎖魂鎮,然後用「真陽涎(就是馬真人吐出的血涎)」封死坐棺中屍身的陰脈,怨氣在小七關中得不到屍身的陰氣不充,自然可日益消散,雖說三煞局中的陰脈比一般墳塚中的陰脈強了不少,但借了陽的「真陽涎」,力量也是不弱,所以這一下,馬真人雖受了傷,但陰脈也被封死了。

  這個過程,馬真人也完全屬於歪打正著,但此刻這個趙樂的墓,似乎除了三煞局之外,還有一層降,是眾煞降,還是墓本身有什麼東西,馬真人也拿不準,但從李二蛋的症狀看,似乎這層降比那三煞降更邪。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2:59 PM

第二十章 師兄

  著急歸著急,但辦法還得想。按馬真人的想法,能試的招多了去了,但要麼太冒險,要麼沒那個條件。半夜,馬真人一個人坐在院裡抽旱煙,仔細回想著祖師爺傳下來的各種歪門辦法。

  倘若放在舊社會,解決一個降墓不是沒可能的事。各種材料都好弄的很,但在這個砸爛一切的年代,有些材料恐怕已經永遠的絕跡了。每想到這裡,馬真人便是一陣的惋惜和無奈。

  這個時候,張國忠也沒閒著,拿著一摞古書不停的找,這些書中本來寫的全是古代的神話故事,諸如《鏡花緣》、《搜神記》一類的,張國忠對這些書本來沒什麼興趣,但此時也算有病亂投醫,哪怕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呢?

  事實證明,亂投醫,總比不投醫強,在一本元代小說《鬼問》中,張國忠找到這麼一篇故事,就是一個叫姓喬的書生(書中稱喬生),父親被黃仙迷惑,整天神魂顛倒,日益消瘦,後來一位苦行僧告訴喬生,用殺過人的刀可以制服黃仙,於是喬生便在父親面前自殺,在臨死之前,喬生看見父親屁股上長著一條尾巴(活人的陽氣甚旺,有些東西是看不見的,但如果是瀕死之前,陽氣大衰時,便能看見很多原本只有畜牲才能看見的東西),便揮刀砍斷了父親的尾巴,最後雖救了父親,但自己卻死了。

  這個故事,本來是弘揚孝道的,但卻給張國忠提了很大的醒。刀本煞物,而殺生之刃滿附怨氣,自然煞上加煞,鬼神亦懼而遠之(有些家庭將刀劍等物懸於廳堂為鎮宅之用,即由此而來),而降術的理論核心便是「以煞制人」,這和惡鬼、畜牲傷人的原理是一樣的,而那些只有在正常人瀕死才能看見的東西,茅山術開慧眼也能看見,所以,理論上講如果有一把滿附煞氣的殺生之刃,克降術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這裡,張國忠便試探性的把自己的想法和馬真人說了。

  「師傅,這殺生之刃,茅山教祖上也有人用,明朝的趙耀良道士便用過,你說咱們今兒個是不是也能試一下?」

  「試你娘屁,殺誰?殺你啊?」馬真人其實也想到過這一點,但此時此刻,殺生之刃去哪裡找呢?即使民間有殺人案件,但凶器都是重要物證,在公安局放著,還能借給你搞封建迷信?而且這殺生之刃也不是百試百靈,相傳當年明朝的趙耀良道士是唯一一個用過殺生之刃的人,究竟是鬥什麼東西不得而知,但當時趙耀良用的是一把出土的戰國古刃,是從當時的大明右副都御使朱正色府上借的,最後的結果雖是治住了怨孽,但趙耀良也是刃斷人亡,況且這殺生之刃的煞氣若是不夠,即使刃斷人亡也是白搭,所以,這個想法僅在馬真人的腦海裡閃了一下,便立即被打消了。

  但張國忠是個認死理的人,此刻的他和馬真人就像在做數學題一樣,公式就那麼幾個,能不能解出來,全憑經驗。張國忠把腦袋裡的所有辦法過了一邊,在這種材料匱乏的年代,殺人的刀畢竟比諸如「菕跖(一種爬行動物肚皮上的鱗片,按茅山術的描述,菕跖是一種出沒於崑崙山雪線附近的爬行動物,形態類似於熱帶巨蜥,常年生活在海拔4000米左右的高原地區,自從明洪武年後就沒有被發現的記載)」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好找百倍。

  搞這東西,張國忠首先想到的便是弟弟,第二天他先是到了李二蛋家,打聽得知,李二蛋沒有任何痛苦的跡象,只是七竅不停的流黃水,失明失聰而已,吃飯喝水睡覺都不耽誤,跟大夫確定了李二蛋沒有生命危險後,張國忠一路小跑回了家(此時的張國忠,體能和奧運會馬拉松選手基本有一拼了,李村離市區大概25公里左右,張國忠一路小跑一個小時便到了)。

  「我說哥,你要這東西太扯淡了吧…」張國義此時對哥哥這個要求也不知所以,「就算是殺人犯,也輪不到我抓啊。」

  「難道你不認識公安局的?」

  「認識也沒用啊,沒殺人犯,公安局也沒有那玩意啊…不過你等等,讓我想想…」

  沉思了片刻以後,張國義帶張國忠來到了一處老居民樓,在當初,住樓房是高干待遇,但現在看來,張國忠來的這家人顯然已經被抄過無數輪了。

  「這是我哥。」張國義面無表情,而一旁的一個大嬸卻露出了僵硬的微笑,「小張同志,上次謝謝你…」

  「陳嬸,我這次來,想請你幫個忙,你要是答應,老劉的事我來辦。」

  「你…你能把老劉放出來…?」

  「放出來我不敢保證,但至少我保證讓他在裡頭不受罪。」

  經過張國忠的一番描述後,這個陳嬸聽了個半懂不懂,但既然張國義保證了老頭子在監獄裡的安全,自己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行,咱們現在去見他,我來勸他!…」

  一路上,張國忠得知,這個老劉頭曾經是天津書法協會的秘書,酷愛收集古玩古董,老劉頭的父親就是清末天津衛有頭有臉的買辦頭子劉子威,這個人張國忠可是曉得的,民國初年,劉子威在天津衛的名號比袁世凱小不了多少,而眼下這個老劉頭,大部分家當都是老爺子留下來的。

  在文革初年,像老劉頭這種人物是沒太平日子過的,文革第二年家就被抄了,此後幾次大的運動中,他家也是被列為重點打擊對象,但無論紅衛兵如何翻箱倒櫃,除了幾張字畫幾本破書外什麼都沒有,這老劉頭也是個佞種,不管如何挨鬥,對自己那些古董的去處就是隻字不提,直到被扣上了倒賣文物的罪名抓進監獄,還是守口如瓶。

  聽張國忠說古代有人用過戰國的古劍,這張國義便也想找老劉頭問問有沒有古代寶劍,於是便有了這次監獄之行。

  監獄的內部關係張國義已經安排好了,也不知道這小子從哪弄來的區革委會的介紹信,到了監獄後一路綠燈,很順利便見到了老劉頭。

  「我可沒有什麼古刀古劍的,你們找別人吧。」抽著煙,老劉頭依舊是滿不在乎。

  「劉師傅,我現在確實是要救人,希望你幫我一把…」張國忠實在也沒什麼可說的,只能把李二蛋的事原原本本和老劉頭說了一遍。

  「你懂茅山術?」老劉頭並不在乎什麼李二蛋什麼降墓,而是把焦點集中在了張國忠說的茅山術上,「那我問你,天合之氣,地合之孽,坐故於斯,為惑焉解?」這句話的意思是說,畜牲在吸收了天地靈氣與地脈陰氣後,在人間作祟,如何破解?

  這點初級的問題如何難倒張國忠?「螺綾子以覆喉,九術之脈以熾,」張國忠想了想,又補充道:「若有沖生,則概以枯柳隔之,盡歿之數則以真火一焚。」意思是說,在沖九的時候用螺綾子灑在病人身上(的傷口),如果畜牲之靈想衝破,便以枯柳條覆蓋(在傷口),等待一炷香的時間後,再用真火焚燒(枯柳條)。

  說到這裡,老劉頭忽然眼睛一亮,「七脈之氣出:心陽、惠頂、丹田、足陽、衍首、土門、定通。」(這乃是茅山術中心脈口訣中的一段,人有七氣,要從以上這七個器官運動。)

  張國忠道:「心陽在沁、惠頂在迂、丹田在沖、足陽在掩、衍首在避、土門在湧、定通不忌」張國忠說的這段,正是老劉頭說的那段的下半段。

  「誰教你的?」老劉頭的眼中露出一絲詭異。

  「馬淳一(馬真人的本名叫馬淳一)」

  「師弟呀,你真能想折把我弄出去嗎?」老劉頭露出了跟馬真人一個模子的嬉皮笑臉,褶子從嘴角一直連到腮幫子。

  老劉頭這句話一出,連張國忠也一陣的鬱悶,怎麼憑空又多出一個師兄來?此時張國忠想起,馬真人在訓練他開慧眼的時候曾經說過有一個不開竅的師兄,自己一個鐘頭開的慧眼這位寶貝兒師兄竟然用了一個月,莫非是他?

  想到這裡,張國忠仔細打量了一下老劉頭,不愧為馬真人的徒弟,鬍子頭髮的髒亂程度都是有一拼的…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00 PM

第二十一章 鐵箱

  張國義和陳嬸互相看了個大眼瞪小眼,尤其是陳嬸,作為妻子還一句話沒說,眼前這老歌倆倒是攀上親戚了,似乎還挺近乎。

  原來這老劉頭就是馬真人四十年前收的第一個徒弟,總是自我感覺良好,且過慣了少爺日子,實在受不了道觀裡的粗茶淡飯,不到十年,便跟師傅說要出師,馬真人也沒攔他,但說實在話,這個不爭氣的徒弟學了個半瓶子醋就要開溜,也搞的師傅十分的不痛快,雖然後來老劉頭總回來和馬真人套近乎,但馬真人從來也沒拿正眼看過他,日久天長,這老劉頭乾脆就不來了,馬真人也就當沒收過這個徒弟,兩人雖然沒撕破臉,但也沒什麼來往。

  而此刻的老劉頭可以說是前途渺茫了,有期徒刑20年,這對已經60歲的老劉頭來說也太誇張了,難不成要死在大獄裡?而此時張國忠這個忽然冒出的師弟,還帶來了張國義這麼個呼風喚雨的紅衛兵頭子,顯然成了老劉頭的救命稻草,不就是一把破刀嗎,總比兜出老底兒強吧…

  按老劉頭的指點,張國忠和張國義連夜來到了東郊的一處荒墳,三下五除二挖開了一具大棺材。掀開棺材蓋,滿棺的古董珍玩簡直把張國忠驚呆了,真想不到自己那個叫花子師傅竟然收了這麼個財大氣粗的徒弟,這一棺材古董字畫當時若拿到海外,換一座歐洲莊園是沒太大問題的,但就一幅唐寅的《狻猊避邪圖》,就是無價之寶,按古籍記載,在明清兩代,四品以下的官員是沒有資格掛這幅畫的。此外,還有一些宋代的青花瓷瓶以及一尊玉製坐像,看上去像是唐代的。

  藉著月光,張國忠很快便找到一把大概7寸長的匕首,按老劉頭的說法,張國忠這次可算要著了,這把匕首名曰「龍鱗」,是當年老爺子劉子威年輕時跑漕運的時候花五兩銀子從一個盜墓的手裡買來的,當時也就是看這匕首尺寸合適又鋒利,帶在身上防身用,後來去北京,到榮寶齋裱畫給貝勒爺送禮,裱畫的王老爺子看著這把匕首讚不絕口,說是一等一的好貨,劉子威這才將這把匕首珍藏,後來這把匕首傳到老劉頭手裡,更是請是文物局的專家們鑒定說,最後得出結論,這把匕首就是傳說中的中國古代名刃「龍鱗」。

  根據《典論》記載:這「龍鱗」是魏太子邳造令人鑄造的,也不知道曾經捅死過哪位大俠,據老劉頭觀察,這把匕首上纏的怨氣要遠遠大於肉聯廠那些日屠千生的殺豬刀(畜牲也有怨氣,但要遠小於人),插在地上連螞蟻都打三尺以外繞著走,若非劉老頭自己懂茅山術,旁人聽到這種形容敢收藏才怪。

  聽老劉頭半吹半真的形容,這彷彿是整個天津市唯一能克降墓的傢伙,這把匕首要是再不行,恐怕就得去找當年包公用的虎頭鍘了。

  填回棺材,搭好墳頭,張國義嚇的腿肚子都轉筋了,第一次在半夜來墳地這種鬼哭狼嚎的地方,即使是平時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流氓頭子,也難免害怕。

  叮囑弟弟照應一下老劉頭後,張國忠連夜小跑回了村。

  馬真人看著把匕首,也是愛不釋手,這馬真人本就是習武之人,對名器寶刃自然是愛惜如命,「你個小王八羔子,哪整來的?」

  「師傅,我碰見師兄啦,這個是他給的…」

  「哦?那個沒出息的…現在在哪風光呢?」

  「師兄他…蹲大獄呢…」張國忠便把找弟弟幫忙以及如何碰上老劉頭如何拿到匕首的經過說了一遍。

  聽見徒弟蹲監獄,馬真人顯得頗為不自在,教出了蹲監獄的徒弟,師傅臉上自然是無光,其實他本人若不是讓李隊長死皮賴臉從操場河大隊要了過來,跟蹲監獄也差不多…

  「啥罪過啊?不會槍斃吧?」

  「倒賣文物,好像挺重的,不過不至於槍斃,我已經托我弟弟幫忙走動了…」

  「倒賣文物…」馬真人苦笑,這個亂七八糟的年景,就算手頭上真有文物,往哪倒啊…

  有了順手的傢伙,馬真人底氣就足了,明朝那個劉崇德充其量是降術的末代傳人,道行和元朝隨便哪個降師都沒的比,從黑雲局和清水局的狀況可以看出,這個劉崇德壓根就沒有自己整三煞局的本事,而是必須依靠原有古墓改造,而張國忠離開的這兩天,馬真人更是在趙樂那個墓的周圍轉了又轉,馬真人覺得,如果劉崇德沒有自己整三煞局的本事,那現在這座墓很可能僅僅是一個單局,如果是單局的話,就畢竟有「脈眼」。

  降墓的「單局」,和茅山教的墓局差不多,都得講求「脈眼」,這裡的脈眼和七關中的脈眼還不太一樣,在降術中,如果是眾煞局,則利用眾多古墓的怨氣來守護其中的每座古墓,有點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意思,也就是說,馬真人在清水局破的,便是眾煞降的全部力量。而這個趙樂的墓不但有一層眾煞降,還有一重單降,就是單獨在這個墓上施的降,如果在單墓上施降,力量就必須來源於墓周圍而非墓本身。

  降墓中的單局,大都要用到畜牲的力量,而這些畜牲的力量,就在墓周圍的這些脈眼上。

  所謂畜牲的力量,無非是黃仙、狐仙、刺蝟、蛇這幾種,有的也會用到兔子和龜,這便要視墓周邊的環境而定,一般而言,用蛇的龜的居多,尤其是蛇,蛇有休眠的特性,一般情況下,如果施術得當,守護降墓的蛇可以活上近千年。

  修這種墓,需要茅山術和降術的雙方法術相配合,首先,要求茅山術的施法者活捉一些稍有修仙的畜牲,也就是在鄉里有能力興風作浪的畜牲,然後再由降師施術,將這些畜牲禁錮在某片特別的區域也就時墓周邊的脈眼周圍,這些有修仙之體的畜牲壽命都相當的長,以蛇為例,但凡有能力隔十里而借人之體的蛇,都已經至少活了八十年以上,根據茅山術的記載,茅山歷代傳人治過的畜牲最長壽命紀錄是一千六百年,其怨孽之氣非借陽不能克之,動物達到這種壽命,在科學上是說不通的,但按茅山術的紀錄,卻是真實存在。這座墓倘若真的是得到了皇帝的支持,在全國範圍內尋找厲害的修仙畜牲的話,那麼這個單墓的降術威力,興許跟先前的三煞局也是有一拼的。

  如果是個二把刀的半仙,也許會想方設法在墓上和這降術硬碰硬,但馬真人畢竟是馬真人,找到降墓的脈眼各個擊破,要比直接挖墓安全得多。畜牲之穴就在脈眼上,每收拾一個,降墓的力量就弱一層,直至消失,且此時施法者要對付的力量僅有畜牲本身,並不會沾到半點降術。

  一群村民手持鐵掀羊鎬,跟在馬真人和張國忠後面,聲勢浩大的直奔墳地東邊的一片亂草地,馬真人也擺了陣試探過這幾個畜牲的本事,黃旗桿子晃了兩晃,基本上能應付,看來時間真是可怕的東西,就算這些畜牲在明朝可能是從全國各地弄來的厲害角色,但經過了幾百年被降術禁錮的漫長煎熬,怨孽之氣顯然已經比當初趙樂下葬時衰弱了不少。

  在亂草地的一片低窪中,村民一通地毯式挖掘,沒一炷香的時間便找到了一個兩尺見方的大鐵櫃,馬真人一擺手,村民後退,馬真人親自拿著「龍鱗」匕首湊到跟前,張國忠上去一羊鎬就砸爛了已經腐蝕嚴重的鎖鏈,掀開櫃子,馬真人哈哈一笑,只見櫃內有一攤蛇骨,箱內臭氣熏天,原來這條蛇在漫長的歲月中已經死了。

  在箱子的頂上,馬真人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了降教的「凝瘴符(降術中也講求符的應用,但作用和茅山術完全不一樣,這凝瘴符便是專門凝聚怨孽之氣的符,就是這張符將蛇的怨孽之氣轉化為降墓的力量,也就是說,破壞了這張符,這個脈眼就算破了,降墓的力量就減弱了一層,即使蛇還活著,也與此墓無關了)」,也許是為了防腐,這張符是畫在熟牛皮上的,而且用蠟封著。

  先後開了六個脈眼,除了一條奄奄一息幾近半死的大菜蛇,被馬真人用匕首一下削掉腦袋外,基本上沒碰上什麼障礙,這一來,連馬真人自己也虛了,這種脆弱的防禦,李二蛋怎麼會挖了兩鍬就這個德行了?眼看著挖出了第七個大鐵箱子,說也奇怪,這第七個鐵箱子被挖出來時,所有村民包括馬真人的耳朵裡都好像嗡嗡作響,有點類似於耳鳴,聲音好似不是從外界傳來的,而是自己耳朵裡發出的。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01 PM

第二十二章 《送別》

  「都退後!」馬真人喝道,「國忠,你跟我後邊!」

  張國忠剛想一鎬砸爛鐵鏈,忽被馬真人攔住。「別動,不對勁…」

  只見馬真人走到鐵箱子前,把耳朵貼在箱子上聽了一會,沒什麼動靜,示意張國忠把羊稿遞給自己,哐的一聲砸開的鐵鏈子,看師傅如此小心,張國忠也不敢像剛才一樣魯莽了,從村民手中拿過一把鍬,用鐵鍬頭輕輕敲開了鐵箱子。

  這一開不要緊,一陣刺骨的臭氣就連馬真人都乾嘔了好幾下(馬真人的衣服、被子的洗滌時間都是以五年為單位計算的,馬真人的被子面,質地和皮夾克差不多,絕對能當防彈衣用,蓋著這種被子都能睡的心安理得,可以看出馬真人對臭味有著何等的免疫力,此刻連馬真人都乾嘔,其味道可想而知),就這一瞬間,一條小白蛇從棺材裡爬了出來,體型和竹葉青差不多,速度異常敏捷,好像還會跳,刺溜一下躥到了馬真人的腳下。

  馬真人光顧者捂鼻子,等反應過來,這小蛇已經爬到了自己腳下,照著大腿就是一口。馬真人練了這幾十年也不是蓋的,看著一條小長蟲衝自己來了,立馬騰空而起,挑起五尺多高(這便是傳說中的輕功,電視裡的飛簷走壁,大部分都是為了滿足觀眾的視覺感受而特技製作的藝術誇張,真正的輕功,練到馬真人這個境界已經是巔峰境界了,所謂輕工,只是形象化的叫法,馬真人並沒有變輕,這一跳完全靠的是雙腿的爆發力),但雖然跳開了,但小蛇這一口還是咬到了馬真人的緬襠褲,前文提到過,馬真人的褲子有防彈衣的潛質,即使是這樣,已經被油泥膩硬了的褲子還是被小蛇這一口咬的脫絲了,此刻,馬真人和張國忠心中都是一驚,這條小蛇,實際上是「虯褫」,按常人理解就是蛇精,「褫」是脫了衣服的意思,相傳蛇修仙,共分三個階段,到了最終階段就是虯褫,在茅山教的所有記載中,關於虯褫的記載僅有一小段,相傳宋朝有個道士看見半個村莊的人同時出殯,很是不解,村民曰:「有蛇為祟」,當時這位道人便升壇做法,結果一位死去的村民口中爬出了這種小白蛇,被道士以猷術(一種已經失傳的茅山法術)斃之,現在李二蛋身子這個德性,八成全是這玩意弄的,被它這一口要是咬見了血,恐怕不死也是半殘。

  此時馬真人已經落在了兩米開外,離著這虯褫最近的就是張國忠。眼見虯褫攻擊師傅,張國忠哪能看熱鬧?抄起手中鐵鍬照著虯褫的身子中段就是一戳,畢竟是熱血青年,管你什麼大仙小仙,先吃我一鐵掀是真格的。

  只聽見彭的一聲,虯褫身子斷成了兩截,「你娘個球的,老子拍死你…」一邊大吼,張國忠反手又是一鍬,啪的一聲拍到了虯褫頭上。

  把鐵鍬往地上一戳,張國忠擦了一把汗,準備走近看看這個虯褫到底是個什麼玩意,眼前發生的一切簡直太怪了,短成兩截的身子完全沒有出血,而且頭彷彿是鐵打的,以自己剛才一鐵鍬的力道,哪怕是石頭都拍碎了,但這虯褫的腦袋乾脆就是沒啥事。

  就在張國忠往跟前一湊合的時候,虯褫的身子卡嚓一聲又自己對到了一塊,腦袋抬起,看著張國忠,吐起了信子。這一幕立即把張國忠嚇得後退了好幾步。

  修仙的畜牲都是有靈氣的,第一攻擊目標就是對自己威脅最大的人,當時它攻擊馬真人,一是因為馬真人道行高陽氣盛,二是馬真人手裡還拿著把厲害的傢伙,然而此刻張國忠的舉動顯然激怒了這個東西,第一攻擊目標自然也就成了張國忠。

  四外村民都嚇的夠嗆,早就躲到幾十米開外了,就連李隊長都退到了十幾米外,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切。

  「接著這個!」馬真人把匕首扔給張國忠。也正在此時,虯褫啪的一聲跳起老高,一口就咬在了張國忠手中的鐵鍬把上,這木製的鐵鍬把,卡嚓一下被咬掉一塊木茬子。按理說蛇的下顎力量並不算大,至多是能把嘴張的很大而以,而眼下這條虯褫,顯然跟一般的蛇不一樣。

  看著馬真人扔過來匕首,張國忠伸手去接,就在這時虯褫跳起咬到了鐵鍬,又掉到了地上,繼而又是一躍,張國忠一閃身子,雖然沒讓虯褫咬到,但匕首也沒接到。

  哐噹一聲,匕首掉在了幾米開外,張國忠回身想去撿匕首,就在這時,忽然覺得自己的腳脖子被人死死的攥住了,撲通一聲摔了個馬趴,而他身後的虯褫則挑釁性的緩緩爬向張國忠。

  馬真人最初也有一些輕敵的思想,從前幾個鐵箱子來講,全是一些蟒蛇級的傢伙,沒想到這次是這麼個小玩意,而且動作會這麼敏捷。

  看著徒弟命懸一線,馬真人一竄而上,一腳踩住了虯褫的尾巴,此時虯褫回頭就是一口,正咬在馬真人的腿上。

  「啊!!!」馬真人一聲慘叫,只覺得一陣鑽心的劇痛,一條腿立即失去了知覺,撲通一聲就躺下了。此時李隊長也急了,三個兒子一把沒拉住,只見李隊長拎著一把羊搞三步並作兩步衝了上來,一鎬就拍在了虯褫身子上,這虯褫的身子彷彿是海綿做的,被砸癟後立即鼓了起來,立即放棄了馬真人,把頭轉向李隊長,也正在此時,一塊大石頭彭的一聲砸在了虯褫的身上,原來李隊長的三個兒子看爹衝出去了,也不顧一切衝了上來。

  張國忠摔趴下後,覺得兩條腿就和灌了鉛一樣的沉,也不聽使喚了,但師傅的慘叫激發出了他身體最深層的潛能,兩隻手一較勁,往前爬了三四步一把抓到了匕首,回過頭來正好看著小蛇從石頭下鑽出,正把頭瞄向扔石頭的李二貴。

  「用真氣!!用真氣…」馬真人嘴角淌著血,竭盡全力大喊,此時有幾個村民也趕上來了,但眼前這陣勢誰也沒敢再惹這東西。張國忠理了一下思路,丹田一較力,幾股暖流湧向右手,只見張國忠用匕首割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刀刃帶上血後,三兩下便爬到了砸住虯褫的石頭跟前。

  要說人這種動物,潛能是可怕的,一旦爆發出來,真的能夠創造奇跡。此刻張國忠就像一名高位截癱的患者一樣,下半身使不上一絲力氣,硬是靠著兩隻胳膊的力量,爬的竟然比走還快。

  此時的虯褫也感覺到了一股可怕的力量從身後過來,回過頭衝著張國忠又竄起了半尺高,照著張國忠面門就是一口,張國忠把眼一閉,一匕首揮了過去。

  一瞬間,張國忠忽然覺得自己的腿能動了,他張開眼睛,只見虯褫的頭已經被自己剛才那一下子砍了下來,斷開的兩截身子流出了橙黃色的液體,跟李二蛋七竅流出的黃水一個顏色,也就幾秒鐘的功夫,這虯褫的身子由雪白變成了橙黃,漸漸發黑。

  「來人啊!!來大夫啊!!!!」張國忠抱著人事不省的馬真人,眼含著淚水發瘋一樣的嚎叫著,此時李隊長已經讓人把簡易擔架做好了,幾個人抬起馬真人,一路狂奔回了村。

  跟上次一樣,大夫們正在鬱悶病人為什麼忽然好了,能看見東西了也能說話了,黃水也不流了,此時上次那個老中醫又讓人抬進來了…

  撕開馬真人的褲子,主治大夫一皺眉,只見整條腿連帶大胯一片黑青,腳脖子出有連個黃豆粒大的血斑,明顯是咬傷。「這是什麼東西咬的??」主治大夫問到,「蛇,是蛇!大夫!怎麼樣?怎麼樣啊大夫我師傅他怎麼樣啊…」張國忠撲通一聲給大夫跪下了,「你救救我師傅,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師傅…」此刻幾個村民也開始暗暗的抹眼淚,就連李隊長也眼圈通紅,「大夫,馬道…馬中醫是俺們全村的恩人,你救救他,大夫…」

  「這是什麼蛇?」大夫咬著牙,憑自己行醫幾十年的經驗,就算是最毒的金環蛇、竹葉青,也沒這麼厲害的毒性,兩個黃豆粒大的傷口,就讓整條腿都變成了青黑色。「先給病人注射強心針,李隊長,馬上弄個馬車,市裡才有血清…」大夫看著馬真人已經在慢慢放大的瞳孔,無奈的作出了注射強心針的決定。

  此時這位醫生也知道,強心針只不過是給這位老者爭取一點說遺言的時間,而所謂市裡有血清,也僅僅是口頭上的安慰,這種從來沒見過的劇毒,市裡怎麼可能有血清…

  一針強心針過後,馬真人醒了過來。

  「師傅…」

  「不用啦…」馬真人擺了擺手,推回了張國忠用手拿著的藥片和水,「把煙袋給我…」

  「師傅,大夫說市裡有血清,李福去套車了,咱馬上去市裡…」張國忠強忍著眼淚,故作鎮定。

  「不用啦,你以為市裡那個…什麼玩意,能抵用嗎?…」馬真人掙扎著嘬了一口煙,「國忠啊,你也不小了,有些事也該和你說了…」

  「恩…」

  「國忠啊,你聽著,你現在…你現…就是全真教第…第一百零四代掌教,茅…茅山第九一百五十三代掌教…茅…茅山術志…全真…全真三十六法…好好看,把…把祖師爺…祖師爺的名字記著…」說著,馬真人從煙袋鍋子上裝煙葉子的布袋裡拿出一塊古玉,「這個給你…還…還有那把匕…匕首,別弄丟…了,以後有…都有大用…」

  「師傅你說什麼啊師傅,咱現在去市裡,市裡有血清啊師傅!!現在人定勝天啊師傅…」

  「勝…勝個屁!人…」馬真人鼓足了氣再說每一句話,「人能勝天…但沒那個定字啊…我活了一百多…歲,也夠本了,你小子,你個小…小王八…羔子,得把…道家…發揚…」馬真人掙扎著想坐起來,張國忠趕忙上前去扶。

  「可不許…不許丟我馬老道的人…不許…」

  煙袋鍋還冒著煙,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馬真人斜著靠在張國忠懷裡,含笑羽化。

  「師傅!!」這一切對張國忠而言來的太突然了,幾個小時前還好端端的師傅,此刻已經不在了,「大夫!!大夫!!快再打一針啊!大夫!!打針啊!李福!!!車套好了沒有,咱還得去市裡啊…」

  ……

  馬真人的隨葬品只能用簡陋來形容,除了生前的煙袋鍋外,便是一身用料頗為不錯的壽衣。

  不論是做法還是行醫,馬真人一生不知道救了多少人,但卻只有等到死後才穿上了件像樣的衣服,能帶走的,也只有生前這個不離身的破煙袋鍋。

  馬真人的墳前,張國忠久久不願離去,擦了一下從家裡帶回來的口琴,帶著一種徹骨的愧疚,慢慢吹了起來。一陣冷風飄過,張國忠一陣寒戰,一曲《送別》,也許就是馬真人聽到的用心吹出的曲子吧……

  長亭外

  古道邊

  芳草碧連天

  晚風扶柳笛聲殘

  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酒盡余歡

  今宵別夢寒

  …

  說也奇怪,好幾年沒下過雨的李村,當夜忽然雷聲大作,下起了小雨,而且裹著冰渣子…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02 PM

《茅山後裔》之傳國寶璽 第三部 巴山藏寶洞

第二十三章 殄文

  過了一個禮拜,張國忠也沒緩過來,看著馬真人生前住的屋子裡那堆破爛陳設,心裡總有一種說不出愧疚。

  然而,愧疚歸愧疚,趙樂那個火熾局還是要挖掉以絕後患。跟李隊長商議後,兩人帶著三十多個壯勞力來到了墳地。

  張國忠身先士卒,周圍的村民起初也是有點心虛,但看著張國忠挖了半天啥事沒有,也開始動手了。

  這個墓看似一個普通墳頭,但挖到一尺以下,土都變成了紅的,看來是混了「赤硝」的土,看來這個朱棣對這個趙樂可真夠下本的,按《茅山術志》記載,赤硝是一種相當昂貴的材料,一兩赤硝在明朝的價格大概在紋銀一百二十兩左右,按現在這個墓的規格,無論如何沒個上百萬兩銀子打發不下來。

  這個墓和先前的清水局與黑雲局又很大不同,大體是按照明朝的一品官員的規格修的,挖到一半,李隊長甚至嫌人不夠,又打發兒子回村找了二十來口子,大半個村的勞動力整整挖了一天,才算把主墓室挖開,足足是一個三十平米見方的大坑,不過耳室和配室都小的可憐,充其量也就算是擺設了。

  和起初想像的一樣,墓主棺旁邊還有一個坐棺,但坐棺上裂出了很大一個口子,像是新裂的,看樣子是馬真人破三煞局的時候留下的。

  幾個村民從墓室中拖出了主棺,和普通的棺材沒什麼特別,但棺材正面鑲著一塊石板,石板上是龍虎鬥的圖案,巨龍纏住了猛虎,最終將猛虎壓在了下面。從石板圖案的內容看,這趙樂似乎真的有謀反的企圖,而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這龍壓虎的圖案,應該就是朱棣最終尋求心理上快感的表現,在趙樂被幹掉的最後一刻,還不忘提醒他:虎是永遠鬥不過龍的……

  四個村民一人一角,一較力,吱呀一聲棺材蓋應聲而開,棺內放著一具保存完好的乾屍。

  這具乾屍,和傳統意義上的乾屍不太一樣,在十三陵景區,曾經展覽過天然風乾的乾屍,屍身呈黃褐色,而這具乾屍整個屍身呈黑灰色,看似不是因地質原因形成的,而是彷彿被燒過一樣,雖說棺內四壁的赤硝也有乾燥劑的功能,但絕沒可能將一具屍體弄成這個顏色。

  棺材內沒有任何陪葬品,乾屍脖子上沒有任何痕跡,身上也沒有任何受傷的跡象,看來是被賜毒酒或白綾而死的,屍身沒穿衣服,頭頂卻帶了一頂官帽,這似乎也是朱棣為尋求心理上的快感故意安排的,

  仔細看了一番以後,乾屍的腹部的一個淺色凸起,吸引了張國忠的注意。腹部不應該是有骨骼的地方,這個是什麼呢?用龍鱗匕首小心翼翼的割開了乾屍的腹部,張國忠找到一個小瓷瓶,大概有食指粗細,長度和火柴盒差不多,大概是趙樂臨死前吞下肚子的,已經與腹部的肉皮融為一體了。

  拿著小瓷瓶,張國忠端詳了半天,「莫非朱棣殺趙樂就是為了這個?」張國忠自語…

  「國忠啊,找著啥值錢玩意啦?」李富貴扯著嗓子喊。

  「沒啥…」張國忠把瓷瓶偷偷放進兜裡,繼續觀察屍體。周圍村民忙著撿柴火,亂哄哄誰也沒注意張國忠在幹嘛。

  一陣大火過後,乾屍被付之一炬。晚上,張國忠在家裡削掉蠟封,打開了小瓷瓶。

  「乖乖…」一副地圖呈現在張國忠面前。製作地圖的薄絲就像現代包奶糖用的糯米紙一樣薄,幾近透明但卻韌性十足,是裹成卷塞進瓷瓶中的。當時馬王堆漢墓剛剛出土不久,素紗禪衣等文物還處於保密狀態(馬王堆漢墓一共出土了兩件「素紗禪衣」,長度均為1。3米,重量分別為48克、49克,薄如蟬翼,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曾經有專家利用當代最先進的紡織技術進行仿製,但運用當代頂尖技術製作的贗品重量為55克,始終比原裝貨差了一截。傳說發掘時還出土了一件僅重20克的,絕對是稀世珍寶,但被人偷了,後來偷盜者歸案,其母害怕此物成為孩子犯罪的證據,便將這件稀世國寶一把火燒了。後來該偷竊者被判處死刑,其母因包庇罪也被判刑,但無論如何,這件稀世珍寶都不可能重現於世了。此事僅為傳說),但單就畫這幅地圖的材料看來,這種遠遠超越現代最高紡織水平的絲織技術,似乎直到明朝還沒有失傳。

  這張地圖大概有80厘米見方,上面的圖案是用一種絕對不是墨的黑色染料畫上的,淡淡一層,正背面互不影響,地圖正面是一片連綿的山脈以及幾條岔路口,在一個岔路口的盡頭畫了一尊坐佛,背面則是曲折蜿蜒的通道,在通道兩邊有很多的十叉,下面的落款用一些奇怪的文字寫了長長的兩大段,看似篆刻,但卻一點都認不出來。

  「這他娘是哪國字啊…」張國忠多少對書法也有些研究,中國古代文字最難認的就是甲骨文與古篆文,但這張地圖上的文字卻跟此二者都不沾邊,也不像是任何外民族或外國文字,準確的說根本就不像是文字。

  「難道是密碼?」張國忠自言自語,按理說,當時僅朝鮮、蒙古、西藏、新疆與大明朝有有隸屬關係,但這些亂七八糟的符號絕不是這些國家或民族的文字,「莫非是西洋或非洲的什麼文字…?」張國忠始終摸不著頭腦。

  此刻他想到的第一個人便是老劉頭,這個不爭氣的師兄的是書法協會的,又精研茅山術,據說還會外語,幹嗎不去問問他?…

  按著圖形,描下了地圖上的符號後,張國忠又讓弟弟帶著來找老劉頭了。

  此時的老劉頭在監獄裡比上次風光多了,說實在的,就算不爭氣,這老劉頭也畢竟在馬真人手底下練了10年,不是一般人就能惹的,起初也有幾個地痞流氓想找老劉頭麻煩,不過幾下就讓老劉頭按趴下了,張國忠他們上次來之前,老劉頭最大的對頭就是獄警,隔三差五提出去弄一頓,這可不是他這把老骨頭能受得了的。但自從上次以後,張國義直接和獄長打了招呼,甚至沒過兩天就派人把獄長的舅舅曾經當過國民黨軍需官的老檔案也送過來了,對於這個全市有名的紅衛兵頭子,獄長也只能點頭哈腰,自此以後,老劉頭過上了舒坦日子,自然也對張國忠這個師兄有求必應。

  在得知師傅已經羽化的消息後,這老劉頭出乎意料的竟然紅起了眼圈,他這一哭,張國忠也挺不住了,「師兄,師傅把茅山和全真的掌教都傳給我了,要不,你當一個…?」張國忠一邊抹著鼻涕眼淚一邊說道…

  「算了,我這把年紀還掌個屁啊,…我對那玩意不上火,你趕緊讓咱兄弟想法子把我弄出去是真格的…」套了一通近乎,老劉頭終於開始入正題了…

  有期徒刑20年,是說弄出去就弄出去的麼?張國忠並沒理會老劉頭這沒譜的要求,而是把照著地圖描下來的紙遞給了老劉頭。

  「師兄啊,你認得這個不?哪國字?」

  「國忠啊,這東西,你是從哪弄來的?」這老劉頭也算見過世面的人,沒想到拿過紙條後,眼瞅著冒了一腦門子的冷汗,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我…我是從一個石碑上拓下來的…」對於這個並非知根知底的師兄,張國忠並未說實話。

  「這是殄文…」老劉頭死死的盯著紙條,抽了一口煙,「不管你從哪拓的,刻這個東西的地方千萬不要再去了…」老劉頭嚥了一口唾沫,「但凡刻著殄文的地方,都不是善茬!師傅不在了,咱哥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此時,張國忠從老劉頭嘴裡得知,殄文,就是說給死人聽的文字。相傳是由眾閣教的祖師爺裴祖旺真人自創的。按茅山術的說法,惡鬼與活人之間是不能用語言交流的,惡鬼只能通過附在人的身上才能借助肉身與活人說話,也就是前文提到的撞客,然而並不是每個魂魄都有能力在活人身上鬧「撞客」,所以裴祖旺真人便發明了這種殄文,專門用來與死人交流,傳說甚至能與修仙的畜牲進行交流,最初的殄文是只有讀音沒有文字的,到了後世,有一些能人竟然給這種殄文發明了文字(也就是趙樂腹中瓷瓶中地圖上的文字)。由於這種殄文實在是難學,所以不論是哪個朝代,能掌握這種說給鬼聽的語言的人始終保持在個位數,到了現代,這種殄文是否還有人會讀寫,也是不得而知,不過據現在的情況分析,至少到明朝,還有人掌握著這種文字的讀寫方法,很可能這個趙樂就是其中之一。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02 PM

第二十四章 港商

  農村的生活是索然無味的,沒有任何娛樂項目,每天除了種地,就是跟媳婦在床上干「那個」了,農村並不像張國忠起初想像的,每時每刻都有奇怪的事發生,在馬真人死後的幾年裡,除了一個被刺蝟「覓(在農村,被鬼上身叫撞客,被畜牲修仙借體叫做覓)」上的哥們,被張國忠三下五除二搞定以外,基本上沒出過什麼大事。

  時間一晃就到了1976年,沒有馬真人的日子裡,張國忠每天掛沙袋、背口訣,從來沒斷過,這也是馬真人的遺願,自己連口訣都背不全,拿什麼去發揚茅山全真?

  1976年10月25號,對於張國忠而言是個特殊的日子,前兩天他剛過完30歲生日,這天早上,李二丫起床便是在門口一陣的乾嘔,張國忠經常看馬真人傳下來的醫書,也積累了一些醫學知識,按他的號脈水平看來,李二丫已經懷孕了(懷孕的脈象叫「流脈」,就是像流水一樣潺潺不斷的脈象,是最容易號的脈,如果身為中醫連「流脈」都號不出來,那基本上可以去當獸醫了)。

  正當張國忠在屋裡哼著小曲異想天開時,李三貴拿著一份前幾天的報紙一路狂奔來到張國忠家,此刻的張國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以華國鋒、葉劍英、李先念等同志為代表的中央政治局,採取斷然措施,將江青、張春橋、姚文元、王洪文實行隔離審查…

  如此的大標題,用最大號的黑體字印在了報紙的頭條,底下還轉載了黨中央《關於王洪文、張春橋、江青、姚文元反黨集團事件的通知》。

  在中華大地上呼風喚雨了10年,把個中國攪的雞飛狗跳的四人幫就這樣倒台了,張國忠真是不敢相信,前兩天公社牆上還貼著「向江青同志學習」的大條幅,而這位幾天前還是全國人民學習榜樣的江青同志,此時已經成了階下囚。

  李二丫比張國忠小5歲,此時虛歲26,週歲也就25多一點,但在農村看來,已經算大齡青年了,按大夫的看法,以當時農村的醫療條件,這個年紀生育是有一定危險性的,萬一碰到難產,母子安全都很難保證。所以,在李二丫身孕7個月時,張國忠就把李二丫送到了市裡的家裡養著,準備到了預產期就直接送醫院。

  張國義對自己的哥哥向來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的,尤其是此刻的哥哥,在他心目中已經是無所不能的武林高手外加捉妖羅漢了,單就小跑20公里不用歇這個本事,張國義就不只跟一個人吹過。

  文革結束後,張國義搖身一變又成了市教育局的局長秘書兼司機,這個市教育局吳局長早先在農村呆過,曾經是張國忠爺爺的戰友,文革挨斗的時候張國義曾經幫過他很大的忙,不但派人保護他全家人的安全,還在為爺爺平反的過程中捎帶手幫他搜集平反材料,所以文革結束,自己復職後,吳局長第一件事就是把張國義要了過來。

  這天,張國義拎了兩瓶酒來到了吳局長家,吃完飯後,張國義問局長能不能幫忙把自己的哥哥從農村整回來,這對於一個廳級幹部來說簡直太簡單了(天津市是直轄市,市長屬部級幹部,所以市教育局局長在當時是正廳級幹部),而且當時文革結束後百廢待舉,像張國忠這樣的老中專畢業生,正好是教育口急缺的人才。給人事局的同志打了電話後,一紙調動通知送到了李村。

  送行會上,李隊長以及三個兒子眼圈泛紅,「國忠啊,你可別忘了鄉親們啊,隔三差五回來瞅一眼…」

  「嗯,嗯…」張國忠也是鼻子酸酸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畢竟是一起生活了十年的鄉親們,平時扯淡喝酒覺得沒什麼,現在真要分開了,還真是捨不得。但說句實話,此時張國忠剛來農村那股子銳氣已經沒有了,畢竟還是年輕人,對外面花花世界的憧憬與渴望此刻在張國忠的心中已經燃燒了很多年。

  老劉頭的案子在張國義的走動下也翻案了,走出監獄,張國忠在監獄外等著,騎自行車帶著老劉頭在登瀛樓飯莊吃了一桌,花了張國忠十二塊錢,雖說沒什麼感情,但這老劉頭畢竟是自己的師兄,也算是對馬真人的一種緬懷吧。

  被調回市裡後,張國忠在一所中專當老師,教語文,說真格的,張國忠這些年對古文的研究,對自己的文化造詣幫助很大,雖然已經十年沒教過書了,但是這中專語文還是難不倒張國忠的。日子一天一天過,眼看著李二丫就到了預產期了。

  「是個男孩…」護士摘下口罩,告訴在門外焦急等待的一家人。張國忠高興的當時就跪在地上了,「師傅啊…,我當爹啦!」護士雖然接生過不少孕婦,見過各種各樣高興的舉動,但還沒見過這樣的,「噢,我哥他就這樣,他師傅前兩年出車禍了,自己沒孩子,就想抱抱徒弟的孩子…」張國義立即編起瞎話…

  不過這一來最高興的還是張國忠的爹娘,本來對李二丫這個農村丫頭,二老也就那麼回事,但孩子一生下來,還是個男孩,李二丫在家裡的地位立即得到了飛躍性的提升,雖說男女平等的觀念是當時社會教育的重點,但重男輕女的思想在張國忠全家尤其是他爺爺的思想裡還是有著一席之地的。

  按出生的年月講,這孩子五行缺土,按當年師傅的提示,孩子應帶城頭土,張國忠琢磨了半天,便給孩子起了個名字叫「張毅城」。

  學校裡給張國忠分了一套房子,一家三口在這樓裡生活的還算不錯,至少有自來水、下水道和電燈電視,這在農村都是想也不敢想的。按當時的標準,張國忠分到的房子應該叫「獨廚(天津市早期的房屋標準如下:最初級的樓房應該是伙單,就是僅有自己的居室,多個鄰居共用同一個廚房和一個廁所,伙單之上便是獨廚,就是自己家有獨立的廚房,但廁所要與鄰居共用,到了八十年代中後期,又有了獨單和偏單,所謂獨單,就是獨立擁有廁所廚房的一居室,所謂偏單,也就是當初最高等的住房,是獨立擁有廁所廚房的兩居室,這在八十年代中期至少是處級幹部的待遇,直到現在,獨單和偏單的稱呼,還是天津人對於一居室、兩居室房屋的代名詞)」,張毅城就近在校附屬的托兒所入托,而李二丫也被安排在了校辦工廠上班,生產帶磁鐵的旅遊象棋。

  光陰似箭,改革開放的春風很快沐浴了中華大地,時間進入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港商、歐美外商如雨後春筍般的在中國這些大城市遍地開花,大到汽車、家電製造,小到金融地產投資,全國處處都是外商的影子,天津也不理外,尤其是些港商,或是開著小轎車招搖過市,或是在友誼賓館瀟灑的要上一杯二十多塊錢的咖啡(友誼賓館是天津最早的涉外酒店,1974年開業,此後的涉外酒店還有利順德酒店、凱悅飯店水晶宮飯店,只不過要晚得多,分別於1985年、1986年、1987年開業,其中利順德酒店19世紀80年代就已經有了,據說到現在還保存著孫中山先生住過的房間,但涉外營業較晚),不論外商做出什麼舉動,都成了一些剛富起來的中國人的榜樣。

  張國義不是省油的燈這誰都知道,這天,張國忠正在家備教案,外面忽然有人敲門,李二丫打開門,只見張國義帶著一個身高最多有一米六的小個子進了屋。

  「這位是王子豪先生。」張國義介紹,「正準備在天津投資一個飼料廠。」

  「你好你好!」張國忠從來沒見過外商,立即放下教案,雙手恭迎。

  「這位…就系你說的那位張先生吧?…」小個子看著張國義。

  「是啊,這就是我哥哥,」張國義笑臉相迎,「你的事全天津只有他能辦…」看樣子,張國義不定和這位港商同志誇下什麼海口了。

  「張先生,你要是能幫我,錢不系問題,求求你,希望你能慈悲為本啊!」

  港商這麼一說,張國忠也是一楞,自己啥也沒幹,怎麼就有人求自己慈悲為本了?好像自己殺了多少人一樣。

  「我叫王子豪,系香港銀…」

  「王先生,你…這話…什麼意思?」張國忠也一腦袋問號。什麼「豪」啊、「彪」啊、「龍」啊,都是港台人慣用的名字,摻雜這幾個字的名字,在張國忠看來毫無建樹,簡直是俗到透骨。眼前這個王子豪也不例外,「王先生,有事慢慢說,別著急。」

  此時李二丫已經端上了一碗水,王子豪了坐在了凳子上。

  「張先生,我有一件系,你一定要幫忙…」說著,王子豪把一打子港幣從皮包裡取出來放在桌子上,「張先生,這系一點小意系,我聽說你很有本系,如果你幫我這氣(這次),我一定還有重謝!」說著那個王子豪作了一個作揖姿勢,深深的低下頭,言語中帶著哭腔。

  「這人到底是咋了?」張國忠偷偷問張國義。

  「好像是碰上啥邪事了,經人介紹認識了我,我想這肥水不流外人田,就給你帶來了…」

  「張先生,你看這個…」說著王子豪從包裡拿出一塊玉遞給張國忠。

  這是一塊絕世好玉,透著一種無法複製的光澤,憑張國忠的見識,就從來沒見過這麼順眼的玉。「王先生,這玉…,有什麼問題麼?」

  看了一眼張國忠,王子豪顯出一絲無奈,「張先生,你真的覺得,這個東西沒有問題?」

  「這系我爺爺從一個英國人手中買來的,從它買到家裡,便邪系不斷啊!家裡天天鬧鬼的啦,這東西太邪,現在我想賣,卻賣不掉…」

  張國忠差點沒哭出來,東西賣不掉也來找我,這茅山術又不是廣告公司,你的東西賣不掉,我也不能幫你去推銷啊。

  「張先生你誤會了,不系賣不掉…」王子豪喝了口水,「而系賣掉還自己回來…」,王子豪又歎了口氣,「每次回來,買者的家裡都會洗銀(死人)!開始我以為系巧合,但現在看絕不系巧合!」王子豪情緒有些失控。「開洗,我把它賣給了一個馬萊朋友,但沒過半年,馬萊朋友把它送回來,說這個東西不吉祥,家裡洗了銀(死了人),後來一位台灣朋友,買了,全家洗光,這個東西又至己(自己)回來了,後來我把它捐給博物館,也被銀送了回來,說這東西邪,後來我又找銀把它埋在了野地裡,結果它又記己(自己)回到了原來存放他的保險櫃裡,全家嚇到半洗啊!現在,這個東西我扔都扔不掉了,我擔心我家裡也會洗人啊!」

  拿著這塊玉,張國忠仔細端詳,無論如何這就是一塊普通的玉,沒有任何怪異,莫非…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03 PM

第二十五章 玉碹

  說實在的,此刻張國忠對這個王子豪可是打心眼裡的瞧不起,典型一幅利慾熏心的商人嘴臉。且不管它手裡這塊玉是什麼東西,明知道是邪物還賣給別人賺錢,害別人家裡出事,單憑這一點,這忙就不應該幫,讓他家死幾口人也是活該。

  但瞧不起歸瞧不起,弟弟的面子還是要照顧的,「王先生你不要著急,有話慢慢說,我需要知道你家裡到底出了什麼事,你的家人遇到了什麼樣的狀況。」

  「張先生你不基道,我祖父喜歡古玩啊,把所有的心血都投入了那些東西啊,一生的所有積蓄啊,你基道有多少錢嗎…?」

  張國忠無奈,這個王子豪跟李隊長一樣能跑題,問他碰到了什麼邪事,他倒賣弄起祖產來了。

  「有兩億多塊啊!」看張國忠不搭話,王子豪自己開始天南還北的白話起來。

  「我爺爺系做皮革生意起家地,後來往美洲賣中藥材,你基道的噢,那個美洲銀系多麼信服咱們中國地中成藥噢,最開喜系租用那個萬噸的貨輪噢,綴後乾脆至己買了一條噢…,專門跑美洲噢…」

  「王先生,我想知道,這塊玉,在您府上,究竟有過什麼邪事,那些買主是怎麼死的…」張國忠實在不願意聽他用這種語速比常人慢三分之二的蹩腳普通話來描述他爺爺的發家史了,「還有,您祖父他老人家現在是否健在,從誰的手裡買到的這塊玉…?」

  「噢噢,你系說這個噢,讓我想想…」喝了口水,王子豪又道:「這個玉系爺爺從一個英國爵士那裡買的了啦,花了一百多萬噢,叫什麼麥克什麼啦,不過那個銀不重要噢,已經早洗掉的啦,他系被人殺洗地,跟這個玉沒關係了啦!」

  「王先生你是說,以前從你手裡買玉的人,都不是被人殺死的?」

  「嗯!嗯!說出來嚇系銀吶!」

  張國忠得知,這個王子豪的爺爺王忠健曾經是香港有名的藥材大亨,但晚年忽然玩起了古董,把以前的所有積蓄差不多都折騰進去了,王忠健手頭上的古董大多從英國人手裡買,有不少是八國聯軍火燒圓明園的時候搶去的,其中不乏國寶級的東西,前幾年剛剛改革開放時,王老爺子將不少珍貴文物斥巨資買回來後,便直接捐給了內地的博物館,這讓張國忠對這個王子豪倒是不那麼討厭了,畢竟他爺爺是個有良心的中國人,做著所有中國人都想去做的事。

  關於這塊玉,是王忠健前些年從倫敦一個叫麥克裡斯的沒落勳爵手裡買的,當時並沒什麼問題,而自從王家搬到了一處新的別墅裡後便怪事頻出,先是閣樓上天天傳出古代吹竽的聲音,後是地下室天天有一隊人整齊走路的聲音,攪的家裡雞犬不寧,甚至連王子豪的父親都患了輕度的精神分裂,前後找了不下十位有名的道長來看,沒一個見效的,開始家裡以為是房子問題,就換了一處別墅,但這種現象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變本加厲,最後全家人在中環最熱鬧的地方買了兩套高檔公寓搬了進去,才算消停,但自從樓上有一個被人包養的小姑娘跳樓自殺後,家裡就又出現了怪事,總是莫名其妙的聽見有人哭,還有唱戲的聲音,而且類似於貓狗一類的寵物都莫名其妙的死了,最離奇的是狗,死的時候兩眼通紅,滿臉淚水。狗是靈物,狗莫名其妙的哭著死,這說明狗死之前已經發現了某種對主人存在巨大威脅的東西。

  後來,王子豪採用了一個笨辦法,就是把老爺子的所有古董大到屏風石碑小到懷表首飾一古腦搬到了一間租來的倉庫,然後家裡清靜了一陣子,本以為這樣就好了,但沒過幾天,家裡又出現了怪事,但更怪的是,當王子豪打開保險櫃的時候,嚇的差點當場尿褲子,這塊玉就在保險櫃裡放著。保險櫃的密碼只有王子豪一個人知道,所有邪事的嫌疑一下子便集中在這塊玉上。

  後來,王子豪利慾熏心,曾經想把這塊玉賣給別人,還搞了個拍賣會,一位馬來西亞土財主買走了玉,但沒過一年,就把玉送回來了,說這是塊邪玉,家裡死了好幾口人,死因都是心肌梗死(說俗了就是活活嚇死的),王子豪也是做賊心虛,就把錢退給人家了,後來,這王子豪又經人介紹,把這塊玉賣給了一位台灣商人,結果忽然有一天,這塊玉又出現在了王家的保險櫃裡,王子豪一打聽,那位台灣商人全家都在同一天晚上死於心肌梗死,警方懷疑是有人高科技作案,正在全力追查。

  王子豪也曾經想把玉埋掉,甚至丟到過公海,但每次扔掉,這個玉都會莫名其妙的回來,有時在保險櫃,有時在書架,有時在妻子的化妝箱,搞的他扔也扔不了,砸又不敢砸,騎虎難下。

  這一來,王子豪更是心神不寧了,在請過幾位全香港最有名的先生都沒有結果後,只有將這塊玉戰戰兢兢的帶到大陸,這王子豪再貪財,對家人還是蠻在乎的,由其是他妻子剛給他生了一個女兒,他擔心自己妻子女兒的安危,才帶著玉一個人來到大陸,名義上是投資,實際上是想找點能人把這塊玉處理了,這一路王子豪走的也是心神不寧,坐火車怕出軌,坐飛機怕失事,甚至還怕這玉從自己手裡再飛回到家中的保險櫃,不過好在這玉目前還好好的在自己包裡放著,本來王子豪想雇個人來辦這事,但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親自來比較放心。

  前些日子張國義一位同學到廣州開訂貨會時認識了王子豪,聽說這回事後直接就把張國義家的地址給了他,說這個人認識個大仙,這王子豪一不做二不休,當天就坐火車從廣州到了天津,起初張國義也不想給哥哥惹這個麻煩,但看在金燦燦的港幣份上,還是把哥哥吹了一通,這王子豪也是被張國義忽悠的雲山霧罩,立即把張國忠當成救星了。

  「王先生,這樣,這塊玉能不能暫時留在我這,我需要研究一下…」

  「好!好!沒問題!當然可以!」王子豪就跟甩掉了膏藥一樣匆匆告辭。

  晚上,張國忠開了一次慧眼,也沒瞧出這塊玉有什麼特別,此時張國忠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那位老爺子師兄了,畢竟說起古玩,他比自己在行的多。

  來到老劉頭家,張國忠先吃了一驚,這老劉頭可真夠能折騰的,屋子裡原先被抄家的痕跡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全套的古董傢俱;八仙桌、太師椅、文房四寶一應俱全,而老劉頭本人,頭髮也剪了,鬍子也刮了,穿著一身氣派的唐裝,一臉的油光,剛放出來時間也不長,倒是牲口槽改棺材——成人兒了…

  拿著張國忠遞上的玉,老劉頭好一陣把玩,「兄弟啊,這玩藝可是好東西,你從哪弄來的?」

  張國忠把那個王子豪的故事給老劉頭講了一遍,當然,王老爺子的發家史被省略了。

  「這個玉好像沒啥特別,師兄你說會不會是他家別的地方有問題?」

  「這是塊好玉,而且有年頭了,依我看,很有可能是那幫倒斗(盜墓的行話稱呼)的折騰出來的,不過這玉來頭可不一般,」老劉頭喝了口茶,拿出放大鏡,舉起玉給張國忠看,「你看,這裡…」

  順著老劉頭手指的地方,通過放大鏡,確實看到這玉的邊沿有一塊及其不明顯的細痕,不仔細看,還會以為是日久天長淤的泥印子。此刻張國忠不得不佩服老劉頭的眼力,自己憋了一宿也沒瞅出個子午卯酉,這老劉頭不出五分鐘便看出了破綻。

  「既然有口子,就有有口子的道理,來…」說著老劉頭帶張國忠來到一展檯燈前,打開了檯燈,要說這專業就是專業,張國忠算是開了眼了,這盞檯燈看似普通,但實際上確是一盞高亮度的鹵燈,亮度和街上路燈有一拼,拉上窗簾,老劉頭把玉石放到了燈下的一個架子上,借助燈光從玉石背面看,整塊玉石通透水滑,但中間卻有一塊深色的部分,與其他地方的晶瑩剔透很是不協調,彷彿夾著什麼東西。

  「師兄,這是…」

  「這叫玉碹,是古代用來隱藏機密文件的一種手法,一般人不借助放大鏡,很難看出其中的道道。」老劉頭關掉了檯燈,「但聽你所說的,這塊玉碹裡藏的好像不止機密文件那麼簡單。」

  「那還會有什麼?莫非是鎖魂玉(禁錮著畜牲活惡鬼的玉器,茅山術稱為鎖魂玉,前文提到的馬真人禁錮那個清朝進士的死玉,就是鎖魂玉)?」

  「不大可能。古人不會用這麼好的玉幹那種事,而且這又不是死玉,效果也不一定好,我看是另有他用。現在關鍵是問那個王子豪,這個玉究竟是哪來的,如果搞不清來歷,恐怕誰都沒辦法…」

  王子豪坐在老劉頭家中,兩隻眼睛都花了,自己爺爺也是玩古董的,從小在古董堆裡長大,但到了老劉頭的家裡,還是開了眼,牆上的字畫年頭最近的也要數齊白石了,就連董其昌的畫也被掛在不怎麼顯眼的地方,正堂掛的一律是閻立本、李思訓這種宗師級人物的作品,若在歐洲,這種量級的寶貝放在瑞士銀行都嫌不保險,沒想到這死老頭子就把這畫堂堂正正的掛在客廳。

  看著燈下玉石中的陰影,王子豪對張國忠和老劉頭立即五體投地,雖然沒找到解決方法,但看出了玉石裡的破綻,也已經是一大突破了。

  「王先生,你一定要弄明白這東西的來歷,否則我們無從下手。」

  「唉呀,這個要去問我爺爺的啦,但系我爺爺,他現在身體不好的啦,可能問不出什麼東西啊…」

  「你爺爺什麼病?」

  「癡呆症的啦,不過看到讓自己興奮的東西,還系會有一些理記(理智)。」

  「那你看我屋子裡哪樣能讓他興奮?」老劉頭滿臉輕佻的抽著煙。

  「不基道的啦,不過我可以把他帶來…」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04 PM

第二十六章 香港

  一個多禮拜後,這王子豪真把他爺爺從香港搞過來了,玉放在老劉頭家,王子豪膽子也大了不少,直接坐飛機從深圳飛到了北京,看來這王子豪也是個不肖子,為了自己老婆孩子的安全,不惜讓快八十的老爺子來回折騰。

  到了老劉頭家,王老爺子哆哩哆地坐下,滿嘴胡說八道,所答非所問,一會說自己當過馮玉祥的手下,一會說英國首相接見過自己,壓根就不聽你問他什麼。這一來老劉頭臉上也無光了,本以為自己滿屋子寶貝能在這對香港人面前衝沖威風,沒想到這老爺子好像沒看見一樣。

  「王先生,你真認為你爺爺能清醒嗎?」

  「有過這種先例啊,上一氣(上一次)有一位朋友給他看那個王羲基(王羲之)的字啊,他一下子就從椅子上坐起來了,整個下午神志清醒的啦。」

  說到這,張國忠忽然想起了弟弟曾經抄出的展子虔的畫,不如用那個試試。

  張國義自從聽哥哥說那個畫是寶貝,也沒敢怠慢,直接在家裡的立櫃裡做了個鐵皮夾層,即保證了防鼠,又安全隱蔽。這次聽說哥哥要用,張國義便把這寶貝拿了出來,開著局長的「伏爾加(改革開放初期中國比較時髦的進口轎車,蘇聯高爾基汽車廠生產)」一路小曲來到了老劉頭家。

  正在這王老爺子一個勁號稱自己在南洋殺過日本鬼子時,張國忠打開開畫軸,一幅帶著微黃的古畫呈現在其面前。

  「這…」王老爺子的眼珠子忽然凝住了,嘴裡的口水也不流了,「這…這…這…展…展…冬…」

  只見這老大爺一不做二不休,兩眼一翻直接休克。

  這下子可把王子豪嚇壞了,言語間很不友好。「我說張先生你什麼意系?我爺爺大老遠從香港趕過來,你們這系什麼意系?」

  張國忠忙著給老爺子按人中,沒搭理他,張國義直接站到了王子豪跟前(張國義身高一米八八,站在王子豪前面的情景不難想像),「你跟我說見著真東西老爺子就能清醒,我把真東西拿來了,他暈了,這個責任應該你自己負,我倒想問問你什麼意思……」

  王子豪本想逞逞外商的威風,但眼前站了這麼一尊鐵塔,也癟了,「我不系那個意系,但我爺爺暈倒了你們應該叫救護車才對,你們看現在,連個醫生都沒有…」

  「醫什麼醫?我哥就是醫生,他要看不好就得直接送火葬場!」

  兩人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開始扯皮。

  此時王老爺子醒了,一口氣喘上來,竟然淚眼朦朧。

  「踏雪圖啊!終於讓我找到啦!」老爺子看著張國忠,長歎一口氣,「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這王老爺子的普通話說的比王子豪倒是標準不少。

  此刻老劉頭也傻了,看著張國忠手中這張展子虔的畫,雙手哆嗦著拿著放大鏡仔細看著,「兄弟,你從哪弄來的?…」

  展子虔的《游春圖》,號稱全世界最值錢的中國畫,也是迄今為止保存最為古老的中國畫,但據野史傳說,這展子虔一生最有名的作品是《四季圖》,《游春圖》只不過是《四季圖》中的一幅,此外還有《童子戲水圖》、《落葉圖》與《踏雪圖》,眼前這幅《踏雪圖》是展子虔的晚年作品,雖說收藏價值不如《游春圖》,但其證明了野史的真實性,其學術價值要遠遠高於畫的本身。

  「老人家,這個什麼《踏雪圖》,我可以讓您看個夠,但您先要告訴我,」說著話張國忠拿過了那個玉碹,「您買這塊玉的經過,告訴我那個英國人是從哪裡弄到這個的,您什麼時候買的,越詳細越好…」

  老爺子的注意力根本沒被張國忠吸引,背課文一樣的說出了買玉石的全部經過,而兩隻眼睛始終被老劉頭手中的《踏雪圖》所吸引。

  原來賣這個玉的麥克裡斯勳爵是當年英國東印度公司一名船長的兒子,家裡本來非常有錢,可自從其父親遭遇海難後便逐漸沒落,這個麥克裡斯也是個吃喝嫖賭的浪蕩公子,仗著自己有個世襲的爵位,天天跟著一幫上流社會的公子哥瞎胡混,很快敗光了家產,後來便把家裡的東西偷出來賣,後來王忠健去英國學麼古董,這個嗅覺靈敏的浪蕩公子很快便經人介紹與王忠健見了面,拋出這塊玉,張嘴就要150萬英鎊,說這是玉皇大帝用過的東西(他以為玉皇大帝是中國某位出名的皇帝),但這謊也分跟誰撒,對面坐著的不是外星人,而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中國老油條,結果麥克裡斯的謊言被當場戳穿,不過謊言歸謊言,經王忠健的眼一瞧,這塊絕世好玉雖說不值150萬英鎊,但150萬港幣還是綽綽有餘的,於是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以180萬港幣成交(這近乎15比1的殺價率,跟中國某些批發市場的地攤也差不多了)。

  王忠健拿到這塊玉後,便找人用一等一的紫檀木做了一個相當講究的小架子,將玉擺在了家中的財位上(玉石、翡翠、水晶等物吸收天地精華,擺在財位上有聚財的功能,魚缸也有類似功能,但作用稍弱,聚財最好就是天然紫水晶的晶洞,其次就是翡翠與玉石)。

  這王忠健雖然是個生意人,但對古玩的造詣也很深,曾經請過幾位專門玩玉的朋友鑒賞過這塊玉,除了一位叫秦戈的人搖搖頭一句話沒說外,其他幾位朋友都是馬屁大拍,把這塊玉誇上了天,但那位秦戈的表現卻引起了王忠健的注意,雖然心裡不痛快,但也想問個究竟,但沒想到這秦戈第二天便去了馬六甲,從此音信全無,此後王忠健把這件事也就忘了。再後來,王家搬家,就出現了以後王子豪說的事。

  「那個英國爵士就沒說過這個玉是他老爺子從什麼渠道弄來的?」

  王忠健只顧搖頭,兩隻眼睛始終盯著那副《踏雪圖》。

  「我已經去過英國的啦,那個叫麥克什麼的已經系啦…」站在一旁的王子豪此刻搭話,「在酒吧和別銀打架,被別銀用槍斃掉的啦。我問過他家人,這個玉在他家放著什麼系情都沒有的啦,好的很,他家人干垂(乾脆)就不基道還有這麼個東西在的啦,我就不明白,為什麼我家就那麼倒霉啊!」

  「秦戈是誰?」張國忠注意到了這個人。

  「他系我爺爺的朋友啦,博物館的專家噢,不過這個銀已經很久沒聯繫過的啦,如果你要找我可以幫你聯繫…」

  張國忠哭笑不得,明明是在幫他,這會怎麼又成幫「我」聯繫了?

  「那好,王先生,這塊玉可以暫時放在我師兄家,你聯繫到秦戈立即通知我,我想見他!」

  「沒問題,我這就去,我爺爺委託你們的啦,他的房間在友誼賓館,你們去說是香港的王先生就可以的啦…」王子豪說罷,轉頭就出屋,此刻張國義往門口一橫,「哎哎,王先生,我們這可不是敬老院啊,你把老爺子扔在這,出點什麼事誰負責?」

  「噢,我忘記的啦…」王子豪一摸兜,拿出一打子足有五萬塊港幣放在桌子上,「這些錢一點小意系,我現在著急啊,這個玉自己會跑噢…」說著用手比劃了一個飛的姿勢…。

  錢,錢,還是錢,看著桌子上彷彿散發著金光的「金牛星(港幣一千元面值鈔票稱為金牛)」,就連張國忠瞳孔都放大了,自己一個月工資六十九塊五,這五萬港幣夠自己干多少年的,一時半會還真算不明白了…

  兩個禮拜後,王子豪給張國忠拍了一份電報,說自己已經找到了秦戈,希望他能去一趟香港。一說去香港,張國忠也有一陣興奮,但還不能帶出樣來,與老劉頭打點了一下行裝以後,二人坐火車去了深圳。

  此時,一個王子豪派出來的年輕人已經在火車站等著了。

  張國忠和老劉頭被安排在半島酒店的一個雙人套間裡,由於王子豪的新家在九龍附近,所以離這家酒店比較近。(自從家中出事後,王家已經遷址數次,九龍附近這個住處,是相對清靜的住處之一)

  第二天,王子豪開著一輛也不知道什麼牌的轎車接張國忠和老劉頭到了自己家,連北京都沒去過的張國忠兩隻眼都看直了,但還不得不裝出一幅滿不在乎的樣子,有的建築或穿著入時的女郎,想多看幾眼也不好意思多看,用句現在的話說:人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此…

  在張國忠看來,秦戈是個陰鬱的老人,就是那種不愛說話不愛發脾氣,惹急了直接用刀捅人的類型,張國忠平生從來不愛與這種人打交道,但這次沒辦法,看在「金牛星」的份上,還是硬來吧。

  「秦先生……我叫張國忠,我這次來,想必王先生已經說過原因了,」張國忠拿出了玉碹,「您認不認得這個…?」

  接過玉碹,秦戈眉頭一皺,「我見過。」

  「我聽王老先生說,當初他請朋友來鑒賞寶玉,您是唯一一個沒有發表意見的人,」張國忠抽了一口帶過濾嘴的煙,的確好抽,「我想知道,您當時看出了什麼門道?」

  秦戈鎖住眉頭,一陣思索,「我忘記了…。」

  張國忠無奈,「那您能不能現在看看,這塊玉有什麼特別?」

  「我只能告訴你,小兄弟,別碰這東西。」秦戈把嘴湊到張國忠耳邊,「這個東西來頭不乾淨,王老爺子請過很多人,沒人敢碰…。」

  「秦先生,我希望您能給一點線索。」

  「告辭!」這秦戈抬起屁股要走。王子豪也傻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費了那麼大的勁,動用了警界的關係才把這秦戈從美國找了出來,怎麼沒說兩句話就要走啊,這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慢!」沒等王子豪說話,老劉頭站起來了,從懷裡拿出一個玉片,在秦戈面前晃了晃,「秦爺,你要知道這玉不乾淨,想必也認得這個吧?」這老劉頭拿出來的玉不是別的,正是馬真人給的玉,同樣的玉片張國忠也有一片。

  秦戈看了老劉頭的玉片,先是一愣,立即又恢復了一臉的陰鬱,「不認得。」說罷揚長而去。

  晚上,張國忠和老劉頭對著喝悶酒誰都不說話。好不容易來了趟香港,卻碰上一個陰蛋子。

  「國忠啊,你那個展子虔的畫,能不能…」老劉頭臉上露出一股貪婪的微笑。

  「那是我弟弟的,你想要跟他去說…」

  正說著一陣敲門聲陰陰的想起,就像耗子敲的。

  「媽的,誰啊這麼晚了…」打開門,張國忠酒勁當場就醒了,「秦先生,快請進!」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05 PM

第二十七章 邀請

  「茅山教?」秦戈邊脫外套,邊開門見山道。

  「秦爺果然識貨,」坐在一邊的老劉頭放下酒杯,「在下全真馬淳一門下劉鳳巖,這位是我師弟,茅山一百零四代掌教張國忠。」

  「呵…掌教…」秦戈微微一笑,看了看張國忠,「馬老爺子可好?」

  「師傅他…已經仙遊了…」張國忠低下頭。

  「哦…對不起。」秦戈象徵性的致歉,走到沙發前坐下。「我是一個學者,確切的說我專門研究中國古代玉器,現在在美國教書。」

  「這我們已經知道了,不知道您深夜造訪,是不是回憶起了什麼呢?」張國忠對秦戈的職業並不感興趣。

  「我只是好奇,王家究竟答應給你們多少錢,值得你們冒這種險?」

  聽到這句話後,張國忠自然憋了個大紅臉,這秦戈既然是王忠健的朋友,肯定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戴的是金錶(秦戈戴的是真材實料的18K勞力士金錶,但張國忠並沒看見牌子,看見也不認識,只能猜測這是塊金錶。)開得是小轎車,雖然外觀土了一點吧,(秦戈在香港也有別墅,開的是一輛1961年版的MG羅浮復古轎車,跟梵蒂岡教皇的私人轎車是一個型號的,倘若張國忠知道這輛車多少錢,就不會覺得土了),但畢竟是個有錢人,而那王子豪前後一共才掏過六萬港幣,自己和老劉頭就屁顛屁顛跑香港來了,且不論這次的事是否真的存在危險性,單就勞動的廉價性而言,這個人就丟不起。所以張國忠一陣臉紅,欲言又止。

  然而此刻最不舒服的還是老劉頭,自己老爺子在京津兩地呼風喚雨的時候你個老東西還沒投胎呢,現在跑來跟老子我愣充員外郎?

  「我不知道,秦爺你大老遠從美國趕過來,是收了王先生多少車馬費啊,想必不會比我們少吧?」

  老劉頭這一說秦戈也愣住了,沒想到自己本來想給這對師兄弟來個下馬威,反倒挖坑把自己埋了。

  「我只是好奇…」秦戈雖然心裡不爽,但表面上還是要有紳士風度的。

  「我們比你還好奇啊…」老劉頭是典型的「衛嘴子」,此刻張著嘴瞪著眼,儼然一副誓要揭露事物本質的表情,就等著他這句話呢。

  不過此時張國忠可聽出了秦戈話裡有話,「秦先生,您所說的危險,恕學生才疏學寡,還望賜教!」

  有了老劉頭這塊活寶作對比,秦戈對張國忠的印象還是蠻不錯的,知書達理,畢恭畢敬,再能裝蒜的老學究也架不住三下拍,即便張國忠年輕,畢竟也是一代茅山掌教,他這一拍,秦戈立即覺得自己面子足了,「張掌教,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答案,明天就來我家一趟,這裡說不清。」

  「叫我小張好了…」張國忠實在搞不懂這些香港人為什麼非要把一個小時能解決的問題搞的又臭又長,有什麼事當面還說不清楚,非要去自己家說啊,還有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秦戈,就說了這麼兩句廢話又拍拍屁股走了,酒店又不是沒有電話,唉…,有錢人啊,形勢主義風氣太利害!

  秦戈留下了一張名片(張國忠第一次見識名片這種東西):香港華人基金會董事美國華盛頓特區福薩克孫起林私人博物館顧問秦戈,背面則用中英文印著港美兩地的住宅地址和電話。

  「美國華盛頓特區福薩克孫起林私人博物館…」張國忠嘟囔著,「外國人起名真他娘的怪…」

  坐出租車來到了一個靠海的地方,幾棟漂亮的小別墅格外扎眼。「弄不明白,香港人都愛住野地?」

  開門的是個東南亞婦女,腰圍比張國忠和老劉頭捆一塊都粗,但中國話說的還算不錯。到了客廳,這老劉頭眼前一亮,看來這個秦戈也不是省油的燈,同樣一屋子寶貝,但對這些東西,老劉頭還是不怎麼放在眼裡的,單就自己正堂掛的一幅李昭道《春山行旅圖》就夠買他這棟宅子外加半個屋子物件的。

  秦戈此時多少顯現出了一點待客之道,比昨天強了不少,但讓人看著仍舊不自然,陰著臉,親自給兩個人倒上茶,「張掌教,劉先生,我發現你們很愛冒險。」

  「少來這套,我們跟你一樣,…好奇!」老劉頭仍舊扯著昨天的茬不放。

  秦戈並沒說話,而是從沙發後的書櫃上拿出了張古老的地圖鋪在了桌子上。「張掌教,不知道你是否瞭解五代史。」

  「五代史?」

  「對,就是五代十國。」

  「還算瞭解,這與王家那塊玉有關係麼?」

  秦戈微微一笑笑,並沒回答張國忠,而是把目光集中在地圖上,「張掌教你可知這幅地圖的秘密?」

  看著這幅地圖,張國忠忽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層巒疊嶂,雲高峰遠…忽然,趙樂肚子裡瓷瓶中的地圖浮現在張國忠眼前,雖然年代不同,山體的畫風不一樣,但大概排布都是差不多的,但此地圖上並沒有像瓷瓶的地圖上標的那麼詳細,並沒有路線圖與坐佛。是巧合,還是另有玄機?張國忠聽著秦戈的每一句分析。

  「這是一張後晉時期的古圖。」秦戈也在偷偷留意張國忠和老劉頭的表情,「後晉在歷史上僅存在了十年,但在這十年間,朝廷搜斂了當時整個社會財富總和的六成。」

  這點張國忠是知道,雖說不知道六成這個結論,秦戈是從哪得出來的,但五代時期社會動盪,皇帝沒有一個像樣的,一律橫徵暴斂。

  「後來契丹滅掉了後晉建立了大遼,耶律德光自己當了皇帝,而立國之初的大遼便國庫空虛,整整持續了五年。」

  「哪又怎麼樣呢?」張國忠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說,耶律德光荒淫無道…?」

  「張掌教…」秦戈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我是想問你,後晉那六成的財寶,哪去了?」

  張國忠也暈了,不知道秦戈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後晉的財寶哪去了,跟王家古玉的事有什麼關係麼?

  「秦先生,我對歷史論證沒興趣,我只希望能盡快解決王家的事,趕在我的學生們開學之前返回大陸…」

  「張掌教,你要解決的事,和我要辦的事是一回事,如果你真的願意冒險,我可以保證你的利益。」

  「秦先生,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幫你找後晉那所謂六成的財寶?」

  「張掌教,劉先生,你們看這個。」秦戈拿出紙筆,在紙上寫了一句古文:吾非悲刖也,悲夫寶玉而題之以石,貞士而名之以誑。

  「兩位,知道這句話的出處麼?」

  「這是楚國人卞和向楚文王獻和氏璧時說的。」張國忠還沒搭話,老劉頭無精打采的開口了。

  「劉先生高明。」然後又寫(準確的說應該是畫)了,「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篆字,「那這個呢?」

  「秦先生,恕我冒昧,和氏璧的來龍去脈我也有所瞭解,包括後唐李從珂亡國自焚,和氏璧失蹤的歷史我也知道,所以,請直插主題好麼?」

  「那麼我現在,正式邀請二位幫我找到這塊傳國璽,我可以向二位透露,那些寶物價值連城,就算把王忠健那把老骨頭拆了賣都值不了那麼多,而你們事先答應那個王子豪的事,也可以順路一起辦,如果你們肯幫忙…」秦戈板著臉,把正題說了出來,「王家那塊玉怎麼回事,只有我知道,如果你們答應幫我,我也可以幫你們,而且你們還可以得到一筆可觀的回報。」

  這話說的張國忠心中一動,說實在的,張國忠也是比較缺錢的,自己和媳婦一個月工資加起來100塊出點頭,還得交給家裡20塊,給李二丫那個瘦爹寄15塊,平時看著單位那些比自己年輕得多的生瓜蛋子都抽「恆大」,自己卻還在抽「大前門」,很是鬱悶,況且馬真人生前很想重修通天觀,不用太多,就算有個十幾二十萬,能讓自己把通天觀重修了,也算能完成馬真人的心願,讓自己多少擺脫一點內疚。

  而老劉頭此刻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這以和氏璧雕成的秦漢傳國璽,號稱國寶中的國寶,自己要是有生之年能看上一眼,也算不白走這一遭。

  「兩位都是聰明人,咱們三個合作,對彼此都有好處。我希望兩位在今天就能做出決定。」秦戈很坦然,說出了這些話,如釋重負般仰起頭,拿出一個煙斗點上了。

  張國忠和老劉頭此時完全被這個雲山霧罩的秦戈搞蒙了,王家的玉碹、後晉的財寶、戰國的和氏璧、秦漢的傳國璽…,這個秦戈好像唱大戲一樣,其實,張國忠和老劉頭也挺想知道秦戈葫蘆裡賣的啥藥。

  「那秦先生,您能先從王家的古玉說起麼?」張國忠一輩子不願意欠別人人情,既然先拿了王子豪的錢,就覺得應該先把王子豪的事辦了。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06 PM

第二十八章 鏨龍陣

  「我已經說了,這是一回事。」秦戈看出張國忠的鬆動,話也比以前多了起來。「首先,這可能有點危險…」

  雖然張國忠和老劉頭對「五代」這個亂七八糟的時代有一些瞭解,但真是沒想到這個秦戈竟然對「後晉」這個不靠普的年代竟然瞭解如此透徹,而這塊相傳在後唐滅國時失蹤的由傳說中的和氏璧雕琢而成的秦漢傳國璽,竟然莫名其妙的能和後晉掛上鉤。

  據秦戈講述,在正史的記載中,和氏璧在秦滅趙後,落到了始皇嬴政的手裡,贏政遂將其雕為「天子璽」,秦末劉邦率軍攻破鹹陽後,秦末代皇帝子嬰將這枚玉璽獻給了劉邦,這塊玉璽又成為漢朝的「傳國璽」,三國鼎立時,這塊玉璽在魏國,後魏國統一天下,改國號為晉,這塊玉璽自然也就成了晉朝的玉璽。西晉末年,玉璽被前趙皇帝劉聰得到。但這個劉聰沒踏實幾年,前趙就被後趙滅了,後趙皇帝石勒又得到了玉璽;後來石勒的兒子石鑒繼位,被叛將冉閔所殺,玉璽又落到了這個冉閔手裡,南朝梁武帝時,降將侯景反叛,搶到了這枚「傳國璽」。不久侯景兵敗,在棲霞寺(位於南京市東北22公里處的棲霞山上)攜傳國璽跳井自殺,後來幾個和尚撈出了玉璽,獻給了陳武帝。

  隋朝統一中國後,這枚「傳國璽」便一直被隋、唐兩朝王室視為國寶,唐末時,這塊玉璽落到了後唐開國皇帝李存勖手裡,後唐國破時,後晉開國皇帝石敬瑭率兵攻入洛陽,後唐末帝李從珂*懷揣玉璽自焚殉國。

  從此正史便再也沒有關於傳國璽的記載,但在野史中,宋朝有一位名叫段義的鹹陽人冒死向朝廷進獻了一塊寶玉,經以蔡京為首的偽專家辨識,確認為秦制傳國璽(也有傳說蔡京只不過是想哄皇帝開心),在宋朝滅亡的時候,陸秀夫背著小皇帝跳海自盡,相傳也是揣著傳國璽跳海,但有關傳國璽的這段歷史在正史中並沒有提及。

  從明朝統一中國,平息四方戰亂之後,明清兩朝歷代皇帝都在動用朝廷的力量在民間尋找傳國璽,相傳皇太極攻打蒙古的時候,曾經從林丹汗的察哈爾部搶回來過一塊玉璽,相傳就是傳國璽,一直到溥儀被馮玉祥趕出故宮,這塊玉璽才又告失蹤。

  本來,和氏璧也就是秦傳國璽,作為中國最大的千古之謎,連大明朝廷以國家之力都未能探得究竟,大清朝廷也只能搶個真不真假不假的玩意充當心理安慰,一般人若想探個虛實,即便家裡開銀行的,也保證如數全打水漂,張國忠對這個秦戈天南海北的知識倒是蠻敬佩的,但對於他找傳國璽的野心,卻很是不屑一顧,你秦戈縱然有倆錢有點古貨,弄個字畫還算可以,想找傳國璽可能還是差了點…

  「張掌教,你似乎不相信我。」在秦戈眼裡,張國忠始終就是個生瓜蛋子,他的一言一行秦戈基本上不用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段歷史我研究了一輩子,宋朝和清朝玉璽的可能性已經被我排除了。」秦戈冷冷道,「在正史中,傳國璽與李從珂一起被大火燒,李從珂可能會化成灰,但傳國璽不會。」

  「那你是說,傳國璽可能在石敬瑭手上?」

  「不是可能,而是必然。在美國,一位朋友曾經讓我爺爺看過一本明代的古書殘部,按上面的記載,石敬瑭曾經把宮廷一半的財寶秘密藏在現在的大巴山脈,但具體位置沒說,但按書上的說法,傳國璽也在這批財寶中,這也是我爺爺下決心去尋找財寶的原因。主持修建藏寶洞的人叫趙三格,是一個道士,藏寶洞修好後此人便失蹤了。寫這本書的人是石敬瑭的嫡傳子孫,這件事是後晉的宮廷絕密,在當時,知到這個秘密後仍然活著的人只有石敬瑭本人和他的兒子石崇貴。國破後,石崇貴曾經也想取出這批財寶以作復國之用,但可惜找不到趙三格,就連石崇貴自己也取不出財寶。」

  「既然是山脈,少說也得有個幾千里,你怎麼能確定圖上標的地方在哪?」

  「我爺爺和我父親找了兩代,不會有錯,我爺爺在大巴山生活了20年。總之你們要相信我。」

  「這麼值錢的寶貝,你幹嘛找我們?就算你嫌東西太多自己搬不過來,也得找倆身強力壯的啊…」這老劉頭起初就看秦戈不大順眼,時刻不忘諷刺挖苦。

  「中國有句諺語,叫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秦戈並不理會老劉頭的懷疑,「其實從我父親開始,便已經取得了很大的進展。兩位請看」秦戈此刻又拿出了一張薄紗,張國忠用手摸了摸質地,也應該是頂尖級的紡織工藝的產物,同樣幾近透明。只不過比趙樂腹中瓷瓶裝的那張差了不少,只見薄紗中有九個黑點,秦戈把薄紗覆在了那張後晉的古圖上,然後抬頭望著張國忠。

  張國忠仔細看著這幅圖,覺得眼熟,仔細看了看山的走勢,又看看這九個點的位置,腦袋翁了一聲,心裡暗罵,他娘的這個老不死的,我說他自己怎麼不去獨吞財寶呢,原來是想讓我們幫他破「鏨龍陣」。

  鏨龍陣,起初是眾閣教的葬地陣法,其中混雜了眾閣、茅山兩教的精髓,是一種以山河之靈捍衛墓葬的陣法(而並非墓局),後世的一些風水先生曾經把鏨龍陣當作墓局來看待,更將其與一些降墓混為一談,其實完全是一種誤區。

  所謂山河之靈,便是自然界陽氣或陰氣的總稱,按科學解釋就是自然界的磁場,在地上,地心磁場與太陽磁場達到平衡,當人體適應了這種平衡後,倘若這種平衡遭到破壞,身體便會迅速發生一系列的症狀,而常年在地下睡眠的人,由於適應了地磁場強、太陽磁場弱的環境,在太陽黑子爆炸或是其他天文現象導致太陽磁場忽然增強時,身體便會產生異常。

  有些長期居住在地下室或是古代的地牢中的囚犯,常出現一些類似於前文「撞客」的現象,例如手腳忽然抽搐,口吐白沫失去知覺,便是受此種影響所至。(這是最貼近科學的解釋,當然,毛山術中有很多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這樣解釋絕非絕對,僅為「最貼近科學」而已。)

  茅山術認為山河與生物一樣,也有陽氣與陰氣之分,山為陽則水為陰,眾閣教也有同樣的認識,所謂「臨山則陽盛,衰不惑焉」,(就是說靠著山,陽氣盛,任何邪靈都不能把你怎麼樣)所以後世的中國人總認為靠山而居便不用懼怕任何邪靈惡鬼,漢語中的「靠山」一詞便由此而來。

  在茅山術看來,山河之靈是天地間最厲害的力量,非人與畜牲、惡鬼的力量所能抗衡,所以以激發山河之靈解決畜牲或惡鬼的方式方法層出不窮,相傳明朝萬曆年,河北有一民夫糟陽溺,便隨一道者入太行數日,始得安寧。

  在漢代,宿土、眾閣教潛研修基之術,尤其是眾閣,將茅山的馭鬼之術與宿土的修基之術進行了完美結合,至隋唐,已經積累了相當的學術基礎,由於唐代始興的開山為墓之風,故眾閣教的某位能者便發明了這個「鏨龍陣」,便是專門利用山河之靈守護古墓的方法,但這「鏨龍陣」僅為方法,並非一個固定陣法,真正的「鏨龍陣」有「九台」(分別是「鑒臨台」、「定落台」、「星吮台」、「坤殂台」、「真仙台」、「合仗台」、「空榻台」、「空虡台」和「燧門台」,這九座台僅是九座法台,並無關鍵作用,關鍵的作用點在於九種器物,名曰「鎮台」,但這「鎮台」究竟為何物概無定論,大體上以各類玉石、煞器為主,「鎮台」厲害,威力就大,「鎮台」一般,威力就小,如果按山脈走向正確安鑄「九台」的位置,哪怕放上一個石頭子也會有效,只不過威力小而已)之說,這九宮的位置依山勢的變化而變化,依「鎮台」的效果的不同而不同,「鏨龍陣」與毛山術的墓局有很大的區別,就像前文所說的,與降墓一樣,「鏨龍陣」的作用重在防盜,不會對死者產生任何影響。

  而唐朝以後,達官貴族不再開山為墓,「鏨龍陣」的布法也便漸漸失傳,在《茅山術志》中僅對「鏨龍陣」中用到茅山術的部分進行了示意性質的原理說明,並未詳述尋找「九台」的方法。

  與降教墓局不同的是,「鏨龍陣」不必在主墓周圍再弄配墓,更不像單降墓,找一些活物,威力受年頭限制,這「鏨龍陣」只要九台不被破壞,威力就永恆存在,但對付降墓,例如三煞局,單純破壞每個墓局都會面臨整個墓局的威力,而就「鏨龍陣」而言,僅對他要保護的墓有威力,九台隨便破壞,同樣是破一個威力弱一層,直到消失,所以,「鏨龍陣」中九台的每個台大都被藏的很隱蔽,而且有機關保護。

  這次這個後晉的寶藏,顯然是利用「鏨龍陣」,按墓來處理的寶藏,不論是直接挖寶藏,還是破壞設有機關的「九台」,都有很大危險性,每個「鏨龍陣」路數都不一樣,這個以後晉之國力布下的「鏨龍陣」,九個「鎮台」想必都是以傾國之能遍中華大地尋得的至玄至煞之物,如果未破「鏨龍陣」而擅闖「陣眼」,哪怕僅有一台沒破,可能都是九死一生的事。

  「這是我父親的畢生精力。」秦冷冷道,「他曾想請你師傅出山,但被你師傅拒絕了。」

  「然後呢?」看到這「鏨龍陣」後,張國忠剛剛燃起一點發財之火又被澆滅了一半。自己師傅都沒把握去的地方,自己要是硬闖,那李二丫年紀輕輕,豈不是要守寡?「秦先生,說了這麼半天,這塊玉到底是幹什麼的你倒是說啊。」張國忠忽然明白過來了,光聽這死老頭子講歷史課了,正事差點忘了。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06 PM

第二十九章 毒玉

  「呵呵,張掌教可真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啊。」秦戈笑道,「除非你答應幫我忙,否則就請把錢退給王家,然後摘了茅山的名號吧,沒有我,你一輩子別想知道這塊玉的秘密。」

  秦戈這一招可太厲害了,退錢是小事,摘茅山的名號可不是鬧著玩的,茅山教講求的是一個信字,前輩的茅山傳人,碰到沒把握的事要麼不接,要麼豁出性命也要完成任務,從來沒有退錢的先例。這香港是道教繁盛之地,這事要是傳出去,恐怕馬真人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

  「好,我答應你。」一股熱血此刻沖了張國忠的腦袋,也沒顧老劉頭一個勁的踹自己腿。

  「好!一言為定!」秦戈哈哈大笑,轉頭笑瞇瞇的盯著老劉頭。

  「也罷!命裡該有八角米,走遍天下不滿升,你說吧!」

  秦戈拿起張國忠手中的玉碹:「這是一塊毒玉。」

  張國忠此刻皺起了眉,毒玉他聽說過,但從來沒見過,在他看來,毒玉應該與死玉差不多,也應該是品相不濟的玉種,所以在拿到這塊玉時根就沒往那處想。

  相傳戰國時魏國曾經挖出過一塊毒玉,但究竟後來怎麼樣,沒人知道。世間有這麼一種奇異的現象,越是美麗的蟲子,毒性就越大,越是花哨的蘑菇,吃了準死人,這毒玉也是一樣,單看外觀,絕對是絕世美玉,但卻有著不為人知的奇異力量,在現代科學而言,玉石都存在輻射,而這種毒玉,也很有可能是諸多放射性元素達到了特定的比例,可以釋放出異於其他玉石的輻射。

  「我曾經就有一塊毒玉,」秦戈擺弄著玉碹,「在美國利用特殊儀器測量過,放射性強度是普通玉石的十幾倍,而且能夠發出一種弱脈衝,其他玉石不具備這種特性,尤其是脈衝。我也請教過幾位靈學界的朋友,他們認為,毒玉這個特徵有可能同時影響周圍的人與幽靈。」

  「那為什麼這塊玉會自己回到王家呢?」張國忠皺眉。

  「這個問題得你們自己回答,我對超自然現象沒有研究。」秦戈想了想,「不過我告訴你,這塊玉就是鎮著後晉寶藏的寶貝之一,當年一群盜墓賊把一個藏著鎮寶藏石台的密室當古墓挖開了,把玉賣給了一位傳教士,這塊玉又在鴉片戰爭時期流入英國,當時還搞過一次大型拍賣。」

  「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張國忠不解。

  「知道這個孫起林先生麼?」秦戈又遞上名片,「他的父親就是當時的拍賣官,毒玉這種東西也是聽他說的,他和我描述過這塊玉,我也沒想到能在王忠健家裡見到。」秦戈喝了口水,一輩子的話在這天恐怕說了三分之一。

  「當時收購這塊玉的人編造了一個彌天大謊,說這塊就是中國的和氏璧,所以特地找了一個中國人主拍以烘托氣氛,後來買了這塊玉的人,家裡都成了凶宅,死的死,瘋的瘋,玉也幾經倒手,最後據說被一艘貨輪上的大副花20英鎊買走了,但在他家裡卻沒出過事。沒想時隔幾十載,又讓王忠健買了過來,我本來想警告他,但當時我也不能百分百肯定這就是那塊毒玉,所以也不想破壞王忠健的雅興。」

  「你的意思是…」張國忠想了想,「把這塊玉放回後晉寶藏的鎮台?」

  「孺子可教!」秦戈笑了笑,自從張國忠和老劉頭答應他幫忙破後晉的寶藏後,話顯然比以前多了不少。

  「那他要再自己回來呢?」

  「應該不會,這塊玉在那裡放了千年,想必有特殊的方法讓他呆在那裡。如果你能到現場學了那種方法,自己把這塊玉帶回家也不是不可能。」

  「未必吧?」老劉頭這時也開口了。「秦先生,你看看這裡…」

  老劉頭拿過玉,用手指了指與邊沿的泥印子。

  「你們…」秦戈拿過玉,找出放大鏡仔細看了看,眉頭緊皺。

  「秦先生,你號稱是古玉的專家,難道沒聽說過玉碹這種東西?」老劉頭無精打采的問道。

  「玉碹?」秦戈滿目懷疑,把玉拿到窗口,映著太陽光看了又看。「高明…」秦戈喃喃道,這塊玉為不規則的圓方形狀,大小與煙盒差不多,但僅有煙盒的三分之一厚,顯然以前是一塊整玉,而後被做成玉碹的。

  所謂玉碹,便是在整塊玉的側面開一道很細的縫隙,然後用特殊工具研磨到玉的內部,並在不可視的條件下在玉的內部雕刻上一層薄薄的畫面或字,然後用玉粉填回縫隙,最後用特殊材料封口,表面上看,這還是一塊美玉,而側面的縫隙,很可能就被忽視成了日久的泥漬。這種絕技始於春秋,相傳絕於唐末。

  「這裡面寫了些什麼?」

  「這個問題得你自己回答,我們對古代玉器沒有研究!」這老劉頭誓死與秦戈幹上了。

  之所以連秦戈都沒看出來這塊玉其實是玉碹,就是因為這東西實在是太冷門了,根據《茅山術志》記載,中國第一個玉碹出現在戰國,最初是作為一種工藝品的形式存在的,到漢末戰亂時逐漸演變成了一種傳遞秘密情報的方式(並不是所有的玉碹都是用絕世美玉製成,大部分傳遞情報的玉屬於稀鬆平常的雜玉,古代人習慣往身上掛玉,就如同現代人帶手錶一樣正常,在這種習俗的隱蔽下,大部分軍事情報借玉碹得以安全傳播,有的玉碹甚至能夠做在一枚銅錢大的雜玉中,指甲蓋大的地方甚至可以繪出一幅地圖),由於每次製作玉碹都屬於機密的軍事情報,所以一位「碹匠」被利用過一段時間後便會被秘密處死,後來一些掌握「碹技」的人被迫隱姓埋名,直至大唐盛世,這一絕技才又重現江湖,唐朝宮廷被這一銷聲匿跡已久的絕技所折服,便將這種絕技納為宮廷御用,有了宮廷的優厚待遇,這些匠人們便開始僅將這種秘技傳於自家後代,且傳男不傳女,以避免外人搶自己的飯碗,這最終也導致了這門絕學的失傳。

  在「碹術」得到貴族追捧的唐朝,茅山教的高人曾經結合眾閣祖師發明的殄文發明了以玉碹為載體的「引魂法(中國農村,常有小孩子容易丟魂這麼一說,有些孩子在沒經歷任何外界打擊的情況下,忽然失去知覺人事不省,但脈搏、呼吸都正常,此時家裡人便會認為孩子丟了魂,一般情況下請個巫婆神漢招魂即可治癒,但也有些孩子例如達官貴人的後嗣,由於體弱,經常性的丟魂,所以大人便給孩子佩戴琢有殄文的玉碹,以杜絕丟魂現象的發生,直至孩子長大成人。當然,能享受這種待遇的大多是朝廷顯貴,平常老百姓家弄不起那東西。)」,在眾閣教的傳世秘籍《眾閣真言》與《茅山圖志》中對此均有詳細描述,這也正是老劉頭之所以能認出此為玉碹的原因。

  而在唐朝後期,這種方法又被沿用到陪葬、祭祀等方面,甚至用在墓局與陣法上,有的高人甚至直接將死玉製為玉碹,將殄文或咒文琢於其內,將惡鬼畜牲封禁於其中,在剛剛得知這是塊玉碹的時候,張國忠也曾有把玉切開看個究竟的想法,但出於安全考慮,老劉頭還是沒有這麼做,因為馬真人似乎吃過殄文的虧,曾反覆教導自己:唐朝後期的玉碹內大多琢有殄文或咒文,都不是善茬。而以這塊玉器的大小以及表面隱約的猰貐(又稱為「窫窳」,古代傳說中人面龍身的邪獸,喜食人)花紋來看,絕對不是給孩子戴著招魂用的,所以出於安全考慮,老劉頭還是選擇觀察。而此刻在得知這是一塊「毒玉」後,便更是慶幸自己當初沒受張國忠蠱惑把玉割開,否則不定會招來什麼棘手的東西。

  「你不知道這是玉碹?」張國忠奇怪道,他本以為秦戈這個古玉專家能給自己一點答覆的。

  「我能不能看看裡面是什麼?」秦戈並不在乎自己的疏忽,言外之意想切開玉碹。

  「要是能看,我早就看了。不過你要看的話也可以,等我和國忠回大陸以後,你愛怎麼看怎麼看…」老劉頭輕蔑的說。此刻秦戈也沉默了,盯著老劉頭和張國忠看了一陣,「如果我說,在不破壞這塊玉的情況下,一樣能看呢?」此刻張國忠和老劉頭都一愣,自己開慧眼都看不見,這個秦戈能有什麼辦法?

  現實證明,經過文革洗刷的中國人民確實落伍了。秦戈告訴張國忠和老劉頭,現在有很多先進技術,想在不破壞玉碹的情況下看到內部情況不是不可能。秦戈認為,當時最先進的聲波掃瞄技術(一種放射線混合超聲波成像的專業透視技術,可以作用於石材透視)有可能看到玉碹內部的內容。

  一陣沉默後,三人達成協議,由秦戈攜帶古玉赴美國掃瞄,而張國忠和老劉頭則回大陸準備傢伙式,此刻張國忠對開學時間仍然有所憂慮,只見秦戈很利索的簽起了支票,「張掌教,古人云,大丈夫志在四方,你若喜歡教書,咱們成功以後,你完全可以自己辦一所更大的學校。」說罷把一張50萬港幣的支票遞給張國忠,「我不知道王忠健給了你們多少錢,我不像他那麼財大氣粗,只能先給你們這麼多…張掌教,你完全可以暫時辭職,就算咱們沒成功,我相信,在香港,憑你的本事也會比我富有。」雖然沒見識過張國忠到底有什麼能耐,但秦戈對張國忠這掌教的頭銜還是非常信賴的。

  「秦先生,我們能不能把你這個晉朝古圖和這片絹絲帶回去研究一下?」張國忠接過支票道。

  「當然可以……」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08 PM

第三十章 蓆子村

  回到大陸,張國忠第一件事便是把趙樂肚子裡瓷瓶中的絹絲拿了出來,一頭扎進了老劉頭家,起初,張國忠對這個老劉頭印象一般,本不想讓他知道還有這麼個東西,但現在看來這個師兄還算不錯,而且現在兩個人是一條線拴著的螞蚱,也無所謂了。

  「師弟啊,你不該瞞我啊…」老劉頭用放大鏡仔細的看著絹絲上的殄文,對張國忠此前撒謊騙自己頗為不滿。

  「我只是怕你擔心…」張國忠此刻也不知道怎麼說了,趕緊以研究地圖的名義岔開了話題。

  經過重疊,張國忠奇怪的發現,趙樂版地圖上正面的山圖,和那個晉朝古圖的山完全一樣,但正好是反著的,就像照鏡子一樣。將絲絹的正面覆在晉朝古圖上,兩張圖的山脈竟然完全重合。

  「難道是拓的?」老劉頭不解。

  此刻張國忠打開了老劉頭桌上的鹵燈,蹲下身子,用背光看著這張圖。此時晉朝地圖的正背麵線路都能看見。

  「兩條路?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師弟,你說,會不會是一條進,一條出?」

  附上秦戈那張絲圖,發現圖上的黑點和趙樂那張絲圖背面的十叉完全重合。

  「好像是,看來秦戈那張圖對於九台的位置完全正確。」

  「師弟,有件事我必須得跟你說,那塊玉如果真是個鎮台,那九個台不簡單。」

  「什麼?」

  「從那個玉碹來看,鎮這九個台的並非什麼煞物,而是邪物。如果王忠健買了個煞物回家,家裡絕不會鬧鬼,鬼躲那些東西都躲不及。依那個王子豪的形容,他家裡不但鬧鬼,而且玉也很怪……。」老劉頭皺起眉,「師傅曾經告訴我,有殄文的東西不要碰,你說咱哥倆這次算不算惹火上身了?」

  張國忠此刻心裡也沒譜,因為這「鏨龍陣」的鎮台並無定數,打個比方,如果把馬真人封那個清朝進士的死玉擺在鎮台的位置,以山河之靈沖允,那麼動鎮台的人畢竟會著了那個清朝進士的道,因為「鏨龍陣」的每個鎮台都會設在山脈上極陰之處,在這種環境下,即使是死玉,也很有可能困不住那些惡鬼。然而這些鎮台又必有玄機,讓這邪物放在上面的時候安然無恙,一旦被挪動,便會觸發邪道。

  「師兄你別嚇我,偷出那塊玉的盜墓賊,不是也好好的麼?」

  「你聽誰說的,偷玉的就一定是盜墓賊?」老劉頭點上煙,「聽誰說的他偷完玉還是好好的?」

  張國忠此刻無語了,如果偷玉人的也是能人,或者十個人進去偷只出來了一個,這誰又知道呢?

  用「金牛星」把父母的反對聲一律砸沒後,張國忠從學校辭職,按約定的時間,與老劉頭準時來到了陝西南正,按秦戈的交待,這裡是距離藏寶洞最近的地方。

  南正在當時而言是個偏遠的小縣,地處大巴山腹地,交通十分麻煩,三天才有一趟從西安開往南正的汽車。

  此刻,在南正縣城,秦戈已經先到一步了,顧了個人舉著牌子,天天在汽車站等著。

  秦戈對張國忠與老劉頭近乎逛公園的輕裝感到不解。

  「兩位不是來旅遊的吧?」

  「你別來勁,該帶的我們都帶著呢。你那個什麼掃瞄,掃出啥來了?」老劉頭道。

  「一些古代密文。我請美國最好的密碼專家看過,他說從來沒見過這種符號。」

  這句話說的老劉頭心理咯噔一下,「怕什麼來什麼…」老劉頭嘟囔,接過兩張模模糊糊的影印照片,看過第一張,老劉頭徹底死心了,殄文,毫無懸念。

  不過第二章卻完全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那個年代所謂的國際尖端技術,也就那麼回事,成像質量跟現在的同類設備是沒法比的。

  「好像也是張地圖。」張國忠拿著照片,「也像是個篆體古印…」

  「我認為那和我們這次的計劃沒有關係。」秦戈有些不耐煩。在他看來,張國忠和老劉頭仍舊在操心王家的委託,當然,他並不知道這些所謂的殄文之中隱藏的巨大威脅。

  「請跟我來。」秦戈起身,帶著張國忠老劉頭來到了床鋪前,從鋪底下取出一個巨大號的皮箱。

  打開皮箱,老劉頭和張國忠徹底傻眼了。除了奇形怪狀的手電、鏟子和頭燈外,還有微型照相機、手槍和雷管,不知道這秦戈咋過的口岸。

  「我說秦爺,你不會是美國特務吧?要是藉著找古玉的名頭盜取國家機密,這罪過我們可擔不起。」老劉頭假模假式的驚訝。

  「哈哈哈…」秦戈的笑簡直比哈雷彗星還難得一見,「這是咱們這次用的到的裝備,不知道二位都帶什麼來了?」

  老劉頭從破包裡拿出一個羅盤,幾捆香,一打子黃紙、一面畫的亂七八糟的小黃旗,張國忠從後背的包裡拿出了那把古刃「龍鱗」,往桌上一擺。

  秦戈的眼睛第一時間便被這把匕首吸引了,摘下牛皮套,握著匕首在屋子裡揮舞了幾下。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就憑這幾下,張國忠和老劉頭心理各自暗暗欣慰,這秦戈原來也是個練家子,起初二人還擔心,帶著這麼一個老學究進山會成累贅呢。

  「龍鱗…!」秦戈的陰冷已經蓋不住心中的激動了。

  「秦爺好眼力。」老劉頭一把拿過匕首。「就是龍鱗。」

  休整了一天之後,三人便將傢伙帶齊,秦戈拿著手槍,老劉頭拿著折疊鏟子,龍鱗匕首則纏在了張國忠褲筒裡。秦戈自己背著裝有睡袋的旅行包,而張國忠則負責拿乾糧,幾個人雇了一輛大車,往元壩進發。

  在當時而言,元壩雖掛著鎮的名號,卻充其量只有村的規模,也不知道這趕車的抄的哪條所謂的近路,準確的說基本上算不上路,和現在的越野賽道有一拼,雖然張國忠在農村時坐慣了大車,但這一天的山路下來,還是顛的直反胃,老劉頭和秦戈雖然身子骨還算不錯,但臉也綠了。

  這一天晚上,三人來到一處山村,聽趕車的說,這個村叫蓆子村,之所以叫這個名,並不是因為村裡產蓆子,而是因為村裡太窮,就算冬天也沒有棉被,炕上只能鋪一張蓆子。

  蓆子村的村長也姓李,熱情的很,把家裡最好的東西都拿出來了,雞蛋、燉雞、燉野兔子(無非也就那幾樣)。雖說沒什麼調料,但這種純天然無污染的東西也算是可口。晚上,幾個人就睡在了李村長家。

  李村長的熱情,讓張國忠不禁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到李村的情景,兩位村長都姓李,還都那麼熱情,這讓張國忠對眼前這位李村長天南海北的白話起來。而當張國忠談及自己當年在李村的經歷時,這位李村長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我說張同志,你說你能治鬼詐子?(京津地區的撞客,在當地成為鬼詐子)」

  「嗯,咋啦?」張國忠也是一愣。

  「唉呀張同志啊大救星啊,我孫子讓鬼詐子鬧了好幾年了,你可得幫啊!」說著李村長就要下跪。

  這一來張國忠也懵了,怎麼但凡碰上姓李的村長,都有這麼一出啊?「別別,李大叔,我肯定幫你!」

  這些山裡人樸實的很,要吃的有,要錢沒有,所以李村長看張國忠不讓自己下跪,馬上進屋,掀開褥子(蓆子村是舊社會的稱法,改革開放後雖然還是窮,但畢竟不用一年到頭睡蓆子了),把所有錢都拿了出來,一共十幾張大團結,想必這便是李村長的全部家當。

  「張同志,你一定要收下!」看來這李村長久旱雖未逢甘雨,但至少也看見陰天了。

  「李村長,您先別著急,錢您收回去,我一定幫您。」

  其實張國忠和老劉頭心裡對這件事也是沒底,因為按李村長的說法,他孫子鬧鬼詐子已經有好幾年了,比當年李大明身上那個時間還長,這種東西時間越長,患者的身體就會越弱,也就越不好處理,弄不好還會傷及患者甚至害其喪命,但面對這樣一個樸實的老大爺,張國忠又能說什麼呢?

  張國忠三人在李村長的帶領下,走了幾步山路,來到了一間破屋子,院子的圍牆是用石頭搭的,高度基本上連鵝都防不住。

  「惠琴!出來!我帶人給二壯瞧病啦!」

  李村長的孫子叫李二壯,雖說鬼詐子已經鬧了好幾年了,但在這種荒山野嶺的地方,大部分巫婆神漢是騙人的,即使有一些有點真本事的,也是開口天價,這對於蓆子村的經濟條件來說基本上負擔不起,所以在李村長孫子出事的這幾年裡,僅請過一次先生,結果讓犯了病的李二撞以如牛的蠻力直接舉起來扔在地上後,便沒再請人看過。

  到了屋裡,李二壯並沒犯病,好像症狀比李大明輕不少,但骨瘦如柴的程度卻是一樣的。

  看到李二壯,老劉頭的臉立馬就綠了,偷偷的拽了拽張國忠的袖子,「師弟,你加小心,這小子不大對勁,八成不是撞客…。」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09 PM

第三十一章 追蹤

  其實不用老劉頭提醒,憑張國忠的本事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撞客的症狀,首先可以從表情確定,鬧撞客的人不眨眼睛,臉部肌肉就彷彿失效了一樣,雙目不斷流淚且目光呆滯,就算用手迅速的擊出一拳到他眼睛前0。5厘米的地方迅速停下,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這說明他當時是失明的。而此刻的李二壯雙目如電,不斷的眨眼,而且眨的很刻意,嘴裡非但不流口水,而且嘴唇的肌肉緊繃著,就好像和誰有深仇大恨一樣。

  而李二壯此時也彷彿感覺到有危險的臨近,睜大了眼,緩緩的伸長脖子,慢慢的轉動前胸的角度,打量周圍的人。

  「爺爺,他們是誰?」這說話的聲音彷彿比他爺爺老上十倍,聲音裡帶著顫抖,透著一股比秦戈還要陰冷百倍的腔調。

  張國忠來之前就把龍鱗別在腰帶上了,用衣服蓋著,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李二壯這句話還是把張國忠說出了一身雞皮疙瘩,本能的將手握在了匕首把上。

  此時李二壯的媳婦從西屋過來了,看到這種場景,也沒敢再往裡進。李村長也慌了,偷偷把嘴湊到張國忠耳邊,「不…不知咋的,一個多月沒事了,今…今天咋又來勁了…?」

  正在李村長和張國忠嘀咕的時候,秦戈抽冷子到了李二壯跟前,彭的一聲抓起了李二壯瘦得跟火柴棍差不多粗細的手腕子,老劉頭連個「別」字都沒來得及說。

  「裝瘋賣傻…」秦戈並不相信什麼鬼神,更是自以為是的厲害,這次找老劉頭和張國忠,也是衝著他們對古代眾閣教陣法的瞭解,秦戈甚至認為守護寶藏的並不是什麼鬼神,而是某些以眾閣教的風水理論為基礎的機關埋伏。

  本來秦戈懂些醫術,在他看來,李二壯是得了某種寄生蟲病,所以想抓起手腕給李二壯號脈。這一抓不要緊,李二壯的胳膊從秦戈手裡刺溜一下就縮了回去,然後把頭迅速轉向秦戈,速度之敏捷,猶如某些動物或昆蟲。

  這老劉頭雖然看秦戈不順眼,但秦戈畢竟是人,李二壯此時是不是人很難肯定,老劉頭跟了馬真人十年,此刻應該幫誰還是明白的。「親爺快回來!」說著老劉頭上前一步去拽秦戈的胳膊,但已經晚了,只見李二壯嗷的一聲咬住了秦戈的手,瞬間鮮血淋漓,這一下連秦戈都沒反應過來,等感到疼,一條胳膊已經麻了,此刻張國忠已經竄到了李二壯跟前,一隻手彭的一下捏住了李二壯的腮幫子,虎口一較勁(張國忠這兩根手指可是能捏碎核桃的)手掌往上一托,嘎巴一下把李二壯的下巴摘了「環」(就是人為造成下巴脫臼。)秦戈此時立即抽回手,只覺得整條胳膊迅速由麻轉痛,繼而由痛轉為劇痛,黃豆粒大的汗珠子啪嗒啪嗒的從腦門子上往下掉。

  「萬…萬…萬宗真身…」老劉頭睜大了眼珠子,立即把旁邊舀水用的瓢抄了起來,對心理學有所瞭解的人應該明白,這種毫無意義的舉動就是恐懼的體現。

  「張…掌教,他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我的整條胳膊都在疼?」秦戈咬著牙,每個字彷彿都是從嘴裡蹦出來的。而此刻李二壯竟然用一隻手托著下巴,嘎巴一下自己把下巴「環」掛上了。

  「這東西…自己會掛上下巴…」張國忠觀察著李二壯的舉動,右手偷偷的摸出了龍鱗匕首,「已經修成萬宗真身了…」

  此時秦戈疼的實在不行了,從兜裡掏出了一個小藥瓶,一隻手擰開,往嘴裡塞了一大把藥片。(此藥為含鹽酸曲馬多成分的中樞神經鎮痛藥,吃多了有類似於毒品的作用,在醫學上屬於嚴格處方藥,此刻秦戈往嘴裡一抓就是一把,其疼痛程度可想而知。)

  前文提到過,萬宗真身簡稱真身,是惡鬼和畜牲修仙的最終狀態,那個李大明身上的清朝進士,僅僅修到了幻身與真身之間的程度,便已經需要馬真人用折陽壽的七星釘魂鎮收拾了,而眼前這個東西儼然修到了真材實料的真身。

  真身歸真身,但好像對著把龍鱗匕首還是蠻害怕,張國忠手裡拿著匕首,往前晃一點,李二壯就往後退一點,就這麼堅持了半分鐘,在這半分鐘裡,張國忠不斷將渾身真氣集於右手,只見張國忠的右手與龍鱗匕首,冒出了類似於夏天柏油馬路上那種遠遠望去的蒸騰之氣(這實際上就是人的陽氣,茅山術的最大奧秘,就在於激發出人體最大的陽氣,以西壓制惡鬼畜牲的陰氣,加上這把煞氣十足的利刃,煞氣加陽氣,足夠制住惡鬼)。

  此刻老劉頭也沒閒著,閉著眼一個勁的想開慧眼,老劉頭想的挺美,自己開了慧眼,找到惡鬼與人之間的「三寸(三寸也稱為陽隙,惡鬼附身並非是真的侵入人體,通常是在人的背部或胸部,在背部居多,在農村,有的小孩子說看到某某大叔整天背著個人,就是惡鬼已經附在了人身上,只不過力量不足以鬧出撞客而已,然而,人身上總是有陽氣的,所以惡鬼不能貼身而附,需要與人的身體保持三寸的距離,這個距離便直接成為三寸或陽隙)」,指揮張國忠一刀揮過去就萬事大吉了,然後畫個「活符」引其入之,最後隨便找個什麼東西把這東西先封起來再說。

  但想歸想,這老劉頭這輩子最頭疼的事就是開慧眼,第一次開慧眼,張國忠用了一個小時,他用了一個月。開慧眼需要良好的心理素質,必須做到泰山壓頂還能心平氣和,慧眼才能開,但此刻老劉頭心慌意亂,越想開,越開不開。

  「國忠啊,把刀給我,你來開…」這老劉頭此刻也顧不得丟人了,慢慢移動到張國忠跟前,想把匕首換過來。

  就在這一換刀的功夫,只見李二壯飛身躍起直撲老劉頭,動作敏捷之至,老劉頭想躲已經躲不開了,只見老劉頭一不做二不休,咬破舌尖「撲」的一口就把血就噴在了李二壯的臉上,只見李二壯慘叫一聲,在地上打起了滾。這招叫真陽涎,當年馬真人克降墓的時候也用過,但馬真人是童子,且有借陽之陽,而老劉頭年輕時就是色狼,早八輩子就不是童子了,這兩種真陽涎的威力是沒得比的。

  李二壯在地上滾了兩圈,張國忠剛想趁這機會開慧眼,李二壯已經滾到了李村長的腳下,衝著李村長的大腿就要咬,此刻秦戈的疼在一把止痛藥的作用下已經稍稍緩過來點了,看見這情景,飛起就是一腳,踹在了李二壯的肩膀上,秦戈好歹也練過,但只覺得這一腳彷彿踹在了石頭上,險些把腿扭了。

  但這一腳,李二壯多少也被踹的一晃悠,李村長此時已經嚇傻了,秦戈一出腳,剛反應過來「惠琴!快給我喊人去!!」說罷歪歪斜斜的出了屋,此時張國忠一把將漸漸進入昏迷狀態(鹽酸曲馬多藥物吃多了的症狀)的秦戈推出了屋子,自己拿著龍鱗橫在了門口。

  前有張國忠,後有嘴角正在淌血的老劉頭,李二壯被堵在了屋中間。此時張國忠真是後悔當初為什麼沒問問李村長,這李二壯究竟是挖到哪家哪戶的棺材,才染上的這毛病,應該先去出事地點看一眼對了,這李二壯跟當初的李大明可太不一樣了,李大明每次僅對一個人下手,而且不動嘴,這李二壯可是來狠的,逮誰咬誰,這他娘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張國忠手上有龍鱗匕首,李二壯始終不敢靠近,而老劉頭剛才的一口真陽涎雖說救了自己一命,卻也漏了老底,這東西已經摸清老劉頭幾斤幾兩了,所以掉過頭奔著老劉頭慢慢的走(準確的說應該是像猴子一樣手腳著地的爬)了過來,老劉頭此刻除了手裡攥著個瓢,便再也沒有別的傢伙了,李二壯這一緊逼,老劉頭趕忙後退,沒兩步就退到了床邊,張國忠雖說不想傷及李二壯,但此刻已經別無選擇了,揮刀照著李二壯屁股就是一下,這一下張國忠並沒下什麼狠手,只想吸引一下李二壯的注意力而以,但他忘了,他手裡拿的不是普通的西瓜刀,而是龍鱗,只見李二壯原本堅硬如鐵的皮膚被刀割氣球般割出一道口子,一股黑血噗嗤一聲噴了張國忠一胳膊。

  李二壯發出了一種沁人心脾的嚎叫,也顧不上老劉頭了,飛身上炕蹭的一聲竄出了窗戶。

  張國忠追出了屋,往四下裡看了看,天色已晚,四週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此刻老劉頭已經出門扶起了幾近昏迷的秦戈,而一幫村民手裡也拿著麻袋棍棒等傢伙趕過來了。

  「張同志,實在對不住你們!」李村長一邊哭一邊道歉,其實這個時候更想道歉的是張國忠,因為自己本來答應給人家瞧病的,現在可好,把個病人給瞧跑了。

  得知自己孫子去向不明的消息後,李村長並沒生氣,而是一臉無奈,轉頭看著李二壯的媳婦,「惠琴啊,今天的事你也都看見了,趁著年輕,你就改嫁吧…!」

  「爺爺!你說的這是哪家子話?我…我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我…」

  張國忠可不想聽他們拉家常,「李村長,村裡有小米沒有?」扒開秦戈的袖子,發現被咬的一圈血牙印周圍泛出了一大片黑青。

  「有!有!」李村長立即叫人回家抗來一大麻袋小米,夠一家子一冬的口糧了。

  把生小米用溫水泡了泡,張國忠把小米敷在了秦戈的傷口上(小米有拔陰毒的功效,秦戈的傷勢並不嚴重,所以用小米還是有效的),「李村長,你放心,你孫子不會有事的,明天我們會把他找回來的。」張國忠明白,那東西已經在李二壯身上修成了萬宗真身,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放棄這個身子。

  「嗯!張同志,咱明個一塊找!你們也得注意安全,萬一你們要是為了救我那個半死不活的孫子有個三長兩短,我老李頭就算一頭撞死也賠不過來呀!」李村長哭喪著臉,仍然萬分感激,張國忠暗中感歎,這些山裡人真是太樸實了。

  一夜間,張國忠給秦戈的傷口換了四五次小米,傷口漸漸恢復了血紅色,但被換下來的小米已經變成黑的了。

  第二天早晨,秦戈的藥勁基本上已經過去了,人也清醒了。

  「秦先生,既然你找我們來,就得相信我們,不要總是自作主張!」張國忠對秦戈昨天的冒失非常的氣憤,若不是他,李村長的孫子也不會犯病,更不會跑。

  秦戈徑直走到了張國忠和老劉頭跟前,並沒有評價自己昨天的作為。

  「張掌教…」

  張國忠一愣,這種語氣似乎是要…

  「謝謝…。」說罷,秦戈轉身去收拾東西了。張國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謝謝這兩個字,竟然從秦戈的嘴裡說出來了。

  「謝他,那我吶?」老劉頭的舌頭昨天咬的過火了,說話還不利索,嘟囔著起哄…

  李村長找了二十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這蓆子村不大,也就二三十戶人家,這已經是全村最精壯的勞動力了。張國忠把匕首別在腰間,而秦戈這次嘗到了厲害,也把手槍別在了腰裡。

  「李村長,你知道你孫子是挖了哪家的棺材著上這個道的嗎?」

  「不知道啊!有一天他去山裡挖藥材,回來後還好好的,到了當天晚上就這樣了…」

  看來只能順著血跡先找了,也不知道這血跡能有多遠。張國忠此刻後悔,當初那一刀為什麼沒再割深一點。

  果然,血跡也就延續了有一里左右便消失了。這個地方根本就沒有路,而且山勢越發的陡峭,大隊人馬行進相當的緩慢,這群村民實在是搞不懂,這三個城裡人,兩老一少,怎麼比自己這地地道道的山裡人爬石崖子還利索。

  「李村長,您要是相信我,就讓大隊人馬先回去,我們三個保證把你孫子帶回來。」張國忠一是不願意讓大隊人馬耽誤時間,二是對秦戈不放心,萬一這個冒失鬼關鍵時刻把槍抽出來,豈不是要嚇壞這幫山裡人?

  李村長著實也對這三個人佩服之至,尤其是兩位老者,看著一把年紀了,卻永遠在村裡壯勞力的前面,這麼多人跟著確實也是累贅。「嗯,中!俺信你,張同志!你們可要小心!」

  「李村長,這個你拿著。」張國忠從兜裡拿出一打子大團結,足有三百多塊,塞給李村長,「你給村裡人分分,我這次出門,也沒帶很多…」這蓆子村真是窮的讓張國忠感慨,況且自己還把人家孫子弄丟了,雖說是實屬無奈吧,但心裡畢竟過意不去。

  李村長一再推辭,最後還是收下了錢,感動的哭著帶人回村了。(張國忠此時並沒有多少錢,秦戈的支票還沒有去兌換,王子豪的六萬港幣也沒兌換。)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09 PM

第三十二章 星吮台

  由於此次意外,三個人不得不更改了行程,這秦戈雖說比較怪,但也是個講理的人,此次闖禍的是他,所以也沒什麼怨言。

  蓆子村離元壩鎮大概還有兩天的山路,但如果直接翻山的話,就要近很多,翻兩座山就到了,但深山裡根本就沒有路,越往前,行進就越艱難。走了整整一上午,就連老劉頭都開始喘粗氣了。

  「張掌教,你…真的準備去找那個瘋子?」秦戈對張國忠的決定很是不解。

  「對,我答應過李村長。」

  「那你準備去哪找?」秦戈往身後看了看,一望無際的深山,蓆子村那幾間破房子已經只有指甲般大小了。

  「爬到山頂,看看這山裡什麼地方可能藏污納垢!」張國忠邊向上爬,邊喘氣說道,「秦先生…你如果覺得累,可以和我師兄在這裡等我,我去看清楚就下來。」雖說張國忠對宿土教與眾閣教的風水理論僅停留在「瞭解」的範疇,但找出個「聚陰池」或「殍地」來還不是什麼難事。

  老劉頭也不客氣,聽見張國忠這句話,立馬找了個石頭坐下了,邊擦汗邊抱怨,「你個娃子就懂吹牛,跟那個村長說哪門子治撞客的事啊?可要了我這把老骨頭的命了…」

  張國忠自己爬到了山頂,放眼眺望,說實在的,這是張國忠頭一次從這麼高的地方往下看,腿肚子還真有點轉筋,遠處層巒疊嶂,風高雲淡,這張國忠本來就是個挺感性的人,此時此刻倒是想吟幾首詩抒發情懷了。

  剛來了點感慨,對的面山旮旯卻立即引起了張國忠的注意。

  本來在張國忠覺得自己即使有古圖,也不可能找到九台位置,因為這些山在他眼里長的都一樣,但此刻張國忠掏出了老劉頭照著古圖臨摹的山體地圖一對,那個山旮旯就是九台中的「星吮台」。

  「你確定你沒看錯?」秦戈對張國忠的識圖能力表示懷疑。

  「你看,這邊兩座山,中間有個豁口,這個在宿土教中叫落宿崖,宿土教認為這種地貌是天上隕落的星晨撞擊而成,而在眾閣教的陣法中,這落宿崖是山與山之間陰陽流動的通道,圖裡標的也是這樣的,你看…」張國忠指著地圖上的山豁,秦戈和老劉頭都湊了上來。「這裡…即使不是星吮台,也應該是李二壯著道的地方,好幾座山的陰氣都沉寂在這個山豁子裡,從山頂看,只有這個地方可能埋著東西!」

  其實秦戈也沒來過這裡,僅是聽父親描述過而已,張國忠這麼一說,他也信了,三個人一起朝著山頂爬,這時張國忠忽然反應過來了,心裡開始暗罵,這兩頭老懶驢,早跟我上去現在都到了,害我爬兩遍,他娘的…

  「沒錯,看來咱們不用去元壩了…」山頂上,秦戈用望遠鏡看了看山勢,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子看了看,確定這裡就是地圖上標的地方。

  看著近,爬起來可不近,到了山豁子底下,天已經擦黑了。

  「國忠啊,晚上陰氣太重,咱們還是在這睡一宿,明天早晨再動手吧!」老劉頭此刻已經是氣喘吁吁了。

  張國忠掏出乾糧,秦戈拿出睡袋,在山豁子外面紮了營。

  三人約定,晚上輪流值班,預防野獸與其他的東西。

  「兩位…這樣打開保險,對準目標…明白麼?」秦戈拿著手槍,向張國忠他們示意手槍的用法,老劉頭簡直不屑一顧到了極點,從張國忠腰裡一把抽出龍鱗,鉚足了勁扔出,砰的一聲,龍鱗插在一棵樹幹上,刀身的一大半深深的插進了樹桿裡。

  「秦爺,我知道槍厲害,但對付某些東西,槍……不好使…!」劉老頭邊說,邊走到樹桿前,單手一較力,噌的一聲又把龍鱗拔了出來。這兩下就連秦戈都暗暗佩服,單就是把匕首拔出來這一下的爆發力,少說幾百斤。

  三人商量,秦戈值前半夜,張國忠和老劉頭值後半夜,秦戈值班的時候睡袋則讓給老劉頭用。

  就在張國忠睡的正香的時候,被一聲清脆的槍響忽然間驚醒,「怎麼了!?」張國忠第一反應就是抽出了腰裡的龍鱗匕首,翻身站了起來。

  「噓…」秦戈手中的槍還冒著煙,打著手電,鬼鬼祟祟的示意張國忠不要說話。

  「咋啦?」老劉頭也醒了,從睡袋裡費了半天勁才鑽出來。

  「我看見他了…」秦戈小聲道。

  「看見誰了?」張國忠小聲問。

  「那個瘋子…」秦戈用手電照著,忽然間樹叢一陣晃動。

  「別開槍!」張國忠用手握住了秦戈手中的槍,「我去看看。」

  張國忠從包裡拿出另一個手電,一手緊握龍鱗,慢慢的朝樹叢走過去。

  「國忠!等等我!」老劉頭拿出羅盤,用手電照著,羅盤指針根本就沒反應。(羅盤其實是一種特殊的磁針,根指南針差不多,但比普通指南針靈敏得多,對生物磁場與靜電磁場均有反應,但幅度非常細微。)

  「沒反應啊…」老劉頭低頭看著羅盤,「你是不是看錯啦?」老劉頭回頭問秦戈。

  這一回頭,老劉頭手裡的磁盤差點扔出去,一個人影站在秦戈的後面,從體型上就能看出來,李二壯!

  「秦爺後面!」老劉頭大喊,秦戈心裡一驚,看都沒看,一個前滾翻立即回頭,只見李二壯嗷的一聲朝自己撲過來。

  秦戈可沒有張國忠那麼仁慈,照著李二壯連開了好幾槍,但這槍打在李二壯胸口上似乎和打在了棉花套上一樣,一點效果沒有,秦戈手也抖了,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真的恐懼,因為面前這個東西實在是太邪了。

  就在李二壯離秦戈就還差最多1米遠的時候,一道寒光直奔李二壯的胸口,這李二壯的反應速度簡直比普通人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刺溜一躲,飛刀擦著他肋骨而過,但這一刀似乎也傷到他了,只見李二壯又是一陣慘叫,飛快的向山豁子方向竄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張國忠快步跑了過來,此時秦戈還保持著剛才開槍的姿勢,握槍的手微微顫抖。

  「我打中他至少4槍…」秦戈的語氣已經完全變了。此刻,秦戈對超自然事物的懷疑已經完全像張國忠當年那樣土崩瓦解了。

  「現在怎辦?」老劉頭拿著羅盤也跑了過來,「不能睡覺了,這個瘋子對咱們來說很危險。」秦戈擦了一把汗。

  此刻張國忠也為難了,現在看來,活捉李二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三個人就這麼睜眼睜著一直到了天亮。雖說是夏天,但山裡的夜晚還是涼的要命,又沒睡覺,清晨,三個人決定由張國忠值班,兩位老人先睡一會,準備等到午時陽氣最盛的時候進山。

  雖說是午時,但山豁子裡還是陰的要命。三人彷彿特種部隊一樣,張國忠拿著龍鱗在前,老劉頭拿羅盤居中,秦戈舉槍在後,緩慢的在山豁子裡行進。

  「停!」正在山豁子越來越窄,快到頭時,老劉頭一聲喊,三人停下,只見老劉頭手上的羅盤指針微微的顫抖著。

  老劉頭緩緩的走向山豁子左邊的峭壁,越是靠近,指針抖的越厲害。走道懸崖底下,老劉頭抬起頭,看了看上邊,在離地面大概十幾米的峭壁上有一個裂縫,大概不到一米寬。

  「就是這!」說罷老劉頭把羅盤往身後的包裡一放,第一個爬上了懸崖。

  說是懸崖,也就是針對角度而言,山崖上雜草叢生,抓手踏腳的地方有的是,以三個人的身手,很快爬到了裂縫,秦戈掏出手電,往裡照了照,裂縫並不深,三個人爬進了裂縫,果然,有一個一米見方的空膛,竟然有樓梯。

  三人打開手電,把所有的傢伙都攥的緊緊的,此刻可不比野外,萬一李二壯從這裡竄出來,跑都沒地方跑。

  石頭台階往下修了十來米,通入了一個天然溶洞,前方一片漆黑,用手電一照,光柱消失在了無盡的黑暗中,頭頂不停的有水珠滴下來。

  「別進!」老劉頭一擺手,三人停在了台階口,只見老劉頭從包裡拿出了小黃旗插在了地上,然後又從懷裡摸出七個銅錢,用一根針扎破了手指,將銅錢上蹭上血,在黃旗周圍擺了個奇怪的圖案。

  當老劉頭的七個銅錢剛一落地,只見黃旗的桿卡嚓一下折為兩截,張國忠和老劉頭的汗珠子與此同時就掉下來了。

  「怎麼了?」秦戈並沒注意張國忠額頭上的冷汗,而是專心於這個折了的黃旗桿子,反而覺得很有意思,自從他開始逐漸相信超自然現象後,這是第一次看見張國忠和老劉頭人為的製造出超自然現象,還以為這旗桿子一斷是消滅了什麼東西。

  「秦…秦爺…這洞…進不得…」老劉頭磕磕巴巴,連句整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為什麼?」秦戈以為老劉頭在開玩笑。

  「回頭我們再跟你解釋,現在快走!」張國忠邊說,邊幫著老劉頭收起半截黃旗和地上的銅錢,動作之狼狽就跟當年國民黨逃跑一樣,轉頭就要出洞。

  「張掌教,玩笑開大了吧?」秦戈發現張國忠和老劉頭並不像在開玩笑。

  此刻張國忠和老劉頭已經把東西裝進包裡轉頭朝台階上面走了。

  祖孫三代的努力,如今自己終於踏進了這傳說中的後晉寶藏,距離夢中的和氏璧傳國璽僅差一步之遙,中國最大的千古之謎的答案,就在自己眼前,怎能就此退卻?

  想到這,雖然昨天晚上的恐懼一幕油然在心,但秦戈還是咬了咬牙,抽出手槍,一步邁進了溶洞。

  張國忠和老劉頭上了一半台階,覺得不對勁,回頭一看,秦戈沒了。

  「唉!這個人!」張國忠無奈,轉頭往回。

  老劉頭知道張國忠這個人的脾氣,事到如今,也硬著頭皮跟著下來了。

  「秦先生!!」張國忠鉚足了勁在洞口一聲大吼,洞內黑咕隆咚,沒有任何回音。

  「秦爺!秦爺!!哎喲我的親爺爺…!」老劉頭急得直跺腳,撤也不是,進也不是。按理說秦戈應該是打著手電的,而且按時間算,最多也就走出十幾米,但此刻洞裡卻一片漆黑,沒有半點亮光。

  張國忠搜的一聲抽出龍鱗,「師兄,你出洞等我,我進去找他!」

  「國忠!你…唉!」老劉頭一拍大腿,無奈抄起折疊鏟,打起手電,跟張國忠戰戰兢兢的走入了黑暗。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10 PM

第三十三章 宿魂台

  要說張國忠是個初生牛犢,那老劉頭可算得上是根老油條了。先是畫了兩張活符貼在兩人身上,這樣的話惡鬼便會先對活符下手,可以為迎敵或是逃跑爭取一點時間;再者,看著張國忠大搖大擺的朝洞中央走,老劉頭一把將他拽到了洞邊上。因為如果這地方倘若真的有陷阱,肯定是在中間,擦著牆走稍微安全些。

  在老劉頭的示意下,張國忠每走一步都要先往前探探腳,踩踩有沒有空膛,以免落入陷阱。由於洞兩邊全是天然的鐘乳巖,所以也不必擔心有什麼飛鏢暗箭,這種天然的洞穴,除了地上都是碎石渣外,牆上若有一點點的人工痕跡都會很明顯。

  走了大概十幾米,張國忠忽然發現洞壁忽然向裡而去,原來這個洞是個「凸」字形的,他們進來的地方正在「凸」字頂端。

  在手電光能照到的地方始終是一片漆黑,老劉頭此刻把折疊鏟掛在了腰裡,從包裡把羅盤拿出來了,邊隨著張國忠走,邊看羅盤。也不知道這洞裡到底有什麼東西,羅盤始終亂囉嗦個不停。

  走著走著,張國忠忽然看見前面彷彿有一叢光亮,像是手電照出來的。這個洞裡的確有些奇怪,按理說,就沖這種手電奇怪的形狀,也應該是一種軍用手電,且亮度也不弱,但在這洞裡,光照範圍好像很短,藉著有限的手電光觀察,這洞裡彷彿有一股霧氣,有時候張國忠要是走快點,看後面老劉頭的手電,只有幾米遠,卻顯得很弱。

  「秦先生!」張國忠大吼。

  對面沒有應答。

  張國忠此時稍稍加快了腳步,發現秦戈正站在一個石柱子後面張望。

  「你們改變主意了?」秦戈冷冷道。

  「為什麼不回話?」張國忠氣的聲音都直哆嗦。

  「回話?回什麼話?」秦戈反倒滿臉不解。

  「我大聲喊你,這麼近你不可能聽不見的!」張國忠厲聲道。

  「你喊過我?」秦戈的聲音也顫了,「那麼說剛才的人,不是你?」

  「剛才…?剛才…什麼人!?」老劉頭滿臉冷汗的走到了跟前,壓低聲音道。

  原來,老劉頭的羅盤剛才劇烈的晃了一下,這一下晃的老劉頭心驚膽戰。說實話,老劉頭不怕死那是假的,但更要命的,就是比起死,他更捨不得家裡那一屋子寶貝。

  原來秦戈自己走進洞後,也知道貼邊走的道理,順著牆走到「凸」字形的裡邊時,忽然在手電光的範圍內看見一個人,這人衣服看不太清,但從體型上看絕不是李二壯,一閃就沒有了,秦戈喊了兩聲,也沒回音,便快步追了上去,追到這個石柱子的地方,人就再也找不見了。

  「張掌教,我想問個問題,你一定要認真回答…」秦戈擦了一把汗,並沒理會老劉頭,「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麼…?」

  「秦先生,這個洞很邪,我希望你能跟我們出去,咱們從長計議!」張國忠並沒回答秦戈的問題。

  沉默了一會,秦戈漸漸冷靜下來,剛才的奇怪人影確實給了他很大衝擊。

  「好吧…」秦戈無奈。

  三人轉頭往回走,可是越走越不對勁,走著走著,秦戈忽然毫無底氣的喊了一聲。

  「別走了!」秦戈噓聲到。

  「怎麼了?」張國忠和老劉頭也覺得不對勁,來的時候走了幾步而已,怎麼回去走了這麼半天也不見洞口?

  「這個柱子…這個柱子,是你們剛才找到我的柱子…」

  鐘乳石的柱子形狀各異,這個奇怪的柱子張國忠和老劉頭剛才也看見了,不會有錯。

  「鬼…鬼打牆!」老劉頭似乎要發作,「你…你非得進來幹嘛!?」老劉頭沖秦戈怒吼。

  鬼打牆,是一種民間的說法,且經常在類似墳地、刑場的地方發生,大都是在晚上,碰上鬼打牆的人,會不停繞著同一個地方轉圈,但當事人卻會覺得自己走的一直都是直線。對於這種現象,科學上並沒有相關的解釋,而茅山術中的解釋也僅為「鬼迷心竅」,破解的方法,就是沿著原來的方向90度轉彎,雖說方向可能不對,但卻可以脫離這個無窮無盡的圈子。

  發作歸發作,但呆在原地總不是個辦法,此刻三人都緊張到了極點,一不做二不休,乾脆一調頭往洞中間走去。

  這一走才發現,這個洞並不大,至多有兩三百平米,幾個人沒幾步就走到了對面的牆壁。

  秦戈拿出指南針,「咱們來的地方在北邊,往這走。」

  老劉頭也不理他,專心看著自己的羅盤,忽然羅盤針又一劇烈抖動。

  「停!」老劉頭喊道,他這一喊,秦戈和張國忠立即抄起了傢伙。

  「慢點…」老劉頭嚥了口唾沫,看了看周圍沒什麼動靜。

  此時走在最前的張國忠忽然被腳下的東西絆了一下,撲通一下摔了個馬趴。

  幾束手電光立即集中在了張國忠絆倒的地方,老劉頭和張國忠並沒有什麼感覺,只是秦戈用手捂著嘴,差點吐出來。

  只見一個人斜著嵌在地裡,看身上已經腐蝕得破爛不堪的衣服,應該是個古代人,由於「落宿崖」的氣脈特質,所以衣服雖然爛了,但人並沒完全腐爛,還保持著死前痛苦的表情,張著嘴,半張臉斜著埋在土裡,半張臉露在外面,只不過兩隻眼睛已經是黑窟窿了。

  「國…國忠啊…」老劉頭語調已經哽咽了,「這…這是個宿…魂…台…!」老劉頭一字一歎的,又把目光惡狠狠的瞪向了秦戈。

  宿魂台,並不是茅山、眾閣或宿土任意一個派別的陣法,而是偶然形成的東西,在古代,任何一個帝王修建陵墓,都會將工匠全體處死或陪葬以守秘密,這些冤死者身上的怨氣可以在幾千年中凝聚不散,任何人侵犯陵墓,首先會受到這些怨魂的攻擊,這便形成了一道保護墓葬的自然屏障。

  到了隋唐,更有一些見利忘義的高人,直接利用這種原理修墓,乾脆連機關陷阱都不修,讓壯丁在崇山峻嶺間,直接把建築難度極大的墓室修好,然後把這些壯丁直接殺死或封閉在裡面,再在周邊布上一些陣法,或是修一條水渠人為製造一個「殍地」,或是用一些別的方法加強這些怨魂的怨氣,以此來扼守墳墓,既省成本又省時間。

  後世的人為這種缺德的方法起了個名字叫「宿魂法」,如果應用到了這種方法,或是湊巧這種原理起了作用,是墓的話,就叫宿魂塚,是洞的話,就叫「宿魂洞」,而現在碰到的是鎮著「鏨龍陣」的鎮台,自然也該叫「宿魂台」。

  順著屍體嵌入地裡的方向,三人又用手電仔細的在地上照了起來,此時不免一驚,地上,三三兩兩都是人臉、有的臉上半部分都埋進了地裡,地面上僅露著一排牙齒。

  「啊!」秦戈一聲大叫,張國忠和老劉頭趕忙回頭,能把秦戈嚇出聲的東西可要命了…

  沒想到,秦戈碰到的是一具並不是埋在地裡的屍體,這具屍體斜躺在地上,一柄利刃從前胸豎直插入,顯然是被別人殺死的。

  老劉頭俯下身子,用手電照著仔細看了看,「好像…是明朝的打扮…」

  「這不可能!」秦戈也伏下身子,只見此人頭戴忠靖冠,身著烏黑色的緞袍,單單從帽子上,已經可以斷定是明朝「從三品」級別或更高職位的官員。

  在這具明朝官吏屍體的正對面四五米開外,張國忠又找到了一具彷彿明朝官吏的屍體,但這具屍體和前幾具屍體不一樣,腐爛及其嚴重,除了衣服勉強能辨認外,身體基本上已經只剩白骨了,肋間插著一柄匕首,彷彿是和對面的人同歸於盡的。

  「秦爺,這地方有人比咱們先到啊…」老劉頭譏諷的說著,不停擺弄著從這具明朝死屍肋條裡拔出的匕首。

  秦戈此時陰著臉,一句話不說,小心翼翼的用手去摸這具明朝官吏屍體的衣服。

  「秦爺,咱來晚了…」老劉頭此刻也在遍地的找,此刻蹲在了一個一尺見方,高出地面僅一寸餘,卻空空如也的石檯子。

  秦戈湊了過來,只見老劉頭正在用手抹著石檯子上的泥,一串怪異的圖案漸漸呈現。

  「奇…偶…坤艮、甘、信…」老劉頭嘟囔著。

  「劉先生,你的話…是什麼意思?」秦戈緩緩道。

  「秦爺,你看,這便是鏨龍陣鎮台,此刻已經空了。」老劉頭用手撫著石台,仍在思索其中的奧秘。

  「這有可能是放王家那塊玉的地方。」秦戈不以為然,掏出照相機,對準鎮台卡嚓一下,在照相機閃光燈的強光下,一個黑影在手電光照不到的地方迅速閃了一下。

  「有情況!」這一下閃光沒逃過張國忠的眼睛,正當張國忠把匕首橫在胸前,擺好了姿勢時,只覺得一陣陰風吹脖頸子,冷不丁一轉身,一刀劃去,只見一個黑影迅速躲閃,而後嗷了一聲,退到了離自己幾米遠的地方。

  砰砰兩聲槍響,秦戈也站了起來,老劉頭手裡拿起了折疊鏟,將鏟柄另一面的小鎬頭也折了出來,幾束手電光歷時四處亂照。

  張國忠的手電光定在對麵點人影上,正是李二壯,但與以前的李二壯不同的是,此刻的李二壯是雙腿站立,而不再是四肢著地了,而且臉上的表情似乎是笑著,不停的磨牙。

  秦戈剛剛把槍口調轉向李二壯,忽然覺得後背一陣陰風,秦戈本能的向前一探,後面背包裡的東西嘩啦掉了一地,秦戈回頭,只見一個山民打扮的人站在自己對面,表情和李二壯一模一樣,正眥著牙盯著自己。

  「怎麼…兩個…!?」老劉頭也傻了。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11 PM

第三十四章 千魂魈

  「快咬舌!」老劉頭喊道,「這他娘的根本就不是撞客!」

  張國忠哪用他提醒,早把舌頭咬破了,一口熱血含在嘴裡。

  在茅山術中,舌血是人身上陽氣最強的血,遇到棘手的惡鬼(此招對畜牲無效,即使是修仙的畜牲,也是活物),施術者大多先咬破舌尖,這樣的話一是關鍵時刻可以噴出真陽涎應急,二來可以避免鬼氣侵體,讓自己也著了道。秦戈雖然不瞭解個中原理,但老劉頭前幾天用血噴李二壯好像也管點用,所以一狠心也把舌頭咬了。

  「這是千魂魈!」老劉頭道。

  魈,是一種傳說中的山怪,在茅山術中,山中聚陰池的惡鬼一律稱為「千魂魈」,並不是說這種「魈」是由一千個魂魄構成,而是說此種鬼怪非常厲害,千魂只不過是個形容詞。

  山雖屬陽,但是陰氣還是有的,像此刻張國忠他們所處的「落宿崖」,便是山中的聚陰之地,這種地方的惡鬼怨氣極重,也不知道當年修這個鎮台的趙三格是否採用過宿魂法來處理這個鎮台,總之這些修洞工人的怨氣加上作為鎮台的某種邪物的挑撥,凡是進洞者一律會著道,而從地面上的明朝死屍與空空如也的鎮台來看,這個鎮台似乎在明朝或再後期,就已經被高人破壞掉了,鎮台邪物也被拿走了,即使是宿魂法,也應該已經失效,之所以李二壯能著了道,肯定是因為他身體較弱或八字屬陰,而其對面這個山民打扮的人,想必和李二壯是一樣的。

  此時既然已經被發現了,李二壯和對面的山民乾脆就攤牌了,不躲不藏,緩緩走向三人。

  藉著手電的光,秦戈砰砰幾槍,照著對面山民的心臟猛射,放在西方,吸血鬼的心臟是弱點,此刻秦戈用槍打千魂魈的心臟,雖說無厘頭,但也是出於無奈,秦戈這把槍裡的子彈並不是普通的子彈,而是威力及大的「達姆彈」,也就是俗稱的開花彈,(子彈頭前半段有個開口,彈頭裡面的鉛芯裸露在外面,所以接觸到目標以後彈頭會像花朵一樣張開,殺傷力極為誇張,這是一種早在1899年,便被海牙國際和平會議明令禁止在常規戰爭中使用的子彈,僅在狙擊槍上有所採用)但打在這個山民身上,不知道是打不進去還是打進去也沒用,只見山民雖說每中一槍一晃悠,但卻仍舊緩緩的走向秦戈。

  三人漸漸的靠在一起,已經無路可退了,此刻張國忠手中的龍鱗匕首彷彿也失效了,任憑張國忠如何比劃,李二壯竟然一點也不害怕。

  「等死不如硬拚!」老劉頭掏出幾枚銅錢,噗的一口血吐在銅錢上,手一抖把銅錢飛了出去,一枚銅錢正打在李二壯腦門子上,這銅錢可比子彈有效的多,只見李二壯雙手捂著已經嵌入肉裡的銅錢,一聲哀號,嚎叫著撲向三人,張國忠抄起龍鱗匕首狠命一揮,李二壯的胸口立即被割出一道大口子,但這次這一刀和上次的一刀不一樣,就像割死豬肉似的,完全不出血,此時李二壯被割了一刀,也是一愣,就在這工夫,秦戈一把把老劉頭腰裡的折疊鏟拽了下來,鎬頭朝前,掄圓了照著對面山民的腦袋就是一鎬,鋒利的鎬頭深深的嵌入了腦袋裡,等秦戈把鎬抽回來,跟李二壯一樣,對面那位彷彿沒事一樣,反而被激怒了,叫喚著衝向秦戈。

  折疊鏟被秦戈拿走了,老劉頭一揚手又把地上明朝官員肋條裡插著的匕首亮出來了,怎麼說這也是把殺生刃,比那個折疊鏟強不少。

  「快走!」趁著張國忠和秦戈正跟千魂魈惡鬥,老劉頭一口血吐在銅錢上,迅速在地上擺出一個小七關,然後用明朝死屍肚子裡的刀割破了自己的胳膊,噗哧一刀插在了小七關的中間,「國忠!」老劉頭喊道,「這裡陰氣太重,殺生刃不管用,快出洞!」

  張國忠正飛起一腳踢在李二壯的腦袋上,李二壯沒事,張國忠反到險些把自己的腿扭傷,正在這時候老劉頭喊了起來,秦戈和張國忠聽罷撒腿就跑,「這裡!」秦戈還記得剛才用指南針確定的方向,三個人深一腳淺一腳沒幾步便到了洞口,此刻後面的兩個千魂魈正把怒氣撒在小七關和插入土裡的刀上。

  爬出了洞,老李頭迅速從包裡拿出三支香想插在了洞口,一模口袋傻了,剛進洞時,黃旗桿子折斷著急逃跑,火柴丟在地上了。

  「誰有火柴!?」張國忠搖頭,雖說自己也抽煙,但來之前卻沒想著帶火柴。

  此時秦戈摘下背包一看也傻了,包後面被撓了一個大口子,除了幾件夾袋裡的東西沒掉,其餘的全掉了,包括雷管和彈夾。

  「唉!」老劉頭急得一手拍在石頭上。這三注香叫引魂香,和普通廟裡燒的香不一樣,這香裡混合了赤硝和桃木粉,有安魂引魄的作用,在這三柱香燒完之前,兩個千魂魈是不會出洞的,以此為逃跑爭取時間。如果不弄這三注香,憑昨晚李二壯那種敏捷,三個人絕對跑不了。

  「洞裡陰氣太重,那把刀想必扛不了多久…」老劉頭歎氣道,「都是你!」老劉頭又埋怨起秦戈來了。

  正在這時,只見那個一米見方的台階口探出一個腦袋,藉著外面的亮光,秦戈差點吐在地上,探出頭的正是剛才的山民,李二壯想必就在後面,只見這個腦袋根本就沒有眼珠子,而是兩個黑窟窿,沒有血,但腦漿子流了一臉。

  張國忠反映最快,出手一刀,直插進這個千魂魈的眼窩子裡,這一刀好像有點用,這個千魂魈悶哼了一聲又滾下去了。

  「快走!」老劉頭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生符,吐了點唾沫啪的一聲貼在了洞口,希望這個也能起到一點引魂香的作用,三人也來不及爬了,直接從十幾米高的崖子口跳到了地上,幸虧地上雜草厚,三人又都會利用前滾翻來洩掉高空跳下造成的衝擊力,否則這一下一般人摔不死也是個骨斷筋折。

  剛到山豁子的外面,只聽後面一陣草響,兩個千魂魈已經追出來了,此時正是午時,理論上講惡鬼是不會在這個時候作祟的,但這兩個千魂魈不知道是被激怒了還是殺紅了眼,緊追三人不捨。

  眼看千魂魈撲上秦戈了,張國忠一抖手,把龍鱗飛了出去,噗的一刀正好紮在那個山民的胸口,只聽山民發出一聲震徹山谷的嚎叫,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惡臭的黑血噴了秦戈一身。

  正在此時李二壯到了,老劉頭一亮匕首,這李二壯嚎叫著直接往匕首上撞。

  「別!」說實話,張國忠還是抱著把李二壯活捉的希望,藉著這點時間閉上眼,想開慧眼。

  此時秦戈也緩過手來了,抄起折疊鏟子啪的一鏟子就拍在了李二壯的腦袋上,李二壯回頭,又撲向秦戈。老劉頭從李二壯後背抄起匕首就要扎,此時聽見了張國忠的喊聲,這一刀猶豫了一下,就這一秒鐘的時間,李二壯便已經把秦戈撲倒在地,兩人抱成了一團,李二壯又把看家本事拿出來了——「咬」。

  秦戈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前文提到過,人的潛力是巨大的,此刻生死關頭,秦戈的潛力也爆發出來了,胳膊肘頂著李二壯的腦門子,一聲大吼,腦門子上青筋暴露。這李二壯確實有牛一樣的力量,但秦戈這一較勁,這一口還真就沒咬下去。

  正在這時,張國忠慧眼開了,只見兩個火紅的氣團纏在一塊,一團顏色暗淡的氣團後面,有三股黑氣。

  「惠頂、土門、定通!」張國忠喊道。

  老劉頭聽罷,抄起匕首在李二壯後背一通橫劃拉,只見這李二壯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立即軟了。此時張國忠三步並作一步的狂奔到了李二壯跟前,扯下自己身上的活符啪的一聲貼在了李二壯的脖頸子上。

  「快!快!玉!快給我玉!」

  「哪有玉?」老劉頭也傻了,「這荒山野嶺的我上哪找玉去?」

  「王家的玉!」張國忠急中生智,這次來,不是帶著王家的玉嗎?

  「噢!」老劉頭恍然大悟,急忙從後背的包裡掏出王家那塊毒玉,「這玩意行嗎!?」

  「管他呢,先用著再說!」張國忠一反手,把活符貼在玉上,噗的一口血吐了上去。

  此時,李二壯被張國忠割過的刀口竟然流出血了,流了秦戈一身。

  老劉頭用手捻了點血放在鼻子前聞了聞,長出一口氣,「是人血!」

  號了號脈,李二壯還活著,但脈象很弱,估計沒個一年半載是下不了地了。用衣服給李二壯把傷口好歹包了包,老劉頭一個大耳刮子打的張國忠眼前金星四射,「他媽的你個小兔崽子,為了這個癆病鬼差點把我們老哥兒倆搭進去!」說罷抬手又要打,卻被秦戈一把攥住了腕子。

  站起身整整衣服,秦戈走到張國忠面前,「張掌教,我…」

  張國忠的臉此刻還火辣辣的,捂著臉剛想說話,忽然秦戈過來了,聽這語氣似乎又要道謝?

  「我…我很敬佩你!」說罷,秦戈對張國忠深深鞠了一躬,跟日本人差不多。

  「別…別…秦先生…」張國忠雖說對這個秦戈印象不大好,但畢竟是長輩,給自己鞠躬有失禮儀。

  背李二壯回蓆子村的責任自然是張國忠的,別看自己翻山越嶺如履平地,但背著個人爬山可完全是兩回事,好在李二壯骨瘦如柴,也沒什麼份量,即使這樣,等到了蓆子村,還是把張國忠累出了一身白毛子汗。

  而此次收穫最大的便要數老劉頭了,起初一直沒注意,到了蓆子村,老劉頭仔細擺弄起了這把明朝匕首,只見老劉頭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一臉的褶子都快連到後腦勺了。

  「老瘋子…」秦戈不屑一顧。

  「嘿嘿,我瘋?給你看看這是什麼寶貝…」老劉頭拿著匕首哼著小曲走到秦戈跟前,指著匕首把上隱約刻著「斬鐵」兩個字。「我瘋?看見啦?不給你!哈哈哈哈…」

  秦戈心理也是一陣後悔,這把匕首乃是晉代鑄劍大師林顯橫的代表之作,名曰斬鐵,雖說不如龍鱗,但也是寶貝,在沈括所著的《夢溪筆談》中對此刃有著詳細的記述,怎麼讓這個老不死的給撿著了?

  後悔之餘,秦戈心裡又是一動,相傳這把「斬鐵」是明成祖朱棣手下大將譚淵的隨身佩刃,怎麼會在這裡?「劉先生,你能把那個匕首給我看一眼麼?」

  「嘿嘿…不給不給就是不給…殺妻滅子良心喪…逼死韓琦在廟堂…將狀紙壓置在老爺的大堂上…咬定了牙關你為哪樁…」老劉頭一高興,唱起鍘美案來了…

  此刻,最動感情還是李村長,這三位神仙不但把孫子找回來了,病也治好了,這一回來,李村長又哭了,(看來這位李村長和《三國演義》裡的劉備真是有一拼)「張同志!!」李村長握著張國忠的手一句話說不出來。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11 PM

第三十五章 釋艮陣

  李二壯身體上的槍傷簡直讓秦戈吃驚到了極點,這是一把史密斯偉森公司出品的10毫米大口徑手槍,作為一把手槍,其口徑比大家熟悉的AK47衝鋒鎗(AK47口徑為7。62毫米)還要大,加上殺傷力很誇張的「達姆彈」,就算是犀牛也撂倒了,但這子彈近距離打在李二壯身上,看傷口儼然是皮外傷,子彈壓根就沒打進肉裡。

  仔細觀察了李二壯的傷勢後,秦戈把隨身帶著的止痛藥、消炎藥各留給了李村長一半,而張國忠也把隨身帶著的雲南白藥給李村長留下了,李村長千恩萬謝,心想自己家祖墳可算是冒青煙了,讓自己碰上三位神仙+菩薩,給錢給藥還免費治病…

  這一來,蓆子村便代替了最初預定的大本營元壩鎮,按張國忠估算,「鏨龍陣」的範圍最大半徑不超過30里,以蓆子村為大本營,基本上最遠的鎮台三天也足夠打來回,

  這天清早,三人吃飽喝足,又回了一趟「星吮台」,把前兩天丟在裡面的裝備又找了回來(當天三個人都筋疲力盡,為了以防萬一,決定回去養足了精神在回來取),修養了一天之後,三人準備往另一座台「定落台」出發。

  村裡人非常佩服這三位城裡的神仙,雖說秦戈一再強調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但很多壯勞力還是主動要求當嚮導,老劉頭看了一圈,挑了一個叫陳三來的,個子最高最壯,對山裡地形也熟,據說還練過武術,為了爭取到給這三位神仙當嚮導的機會,還當著三人的面練了幾下。把個秦戈也看樂了,這幾下要是也算武術,那古代的俠客決鬥就跟現代小流氓鬥毆用西瓜刀互捅沒什麼區別了。

  對照著圖上的描述,在陳三來的帶領下,三人很快在一個山頭上找到了落定台的位置。

  落定台的位置非常特殊,在懸崖上,這次的懸崖可是真正的懸崖,上下足有50米的落差,山崖下是一條水流湍急的河,而這個破台就修在懸崖中間,一個特別小的山洞,至多夠一個人鑽進去,也不知道古代人怎麼修的。

  經過上次的教訓,秦戈對黃旗桿子的動態也十分在意,但老劉頭在懸崖頂上實驗了一下,黃旗桿子晃了兩晃,便不動了,看來這個台還不是十分厲害。

  陳三來的任務就是用麻繩子挨個把三個人從懸崖頂上放下去,之後的任務就只有一個,為這三位念佛。

  剛一進去,張國忠立即感到了一股陰風從洞裡呼呼往外吹,等爬到了裡面才發現別有洞天,這個洞巨大,大概有三分之一個足球場大小,半人工半天然,而且氣流是活的,好像別的什麼地方還能通到外面。

  這個落定台並不像星吮台洞裡那麼多的霧氣,手電一打,能見度非常的好,這時張國忠才注意到了秦戈帶來的這把美國手電,也不知道用的啥牌子電池,這電就是用不完(那時中國技術落後,只能生產碳性電池,就是用久了流水那種,耐力級差,還沒聽說過鎳電池),而且亮度刺眼,倘若在黑暗中冷不丁一晃,還真能把人晃暈了。

  等到三個人都進到了洞裡,便開始地毯式尋找鎮台的位置。看來這個鎮台似乎沒被人破壞過,雖說地上也是三三兩兩的古代死屍,但看衣著都是唐朝的打扮(後晉屬唐末,但衣著大體上還保留著唐朝的特徵),秦戈起初也擔心有人在明朝就已經搶先了,但到了這裡,一顆心才算放下,因為張國忠找到了「鎮台」。

  「在這!」張國忠大喊,秦戈和老劉頭快步跑到張國忠跟前,順著手電的光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擺在左前方。

  走到近前,三個人仔細看了看,這是一塊黑呼呼的條形大石頭,好像是插在地裡的,沒有任何特別。秦戈伸手就要摸,「別動!」老劉頭大喝,「你還嫌你闖的禍不夠啊!」

  仔細觀察了一下石頭周圍,一沒刻字二沒貼符,「這他娘的…是不是鎮台啊…?」老劉頭邊說,邊取出羅盤,指針沒反應,用手挖石頭底下,挖了半天也沒有什麼鎮台。

  「不是這個!接著找!」老劉頭轉頭往別處找去了。而張國忠卻始終覺得不對勁,這個山洞裡一馬平川空空如也,唯獨這麼一塊石頭鶴立雞群,古代人還沒無聊到往鎮台裡擺假山吧?此時秦戈也打著手電走了,只留下張國忠一個人。

  「什麼玩意?」張國忠忍不住用手摸了石頭一下,這一摸不要緊,只聽一聲巨響,有點類似於天破的聲音,把個張國忠嚇的身子一哆嗦,真想把自己這隻手剁了,雖說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就沖這一聲響,就知道自己摸這一下闖禍了。

  老劉頭和秦戈也聽見了這聲響,「他娘的,又咋啦?」老劉頭罵罵咧咧的用手電照著四周,拿出羅盤,只見指針劇烈的晃悠著。

  「完!」老劉頭也習慣了,俗話說虱子多了不咬,老劉頭乾脆把羅盤放回包裡,一把抽出了斬鐵匕首,把事先準備好的活符每人身上貼了一張,打著手電四處亂照。

  正在三人提心吊膽的時候,張國忠忽然聞到了一股糊味,「哪來的糊味?」張國忠壓低聲音,這荒山野嶺的也沒人放火,三人用手電一照,發現秦戈身上的活符冒起了煙,這是張國忠第二次看見符冒煙,第一次是自己剛到李村時,給李大明貼的那張鎮屍符。

  「不好!衝上了!」老劉頭無奈又咬了一次舌頭以防止自己也被著道,這兩天老劉頭這舌頭都快咬沒了,但沒轍,命比舌頭值錢啊…

  張國忠反應比老劉頭快的多,在發現秦戈身上活符冒煙的一剎那,立即把一口真陽涎噴了上去,但已經沒用了,只見這秦戈對兩人的說話也沒有反應,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前邊。

  啪啪兩聲,秦戈的手電和槍齊落地,兩隻手開始不停哆嗦。

  「國忠!快!快…」老劉頭一上火,一個勁的喊快,也沒說幹什麼。

  張國忠自己也明白,這似乎是讓什麼東西給沖了體了,想罷一把推倒了秦戈,抬起一腳便踩住了秦戈不斷哆嗦的手,老劉頭也挺配合,迅速撕開了秦戈的衣服,直接用匕首在秦戈後背的肉上刻了一個「五心符」。此時秦戈用另一隻手不停的在後背上劃拉,老劉頭也痛快,彭的一腳把這隻手也踩住了,這一腳可比張國忠那腳狠的多,也算是公報私仇了。

  五心符,是專門在人剛剛被惡鬼沖體的時候使用的符,茅山術認為,之所以人被惡鬼沖體後會語無倫次六親不認,是被鬼氣沖了心脈,古代人認為人是用「心」思考的,所以心脈被惡鬼控制,自然神志不清。但惡鬼沖心脈需要一定的時間,依人的體質與惡鬼的怨氣不同,這個時間也不同。而五心符的功效就是迷惑惡鬼,讓惡鬼察覺此人有五顆心,以此拖延鬼氣沖心的時間,為進一步的施術創造機會。本來,張國忠和老劉頭事先已經準備好了五心符,但此刻保險起見,還是直接刻在了秦戈身上。因為依李村長的話,李二壯身上的東西如此厲害,尚且過了好幾個小時才發作,而秦戈的身體比李二壯強上不少,但瞬間就發作了,顯然沖秦戈身體的東西比李二壯身上的不止厲害一點半點,所以這個五心符一定要畫在身上才保險。此刻老劉頭暗自慶幸,幸虧前兩天撿了把殺生煞刃,否則就憑自己這把老骨頭,還不定誰踩誰呢。在《茅山術志》中,把惡鬼定在原地收拾的辦法多的是,但前文也提到過,現在很多材料已經絕跡了,所以張國忠和老劉頭也只好因地制宜,人工固定了。

  畫完五心符,老劉頭依依不捨的鬆開了踩著秦戈的腳,點上三柱香插在了地上,準備「釋艮陣」。

  「艮」,是八卦之一,代表山,也有堅強或堅硬的意思。在《眾閣真言》中,山是很特別的東西,即為純陽,又納至陰,雖說山中的陽氣要遠遠大於平原地區,但山中的陰氣亦要比平原地區要強上不少,《茅山術志》有一大章便專門介紹對付山中惡鬼的方法,這「釋艮陣」便是其中之一。

  顧名思義,「釋艮陣」便是稀釋山中惡鬼力量的陣法,其原理有點以毒攻毒的意思。在山中惡鬼出沒的地方,都是陰氣聚集之所,這「釋艮陣」要首先用純陽的東西擺出一個「拔陰斗」,陰陽相吸的道理誰都知道,而「拔陰斗」便是利用這個道理,把地下蘊藏的陰氣吸出來,把患者擺在陣眼上,地下的陰氣便會在患者身體上逐漸聚集,即使身上的東西再厲害,這地下源源不斷的陰氣也有超過他的時候,一旦地下陰氣超過了患者身上的東西,那東西便會認為有來頭更大的同行要佔據這個身子,識相的就得乖乖走人。

  三炷香燒得差不多了,秦戈的身子也不抖了,趴在地上不斷喘著粗氣。

  「秦爺…?」老劉頭看著秦戈,手裡的斬鐵已經攥出汗來了,這可是救命的傢伙。

  「啊…」秦戈長出了一口氣。

  「快!咬舌頭!」老劉頭提醒道,雖說秦戈不會茅山術的心術,但嘴裡含點陽血也有點用。

  「剛才誰踩我?」秦戈慢慢爬起來,拚命的回憶,但自己的記憶到了覺得有人狠踩自己後便中斷了,剛醒了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爬在三柱香前面,一抹後背全是血,手掌也紫了一大片,疼痛難忍。

  「踩你?我那是救你!」老劉頭到有理了,張國忠也暗笑,有這麼救人的嗎?倘若老劉頭用力再大一點,用不著惡鬼,單他這一腳就夠把秦戈踩死的。

  不過秦戈這一著道,也證明了這塊大石頭的古怪,三人二話不說,在石頭周圍埋了一圈雷管,轟的一聲巨響,黑石頭被炸的粉碎,整個山洞彷彿都晃了三晃,三人雖然都捂著耳朵張著嘴,還是被震的青筋畢露。

  爬出洞,往上喊了一嗓子,陳三來把三個人挨著個的往上拉。

  「我想起來了!」張國忠恍然大悟,「那根本就不是什麼石頭!」半路上,所有人都怪異的看著張國忠。

  「那是一塊長鬯!」

  「長鬯?」老劉頭睜大眼珠子,「那不是高麗棒子進貢給明朝皇上的東西嗎?」

  一聽明朝這兩個字,秦戈險些昏倒,又是明朝,莫非明朝真的有人先自己一步?

  想到這裡,秦戈忽然停住腳步,「等一等!我要回去!」

  他這一說,老劉頭急了,「行啊,回吧,我跟國忠現在就回村給你定棺材做壽衣…」

  秦戈根本不理老劉頭那一套,轉頭就往回走。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

  「秦先生!」張國忠快步追了上去。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12 PM

第三十六章 猜測

  所謂長鬯,是朱棣在位時朝鮮進貢大明朝廷的「鎮墓之寶」。

  公元1409年,明成祖朱棣下令始建十三陵,其中第一座陵墓便是給自己的「長陵」。消息傳到高麗,當時朝鮮的李朝世宗李芳遠便想藉機向朱棣獻點慇勤,但又捨不得花錢,送點土特產吧,又跟人家修墓沒什麼關係,正在眼看錯過機會時,幾個採藥的山民在白頭山(長白山朝鮮境內稱白頭山)發現一塊怪石,相傳「撫者即恙,寒而刺骨,久瞿尚若摎魂之辵,不得安寢也」,意思是說,摸(這個東西)的人便會生病,(東西表面)寒冷透骨,就算(仔細)盯久了都會感覺魂魄要被吸走一樣,連睡覺都不安穩。

  這個東西出土後,一個叫崔智興的風水先生曾經直接向李芳遠上書,指出此物乃不詳之兆,應當把碰過他的人一併處死,並將此物以「玄土(泰山正陽之位的巨石研磨成的粉末)」裹之,深埋於白頭山正陽之位,起初李芳遠確實有些猶豫,但正在這時消息傳到了大明朝,當時大明的禮部右侍郎薛瑄,精研宿土教精髓,知道這是一塊上古傳說中的鎮墓法寶,名曰「長鬯」,鬯特指祭祀用的酒樽,也指毒酒,所謂的長鬯,是一種在山脈至陰之脈上存匿千萬年的古代動物化石,這種東西能夠確實能夠吸引靈魂惡鬼於其中,效果要比死玉好數倍,而且具有一個死玉所不具備的特性,就是對陽氣十分敏感,一旦接觸陽氣,便立即會將寄於其中的惡鬼釋放出來,所以這東西可以說是王墓中的「保險絲」,若有闖陵者不慎觸之,便很有可能著道。

  公元1410年,在薛瑄的建議下,朱棣降旨向朝鮮索要這塊長鬯,李芳遠聽到這個消息大喜過望,立即以妖言惑眾的借口將崔智興問斬,然後屁顛屁顛的把長鬯送給了大明朝,但為什麼這塊長鬯此時會在這裡,便不得而知了,至於那個世宗國王李芳遠,在朱棣死的前一年也就是公元1422忽然暴斃,不知是巧合,還是與崔智興所說的「不祥」有什麼關聯。

  此時秦戈的腦袋中一片空白,只顧徑直向前走,不論是真是假,這種打擊對他來說都是致命的,三代人的努力,兩次死裡逃生,換來的莫非真的是一個已經被人搬空的寶藏?

  張國忠一把拉住秦戈胳膊,「秦先生,請您冷靜!我可以給您透露一些重要線索!但希望您能保持冷靜!」

  秦戈頓了頓,思維一片混亂,被張國忠像牽牲口一樣硬拉回了蓆子村。

  到了蓆子村可把李村長嚇壞了,怎麼這秦神仙身上全是血,也不哼不哈的?莫非也鬧鬼詐子了…?

  給秦戈倒上一碗熱水,張國忠微笑著看著這個哭喪著臉的老爺子,他還是第一次見這位冷漠且飽經滄桑的老人顯現出如此沮喪與絕望的表情,心中不免泛起了憐憫。

  「秦先生,今天的事正好證明明朝的人並沒有得到和氏璧。」張國忠就像哄小孩一樣。

  「你說什麼!?」秦戈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雙手立即握住了張國忠的肩膀。

  「我是說,明朝的人並沒有得到傳國璽。」張國忠理了一下思路,不管自己的估計是對是錯,先安慰一下這位老人,否則就沖這秦戈的脾氣,趁半夜自己偷偷回去找線索也說不定。

  「秦先生,你看這個。」張國忠從懷裡掏出了老劉頭照趙樂那張絲絹臨摹的圖。

  「這兩條線和這個佛像是什麼意思?」秦戈發現這張圖竟然與自己那張圖一樣。

  「我也沒弄明白,但我可以保證,明朝確實有人知道後晉寶藏的事,而且比咱們更詳細!」

  「這個你是從哪弄到的?為什麼不早說?」

  「你並沒有問我啊!」張國忠無辜道,「秦先生你知道明永樂年有個叫趙樂的翰林院學士麼?」

  秦戈搖頭。

  張國忠便把如何破解趙樂的降墓,以及如何拿到這張圖的來龍去脈詳述了一遍。

  「這又能說明什麼呢?」秦戈此刻思維混亂,這次到輪到張國忠賣關子了。

  「秦先生,我認為,朱棣肯定沒有進入寶藏。」張國忠喝了口水,「首先,星吮台中的明朝死屍就是證明。這件事如果朱棣真的知道,便應屬宮廷絕密,肯定不會派大隊人馬來挖寶藏,那死在星吮台的人,肯定是朱棣手下十分信任的人,然而卻直到現在都沒人給他們收屍,這說明至少朱棣在位的年代裡,星吮台並沒有被破壞。」張國忠仔細盯著秦戈,實際上張國忠也希望這枚傳國璽能被自己親自找到。

  「那塊明朝的長鬯又是為什麼呢?」秦戈眼睛裡微微放出了一絲光芒。

  「首先,朱棣派人冒闖鏨龍陣,肯定是以失敗告終的,星吮台那兩具死屍很可能就是朱棣最先派出的冒失鬼。」張國忠看了看手中的圖,繼續說道,「而那個趙樂竟然懂得眾閣教早已絕傳的殄文,想必就是朱棣手下專門負責研究這個鏨龍陣的高人,在他死前很可能已經在鏨龍陣的破法上有了很大的突破,至少在現在看來,趙樂已經破掉了那個落定台。」張國忠頓了頓道:「但距離破整個鏨龍陣始終只差一步。」

  此時,秦戈已經恢復了大半往常的鎮定,兩眼放光,聽著張國忠繼續分析。

  「然而,恰恰是這一步,要了他和他全家的命。」張國忠道,「朱棣身為九五之尊,目覽大明國富民強、能人千萬,卻萬萬沒有想到,窮其大明八方異士,竟始終沒能讓自己在有生之年踏入這個寶藏,親睹傳國寶璽,朱棣是個自私且自負的人,他是不會允許自己種樹別人摘果子這種事發生的,所以在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的時候,竟不惜將朝鮮人進貢的鎮墓長鬯也擺到了被自己破過的落定台,而且治了趙樂的罪,準備和趙樂一起把這個秘密帶入墳墓。既然趙樂是個高人,為了防止其耍花招,所以在他的墓上下了降術,且把他的家人全部砍頭以避免秘密洩露。」

  此刻張國忠拿出了老劉頭臨摹的地圖,「然而朱棣萬萬沒想到,這個趙樂竟然還留了這麼一手,連李俠的招都用上了!(李俠是電影《永不消逝的電波》中的男主角,從事地下工作,專門在城市中用電報秘密為根據地傳遞情報,被捕前,李俠正在發送密電,聽見特務砸門後,立即把手中的機密情報吞下了肚子,幾分鐘後被捕。)」

  「那你怎麼能肯定,寶藏在明朝以後也沒被破壞呢!?」從語氣與表情上看,秦戈已經從新燃起了希望之火,似乎還想從張國忠那裡得到更大希望。

  「忘了這個啦!?」老劉頭把那塊毒玉掏出來往桌子上一撂,玉上還帶著張國忠的真陽涎,「嘿嘿,你還老煩這個行子,今天沒有他,看你愁不死!」老劉頭拍著桌子,儼然一副村長訓村民的態度。

  「秦先生,據您所說,這塊玉是清朝時被盜出來的,也就是說,到了清朝,至少還有一台沒破!」這只是最保守的說法,張國忠覺得,眼下最合理的解釋也只能如此了,此時就連他自己,也有一種暗暗的渴望,就是至少能找到一座未破的鎮台,這樣至少證明了寶藏還存在,然而,光是兩個已經被破過的台,便已經是死裡逃生,倘若真的有原裝的鎮台,自己能應付的了嗎?

  而秦戈此時一個舉動著實把張國忠嚇了一跳,只見其激動的握住張國忠的手,眼圈紅潤,「張掌教!謝謝!謝謝!」

  竟然說了兩聲謝謝,眼圈還紅了,「這人是秦爺嗎?不是吧?國忠啊,畫個符趕緊給他貼上!剛才那撞客沒整乾淨…」老劉頭是時刻也不忘挖苦諷刺的……

  在眼前的情況看來,鏨龍陣的威力似乎遠超相像,光是這個明朝的冒牌鎮台就已經搞的雞飛狗跳了,更何況是真正的鎮台呢。掂量這手裡的這塊毒玉,老劉頭若有所思,「國忠啊,憑咱哥倆,往下走懸啊,你說這個玩意,你看咱有沒有可能來個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張國忠心中一動,茅山術中,最厲害的東西並不是什麼殺生煞刃借陽貼符,歷來茅山術最厲害的東西就是惡鬼與畜牲本身。當年師傅曾經給自己講過一個故事,當時就是當傳說聽的,老劉頭不說還真就沒想起來,如果當時故事裡的說法是真的,破這鏨龍陣豈不易如翻掌……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12 PM

第三十七章 以毒攻毒

  早在拜師初期,馬真人給張國忠講過一個茅山教相傳已久的故事,按現在的話說應該叫「經典案例」。

  明朝初年,有一位名叫宋可金的知府,其父病逝後本想葬於祖墳之位,但因河流改道,便被迫埋在了距離祖墳一里外的地方,入葬後,宋可金每天都會夢見父親被人用鞭子抽,在陰間泣血終日,開始,宋可金以為自己做的夢是思父過度所致,可一年來日日夢得此景,把這個宋可金折磨的生不如死。後來一位叫孫仕德的道士來到了其父親下葬的地方,在不遠處找到了一處元朝蒙古貴族的墓葬,正處在宋父墓葬邊主安寧的雲棲位上,當即斷定這個元朝墓葬就是宋父不得安寧的罪魁禍首。

  宋可金本想挖出父親棺材移葬他處,但在古代,挖棺是對死者的大不敬,更何況還是自己父親的棺材?正在宋可金一籌莫展的時候,孫道士給他出了個注意,讓他找一位窮凶極惡的殺人兇犯,然後和兇犯談一筆交易,倘若兇犯答應宋可金,自己死後保護其父親,便許諾問斬以前酒肉厚待,問斬後更可得厚葬,燒紙錢百斤。

  雖說也是將信將疑,但天天夢見父親可是真格的,無奈之下,宋可金很快與一個身背十幾條人命的江洋大盜程松達成協議,並立定字據。這程松也被搞蒙了,以為天上掉下餡餅來了,天下竟然有這麼糊塗的官,很痛快便答應了宋可金的條件,吃了一個月的好酒好菜後當了個撐死鬼。

  程松被問斬後,宋可金果然按其生前契約,挑上等棺材將其厚葬,而後給程松燒了一百多斤的紙錢,連同程松生前立下的字據也燒了。

  按孫道士的安排,程松就被葬在了宋父墓葬邊上主陰昌的素骱位,自此之外,還以程松的墓為陣眼,布下了一個「釋艮陣」,地脈之中的陰氣被源源不斷的輸送到了程松的棺材中,本來這「釋艮陣」是救人驅鬼用的,這次卻用在了死人身上,也實數茅山教的突破創新了。

  果然,宋可金在程松下葬當晚,忽然夢見父親一臉微笑,衣冠工整的站在自己面前,衝自己點頭,而在父親後面,一個黑臉大漢正恭敬而立,正是程松,此後,宋可金便再也沒夢見過自己父親挨鞭子。

  這個故事雖為傳說,但也屬「以毒攻毒」的先例,而且故事中孫道士的做法,在理論上是完全行得通的。

  這次,老劉頭竟然和張國忠想到一塊了,雖說不知道手中這塊毒玉本身是什麼東西,但裡面不是還封著一個「千魂魈」呢麼,倘若把鎮台和毒玉分別當作墓葬,把毒玉也擺在鎮台的素骱位,周圍布上「釋艮陣」,這「千魂魈」的力量再加「釋艮陣」聚起來的陰氣,就算那個鎮台裡住的是大羅神仙也保準撂倒。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如何能讓這兩個東西打起來。理論上講,毒玉裡封著的「千魂魈」和鎮台裡的東西屬於同類,只有讓他們相互認為對方是活物,才能達到目的。

  活符、假人這些初級的方法不用說也沒用,在「千魂魈」或是更厲害的東西面前,堅持不了1分鐘。張國忠不斷扇著扇子,忽然聞到一股香味,出門一看,李村長正在燒香拜菩薩。

  「張同志,俺給你們求個平安啊!你們積德行善,一定會逢凶化吉的!」李村長說的十分誠懇。看到李村長牆上貼的觀世音畫像,一絲火花在張國忠腦袋裡閃過。

  「菩薩…佛祖…坐佛…地圖…瓷瓶…趙樂…火熾局…火熾局…」張國忠越想越有門道…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就像當初在李村看出殍地一樣,張國忠大叫著進了屋,正在睡覺的老劉頭抄著刀就坐起來了,「咋啦?誰又衝上啦…?」

  張國忠從蓆子村找了輛大車,到元壩找了個石匠,刻了六個小柱子,乃是一套「六地火」石樁,「黧木」找不到,就用桃木代替做了個木盒子,赤硝沒有,就用硃砂,弄到了這些東西,又與老劉頭制定了一套萬無一失的計劃,吃飽喝足後,由陳三來帶著來到了「柿子嶺」。

  「柿子嶺」是一個小山峰,地勢異常險要,老劉頭在這看了一眼,連道奇怪,此乃山中正陽之位,而按地圖上的記載,「坤殂台」就在嶺上。這個趙三格佈陣可是太匪夷所思了,理論上講九台都應布在山中致陰之位,這個正陽位的鎮台,不知道被哪路神仙守著。但當三人進了「坤殂台」後徹底傻了,這裡哪是什麼鎮台?明明就是個古代戰場,白骨纍纍,斷劍殘戈,也不知道雙方人馬是什麼來頭,基本上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不是沒頭就是缺胳膊少腿,而且還都穿著明朝風格的盔甲,像是朝廷的正規軍。而這個鎮台的底座上,也已與前兩座台一樣,空空如也。

  秦戈又鬱悶了,張國忠一通勸,才勉強打起精神來到了下一座「真仙台」。

  「真仙台」和「星吮台」一樣,修在一個溶洞裡,離「坤殂台」只有5里不到,是兩座最近的鎮台,老劉頭步了窺天陣,黃旗子紋絲不動,便從一個細洞口進去,越走越寬敞,但越往深處走越不對勁,只見洞兩邊不時有三三兩兩的古代人被嵌在了牆裡。由於溶洞的濕潤環境與強烈的陰氣,這些人腐爛都不十分嚴重。但最怪的就是有幾個牆上的槽中的屍體腐爛嚴重,而且鐵條也斷了,屍體側躺在槽中,像是被拖出來過,不知是當初修鎮台的時候就這樣了,還是後世被破壞的。

  「囚殉…」老劉頭拔出了匕首,「怎麼到了唐朝還有這玩意?」

  囚殉,是宿魂法的一種,相傳起於隋朝,雖說厲害,但由於其工程量不亞於修機關,所以很少有人用此方法守墓,在宿魂法的應用記載中僅屬曇花一現。

  囚殉的方法,是將牆上鑿出一個個的人形的凹槽,然後把活人捆起來嵌到凹槽裡,凹槽要比嵌進去的人小一號,所以人被活活嵌進去是十分痛苦的,鑲嵌完畢後,凹槽外面用鐵條釘上,然後就不管了,簡直缺德到搞笑。而這些在擠壓與飢餓中死去的人俗稱「闐鬼」,是最難纏的惡鬼之一。

  「怪了…」張國忠緊握龍鱗,「其他幾個鎮台,都是就地殺死,怎麼這個鎮台搞起費時費力的囚殉來了?」

  「秦爺,別著急…」老劉頭道,「這個鎮台看樣是沒人來過…黃旗子不動不知道啥意思,可能不碰鎮台就沒事吧…?」

  秦戈也是又高興又緊張,老劉頭讓李村長到元壩鎮上把屠戶的殺豬刀借來了,雖說搞笑,但卻著實比他那把手槍有效的多。

  通道大概長50米左右,兩邊密密麻麻有三四十個囚殉,老劉頭也是越走腿肚子越軟,一個「千魂魈」尚且如此難纏,這至陰之處的囚殉有幾十個,倘若都成了「闐鬼」,恐怕祖師爺來了也得認栽。

  走廊的勁頭,是一個僅有30平米見方的小石室,以前這裡肯定是一個巨大的天然溶洞,但四周都被人工修上了牆,老劉頭用匕首把敲了敲石壁,似乎很厚。

  石室的鎮台座非常明顯,就在石室中間,秦戈一揮手電便照到了鎮台,只見台上空空如也,啥也沒有。

  「秦爺,別著急,咱去下一個…」老劉頭也有點不好意思了,這秦戈雖說招人討厭,但總打擊人家也不太好。

  「這…」秦戈好像並不著急,而是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著鎮台。「張掌教,你能把你那塊玉給我看一眼麼?」

  張國忠不解,但此刻不敢打擊秦戈,只好把裝毒玉的盒子小心翼翼的遞給了秦戈,啪的一下秦戈掀開盒蓋,仔細看了看毒玉的外觀,又看了看鎮台底座,然後拿出了毒玉想擺到鎮台上。

  「住手!!!」老劉頭臉都白了,「現在往鎮台上擺這個,你是不是活膩味了你?」秦戈此刻也是一愣,剛才太投入了,怎麼會產生這種初級的想法呢?不過…

  「張掌教,這個好像才是真正放這塊玉的鎮台,你看…」

  順著秦戈的手電光,張國忠確實發現石頭鎮台座上被鑿出了一個凹口,和這塊毒玉的側厚十分吻合,如果毒玉真的是鎮台,則應該是立著插在這個凹口裡的。

  正在此時,忽聽洞外啪的一聲,像是什麼東西繃斷的聲音。

  老劉頭立即掏出羅盤,只見指針怦怦跳著,並時不時出現大面積的偏移。

  「姓秦的!!」老劉頭實在忍不住了,「看你幹的好事!!」用手電朝通道照過去,光柱中,彷彿有三三兩兩的人影。

  「快!擺陣!」老劉頭喝道,憑星吮台的經驗,在這種至陰的地方,殺生煞刃是不管用的。此刻唯一的希望便是事先計劃的「以毒攻毒」的方案了。

  「不行!來不及!」那方法本來是用來破鎮台的,鎮台如果固定不動,這邊的「釋艮陣」便有充足的時間從地下拔取陰氣,但此刻遠方的人影明明在走動,「釋艮陣」根本來不及吸陰氣,敵人的位置就會變,根本就行不通。

  張國忠握緊龍鱗,小跑幾步到了石廊口,撿起一粒小石子,狠命往不遠處的人影扔去,只聽噗的一聲,石頭彷彿打在了什麼軟囊囊的東西上。

  「實心的(毛山叫行話,沖身的惡鬼叫空心的,活屍則稱之為實心的)…!」張國忠邊環視周圍環境,邊道,「媽的,師兄,咋辦!?」只見30來平米的小山洞,四周石牆直上直下,別說跑,連個藏的地方都沒有。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13 PM

第三十八章 巴山藏寶洞

  眼看人影越走越近,藉著手電的亮光已經能看見腐爛的衣服了,張國忠大略數了數,五個。

  「媽的,一個就夠受了,她娘的五個…」張國忠咬著牙暗罵,正在此時,一個冒著火星的雷管嗖的一聲飛過張國忠腦袋,張國忠回頭,只見秦戈正在點第二個。

  轟的一聲巨響,整個溶洞瀰漫起刺鼻的硝煙味,此時第二個雷管又到了,第三個、第四個…這秦戈真是扔紅了眼,也不知道炸到沒有,只顧一個勁的點雷管。

  張國忠和老劉頭嗆得直咳嗽,張國忠用袖子擋著鼻子,用手電往硝煙裡一照,心裡立馬就涼了,五個人影,一個不少。

  「炸…炸不動?」老劉頭晃著手電,也虛了。

  此時張國忠把心一橫,盤腿坐在了洞口,用匕首尖撲撲撲幾下就在前胸刺了幾個小口,然後把匕首狠命往地上一插,高高抬起了右手。

  「國…國忠…你這是要…」老劉頭都帶出哭腔來了,張國忠這是要使「陽魂法!」

  眾所周知,魂魄是屬陰的,「陽魂法」,則是讓魂魄攜帶陽氣,在短時間內爆發出巨大的力量震懾惡鬼,這是茅山教同歸於盡的法術,其原理是點破七脈,讓全身的陽氣洩出,然後吻頸自殺(利器需帶陰氣,所以要先把匕首插進地裡,陽魂法不可用毒,不可窒息,僅可死於物理傷害),讓自己的魂魄汲取身體中洩出的陽氣,變成「陽魂」,從醫學角度講,只要失血不多且搶救及時,自殺的人是能夠搶救的,但從茅山術的角度講,用過陽魂法的人,魂已離體,即使搶救過來,也是植物人。

  「你快給我住手!」說罷老劉頭一步竄到張國忠跟前,一把拔出插在地上的龍鱗。

  「要來也應該我來!你是掌教!」老劉頭一步邁到張國忠前面,跟張國忠一樣,用斬鐵在胸前點了幾點,一把把匕首插進地裡。

  雖說不知道這師兄兩要幹什麼,但看著你掙我搶的陣勢,秦戈也猜個八九不離十了。「都住手!」秦戈大吼,「這有個洞!」原來這是兄弟搶著用陽魂法的時候,秦戈不停在用手電照這個石室四周,發現在石室的屋頂與牆壁交匯的地方竟然有一個洞。

  聽到說有洞,張國忠和老劉頭也顧不得搶了,連滾帶爬來到石室中,順著秦戈的手電光一看,確實有個洞,但確小的可以,跪著鑽是不大可能的,但爬著應該能蹭進去。

  要說經過了這麼多的冒險,三人已經相當默契了,秦戈迅速從包裡掏出一卷繩子塞給老劉頭,張國忠在下,秦戈在中間,老劉頭在上,立即搭起了人梯,比雜技團還快。只見老劉頭邊爬邊往腰上繫繩子,以老劉頭的一把干骨頭,進這個洞還算比較輕鬆,進洞後,繩子立即甩了出來,秦戈抓住繩子,三躥兩躥也到了洞口。

  這時那幾個人影已經走到洞口了,好在走的速度很慢,一步一挪。張國忠用手電一照,心裡不免一陣噁心,這幾位大叔想必就是傳說中的「闐鬼」,可比前兩天星吮台洞裡的那位山民噁心幾十倍,臉上的肉皮不知道是剛才炸的,還是本來就這樣,已經完全移位了,本來應該是臉的地方現在成頭頂了,腦門和鼻子的凸起部位此刻都是頭皮,還有三三兩兩沒掉乾淨的頭髮,身上還勒著當年捆他們進囚殉的繩子,有的斷了,有的還連著,而原本的臉現在到了脖子上,還呼扇呼扇的…。

  正在此刻,只聽砰的一聲槍響,對面一個闐鬼「臉」上的頭髮被打的嘩啦一散,闐鬼晃悠了一下,仍然緩緩往前邁步。

  「張掌教!」正在往洞裡鑽的秦戈回身開槍,大喊張國忠,「快上來!快!」

  張國忠真的被這幾位的長相驚懵了,秦戈這一喊,張國忠緩過神來,抓緊繩子開始往上爬。

  「快進啊!」秦戈大喊!

  「繩子拽不動!」老劉頭也想往前爬,用斬鐵插進洞壁(原來這個人工石室四周的牆壁很厚,但屋頂很薄,也就20厘米厚的石頂,石頂外經是類似於墓葬的封土),狠命的往前蹭,但繩子繃的結結實實的,就是拽不動。此刻張國忠爬到洞口了,發現自己身子下面的繩子也繃的很緊,回頭一看差點嚇死,「闐鬼」也順著繩子爬上來了!

  「這東西會爬繩子!」張國忠都喊跑調了。

  「快!快割繩子!」秦戈此刻想退出去,但這個洞實在太小了,轉身是不可能的,

  眼看「闐鬼」的手已經夠到張國忠的腳了,張國忠眼裡都鉚出血絲來了,一手拉繩另一手抽出腰裡的龍鱗開始割繩子,但秦戈來帶這美國登山繩也不是到是什麼材料做的,放任寶刃龍鱗蹭蹭的割,就是不斷。

  洞裡老劉頭的腰都快勒斷了,呲著牙緊握著齊根插入洞壁的斬鐵,秦戈也掏出隨身的軍用匕首插進了洞壁,身體最大限度的撐著洞壁,用肩膀扛住老劉頭的腳,分擔著一部分的力量。

  洞裡是秦戈,下面是「闐鬼」,已經無路可走了。此刻與李二丫在李村的纏綿生活在張國忠心中一閃而過,莫非二丫年紀輕輕真的要守寡?

  「唉!」張國忠無奈,此時「闐鬼」砰的一把抓住了張國忠的腳脖子。

  「也罷!」張國忠收回匕首,開始割自己上邊的繩子。「師兄!茅山教就交給你了!」

  此話一出,老劉頭腦袋甕了一聲。「國忠!你別幹傻事啊國忠!」但自己目前也動不了,只能乾著急。

  此時秦戈也急了,騰出一隻手,掏出了手槍,打開保險,從褲襠下面遞給了張國忠,然後打開了手電,架在了褲襠下。「張掌教!用這個!」

  張國忠將龍鱗銜在嘴裡,接過手槍,無奈的笑笑,「死馬當活馬治吧!」想罷對著抓住自己腳的「闐鬼」手砰的就是一槍。

  雖說這「闐鬼」貌似刀槍不入,但這畢竟是大口徑的「達姆彈」,如此近的距離,即使「闐鬼」也不免一驚,迅速縮回了手。此時張國忠照著「闐鬼」的腦門又是一槍,但這牆似乎打在了橡皮泥裡,只聽「噗哧」一聲,「闐鬼」臉上的頭髮嘩啦一下,沒有任何反應。

  「張掌教!」秦戈聲音都哆嗦了,「我是讓你打繩子!」

  張國忠這才恍然大悟,拿手槍照著自己身下的繩子砰的一槍,低下的「闐鬼」連同繩子撲通一聲掉到了地上。

  老劉頭忽然覺得身後一輕,「國忠?國忠!?」

  「我在!我在!」張國忠滿臉是汗的爬進了洞,臨進洞時用秦戈的手電往下照了一下,只見四五個「闐鬼」聚集在洞下,不時發出悶雷般的低吼。看來這些「闐鬼」雖說會爬繩子,但好像還不會上牆。張國忠長出了一口氣。

  「看來這就是清朝那些盜墓賊挖的盜洞!」秦戈邊爬邊分析。

  「我說這幫兔崽子哪來那麼大的本事把這個鎮台偷出來呢,」老劉頭搭腔,「原來他娘的是走後門…!」

  也不知道爬了多遠,老劉頭忽然停了。

  「劉先生?」秦戈不解。

  「到頭了…」老劉頭邊說邊打開手電,外面是更大的溶洞,盜洞就是從這裡打到真仙台的。

  為了防止萬一,大伙爬出盜洞後,秦戈往盜洞裡扔了一個雷管,轟的一聲悶響,盜洞被徹底封死。

  三人在這個溶洞裡打開了手電,發現地上竟然有路,明顯是人工休過的痕跡。

  「別走路!當心陷阱!」老劉頭深知,在不用修路的地方修路,用現在的話說就是非奸即盜,路邊也挺平坦,但卻非得修出條路來,明顯有貓膩。

  三人順著路,小心翼翼的走了大概幾百米,前面越走越窄,到了最後,乾脆就變成了人工修的通道。

  「別進!」老劉頭又掏出了黃旗子,但這次黃旗的表現非常的奇怪,竟然原地轉了起來。就連老劉頭也懵了,「要麼晃要麼折,這轉圈是啥意思?」

  「無定數!」張國忠道,老劉頭跟馬真人的時間雖說比張國忠長,但天天偷奸耍滑,真本事相對有限。黃旗子原地打轉的情況非常少見,馬真人曾經教導過張國忠,碰到黃旗子轉的狀況,就要加千萬分的細心,多一份仔細沒準相安無事,少一份仔細興許就是滅頂之災。

  「張掌教,你看這裡!」老劉頭琢磨時,秦戈一隻在旁邊轉悠,顯然是發現了什麼東西。

  順著秦戈的手電光,只見三個人齊刷刷躺在地上。看見這景,老劉頭迅速掏出羅盤,發現沒什麼反應。「沒事,就是普通死屍。」

  走道死屍前,發現這三具屍體因為洞內的特殊環境,還沒完全腐爛,但臭氣熏天,從頭上的大辮子可以看出,是清朝人。

  「看來他們也不是全身而退的…」張國忠道,「屍體整齊的擺在這,看來活著出去的人沒受什麼傷。」

  「這他娘到底是什麼地方?」老劉頭邊用手電照屍首,邊道。

  張國忠掏出地圖,「怪了,真仙台離陣眼很近,莫非這就是…」

  聽張國忠這麼一說,秦戈心理也一驚,立即掏出小本子和指南針,對照剛才來的方向琢磨起來。「沒錯!這…就是寶藏的入口!」秦戈的聲音已經顫抖了。

  「看這!」老劉頭把手電光束定在死屍腦袋上,只見黃吧拉唧一片,「好像是張符!」

  「這幾個傻冒被人利用了!」張國忠蹲下看著死者腦袋上的符,冷冷道。

  「秦爺,看來其他的幾座台咱用不著去了!」老劉頭出乎意料的正經起來了。「這幾個人被行家利用了!既然死在了這,說明其他幾座台已經都被破過了!」

  秦戈也不理他,鐵青著臉,逕自走到入口前,大口深呼吸。

  「別動!」張國忠用手電照著石廊兩邊的側壁,「有蹊蹺…」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14 PM

第三十九章 逆入乾坤

  張國忠用手電不停找著石壁兩邊,只見一邊密密麻麻刻的全是殄文,而另一邊確是完全不同的東西,似是地圖,似是古印。

  「這是什麼玩意?」一種強烈的似曾相識的感覺,所有記憶在張國忠腦袋裡飛速閃過,忽然想起秦戈掃瞄出的那兩張玉碹的照片浮現在腦海裡。

  掏出照片,張國忠照著牆上的東西對了對,「乖乖,一模一樣…」張國忠暗道,雖說是什麼玩意不知道,但跟玉碹裡的東西一樣,八成不是什麼正經東西。

  「國忠啊,這不會是腹背印吧?」老劉頭此刻也湊上來了,用手電不停的照著石壁。

  「腹背印」,是一種利用法術製造的機關,有傳說是降教的東西,也有說是茅山教的東西,其原理是利用「印」與「符」的位置關係發生效用。(印為「彖印」,符為「束魂符」)

  其中「束魂符」的作用是利用殄文咒語的某種力量,將惡鬼冤魂束縛在一定的範圍內無法離開,而「鎮妖印」只要與符上下相對,且印在上符在下,「束魂符」的效果則可以被正上方的「彖印」抵消,但如果符與印左右而對,則「鎮妖印」對「束魂符」無效,兩者中間一旦出現帶有陽氣的東西,「束魂符」的作用就會生效,被其束縛的惡鬼便會被立即釋放。

  由於這種東西近乎於傳說,所以老劉頭此刻也只是猜測,如果猜測屬實,那這東西便真應屬於茅山教而非宋末才出現的降教。

  此時,張國忠忽然回憶起了王忠健說的給玉碹做了個紫檀木架子的事,想必那玉碹的內部肯定也是刻的「腹背印」,而中間填充的材料肯定不是單純的玉粉,肯定還夾帶赤硝一類屬陽材料,所以,當玉碹平放且刻有「彖印」的一面在上時,便相安無事,一旦玉碹被立著放,中間填充的材料便可激發「束魂符」的力量,挑撥周圍的惡鬼作祟,這想必就是真仙台的鎮台處有凹槽,玉看似需要立著插在那裡的原因。那英國人不懂什麼玉石,所以肯定是將玉平放著塞到哪個旮旯了,而王忠健吃飽了撐的非得做個架子把玉立起來放,再加上這本身就是一塊毒玉,難怪家裡老鬧鬼。想到這裡,張國忠心理也放下了一塊石頭,至少王家的事算是解決了一半,至於玉為什麼自己回回去,可能是毒玉本身的某種特性或是王家還有什麼其他的東西在起作用。

  「先試試再說…」張國忠拿出一張生符團了個團,啪嗒一下扔進石廊,沒過30秒的功夫,只見生符呼呼的冒起了白煙。

  「國忠,看來這確實是腹背印…」老劉頭蹲下沉思,滿牆的殄文,除非挖洞挖過去,否則就算飛進去,也得著了道,邊想,老劉頭邊用匕首往地上一扎,堅硬的地面全部都是石渣子混著土,單憑身上這把折疊鏟,根本沒法挖。

  與此同時,張國忠也思量著,此刻秦戈用袖子抹了一下臉,衣服上立即曾了一下子泥。眼見這一幕,張國忠腦袋裡啪嗒一下來了點子。

  「有了!」張國忠脫下衣服,將後背部分割出了一片30厘米見方的布。「師兄,硃砂和筆帶了麼?」

  「嘿!好小子!」老劉頭一看也明白了,張國忠這是要他臨摹右側石壁的「彖印」。

  老劉頭三下五除二就臨摹完了「彖印」,張國忠小心翼翼的拿起,把龍鱗握在手裡,咬破舌尖,將布貼在了左側牆的殄文上。過了約莫有兩分多鐘,屁股後面夾的生符並沒冒煙。

  「好像管用!你們快過!」等老劉頭和秦戈都通過「殄文區」後,張國忠也舉著布緩緩撤進了石廊內部。

  老劉頭腰裡纏著半截繩子,秦戈把剩下半截繩子繫在了自己腰裡防止老劉頭中陷阱,就這麼小心翼翼的走了大概幾十米,忽然前面出現了一尊巨大的坐佛,便再也沒有其他路了。

  「就是這裡了!」老劉頭先是掏出羅盤,看了看沒什麼事,便開始專心的琢磨起這尊坐佛來。只見佛像高大概有8米左右,似乎是藉著山體雕出來的,用手電仔細照了一通,全身沒有一處裂縫,不像有暗門的樣。

  「秦爺,你那還有多少炸藥?」老劉頭想乾脆炸掉這尊佛像,沒準藏寶室的入口就在佛像下面。

  「等等…」張國忠彷彿想起了什麼,從懷裡掏出臨摹的地圖自己琢磨起來,「秦先生…,這好像是…寶藏的出口……」

  「你說什麼?」秦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看,這裡是兩條線,一條連著佛像,一條連著九個鎮台…」

  「我說這一路上也沒什麼機關埋伏呢…」老劉頭一陣鬱悶,「想這石敬瑭也沒那麼便宜就能讓咱們進去…」

  秦戈仔細盯著地圖,一句話不說。此刻張國忠爬上了坐佛,也想找找有什麼破綻。事實證明,古代人的機關建造工藝還沒達到現代工業那種嚴絲合縫的精度,在坐佛後面一個極其不顯眼的地方,張國忠發現了一條二個指頭寬的裂縫。

  「秦先生!這裡!」張國忠叫到,「這個裂縫夠不夠插雷管…?」

  聽見喊聲,秦戈趕忙湊上去,掏出一根雷管比劃了一下,整整好好。秦戈一笑「張掌教,真有你的!」

  轟隆一聲巨響,最後的三根雷管被一其用掉,三人上前,坐佛背後被炸出了一個大縫,一個活人鑽進去完全沒問題,裂縫後面是一個黑漆漆的秘道,用手電往裡一照,光柱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不見盡頭。

  「我先下!」張國忠身先士卒,把秦戈的繩子解下來纏在自己腰裡,抽出龍鱗,第一個鑽進裂縫。

  「下來!」張國忠示意,好像裡面沒什麼危險,三人下到密道,仔細用手電找了找四壁,除了人工修砌的痕跡外,沒有任何符咒或雕刻。

  擦著黑,三個人慢慢往裡走,很快的,密道前後都成了茫茫的漆黑,進來的地方也看不見了。

  「國忠啊,你說既然是出口,應該沒什麼機關吧?」老劉頭希望張國忠能給個肯定的回答,壯壯膽,但他這句話還沒說完,只見張國忠一擺手,「停!」只見地上由石板路忽然變成了方磚路,大概有六、七米的樣子,每個方磚上都刻有天干十位與陰陽五行的字眼,過了這個方磚鎮,模模糊糊的好像是一個小牌坊。

  「他娘的,誰的貞節牌坊咋立這來啦?」張國忠道,「師兄,你看這地上是什麼陣啊?」

  老劉頭跪在地上,用斬鐵剔了剔方磚的縫隙,稍微撬了一下,磚好像是活的。「國忠啊…這他娘的不是什麼陣,這是個密碼機關啊!」

  「密碼?」張國忠一陣鬱悶,要說驅鬼鎮邪自己還在行,這怎麼又蹦出來個密碼…?

  「必須按著機關設定的順序走,走錯一步咱哥三沒準今天就得交待。」老劉頭站起身,看著秦戈,言外之意「撤吧老哥…」

  秦戈並不在乎老劉頭的話,「張掌教,依你看,這應該是個什麼密碼?」

  「不知道!」張國忠想了想,「有天干有五行,應該與天干五合有關…很不好確定…」(所謂天干五合,即「甲己合化土、乙庚合化金、丙辛合化水、丁壬合化木、戊癸合化火」)

  秦戈轉過身,又擦了一把汗,「我去試試…!」

  「你他娘瘋啦!?」老劉頭指著秦戈腦門子,「你自己想死不要緊,別拉著我和國忠!我告訴你,厲鬼還算好的,沒準漏下去就是刀坑箭陣,包你落不下全屍!」說罷氣的拽起張國忠胳膊,「國忠!跟我回去!」

  張國忠絲毫沒有被拽的心理準備,被老劉頭這一把拽的一摘歪,就在這時候,秦革抄起殺豬刀,打著手電,竟然真的走進方磚路了。原來這秦戈也知道天干五合,但五合顧名思義有五種,就這個石板陣而言,正確答案僅是其中的一種,就算再資深的機關破解大師,不知道答案也得靠蒙。如果說這真是條出來的路,那麼這天干五合就應該是反著走的,秦戈稍微由於了一下:藏寶洞裡放的是金銀,金生水……就憑這種簡陋的推理,秦革一腳踩在了「水」字上,然後一閉眼…

  張國忠想拉已經來不及了,老劉頭回頭一瞅冷汗立即就下來了,秦戈一隻腳已經踩在了「水」字上。

  三分鐘過去了,三個人各有各的迎敵姿勢,但好像沒什麼動靜,秦戈也不像要衝體的。蒙對第一塊,第二塊第三塊就好說了,一步邁到「辛」字上,下一步邁在「丙」字上,很快到了方磚路的另一面。

  「呵呵?」老劉頭哼的一聲冷笑,「真是他娘的傻人有傻福啊,讓這老小子蒙對了…」說罷也要邁步過石板路。

  「先別…」張國忠這句話已經說晚了,老劉頭一隻腳已經踩在了「水」字上,這一踩不要緊,只見「水」字這塊磚忽然往下下沉了三寸多,把老劉頭差點晃個跟頭,隨後只聽他們進來的方向轟隆一聲巨響,張國忠趕忙回身,快步上前觀瞧,只見一個千斤巨石將出去的路封的死死的。看來這天干五合的密碼並不想秦戈蒙這一下那麼簡單,每過一個人,好像正確的密碼都會變,可能這次是「丙辛合化水」,下次就成了「丁壬合化木」,其中好像有某種順序。

  「秦先生!你還有沒有炸藥?」張國忠跑回來,氣喘吁吁的沖秦戈喊。秦戈搖頭。

  「他娘的,你…你…你…都是你…!」老劉頭指著秦戈,氣的都磕吧了。

  「是你自己進的。」秦戈一聳肩。

  「你個老…」老劉頭剛要發作,忽然一想不對勁,是啊,是自己主動走過來的啊…「他娘的,今天出門沒看皇歷!真他娘是鬼催的!」

  「老什麼?說啊…」秦戈到來勁了。

  雖說千斤石已經掉下來了,但張國忠還是提心吊膽的蒙了一次,不知道是蒙對了,還是沒有其他的機關了,自己走過去並沒有觸發什麼別的東西。

  三人來到那個牌坊下,發現牌坊後面是一排向下的石階,不算很陡,但深不見底。

  老劉頭則用手電照著牌坊,「他娘的,秦爺,不是我打擊你,確實有人比咱先來過,看!」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14 PM

第四十章 人皮邪影

  順著手電光看去,只見一隻手掌緊緊摳在牌坊的柱子上,後面連著半截小臂,地上還有一截灰拉吧唧的袖子,小臂後面沒連著身子,雖然已是白骨,但從腐爛的程度與骨頭的顏色分析,時間顯然沒有後晉那麼久遠。張國忠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小臂骨骼的斷裂處,像是被利器一下砍斷的,一副血腥的情景立即浮現在張國忠眼前,一個半死的人正在被人拖下牌坊後面的石階,到牌坊的時候還不忘用手抓住牌坊的柱子,但卻被拖他的人一刀砍斷了抓著柱子的胳膊。

  「師兄,你說這是誰的胳膊?」張國忠心裡發毛,本想問「是不是盜墓賊的胳膊」,結果問成了「是誰的胳膊」。

  「我他娘又不是公安局的…」說著老劉頭也蹲下身子,「怪了,不像是清朝的刀砍的…」

  「劉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秦戈道,「難道刀口也有年代之分麼?」

  「你看,骨頭的斷裂處是齊的…」老劉頭精研名器利刃,對於他來說,這點常識彷彿不算什麼。(中國的鑄劍技術和其他一些絕技一樣,時代越晚,失傳的絕技就越多,真正的歷史名刃,唐朝以後就再也沒出現過,唐代以前,中國的冶煉技術連現代人都為之歎服,越王勾踐的隨身佩劍歷經兩千多年仍鋒利無比,其表層所使用的「鉻鹽氧化」技術,乃是德國在1937年、美國在1950年才發明的現代抗氧化技術。但諸如此類的鑄劍技術在唐代以後便漸漸失傳,唐後的刀劍,從冶煉技術、抗氧化性、韌性、金屬強度等諸多方面均差強人意,砍人骨的時候,至多是「劈」斷或「砸」斷,斷骨處摸上去很是參差不齊,有的「雜刃」甚至要反覆砍數次,就像豬肉攤上老闆用菜刀反覆剁豬骨一樣,而眼前這半截斷骨,斷層整齊,毫無參差,明顯是寶刃一下砍斷。)

  秦戈用手摸了摸斷骨的截面,又看了看黑漆漆的石階,臉上一陣鐵青。「自相殘殺?」秦戈想起了「星吮台」那兩具明朝古屍。

  「不是自相殘殺,而是蓄意偷襲。」張國忠道,「如果是著了道,絕對不可能懂得砍手。(人被沖體後發狂根本沒有理智,只有巨大的力氣,即使拉不動的時候也沒有用刀砍手的意識,至多是一個勁的猛拉而已)」

  老劉頭也點了點頭,認為這的確是蓄意偷襲,從情理上講,那個石敬瑭於情於理也不應該在陣眼上再弄什麼花裡胡哨的東西了,那九個鎮台已經夠狠了,倘若弄的再複雜,自己取財寶也麻煩,看來這有可能是清朝的盜墓賊為了獨吞財寶而偷襲同夥所致。

  雖說按推理應該沒什麼危險,但老劉頭還是站起身,朝著秦戈作了一個「請」的姿勢,言外之意讓他先下。秦戈也沒猶豫,抽出殺豬刀,打著手電,二話不說下了石階。

  大概下了四五十米的樣子,石階的盡頭豁然開朗,乃是一個巨大的石室,仍舊是個半人工半天然的大山洞,地上鋪著方磚,但四壁好像並沒怎麼處理,僅為天然巖壁。

  往前沒兩步,秦戈忽然停住了,蹲下身子,又緩緩抬起頭,用手電照了照四周。

  「秦爺,鞋帶松啦?」老劉頭看來是要和秦戈戰鬥到底了。

  「張掌教…你們真的認為…剛才的斷手…不是神鬼所為麼…?」秦戈的語氣有點顫抖,但仍在強作鎮靜。

  「怎麼…?」老劉頭快步上前,只見地下的一具屍體已成白骨,但讓人心顫的是,屍骨被刀砍成了數段,每一刀都將整個屍體齊根砍斷,間隔有長有短,確切的說,根本就像是被一群人亂刀砍死的。

  「他娘的,就算有滅門深仇,也沒必要在這報啊…」張國忠仔細看著這具白骨,喃喃道,此刻老劉頭掏出了羅盤,指針並沒有什麼反應,「國忠啊,咱可別自個嚇唬自個,沒準是砍人的主兒忽然瘋了呢…」老劉頭一陣亂猜。

  「那他為什麼會突然發瘋?」秦戈還真刨根問底了。

  「我他娘哪知道他為啥發瘋!?」老劉頭也不耐煩了。

  此刻張國忠站起身,一個人緩緩的往一邊走去,這個大山洞的能見度並不怎麼好,也是霧氣騰騰的,但比最開始的星吮台要強上不少,憑這個美國手電,能見度大概有十幾米的樣子。

  張國忠一走,老劉頭和秦戈也跟了上去,這個洞可比先前到過的鎮台洞大太多了,順著洞壁走了少說三十米,手電光中忽然了一層層的箱子。

  走到箱子跟前,張國忠仔細把箱子檢查了一番,沒發現有什麼機關相連,拔出秦戈的手槍,砰的一槍打爛了嚴重腐蝕的鎖鏈,一腳踹開了箱子蓋,藉著手電光,三人立時間驚呆了,箱子裡放的是整箱的金磚。

  老劉頭忍不住拿了一塊,掂了一下,足有十斤,臉上的褶子立即又笑成一條縫了。「國忠啊…你看這個…」說著把金磚揣進了兜裡。張國忠也不是聖人,忍不住也拿了一塊,放手裡掂量了一下,嗯,建兩個通天觀都有富裕…

  秦戈對黃金並沒興趣,而是自己一個人順著一排排的箱子繼續走,不時用手電四處亂照,他的目標並不是金磚,而是那塊傳國寶璽。走著走著,秦戈的手電光忽然定在了一個人形的黑影上,把秦戈也嚇了一大跳,「誰!?」秦戈一聲大喊,後退了四五步,全身上下瞬間出了一層冷汗。

  裝了兩塊金磚,老劉頭也發愁了,她娘的這玩意太沉了,就憑自己身上這個破布兜子,剛裝兩塊已經快兜不住了,心想還是現在的鈔票方便,正在這時候,忽然聽見秦戈大喊,把個老劉頭也嚇了一跳,也顧不得裝金磚了,忙掏出羅盤,只見羅盤指針大幅度搖擺個不停,時不時一圈一圈的轉,好像飛機墜毀前不斷旋轉的某種指針一樣,老劉頭出道這麼多年沒見羅盤這麼轉過,嚇的立即就把手裡的第三塊金磚扔了,一把抽出匕首,大叫張國忠的名字,「國忠!有情況!快別拿了!」

  聽到叫喊,張國忠早已經到了秦戈旁邊,用手電照著前邊的人影,好像沒什麼動靜。

  「他娘的什麼東西…?」張國忠腦門子上也冒了一層汗。

  「國忠你加小心,這洞太邪…!」此刻老劉頭也趕上來了,用手電往四週一照,魂差點飛了。

  「這她娘的…到底是…?」只見老劉頭手電照到之處,出現了不少一樣的人影,

  人都有恐懼心理,這老劉頭和張國忠更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茅山術傳到今天,失傳的東西比傳下來的東西多,絕跡的材料比找的到的材料多,往代的茅山掌教,栽在尋常惡鬼畜牲手裡的尚且不止一人,就更別提自己現在所處的這個以後晉傾國之力建造的藏寶洞了,憑自己這兩下子,能平安挨到現在已經算命大了。

  三人各自身上都被老劉頭貼了活符,靠背而立,用手電照著對面的人影,只見人影彷彿在緩緩逼近,在手電光下,彷彿跟風箏一樣薄薄一層,而且兩腳懸空。

  「張掌教…這是什麼東西?」秦戈腦袋上冒著汗,把手電夾在腋下,蹭的一聲抽出了手槍,雖說明知道這東西不好使,但作為現代人,槍拿在手裡畢竟比殺豬刀放心。

  「好像是八仙局…」張國忠答到,這還是破趙樂那個「三煞局」的時候馬真人講解降術幕局的時候提到的,除了「眾煞局」外,降術還有一種專門用在「穴墓」的邪門幕局叫「八仙局」,又稱「肉皮局」,顧名思義,就是用人皮下降的幕局,布法是在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個方向各置一張整人皮,倘有闖陵者,都會莫名其妙的被這些人皮套在身上,如果有同夥,看到自己的同伴忽然被套上一層人皮變成了另一個人,不曉得會嚇成什麼樣。雖然「八仙局」僅為傳說,但這種墓局的作用肯定不只是嚇人那麼簡單。

  「那不是…降教的東西嗎…?」老劉頭也聽說過「八仙局」這麼個東西,但老年人的思想總是比較保守的,降術是宋末出來的東西,這裡是後晉的寶藏,中間差了近千年,所以也就沒往那方面想。雖說不能肯定是不是降術,心裡沒什麼底,但從羅盤指針的狂擺來看,這次遇到的東西比以往都要厲害,甚至可以說不是一個量級的。

  「冷靜…一定要冷靜…」張國忠不斷提醒自己,這是師傅一直教導自己的臨危之道,任何東西都有破解的方法,冷靜思考,是破解危難的唯一出路。

  「先要弄明白這個洞有多大!」張國忠咬牙道,雖說宋末的降術出現在後晉的寶藏很難解釋,但此刻這幾個仿若漂浮的人皮影子,也只能暫時按「八仙局」來處理,如果這真的是「八仙局」,想找到「局心」,就必須弄明白墓的形狀與大小。

  聽到張國忠這麼說,秦戈立即從包裡掏出來一個奇怪的「筒子槍」,一陣急忙活後,照著對面「撲」的一下,一枚照明彈立即將半個洞穴照的明亮,此時秦戈照著斜前方又是一槍,要說這照明彈就是厲害,此刻三人的軍用手電電量下降,最多只能照出十來米,但這兩顆照明彈一出,整個洞穴的佈局盡顯在三人眼前,原來這個洞並不是三人盲人摸象般猜測的正方形,而是一個類似於貓爪形狀的不規則圖形,此刻三人正站在「貓爪」的一側,往前看,不出三十米,層層疊疊全是箱子,想必都是金磚,沒有上百噸也有個幾十噸。在「貓抓」的中指部位,有一個黑漆漆的方門洞,想必就是「入口」。

  有人說,金錢能讓人忘記死亡,老劉頭就是典型的例子。此時的老劉頭,注意力早就從周圍那幾個人影上轉移了,看見如此多的「黃金箱」,先是一陣興奮,而後又是一陣的鬱悶,在自己想像中,藏寶洞裡應該全是古玩字畫珍珠翡翠,但現在看來可真應了「盛世古董亂世金」這句話了,如果這些箱子裡都是黃金,自己能帶走一兩塊就算不錯,唉……守著金山哭吧…

  而此時的秦戈,注意力也從人影轉移到了藏寶洞的四周,希望能藉著照明彈找到有可能放傳國璽的地方。只有張國忠以最快的速度用匕首在地上刻下了洞的大概形狀,仔細看了兩眼,用手指比劃著量了幾下後,張國忠流著冷汗拽了拽老劉頭的衣角,「師兄…你看這個地勢…」

  正說著,秦戈忽然注意到了藏寶洞中間的一個石台,上面放著一個玉盒。

  「張掌教!那是什麼?」秦戈指著石台。

  秦戈一說話,張國忠倒沒看石台,反而想起了剛才那幾個人影,猛的一抬頭,四下張望。說也奇怪,照明彈照亮了藏寶洞,幾個人影竟不知不覺的消失了,幾秒鐘的分神,等三人再找那幾個人影,已經不見了。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15 PM

第四十一章 生死素骱位

  秦戈發射的照明彈僅為30毫米口徑的警用傘式照明彈,光照明時間僅有15秒,很快的,洞內又恢復了那種讓人窒息的黑暗,也許是剛才的強光讓眼睛的適應程度發生了變化,照明彈燒盡後,三個人的手電顯得有氣無力。

  「我這裡有電池!」秦戈一陣翻騰,先關掉了自己的手電,低頭換電池,新電池換上,確實比以前亮了不少,可是一抬起頭,心裡立即咯噔一下。

  只見張國忠和老劉頭用手電照著自己,匕首比手電比劃的還靠前。

  聽見秦戈要換電池,張國忠用手電照著秦戈,想等他關手電以後給他照亮,但這一照,差點尿了褲子,秦戈身後站著個人,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具乾屍!赤身裸體,一身的干皮。

  「師…師…師兄…」張國忠拽了拽老劉頭衣服,兩束手電光照過去,老劉頭哇呀一聲後退了三四步,一把匕首差點飛出去。

  「張掌教!劉先生!!」秦戈的手下意識摸到了手槍把上,「你們…這是幹什麼!?」

  「秦爺…後面…」老劉頭作了個眼色。此時,秦戈只覺得一屢頭髮耷拉到了自己肩膀上。

  砰的一聲槍響,秦戈握著手槍從腋下朝後開槍,隨後回首一腳,一束手電照了過去…沒有,什麼都沒有。張國忠和老劉頭一直在用手電照著,只見秦戈開槍的一瞬間,黑影藉著火光向上一躥,無影無蹤。

  此刻老劉頭和張國忠的手電光越來越暗,「剛才是什麼…?」秦戈邊顫著聲音問,邊掏電池。

  新電池換上,三盞手電的照明範圍瞬間增加了不少,但這忽然增加的照明範圍帶來的卻是更大的麻煩。只見三人的四周,又和剛才一樣,圍上來了一圈的人影。

  「師兄,你找局眼!」張國忠拿著匕首,一刀割破了胳膊,從懷裡掏出一把銅錢,在三人周圍擺了一個「鐵門陣」,這是一種利用陽血結成的護法陣,實際上這是一種蒙蔽沖身惡鬼的方法,「鐵門陣」共有三十六枚銅錢組成,以三十六天罡星的位置排布(道教認為,北斗星的星群中包含三十六顆天罡星與七十二顆地煞星,天罡為陽,地煞為陰,肉眼觀察不到,但在《茅山圖志》上畫出了三十六天罡的排布,這個鐵門陣也是張國忠在上面學的),這種陣法發明於清朝,但具體有效與否,張國忠自己也沒試過,因為自己遇到的都是聽說過沒見過的敵人,眼下也只能有什麼算什麼了。

  不知道是「鐵門陣」真的起了作用,還是對方根本沒打算動手,這幾個影子並不像開始一樣緩緩逼近,而是徘徊在不遠處,若隱若現。趁著這機會,老劉頭掏出羅盤,用手指頭比劃著一陣忙活。

  「艮三分…五十步…」老劉頭嘟囔著,「找到了!這邊!」老劉頭用手指著剛才秦戈看見的石台方向。

  順著老劉頭的指向,嗖的一聲,秦戈一枚照明彈又打了過去,「快!」老劉頭大喊,趁著這十幾秒的時間,三人拔腿跑向石台。說是跑,其實也沒敢跑太快,畢竟如果在這個地方設陷阱於情於理都說得通,距離石台十幾米的時候,照明彈又滅了。

  「秦先生!再來一顆!」張國忠一回頭,所有頭髮根立即立起來了。只見一具乾屍拿著手電站在原地,一臉干皮,赤身裸體。

  「啊!」張國忠差點把手電扔出去。

  「怎麼了?」老劉頭正在拿著羅盤確認位置,聽到喊聲猛的一回頭,發現張國忠正在拿著手電亂照,「咋啦?唉?秦爺呢?」老劉頭也顧不得看羅盤了,又抽出了匕首。

  「著…著道了…」張國忠嚥了口唾沫,原來在老劉頭回頭的一剎那,秦戈也就是剛才的乾屍忽然嗖的一聲沒影了。

  「活符呢?」老劉頭忽然想了起來,三個人背後不是都有一張活符嗎?

  「那他娘的是降術,八成…活符不管用…」張國忠道,馬真人告訴過自己,降術大概分為三種:「惡鬼降」、「畜牲降」與「邪煞降」,活符僅對前兩種有效,當初趙樂墓上施的降術屬於成本低廉的「惡鬼降」與「畜牲降」,所以活符有效,而此時這個藏寶洞很可能就是高成本的「邪煞降」,也就是以邪物或是煞物為力量核心的降術。

  「他娘的,原來這玩藝後晉就有了…!,這趙三格到底是什麼人物…?」張國忠狠狠道,「師兄…,佈陣…」

  「布…什麼陣?」老劉頭也蒙了。

  「釋艮陣…用那個毒玉把這個降局的局眼破了…」現在想直接救秦戈可能性很小,只能先想辦法破了降局,那樣秦戈身上的東西就不攻自破了,但用「釋艮陣」對付「鏨龍陣」的方案是否有效還尚未確定,對於這個降局就更沒譜了,而且「釋艮陣」效果的發揮要一柱香的功夫,現在的敵人除了那一群黑影外,又多了個秦戈,這一柱香的時間裡,這些個同志能閒著嗎?

  越是接近石台,羅盤轉動的幅度越大,到了距離石階十米左右,羅盤乾脆開始360度轉圈。

  「國忠啊…」老劉頭一頭汗,「這個檯子上放的到底是啥玩藝…?,羅…羅盤不靈了…」在曠野,確定墓葬六位可借星象,但沒有星星的話,就要借助羅盤了,此刻羅盤失靈,素骱位確定不了,陣也就不能擺。

  「這東西比咱想的聰明…」張國忠忽然想起了牌坊上被砍斷的手,「這不是惡鬼,這東西懂得砍手!」張國忠自言自語,老劉頭壓根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師兄,給我張五心符!」

  「國忠…你…你要…幹啥!?」老劉頭知道張國忠的毛病,頭腦易衝動,這次不會又是要想什麼折去同歸於盡吧?

  「這東西的力量現在顯然都集中在你我身上,耐著咱們手裡的傢伙才能平安挨到現在,但這也不是什麼長久之計,我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羅盤恢復正常後你就喊我一聲!」

  「不行…!」老劉頭也急了,雖然不知道張國忠想幹啥,但如果把降局邪物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危險性比同歸於盡也差不多。

  「師兄,這樣下去,咱誰也出不去…」張國忠低下頭,「師兄,我福大命大…把五心符給我…」老劉頭無奈,把剩下的五張活符都別在了張國忠的腰裡,顫著手把五心符塞給了張國忠,「國忠你可得小心…」

  張國忠打著手電走到了能照到老劉頭的最遠限度,先用銅錢在自己身體周圍擺了一個小七關,自己盤腿坐在七關正中,用匕首點破的七脈,運動心術,只覺得滾滾熱流湧向七脈。

  老劉頭盯著羅盤,只見指針轉動的幅度越來越小。

  心術運得差不多了,張國忠拔出匕首,將生符裹在匕首刃上,咬破舌尖「撲」的一口陽血噴在生符上,單手舉起匕首,一聲巨吼,只見擺出七關的銅錢嗖嗖嗖的向四外飛出。匕首上的生符「刺啦」一聲碎成了紙絮,這個陣法是張國忠自創的,他自己起了個名字叫「陽怒陣」,其原理是利用「陽魂法」的原理釋放身體最大陽氣,用小七關將這些陽氣聚集起來形成氣場,避免外散,然後利用寶刃的煞氣破掉身體周圍的陽氣,在氣場破裂的一瞬間,陽氣強度不亞於借陽的強度,雖然只是一瞬間的爆發,但足以吸引周圍所有惡鬼的注意,甚至能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雖說這個陣法原理和諸葛亮的「空城計」一樣,純屬虛張聲勢,基本上沒什麼實質性的攻擊力,弄不好還會引禍上身,但作為第一個自創陣法,張國忠還是很津津樂道的。

  張國忠大吼的一瞬間,老劉頭只聽到砰的一聲響,有點「天破」聲的意思,但響度至多相當於自行車爆胎。也正是在這一瞬間,羅盤的指針忽然恢復正常了,「國忠!!堅持住!!」老劉頭以最快的速度開始確定「素骱位」。

  此刻,張國忠由於體內真氣耗費過大且大量失血,意識有些模糊了,迷迷糊糊中,發現一縷枯乾的頭髮耷拉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去你娘的…」張國忠回手一匕首,只聽擦拉一聲,一張人皮被龍鱗匕首削成兩半,啪嗒一下掉在地上。此時張國忠強打精神,環顧四周,「他娘的,怎麼這麼多…」

  「找到了!」老劉頭將斬鐵插在地上,迅速擺了一個「釋艮陣」,掏出裝毒玉的桃木盒子擺在了陣眼上,點起了三柱香。

  「國忠!回來吧!」老劉頭拿起匕首,覺得有點不對勁。「國忠!國忠!?」

  打起手電,老劉頭朝張國忠手電光的方位小心翼翼的走了幾步,只見一個乾癟的乾屍站在張國忠跟前,手裡握著明晃晃的殺豬刀。而張國忠已經因為大量失血休克在地。

  「秦爺!!??」老劉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人雖不認識了,但那把殺豬刀可認識。

  只見秦戈舉起殺豬刀,照著張國忠脖子就要下刀。

  「國忠!!姓秦的我日死你娘!!!」老劉頭哇呀呀爆叫,也顧不得什麼危險了,大步竄了過去。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16 PM

第四十二章 玉盒

  眼見秦戈一刀砍下去了,老劉頭嗖的一抖手,一道寒光直奔秦戈胸脯。手電光下,眼見著秦戈刷的一下向上一竄,人沒了,斬鐵噹啷一聲掉在幾米外。

  「國忠!國忠!!」老劉頭拍打著張國忠的腮幫子,見張國忠不醒,從布兜子裡掏出針灸,撕開張國忠的衣服下了兩針。

  第三根針拿在手裡剛要下,老劉頭忽然覺得後背一陣陰風,剛想雙手抱頭側滾翻,只聽後面噹啷一聲,這秦戈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天而降,照著老劉頭後背就是一刀,幸虧布兜子裡的兩塊大金磚,否則這一刀要是砍在身上,這老劉頭就交待了。

  手裡沒有斬鐵,老劉頭一著急把龍鱗抄起來了,回手一刀,秦戈的身子好像沒有重量一樣,噌的一聲後退了好幾米,彷彿是飄過去的。

  飄歸飄,不管是人皮還是被人皮套上的秦戈,好像都很怕光,老劉頭用手電一晃,秦戈嗖的一聲,又飄沒了。

  趁著這工夫,老劉頭給張國忠施了最後一針,沒想到就在這時候,忽然聽見剛才布「釋艮陣」的地方啪的一聲,隨著這一聲響,以秦戈為首,後面帶著一大排人皮,刷的一下站在老劉頭對面,一布一顫的開始向老劉頭逼近,任老劉頭如何晃悠手中的龍鱗,如何用手電晃,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

  此時張國忠陽氣弱的很,老劉頭自然成了這些東西的攻擊目標。只見秦革首當其中,揮著西瓜刀刷的一聲就砍向老劉頭面門,老劉頭下意識的用匕首擋了一下,鏘的一聲火星四射,老劉頭的虎口當時就震裂了,匕首啪的一聲就掉在了地上。

  「我去你娘的!」老劉頭順勢從後腰抽出了折疊鏟,照著秦戈的腦袋掄圓了就是一下,只見這秦戈也不躲,這一鏟彷彿鏟在了輪胎上,彭的一聲又談回來了。一看著陣勢,老劉頭趕忙後退,心裡暗道完蛋,「釋艮真」好像不但沒破降局,反而似乎把這些東西的力量增強了。

  就在這時,只聽背後嘩啦一下,東西掉了一地,原來剛才秦戈一刀把老劉頭的破布兜子砍了道口子,被金磚的重量撐開了,幾根東西掉到了老劉頭的腳邊。

  流著冷汗,老劉頭低頭偷瞧了一眼,渾身一軟差點暈倒。這是六地火的石樁子,剛才太著急,光顧著布「釋艮陣」了,「火熾局」的樁子沒插。而此時龍鱗匕首已經被緩緩逼近的秦戈踩在了腳底下,老劉頭手裡的傢伙只剩一把折疊鏟了。

  秦戈緩緩緊逼,老劉頭緩緩後退,退著退著,忽然感覺靠到了什麼東西上,一回頭,發現張國忠面目猙獰站在自己身後。

  「國…國忠?」老劉頭此時也虛了,這時候如果張國忠也著了道,自己也不如抹脖子痛快了。

  「師兄…你退後…」張國忠咬著牙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在一旁的斬鐵也到了張國忠的手裡。面對緩緩靠近的秦戈,只見張國忠從身上拔下行針,插進了自己耳朵後面。老劉頭一看圈都紅了,張國忠使的這種針法叫「借命針」,是一種激發人體潛質的針法,在針灸聖典《太原針灸寶典》與全真傳世醫書《滄世百解》中都有詳細記載,比興奮劑還誇張,臥床多年的病秧子用上這種針法,立即就能下地去跑馬拉松。但這種針法屬於殺雞取蛋式的做法,在身體虛弱的時候行此針法,亢奮的時候忽然猝死也是很有可能的。施完針後,張國忠臉上立即繃出了數條青筋,手指的骨頭結攥的喀喀直想。

  此時秦戈已經挪到了張國忠跟前,蹭的就是一刀,看架勢是要把張國忠一劈為二。

  「國忠小心!」老劉頭抄起折疊鏟,掰出鎬頭,照著秦戈的腰眼就是一鎬,這一鎬跟剛才一樣,彭的一下被彈了回來。

  看見著秦戈的刀到了,張國忠忽然用匕首往上一架,鏘的一聲,殺豬刀被削斷了,順著勢,張國忠一貓腰,橫著就是一刀。

  雖然不怕折疊鏟,但秦戈對這殺生刃似乎還是有所避諱的,前胸很靈活的往後一探,老劉頭一看秦戈上身往後探,腳底下順勢使了個掃堂腿,撲通一聲,秦戈竟然被絆了個跟頭,不過這一下也夠老劉頭受的,這一腿彷彿掃在了石柱子上,險些把自己骨頭掃折了。

  「師兄!快!」張國忠揀起地上的六地火石樁子和龍鱗匕首,跟老劉頭邁大步奔向「釋艮陣」。連秦戈在內的所有人皮呼啦一下也圍了上去。

  彭彭彭幾聲,六根石柱子插在桃木盒周圍,此時香只燒了多半柱,但這幾根柱子下地後彷彿立即便有了效果,只見所有人皮連秦戈在內的目標瞬間由張國忠和老劉頭變成了地上的「釋艮陣」,好像電影裡的輕工一樣,秦戈蹭的一下從老劉頭和張國忠頭頂上躥了過去,直接落在了桃木盒的旁邊,抬腳就要踩。

  張國忠把斬鐵扔給老劉頭,剛要對秦戈下手,只感覺後背一涼,「什麼玩意?」蹭的回身一腳,啥都沒有。「國忠!別動!」老劉頭躥到跟前嗖的一刀,原來一張人皮已經貼到了張國忠後背上,若不是這一刀及時,恐怕張國忠也得跟秦戈一樣。

  這時候秦戈一腳已經抬了半天,不知道是踩不下去,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就在這個時候,老劉頭躥到了秦戈跟前,「得罪了秦爺!」說罷以匕首照著秦戈的脖子割了下去。

  秦戈雖然是被沖體了,反映敏捷,但這一下也沒全躲開,撲的一聲,脖子被割開一半。秦戈猛的回頭,用半截殺豬刀一刀插進了老劉頭小肚子。這時候張國忠也躥到了跟前,看見這情景,二話不說,一刀直插秦戈腦袋。

  撲通一聲,老劉頭倒地,秦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手裡還握著半截滴血的殺豬刀,腦殼被龍鱗匕首齊根穿透。

  「師兄你挺住!」張國忠抽出匕首,用手電一照,四週一大排的人皮,低頭一看,老劉頭躺在地上喘著粗氣,如此的爛攤子,看來不拚命是不行了,死也要死個痛快,想到這,張國忠盤腿往地上一坐,又要用「陽魂法」。

  「國忠…扶我坐起來…你看我都這樣了…我用陽魂法,你…你活著出去…」老劉頭一邊咳嗽一邊叨叨,一手撐地想坐起來。張國忠也不理他,反正自己身上的氣脈都是現成的破口,一把把匕首插到了地裡。

  正在這時,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把張國忠震的直耳鳴,盒子內的毒玉一下成了碎片,把個桃木盒子炸了個稀碎,與此同時,周圍的人皮噼哩啪啦全掉在了地上,就跟晾衣繩斷了一樣,秦戈身上的干皮也刺啦一聲裂成了兩半。

  「天破…是天破……」張國忠也忘了陽魂法了,從地裡一把把出匕首別在腰裡,扶起了老劉頭。「師兄!咱成功了!」

  「哎喲別碰…疼著呢…」老劉頭捂著肚子,原來這一刀插的也不是很深,雖說已經捅進了肚子,但腸子基本上沒怎麼受傷。

  來到秦戈跟前,張國忠深深鞠了一躬,「秦先生,對不起…」說罷翻過秦戈的身子,想從秦戈包裡找藥,這一翻秦戈的身子,發現秦戈忽然動了一下,張國忠嚇得立即抽出匕首退到了一米以外,看了看沒什麼動靜,又到了秦戈跟前,一抹脖子,邪門了,竟然還有脈…

  仔細看了看剛才用龍鱗扎過去的地方,根本沒什麼傷口,看樣子秦戈只是昏過去了,「怪了…」張國忠邊嘟囔,便把干皮從秦戈身上扒了下去,一通亂翻,找到了外傷藥、消毒藥,一瓶子碘酒一滴都沒剩全倒在了老劉頭的傷口上,把老劉頭疼的跟個唱戲的似的。

  纏著老劉頭,兩人來到秦戈跟前,幾針下去,秦戈醒了,只見張國忠和老劉頭跟逃兵一樣,歪歪斜斜的用手電照著自己,「張…掌教…」秦戈坐起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哎喲…」老劉頭一捂肚子,意外的看著張國忠,「這個老王八怎麼還沒死啊?」

  「劉先生!」秦戈剛要發作,又壓了壓火,「請不要罵人…」

  揀回了剛才掉的東西,除了羅盤外,連帶兩塊金磚全都裝到了秦戈的包裡,「把這個拿出去!」秦戈堅決不要金磚,「你他娘的…」老劉頭一邊罵,一邊繼續往秦戈包裡塞金磚,「這不是貪財…是他娘的留念…我和國忠一人一塊…」

  在石台周圍轉悠了一大圈,用羅盤測著確實沒什麼動靜了,三人小心翼翼來到石台前,只見石台上的玉盒子滿刻殄文,「這裡…會不會是和氏璧?」張國忠道。

  「想必不會吧…」秦戈搭腔,只見玉盒並沒有上鎖,在檢查了一圈確實沒什麼機關後,秦革用軍用匕首尖查進了玉盒的縫隙裡,小心翼翼的撬開了玉盒。

  一束手電光從縫隙中照進去,只見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橫在裡面,並不透明,好像不是什麼玉器石頭之類的,干吧刺啦一大塊。

  「這…到底是什麼…?」秦戈小心翼翼的打開玉盒…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17 PM

第四十三章 密室

  藉著手電光看過去,三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只見一個怪嬰的乾屍擺在玉盒裡。理論上講,人的屍體若是在自然界形成乾屍,少說也得個幾百年,但修建藏寶洞可沒那麼多時間等,這乾屍顯然是人工做出來的。

  「奇跡…」秦戈盯著乾屍,用手電不停的照,只見這個怪嬰長著兩個腦袋,一個大一個小,大些的腦袋上只有一支眼睛,長在額頭上,而小些的腦袋上沒有嘴和鼻子,只有兩隻眼睛。從生殖系統看,這是一個男嬰,大概是剛出生就被做成乾屍了。這種怪嬰在現代社會,就是醫學上常說的畸形兒,但若放在古代,倘若畸形得過於怪異,便會被人看作是妖孽降生。

  傳說中國古代曾經有用生石灰與鹽為乾燥劑,將活人做成乾屍的方法,稱為「皴斃」,專門用來處理所謂的妖孽,但在當時,人受輻射、化學等因素污染影響的幾率很小,畸形成這個樣子的新生兒可謂是鳳毛翎角,找到這麼個怪嬰作局眼,也虧了那個趙三格能琢磨得出來。

  「高…實在是高…」老劉頭嘬著腮幫子,「這就是傳說的雙魂一體…」

  「雙魂一體是什麼意思?」秦戈不解。

  「就是兩個魂魄爭搶一個身體。」張國忠道,「這是怨氣最大的惡鬼。」茅山術認為,魂魄的怨氣分為「生怨」與「卒怨」,倘若活著的時候就已經產生了怨氣,那麼死後這種怨氣更是大的沒邊。

  「張掌教,我能把這個帶回去麼?」秦戈用手電照著怪嬰。

  「我呸!」張國忠還沒發話,老劉頭沉不住氣了,「他娘的給你金磚你不帶,帶這個…」

  「秦…秦先生,算了吧,這東西太邪,萬一惹麻煩呢…」張國忠也被這個秦戈搞崩潰了,真是專挑燙手的山芋揀啊,早知道這個老頭子如此沒譜,當初打死也不來。

  秦戈無奈的點了點頭,掏出相機卡嚓一照,然後蓋上了玉盒,為了避免意外,老劉頭拿出黃紙和引魂香,簡單的給這個怪嬰超度了一下,三人小心翼翼的往對面的「入口」走去。

  在入口邊上,三人不約而同的掀開每口箱子找了又找,清一色全是金磚,「他娘的…」老劉頭開罵,「這幫王八蛋也不說藏點乾貨,全他娘的金磚,讓老子怎麼往外帶!」說著又抄起一塊金磚塞進了張國忠包裡,「國忠啊,剛才那兩塊金磚救了我一命,你也帶一塊防身…」

  張國忠也氣樂了,人家修藏寶洞,難道還要考慮盜寶的咋帶走啊…

  秦戈也沒脾氣了,和氏璧不可能和金磚放在一個箱子裡的,三人無奈,打起手電向門洞中走去。

  大概走了二十幾米,老劉頭忽然一擺手,「慢!」

  張國忠心裡又是一驚,此刻的三個人,老弱病殘基本上佔全了,再來點什麼妖魔鬼怪,可真夠三個人喝一壺的。

  「這裡有古怪…」老劉頭發現石壁上有一道很明顯的裂痕,足能側身進去一個大活人,不像是天然形成的。而從裂痕的邊緣看,好像已經被炸過一次了。

  「莫非…」秦戈用手電照了照裂痕裡邊,黑洞洞的,好像很深。「張掌教,你們在外邊等我,我進去看看…」

  張國忠剛要攔著,老劉頭忽然把張國忠推到身後,「成!秦爺,我們等你10分鐘,你要是不出來,我們倆回村等你…」

  秦戈也不理他,掏出手槍,小心翼翼的進了裂縫。

  張國忠盤腿坐在地上,拔出了耳朵後面的「借命針」,只覺得渾身一軟,雖說這東西是興奮劑,但也不能老興奮著啊…

  老劉頭則掏出羅盤看了看,沒什麼動靜,便掏出一根煙,吧嗒吧嗒抽上了。

  正在這時,忽然聽裂縫裡砰的一聲槍響,兩人心理一激靈,拔出傢伙剛要進,只聽秦戈喊道:「張掌教、劉先生,你們進來看一下…!」

  這個裂縫大概有十米長,裂縫的盡頭,是一間二十幾平米的密室,屋子四周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最詭異的,就是地上還有兩具白骨,從髮髻看都是清朝人。在最大號的一個箱子邊上,還靠著一個爛的差不多的死屍,剛才秦戈這一槍就是沖這具死屍開的。

  老劉頭看著羅盤,沒什麼反映,心才放下,順手拿過一個稍微小點的鐵盒子,「還他娘的別有洞天啊…看看這是什麼玩意…」說罷用斬鐵彭的一聲撬開盒子。

  在手電的強光下,一個璧美無暇的玉如意斜放在盒子裡。「哎喲…嘿嘿…」老劉頭哈喇子都流衣服上了,「他娘的就算是毒玉也認了…」說罷從張國忠包裡取出金磚彭的一聲就扔在了地上,然後把盒子塞了進去。

  「別呀…」張國忠忙去撿金磚。「你個瞎娃子,這個東西頂得上一箱子金磚…!」

  「看來就在這個密室裡…」秦戈喃喃道,邊說,邊開始翻箱倒櫃的開找。

  此時老劉頭眼都花了,真是恨爹娘少給自己生了兩隻手,恨秦戈著道後砍壞了自己的包,看來只能找點小件順走了…

  就在這時候,秦戈「啊」的一聲爆叫,老劉頭張國忠立即停下了翻騰,噌的一聲掏出傢伙,兩束手電光立即定在秦戈身上,只見秦戈手裡拿著一個小盒子,面目猙獰。

  老劉頭小心翼翼的掏出羅盤。「沒事…沒東西,這老王八沒準受什麼刺激了…」

  就在這時,秦戈忽然掏出手槍,照著箱子旁邊的死屍砰砰砰的連開數槍,直道手槍子彈打光。

  「咱們來晚了…」秦戈的語氣顯得極度絕望與淒涼,「這幾個人,也是為這個來的…」秦戈將盒子遞給張國忠。

  接過盒子,張國忠一看便明白了,只見盒子是用「黧木」做的,與趙樂的棺材材料相同,在盒子的邊沿鑲著玉線,盒子內部有一個凹槽,形狀大概是用來放印章的,而在盒蓋的內側,則雕著八個蟲草篆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不用想也知道,這就是裝和氏璧傳國璽的盒子,但此時已經空了。

  「秦爺,別著急,咱再找找…萬一這盒子是幌子呢?…」老劉頭雖說討厭秦戈,但此時也不想火上澆油。

  「不用找了…!咱們……出去吧…」秦戈換了彈夾,迅速恢復了往常的冰冷。

  想必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秦戈對此次撲空也有了心理準備,但這種迅速恢復冷靜的速度還是讓老劉頭和張國忠吃了一驚,心想這老不死也也是個寧種,想像中那種撲空後跪地仰天長嘯的景象並沒出現。

  背著滿滿噹噹的大包,三人回到了通道,走著走著,忽然聽見洞裡傳來一聲尖鳴,就像是過年放的煙花「竄天猴」的聲音。

  「壞了!沒整乾淨!」老劉頭大喊,「快走!」原來這一聲尖鳴叫「歿瞋」,就是「死人睜眼」的意思,在茅山術中,已經被處理掉怨孽死灰復燃,就會發出「歿瞋」的聲音,跟天破聲的道理一樣,但代表的意義正好反著。

  「快!」三人也顧不得黑,強打精神散步並兩步朝前狂奔。老劉頭邊跑邊看羅盤,只見指針嘣嘣亂跳,「快!」老劉頭聲音都跑調了,也顧不得肚子上的刀口了,呼哧帶喘向外狂奔。

  大概又跑了百十來米,忽然前面一個巨大的石門擋住了去路,石門頂上有兩條巨大的鐵鏈吊著,彷彿需要動用什麼機關石門才能打開。

  「怎辦?」秦戈氣喘吁吁。

  此刻張國忠往洞壁兩邊貼了無數張活符,為了以防萬一,老劉頭用刀在地上畫出了一個人型,正在用同前擺輪廓。

  「秦先生,你快找找機關!」張國忠邊說,邊掏出進藏寶洞時老劉頭用衣服臨摹的「鎮妖印」鋪在了地上,這種印法相傳有與引魂香相似的作用,但功效要強不少,不知道這臨摹的東西是否管用。

  此時,秦戈忽然發現,這扇石門彷彿並不是要往上吊的,因為洞壁上方根本就沒有容納石門的空間,會不會…

  想到這,秦戈從老劉頭腰裡抽出折疊產,用鎬在石門底下刨了兩下,果然,石門底下是空的,外面觸動機關,石門立即漏下去,看來是一種一次性的設計。

  想罷,秦戈抽出手槍照著吊著石門的鐵鏈砰砰就是幾槍,這鎖鏈本就不是很粗,大口徑的達姆彈沒打幾下,鏘的一聲就斷了,斷裂的鎖鏈彷彿有彈簧崩著,嗖的一聲縮回了石縫。順大石門轟的一聲傾斜向一邊,邊沿裂出一道大口子。

  也就在這個時候,老劉頭手上的羅盤指針嗖嗖的開始轉圈,張國忠舉起手電照通道,裡三層外三層,全是人皮。

  「媽的…這東西怎麼還能活過來…?」張國忠不解。

  「兩個魂不能超度…」老劉頭此刻也想起來了,超度也沒用。

  對面的人皮越聚越多,好像老劉頭用同前擺的「假人」並沒起作用,反倒那張臨摹的「鎮妖印」好像起了點作用。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聽見洞裡傳來轟隆一聲,震的整個地面都在晃。「又她媽的碰了啥啦?」老劉頭也虛了,只感覺通道裡忽然刮起了冷風,嗖嗖拂面,「快,從這出去!」秦戈用手電照著口子,一個人鑽出去問題不大。

  三人也顧不得到底是什麼東西了,立即使出老招式—人梯,仍然是老劉頭在上,秦戈在中間,張國忠又拿出針灸照著耳朵後面插上「借命針」,暴著青筋站在下面撐著。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17 PM

第四十四章 逃出生天

  老劉頭進了裂縫,發現石門雖大,但並不厚,僅有一米不到。石門外面是另一個溶洞,「外面能出去!」老劉頭邊喊邊回身,腳朝外第一個出了石門,張國忠抓著繩子也進了裂縫,就在這時候,秦戈忽然聽到了巨浪滔天的聲音,回頭用手電一照,兩腿立即一軟,滔天的大水順著通道鋪天蓋地的捲了過來,眼看就到了自己跟前。

  張國忠在裂縫裡只覺得渾身一涼,一口水差點嗆死,「秦……」張國忠想喊,已經喊不出來了,想轉身,但水流太大,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他娘的哪來的水啊!」張國忠心中暗罵。

  「國忠!」老劉頭看裂縫裡的水向瀑布一樣瀉出來,便狠命拽繩子,忽然嗖的一聲,整條繩子被從洞中拽了出來,老劉頭撲通一聲就摔到了地上,把個老劉頭摔的差點當場休克。站起身,老劉頭衝著裂縫喊了兩聲沒動靜,立即後退幾步,準備助跑一下重新衝上裂縫,但老劉頭這兩下子比當年馬真人可差的太遠了,加上上面還有水往下瀉,試了好幾次都被衝了下來,「國忠…!!唉!…」老劉頭急得直跺腳。

  張國忠把吃奶的勁都用上了,逆著水流往回找秦戈,在水中一開手電,還算不錯,這美國手電就是先進,防水的,在水下還能照亮,但這水好像也不是很清,出了裂縫,水裡的能見度也就一米。

  依剛才的位置,秦戈就應該在裂縫下面,果不其然,張國忠憋住一口氣,往深處游了兩下,看見一團黑的東西正在掙扎,游到跟前,發現秦戈身上包了四五張人皮,正在手舞足蹈,張國忠抽出匕首,在水中一頓嘩啦,雖說水有阻力,但這龍鱗匕首可不僅僅是鋒利那麼簡單,唰唰幾下,四五張人皮被劃成兩半,張國忠抓住秦戈的胳膊,猛的往上拉,只覺得這秦戈的身子像灌了鉛一樣沉,這時秦戈的意識也恢復了,拚命解自己的包,張國忠也想起來了,老劉頭還往他這包裡塞了兩塊大金磚呢,少說40斤啊,想巴幾刀割斷了包帶,抓著秦戈游回了裂縫。

  老劉頭正在外面想轍,搬了幾塊碎勢頭準備踩著石頭往上爬,忽然水流裡流出來一片白東西,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張被割開的人皮。

  「國忠…!?」不知道裡邊怎麼回事,老劉頭更著急了,正在這時候,忽然看見兩條腿從裂縫裡探了出來,繼而嘩啦下來一片,老劉頭用手電一照,是秦戈,張國忠的腿緊跟著也探出來了,撲通一聲落到了地上,和秦戈兩人躺在地上一通喘氣。

  此時只聽哐的一聲,石門一顫,原來掛著石門的另外一根鐵鏈也斷了,石門被斜著卡在了中間,只聽洞內與四周框框作響。「洞要塌!」老劉頭扶起張國忠,「國忠快…快站起來…」

  此時秦戈從懷裡掏出濕漉漉的小本子和指南針,一把奪過老劉頭的手電,「這裡是入口!我們應該…往西走!」說罷站起身,兩人一起架起張國忠,邁大步開始往西跑。

  跑著跑著,三人覺得腳底下一軟,轟隆一下漏了下去,三人不約而同心中一涼,心想完蛋,果然有陷阱。

  撲通通三聲,三人都掉進了水裡,這裡是條地下河,水流急的很,也不知道通到哪。張國忠只覺得腳下什麼東西一扎,疼了一下,隨後就是一口一口的嗆水,好在上面還有點空氣,三人就這麼順流漂了大概十幾來分鐘,忽然前面出現了一絲亮光。

  「有光!」老劉頭拚命的喊,「大家抓好了!」其實喊也沒用,如此急的水流,抓哪啊?

  眼看衝到出口了,張國忠一閉眼,心想要是瀑布的話,沒根自己就交待了,結果沒想到,雖說的確是瀑布,但落差也就20米,外面是一條河,河兩邊是峭壁,此時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三人強打精神遊到了岸上,張國忠拔下「借命針」,身子立即軟了。

  火柴也濕了,想點火都點不了,深山裡的夜晚是寒冷的,三人濕著衣服挨到了天亮。

  「他娘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老劉頭緊緊褲腰帶,站了起來,張國忠躺了一晚上,體力恢復了不少,站起來晃了兩晃,基本上自己能走路。

  這一宿,三人凍得睡不著覺,只聽見老劉頭一個勁的嘮叨,只有秦戈一句話沒說。「秦先生,我很遺憾…」張國忠走到秦戈跟前,伸出手想拉他起來。

  「沒關係。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秦戈咬著牙道。

  「您的話…什麼意思?」張國忠不解。

  「我答應過父親,有生之年一定要踏進寶藏,現在我做到了…」秦戈道。

  「父親?你有父親?」老劉頭湊上來了。張國忠聽了想笑,誰沒父親啊…

  「如果兩位有興趣,我希望介紹你們與那位孫起林先生認識,相信你們會願意見到他。」秦戈也沒理老劉頭,只是看著張國忠。

  「秦先生…我覺得,咱們的當務之急是離開這個地方…」張國忠說罷拉了一把秦戈,三人一瘸一拐的順著河道走。大概走了一上午,忽然覺得這個地方眼熟,定睛一看,原來是「落定台」下面的那條河。

  「他娘的,怎麼繞的這來了?」老劉頭邊罵邊走,「那個什麼趙三格到底啥意思?既然修了陷阱,還不整狠點,把咱們衝到這麼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來…」

  「應該不是…」張國忠一說話,老劉頭立即看了過來,「應該不是啥?」

  張國忠挽起褲腿,只見腳脖子上一道大口子。「看,這是我掉下來的時候受的傷,那個陷阱原來肯定是條地下河,被趙三格順勢做成了陷阱,河底肯定是利刃,而原來的地下河,則被截流,成了保護寶藏的機關,一旦有人破壞寶藏,截留地下河的機關就會生效,放水沖毀寶藏,咱們幸虧是從後門進去的,歪打正著把水給放出來了,否則沒水的時候掉進這個陷阱,就凶多吉少了…」

  「嗯…有點道理…」聽張國忠這麼一說,老劉頭心裡也是一陣的後怕。

  正在這時,忽然聽見山頂有人喊,張國忠抬頭一看,原來是陳三來,身後還帶著幾個人,原來這陳三來見三位神仙進洞這麼久也沒出來,不敢自己一個人進去找,便回村喊人了,村裡人開始十個一組,在到過的幾個鎮台附近找,就是這麼巧,陳三來剛到「落定台」上邊的的懸崖上,便看見下面有人,一喊還真是他們三個。

  回到蓆子村,三人好一陣狼吞虎嚥,把個李村長都看傻了,在農村呆了這麼多年,還沒見過這麼能吃的。修養了大概一個禮拜,三人的身體基本都恢復了,告別李村長,準備回程。到了西安,秦戈直接上了去廣州的火車。

  「張掌教,你真的不想見孫起林先生麼?」

  「秦先生,如果你需要幫助,可以聯繫我,但我現在的確要回一趟家…」張國忠雖然不知道這個孫起林到底是幹嘛的,但經歷了這次的冒險以後,還是覺得這個姓秦的少接觸的好,他瞅準的事不是刀山就是油鍋,這次雖然僥倖逃出來了,下次沒準就得讓李二丫守寡。

  「秦爺,但願您這火車別出軌…」老劉頭一邊拉張國忠,一邊連挖苦帶諷刺的跟秦戈告別。

  秦戈並不理老劉頭,「張掌教,這次我還要在香港辦點事,會在香港逗留兩個月左右,如果你想見孫先生,可以隨時來找我…」

  「行啦行啦…唉?列車長同志,您這火車咋還不開啊?」走過來的列車長也被老劉頭搞懵了,送行的人都是依依不捨,怎麼這老頭子還盼著開車呢?

  回到了天津,老劉頭還是對秦戈包裡那兩塊金磚耿耿於懷,張國忠對古董沒興趣,乾脆把自己包裡裝回來那幾件古貨都給他了,這老劉頭開始還假模假式的推托,邊推托邊把東西往自己家櫃子裡掖。

  此時張國義已經找人把秦戈的支票兌回來了,50萬港幣,在當時來講,絕對算得上大數目了。張國忠給張國義拿走20萬,剩下的30萬準備重修通天觀用。

  這天,李二丫剛做好飯,張國忠倒上一盅白酒,正反覆的琢磨去不去見一趟秦戈,這時,老劉頭敲門進屋了,「國忠啊,咱們幫王子豪那兔崽子處理了那塊玉,是不是也得回去訛他一鼻子啊?」

  張國忠想了想也是,若不是秦戈給了50萬,如此一趟冒險,讓王子豪那個奸商六萬港幣就打發了,的確太便宜他了。正好自己也正猶豫見不見秦戈,反正香港又沒有什麼危險,如果這老小子真的有什麼歪主意,不答應就是了,想到這裡,張國忠給老劉頭倒上酒,「行,下禮拜咱就去香港!」

  香港,王家。

  「張先生,你說的都是真的嗎?」王子豪睜圓了眼睛。「那你有沒有帶回什麼證據呢?比如玉的碎片?如果你們走了,那玉又回來我該怎辦?」

  「這…」張國忠無語,當時那麼危險,哪還有心思揀玉的碎片啊?奸商啊,以後不能跟商人打交道。

  「唉,王先生,話不能這麼說,我們有名有姓,掛的是茅山的旗號,怎麼能騙你呢?」老劉頭頓了頓,「而且秦爺也可以證明。」

  「你們等一下…」說罷王子豪拿起電話嘰裡咕嚕說了一通,臉上立即就笑成了一朵花。「張先生真是對不起啊,我不該懷疑你們!」說罷拿出支票,噌噌幾筆,老劉頭一看,跟秦戈開的一樣,50萬港幣。

  「王先生,玉雖然沒了,但事可還沒完喲…」老劉頭心說你個王子豪也太摳門了,秦戈沒你有錢,光定金就掏了50萬,你小子事都辦完了才50萬,不狠敲你一筆就算我這一把老骨頭白活。

  「劉先生你系說…還會有問題?」王子豪的聲音立即就抖了,最近剛過上兩天踏實日子,不會是那些邪門歪道沒處理乾淨吧…

  「王先生,你有沒有想過,玉,為什麼會自己回來?」老劉頭把支票揣進兜裡。

  王子豪搖頭。

  「你家裡要是沒什麼別的東西,這玉就算邪,也邪不到自己長腿的地步吧?」

  老劉頭這麼一說,王子豪的汗立即就下來了,「劉先生,那你能不能再幫幫我,看看我家裡還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老劉頭點了根煙,美美的嘬上了,張國忠看著直想樂,但此時也只能佯裝嚴肅。

  「噢!」王子豪恍然大悟,又開出一張支票,老劉頭懶洋洋的溜躂過去,定睛一看,二百萬,心想差不多了,從自己的破兜子裡拿出羅盤,繞著屋子轉了起來。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18 PM

《茅山後裔》之傳國寶璽 第四部 港島邪雲

第四十五章 鬼門關

  本來,老劉頭自己也不知道玉為什麼能自己回來,只是想撤個話題訛王子豪點錢,到時候隨便找點什麼東西砸了糊弄糊弄完事,但沒想到拿出羅盤一看立即傻眼,只見指針崩崩的亂跳,和接近藏寶洞裡那個「八仙局」的局眼時頗為相似。

  「國忠!」老劉頭喝到,「抄傢伙!真有東西!」

  張國忠心想你個老不死的還真會演戲,沒轍,從腿上抽出龍鱗匕首湊到老劉頭的跟前,一看羅盤也傻了。

  拿著羅盤,老劉頭直奔走廊邊上的儲藏室。王子豪嚇的腿肚子都轉筋了,一個勁的問到底是什麼東西。

  「王先生,有燈沒有?」張國忠回頭道。

  「有!有!」王子豪立即打開燈,昏暗的燈光下,一間足有二百平米的儲藏室呈現在三人眼前。

  「他娘的,有錢人啊…」張國忠暗罵,「一個儲藏室都能當停車場了…」

  此時,老劉頭走到一個大箱子下,只見這是一個清朝風格的大木箱子,但看漆口,似乎是現代製造而後做舊的。

  「王先生,這裡…是什麼東西?」

  張國忠和老劉頭走到這的時候,王子豪臉就已經白了,此時一問,這王子豪差點一屁股坐地上,「裡面…沒什麼東西啊…」王子豪掏出手帕,擦了一把汗,「這個箱子系我爺爺地,裡邊就放了些亂七八糟的啦…會不會…裡邊有鬼啊…?」

  「這好像不是鬼…」老劉頭用袖子蹭了一下臉,「國忠,你看這東西不會也是他娘的降頭吧…?」

  「不像,王家現在人都平安,只是鬧鬼,好像沒有這種降頭…」張國忠也拿不準,但從羅盤上跳動的指針看,不像是惡鬼或畜牲,「王先生,我們能打開箱子麼?」

  「可以可以…我去找鑰匙…」王子豪說著轉頭要出去。

  「不用了…」老劉頭蹲下,用斬鐵的尖插到鑰匙孔裡用力一擰,啪的一聲,鎖彈開了,這種仿古的鎖基本上沒什麼防盜能力,是個片狀的東西就能捅開,這點老劉頭太有經驗了。

  老劉頭退後,張國忠哐當一腳踹開了箱蓋,只見箱子裡放著一些古書畫卷,可能都是王老爺子折騰來的,看上去不像太值錢的東西,張國忠湊到近前,藉著燈光王裡看了看,裡面黑咕隆咚的全是書,犄角旮旯也看不清。

  張國忠剛想湊過去把書往外搬,忽然被老劉頭一把拽了回來,只見老劉頭滿臉是汗,直勾勾的盯著箱子一角,王子豪早已嚇得跑到門外,偷偷往屋裡扒頭。

  「國忠…你看……」順著老劉頭的手指頭一看,張國忠也嚥了口唾沫,只見一個雪白雪白的蛇頭探出了箱子,吐著烏黑的信子,正盯著張國忠和老劉頭。屋子裡迴盪著一種奇怪的嗡嗡聲。

  「他娘的…又是這玩意……」張國忠暗暗握緊了龍鱗,眼前不是別的,正是「虯褫」,當年師傅就是被這東西咬死的,今天又看見了這東西,雖然恨的牙根癢癢,但因為上次吃過虧,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此時「虯褫」忽然張大了嘴,衝著張國忠吐舌頭,身體開始緩緩爬上箱沿。張國忠慢慢後退,用龍鱗一晃悠,這只「虯褫」彷彿比李村那只聰明的多,見張國忠拿了把厲害傢伙,立即把頭轉向老劉頭,老劉頭也知道這玩意不好惹,一隻手晃悠著斬鐵,身子也是一個勁的後退。

  「我終於整明白了,就是這玩意弄的…」老劉頭攥緊了斬鐵,「國忠,你在藏寶洞裡吸引注意力的那個陽陣是咋弄的?」

  「我…」張國忠剛要說話,這「虯褫」,忽然蹭的一聲從箱子裡鑽了出來,直接從張國忠的腦袋上竄了過去,看個頭,可比李村那條大的多。

  「唉呀…」只聽撲通一聲,王子豪兩腿一軟,跪在了地上,「我的腿…我的腿…」只見王子豪上身拚命爬,兩條腿卻像癱瘓了一樣,一動不能動。只見「虯褫」不慌不忙的爬向門外的王子豪。

  「報警!快報警!!」王子豪大喊,只見褲襠已經濕了,想必已經是嚇尿了。聞訊趕來的傭人看見這陣勢,一陣尖叫跑開了。

  張國忠一看「虯褫」奔王子豪去了,二話不說從旁邊抄起一個大花瓶,嘩啦一下就砸在了「虯褫」的身上,這一下砸的連老劉頭都一閉眼,官窯的青花瓷啊,這一下砸掉幾十萬…

  「虯褫」唉了砸,立即把腦轉向了張國忠,此時老劉頭從旁邊迂迴,繞到了「虯褫」背後,兩人一前一後,把「虯褫」夾在了中間。

  畜牲畢竟是畜牲,張國忠剛才那一砸顯然激怒了這東西,張著嘴嗖的一聲竄起老高,照著張國忠胳膊就是一口,張國忠早有心理準備,往回一側身,「虯褫」啪一聲落地,趁這工夫,老劉頭上前,彭的一刀扎進了「虯褫」身子的中段,把「虯褫」釘在了地板上,張國忠順勢又抄起一個花瓶,往「虯褫」脖子後面一墩,壓住了「虯褫」的身子,蹲下卡嚓一下把「虯褫」的腦袋砍了下來,噗哧一下子黃水,濺了張國忠一袖子。

  王子豪的腿忽然又能動了,濕著褲子戰戰兢兢的進了屋,看見剛才的白蛇此時已經變得漆黑,整個屋子臭氣熏天。「沒…沒事了…吧?」王子豪紫著嘴唇,「兩位…兩位真是…真是神仙啊…」

  「哎呀…王先生…你怎麼流了這麼多血啊?沒受傷吧?你們家傭人呢?趕緊找大夫…」老劉頭盯著王子豪濕漉漉的褲子樂的都快躺下了……

  「那條蛇叫虯褫,玉自己回來,就是這個東西弄的…」坐在沙發上,張國忠喝了口水,「玉的確是塊邪玉,裡邊更刻了邪東西,但無論如何玉是不會自己回來的。」王子豪聽的兩眼發直,一個勁的點頭。

  「這個東西肯定就在你家附近,是那塊玉把它引過來的,那東西可以助它修仙,但你後來賣了玉,幫助修仙的東西沒了,它自然會想辦法把玉弄回來,你幾次搬家,這東西也一直在跟著你們。」

  「嗯,兩位真是神仙啊!」王子豪千恩萬謝。「那以前鬧的鬼…」

  「王先生,你放心,鬼是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存在的,只不過咱們看不見,有怨氣的鬼才會影響到人的生活。而那塊玉並不是普通的玉,而是一塊毒玉…」張國忠把自己在真仙台的發現告訴了王子豪,而且指出了他爺爺把玉立著放所導致的嚴重後果。「那塊玉本來就會影響周圍的魂魄,而玉中的束魂符又阻止了魂魄向外游散,所以你在一個地方住的時間越長,被困住的鬼就會越多,至於你說的吹簫的聲音或是整隊的步伐…」張國忠彈了一下煙灰,「很可能你當時住的地方是古代的戰場吧…冤死的人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成為惡鬼,有的只是普通的魂魄,有時候也會四處游弋,如果你困住他們,那麼怨氣就會加深,加上毒玉的作用,聽見他們走路聲也不新鮮…」張國忠盡量用通俗的語言解釋。

  「要不是我們,你家裡就好比有個定時炸彈,我師傅這麼能的人,就是一不注意被這個行子咬死的…」老劉頭又開始狠敲竹槓,「被這玩意咬上一口,你底下流的可就真成血了…」

  「嗯…嗯…劉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王子豪邊說,邊走到寫字檯蹭蹭的寫起了支票,又是二百萬。「張先生,那現在我家系不系什麼事情都不會再發生了?」

  「那當然…」老劉頭一把拿過支票,揣進兜裡,「以後來歷不明的東西可別亂買…」

  「哦,明白的啦,劉先生,張先生,今天的事,還希望你們能保密啊…」王子豪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自己的褲子,「對了,那箱基(箱子)書,該怎麼處理啊?」

  「燒了!」老劉頭搭腔,「連箱子一塊燒,一本別留…」

  「噢,明白的啦,那這個呢?」王子豪比劃了一個花瓶的手勢,「這個也沾過那個怪物,是不是也要丟掉?」

  「這個……嘛」老劉頭來了精神頭,「我來給你處理,你就不用操心了……」

  第二天,老劉頭和張國忠來到了秦戈家,但那個東南亞女傭說老爺已經半個月沒回家了,什麼時候能回來也不知道。張國忠無奈,只能跟老劉頭帶著青花瓷的瓶子回到了天津。

  這趟香港著實沒白去,臨走時還兩袖清風,回來就成百萬富翁了,張國忠哼著小曲敲門,心想李二丫要是看見自己給她買回來的大金戒指金手鐲還不定多高興呢,但沒想到剛進屋,李二丫就一幅哭喪的臉。

  「怎麼了?」張國忠不解。

  「你三天兩頭出門,這日子還過不過了?」李二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摔摔打打的。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張國忠邊說,邊掏出了足金的金手鐲,「看,一萬多港幣啊…」

  看見真東西,李二丫多少緩和了點,「回來什麼啊!你看看。」隨手又扔過來一張電報,原來他和老劉頭還沒到天津,王子豪的電報就追到了,短短幾個字:張先生,人命關天,請務必速來香港,萬分謝意。王子豪。

  「難道,他家還有別的玩意又出事啦?」張國忠暗道倒霉,怎麼每次都是沒完沒了啊,不過又想了想,現在買雙鞋還實行三包呢,自己收了人家那麼多錢,應該把事辦利索。於是拿著電報找到了老劉頭,兩人第二天便又去了香港。

  王子豪開車,拉著兩個人到了一處豪華別墅,與其說是別墅,不如說是莊園,張國忠真是沒想到,香港這麼個巴掌大的地方,竟然有這麼大面積的土地供這幫富翁蓋宅子。

  進了屋,張國忠徹底傻了,這哪是家啊,簡直跟皇宮沒什麼區別,到處金碧輝煌。三人坐到了沙發上,傭人端上來三碗茶,離著老遠,老劉頭就聞出是上等的龍井了。

  坐了一小會,一個老爺子讓人架著顫顫巍巍的從樓上下來了,王子豪趕忙起身,張國忠和老劉頭也站了起來。「快叫七叔…」王子豪小聲嘀咕。

  「七叔你好…」張國忠一抱拳,老劉頭也抱了抱拳,但沒說話。

  「二位,就是張先生和劉先生吧?」七叔座在了對面,這香港,好像老一輩人的國語都比年輕人要好不少。

  「正是。」張國忠也坐下了,「不知道七叔您找我們來,有什麼事呢?」

  「是這樣的,我聽子豪說,你們很有本事。我有一件事請你們幫忙,如果你們辦成了,價錢你們開…。」七叔點上煙斗。「拿過來!」

  七叔一擺手,傭人拿過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很舊的老式別墅,但規模從照片上看也很是不小。

  張國忠從七叔手中接過了照片,仔細看了看,「這座房子鬧鬼麼?」

  「這是我的祖宅,父親臨去世的時候告訴我,拼了命也要保住這所宅子,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前幾年,這所宅子開始鬧鬼,已經到了住不下去的地步了,我搬了出去,從泰國請了幾名僱傭兵看房子,但後來僱傭兵死了一個,其他幾個也不敢住了…」七叔說到這裡,一陣的歎氣。

  「我找先生看,有的說這房子是聚陰池,還有的說是鬼門關,沒辦法。這房子建的時候請的非常有名的風水大師,怎麼可能是鬼門關呢?」說到這,七叔有些激動,「而且住了幾代人都沒有事,為什麼到我這代,就成了鬼門關呢?」七叔用枴杖用力的戳了一下地板,眼中似有難言之隱。

  「您不要激動…能不能先帶我們,去看看這房子?」張國忠道。

  「當然可以,阿光,你帶張先生他們去!」七叔回頭,一個畢恭畢敬的青年站在七叔背後,似是保鏢。

  「幾位請在門口等一下。」阿光轉身向後走去。

  幾分鐘後,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從屋後開了出來,其實從車的顏色可以看出,這七叔肯定是被英女皇封過爵位的,但張國忠並不知道,這幫香港人,人老點也就算了,怎麼專挑著種老式汽車開啊,還是國內的皇冠漂亮…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19 PM

第四十六章 鬼陣

  這個七叔所謂的祖宅,其實在一個坡地上,四周全是草坪,大到可以做高爾夫球場。張國忠踏進屋子,只感覺一陣陰氣撲面。

  「他娘的怪了…」張國忠拽了拽老劉頭的袖子,「師兄,看地形,這個地方聚氣啊,應該不錯啊,怎麼成了鬼門關了?」

  老劉頭拿出羅盤,左轉右轉,羅盤的指針一動不動,「是啊…沒啥事啊…」

  「阿光先生,你們老爺是不是讓人騙啦?」張國忠皺眉道。

  「張先生…」阿光看了看周圍,湊到張國忠跟前,「鬧鬼系真得,我都親眼見過,嚇得我半洗,老爺差點被嚇洗,每天都有…要不是太利害,老爺才不會搬家呢…」

  「哦?」張國忠不解,「阿光先生你看到什麼了?」

  「實不相瞞啦,最開洗系幾年前的一天啦,那天晚上,我剛從老爺書房裡出來,忽然聽見樓下有人尖叫噢,我直接從那個樓梯上跳下去噢,發現一個菲傭躺在地下吐白沫的啦,我們以為系什麼病症啦,就叫了醫生,結果醫生說系驚嚇過度的啦,後來那個菲傭說啦,她看見一個銀用手拿掉至己(自己)的腦袋,這系第一次,從此後的啦,這種系不斷噢,搞的老爺很難過。」

  「怪了…」老劉頭又看了看羅盤,「以後呢?」

  「對了,還有以後噢,幾個泰國僱傭兵噢,洗了一個,系被人掐洗的啦,另外兩個精神都不大正常,結果老爺給了他們一筆錢,就打發他們回國的啦,從此這裡再沒人住過…」

  「還他娘挺懸…」老劉頭道,「國忠啊,你看…」

  「阿光先生,我們需要在這住一宿,」張國忠點了一根煙,「阿光先生,你能不能留下來給我們介紹一下這裡的事?」

  「沒問題!」阿光道,「但我得和老爺說一聲…」,說罷阿光向三人道別,回頭向車子走去。「那……我也回去了啊…」王子豪轉身也想跑。

  「回來!」老劉頭一把拽回王子豪,「你他娘給我們弄點酒菜去!…」

  晚上,老劉頭和張國忠找了間房子,擦乾淨床,喝夠了酒,忍了半天啥動靜沒有,「阿光啊,你說這個什麼鬧鬼,鬼在哪呢?」

  「這間屋子系鬧鬼最多的啊…」阿光道,「原來哦,好多銀在這個屋子裡嚇到半洗的啦,不基道怎麼會事…」阿光抿了口酒,「可能系年頭多了,不過好邪得噢…」喝了點酒,阿光開始和張國忠老劉頭講起在屋子裡遇鬼的事,大多是什麼撞客上身什麼事,聽的張國忠都快睡著了。

  凌晨三點,四週一片寂靜,老劉頭暈頭轉向的拿著羅盤圍著別墅繞了一大圈,屁事沒有,「他娘的,啥玩意沒有啊…」老劉頭邊罵邊進屋,「是不是地裡埋了誰,你們老爺子做了幾個惡夢吧?」

  「不可能的啦,這所房子當時找的東南亞最有名的風水大師,說這裡系香港最好的寶地…,不可能系墳地的啦…」阿光道,「這個地方以前就系野地的啦,根本沒有墳墓…」

  「東南亞最有名?」老劉頭不屑一顧,「那個大師要真有本事,還找我們來幹啥…?」

  半夜,三個人準備睡覺,就在這時候,忽然聽見桌子上的餐具稀里嘩啦的跳了起來,叮叮咚咚的響,阿光立即醒了,「張先生,你聽!張先生,快醒醒…」

  此時張國忠睡的正熟,迷迷糊糊從褲腿裡拔出龍鱗,彭地一聲插到桌子上,所有響聲立即就停了。「鬧凶也當鬧鬼…」張國忠迷迷糊糊的坐起來,喝了口水,「咦?鬧凶…?」

  此時的張國忠也是若有所思,「鬧凶」在內地農村經常發生,就是盆盆罐罐自己響的一種現象,通常情況下,用把柴刀往桌子上一砍擺擺威風就搞定了,連農民都不屑一顧,怎麼這七叔就嚇成這樣了?還有,「鬧凶」的現象一般都出在「聚陰池」,但白天看來,這所別墅的風水好的不能再好,怎麼可能「鬧凶」?

  「張先生…你好厲害的啦!」阿光好像很是新鮮,以前自己碰到這種情況只能裝聽不見,現在竟然真的不響了…

  第二天,張國忠和老劉頭圍著房子轉了又轉,怎麼看,怎麼覺得這房子風水好得一塌糊塗,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聚陰池,更不可能是鬼門關。

  「國忠啊,你看…」老劉頭乾脆把羅盤放進包裡,改成散步了,「那老頭子是不是什麼癡呆症?」

  「師兄…這房子,確實有古怪…」張國忠邊抽煙邊道…,「昨天晚上可能你睡了,但我碰見鬧凶了…

  「鬧凶?」老劉頭手搭涼棚,看了看房子周圍,「嘿,她娘的怪了…」

  上了車,阿光又載著張國忠老劉頭到了七叔的別墅。

  「怎麼樣?二位?看出什麼眉目了?」七叔道。

  「就房子本身而言,沒什麼問題。」老劉頭道,「我是說,房子的風水很好…」

  「是啊!」七叔歎氣,「前幾代,要官做官,要財來財,不知道怎麼到了我這代,就成了這個樣子…」

  「上一代?」張國忠忽然若有所思,「七叔,你的房子裡可死過什麼人麼?」

  「沒有!」七叔喝了口茶,「別說死人,連只蒼蠅都沒死過…」張國忠得知,七叔信佛,殺生在家裡是大忌,甚至蒼蠅都開窗戶轟走。

  「那就怪了…」張國忠撓了撓腦袋,忽然若有所思,「七叔,不知道你能不能造一個高台?」

  「什麼?」七叔被徹底搞懵了,「什麼高台?」

  「就是…就是能讓我們看清別墅周圍情況的檯子…依您的別墅面積,我看少說得五十米高,而且越高越好…」張國忠越說越沒底氣,這可不是小工程,萬一檯子造了,也看不出什麼破綻,這人可就丟大了…。

  「言之有理…」七叔抽著煙斗,若有所思,「阿光,你帶幾位先生去!…」

  張國忠剛想說點什麼給自己找個台階,阿光已經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七叔…這其實也是想辦法查查原因,也不一定就能查到…」張國忠盡量解釋,這幾十米的檯子可不是小投入,萬一檯子搭了卻沒看出什麼東西,多少得有個台階下啊…

  「沒關係…醫生診斷都要拍X光片,你們的要求我明白……。」七叔抽著煙斗,笑瞇瞇的看著張國忠。

  沒想到,這次阿光並沒開車去別墅搭檯子,而是把車直接開到了停機坪。

  「他娘的,資本家啊…」張國忠感歎,此時覺得王子豪那點錢根本就不入流,這個七叔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竟然有自己的飛機場…。

  張國忠第一次坐直升飛機,感覺頭直暈。「張先生,老爺家的祖宅就在下面。」耳機裡傳來阿光的聲音。

  「能不能…飛低一點?」張國忠道,不愧是一覽眾山小,但小的過頭了,啥都看不清。

  阿光直接讓機師飛到了200米左右的低空,此時別墅周圍一切都盡收眼底。

  「師兄,你看那白的是什麼?」張國忠指著別墅正門外隱隱排成排的白點,在高空下,可以看出這些白點構成的虛線,匯成了一個漏斗形。

  「阿光,麻煩再往那邊飛點…」

  直升機掉頭,順著白線飛了一段,只見白線直接通道一條公路的入口,白色在直升機進一步低飛後,借助望遠鏡,張國忠看了個大概,這白色東西像是雕塑,也像是護欄,斷斷續續看不太清,但工程量及其浩大,像是市政工程。

  「原來是…這個」張國忠深呼吸,「阿光先生,咱們可以回去了。……」

  「張先生?你說什麼?人為的?」七叔暴跳如雷。

  按張國忠所說,七叔的宅子中的是「鬼門陣」,也叫「鬼陣」,茅山術中曾有一種「引魂」的方法,就是在鬼節的時候,用礞石(一種屬陰的石料)粉等物品引出一條路,從大路上引開冤魂,以免人鬼相沖。直到現在,還有一些地方保留著這些習俗,只不過礞石大多已經被楠木屑、草編等物所代替。

  但在茅山的理論中,以當地的星位圖為基準,用礞石擺出「鬼門陣」引鬼的方法是真實可行的,大路是魂魄通行的地方(大多民間燒紙祭祀,都選在十字路口,就是這個道理),把鬼門陣的陣口設在大路,這樣大路的遊魂便會通過礞石的線路行走,然後再在目的地設一個「馭鬼樁」也就是刻有「引魂經(一種道教超度用的經文,有牽魂引魄的作用)」的漢白玉樁子,鬼便會在此打轉,有點類似於人類碰到的鬼打牆,其實這就是給鬼安排一個「鬼打牆」,這跟王子豪家那個玉碹一樣,可以激發鬼的怨氣,日久天長,即使是普通魂魄不是惡鬼,後果也會很嚴重。

  「七叔,你別激動…我解釋給你聽…」張國忠也有些心虛,看這老爺子滿臉通紅,萬一心肌梗死一口氣沒上來,自己也擔不起這個責任,「我還沒核實,這可能是市政建築的巧合…」

  可是這個七叔根本就沒聽張國忠後半截話,一個勁的咆哮,「姓趙的!!我廖七跟你勢不兩立!!」說著一陣咳嗽,身後的阿光趕緊上前攙住七叔,不停的拍七叔後背。

  老劉頭拽了拽張國忠衣服,示意不要再說了,「廖爺…,這個陣破倒是好破,就是不好覺察而已,你也不用著急,一個禮拜內我們哥倆包你搬回去…」

  聽到老劉頭喊自己「廖爺」,七叔也是一愣,混了這麼多年,還沒有人這麼稱呼自己,先是一愣,而後反而挺高興,「劉先生,您可要說話算數…」七叔一揮手,下面人立即拿上來一個盒子,張國忠一打開盒子立即傻了,這是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雖說不認得是什麼物件,但憑直覺,就不是簡單東西。

  老劉頭也傻了,自己總是自恃見多識廣,但這次還真開了眼界,這莫非是…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20 PM

第四十七章 廖七

  老劉頭拿出匕首仔細端詳,發現匕首把的末端刻著兩個隱隱的篆字:問天。

  「這…」老劉頭激動的說不出一句話,這是一把傳說中的寶刃,有人說有,有人說沒有,相傳當年戰國鑄劍大師歐冶子(注①)在造純鈞劍的時候,造劍用的寒鐵余出了一斤二兩,於是順便打造出了這把匕首,在匕首鑄成後,忽然天降紅雨,歐冶子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便把這把利刃命名為「問天」,後來這把匕首便成為歷代皇室御用的傢伙,不幹別的,專門用來割「重臣」的肉。

  相傳劉邦曾許諾韓信,不會用刀殺他,於是便將韓信用竹籤子活活插死了,但在野史傳說中,竹籤子只不過是劉邦耐著面子掩人耳目,天子說話不算怕天下人恥笑而已,而實際上,韓信是被凌遲處死的,行刑的傢伙便是這把「問天」,到了宋朝,凌遲酷刑曾一度被廢除,「問天」只不過是宮廷的玩物罷了,而到了明末,用來處死名將袁崇煥的,便又是這把「問天」。其實皇上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按古代的傳說,大臣全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殺死這些重臣,其怨氣是與普通老百姓不一樣的,所以才用這種煞器行刑,指望能夠利用煞氣震懾死者的怨氣。相傳在韓信與袁崇煥死的時候,天上都下過紅雨,也許這就是歐冶子不解之惑的答案,「問天」出手,必有傾國之冤。

  張國忠此刻掂量著這把問天,尺寸比「龍鱗」和「斬鐵」都要短一截,重量也輕,為了檢驗一下這把傳說中的千古煞刃是否是真貨,張國忠開起了慧眼,只見一團濃烈的青黑色煞氣徘徊在自己手上,龍鱗斬鐵立即相形見齪。

  「人家用桃木劍,你們用真傢伙,我就覺得你們不一般…」七叔笑咪咪的看著兩人,「而且我從香港、台灣、大馬、新加坡甚至日本請了不下十位最有名的大師,都是束手無策,你們竟然能看出破綻…,如果二位真能讓我搬回去,這把匕首就當作見面禮,不過醜話說在前面,如果我搬不回去,二位就要完璧歸趙!」

  「多謝七叔,」張國忠也不客氣,拿過問天就別在了腰裡,老劉頭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沒辦法,師弟也沒啥愛好,從巴山用命換來的寶貝二話沒說都給自己了,此時也不好伸手。「國忠,那龍鱗…是不是…」老劉頭心想也不錯,能把自己看家的傢伙要回來,也值了。至此,斬鐵在老劉頭手中完成了它短暫的使命,成了永久的留念。

  此刻,七叔歎了一口氣,「沒想到,這個姓趙的竟如此對我!我豁出老命不要,也讓你死的好看!」說罷又開始劇烈的咳嗽。

  七叔就叫廖七,按輩分算,還能和愛國人士廖仲愷扯上點嫡親關係,七叔的祖上是做地皮生意的,而爺爺30歲的時候卻開始做鋼鐵和橡膠生意,後來又涉足造紙和塑料,到了爺爺50多歲的時候創辦了廖氏企業,經過七叔父親一代的苦心經營,廖氏企業傳到七叔手裡,已經是東南亞最大的橡膠貿易商與鋼鐵貿易商了,1976年,七叔曾經與船王包玉剛一起被英國女王授予爵士頭銜,所以才有資格購買黑色的勞斯萊斯。

  七叔嘴裡的那個姓趙的,本名叫趙昆成,孤兒院長大的,身世不明,曾經在七叔手下做事,因為其精明強幹,很快便成了七叔最信任的人。五前年,廖氏企業和法國人做過一筆大生意,號稱當時東南亞最大的一次有色金屬交易,這七叔便派出最信任的趙昆成全權負責談判事宜,帶領董事會其他成員一起赴法國談判,自己則親自坐鎮香港,從企業在非洲、美洲的屬礦籌措資源。可令七叔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趙昆成竟一反往常的忠心耿耿,為了區區兩億法郎的好處費出賣了整個廖氏企業,讓七叔坐賠幾十億,一下子傷了元氣。

  這還不算,兩人反目後,這趙昆成還設計害死了七叔的獨生子,據說是用旁門左道的方法製造了一起離奇的交通事故,警方一直沒有查到任何線索,雖說明知道就是趙昆成干的,但就是沒有證據。七叔因為一直深居簡出,才沒有跟兒子一樣死於非命。

  後來趙昆成開了一家公司,拉走了廖氏企業的諸多大客戶,專門和七叔對著幹,這次又打上了廖家祖宅的注意,不知道又有什麼歪點子了。

  「豈有此理!」張國忠用手砸了一下桌子,看七叔這老頭子也挺可憐的,不由得覺得那個趙昆成十分的可恨,可當老劉頭和七叔怪異的看著自己時,才發現失態。

  「對不起,我只是很生氣,做人怎麼能這樣?」張國忠解釋道。

  「年輕人,我兒子要是還活著,也該跟你一樣大啦…」說到兒子,七叔眼圈一紅,「二位先生,我的祖宅拜託你們了,其實有件事,本不想告訴你們的,但現在覺得說說也無妨。」

  張國忠一愣,「您的祖宅,還有什麼秘密麼?」

  「我說過,我廖家祖上是做地皮生意的,」七叔一陣歎氣,「祖上傳下來的地契,就在那棟祖宅裡,祖爺死的太突然,藏地契的地方沒來得及說,否則我爺爺也不會改行。台北、香港、大馬、新加坡、菲律賓、東京、大阪,整個東南亞,都有我廖家的地,加起來比整個香港都大,現在廖家敗啦,我這把年紀也鬥不過那個姓趙的了,但只要能找到那些地契,我廖七就能東山再起!!」說著,七叔竟然拄著拐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臉上青筋暴露,「在我的有生之年,要是不讓那個姓趙的身敗名裂,我就不進廖家的祖墳!」

  「七爺,」聽完七叔訴苦,老劉頭的稱呼明顯近了很多,「您跟我們說這些,不只是想搬回祖宅那麼簡單吧?」

  「哎,劉先生,實不相瞞,當你們幫我奪回祖宅後,我希望你們能幫助我找那些地契,而且我相信姓趙的現在也在找,我希望咱們能走在他之前。」七爺的目光近似懇求。

  這下張國忠也為難了,找東西可不是茅山術的強項,那地契就是普通的紙,有沒有什麼邪門歪道,怎麼找啊…

  「兩位也不必為難,咱們已經有約在先了,你們只要幫我奪回祖宅便可,剩下的事我不勉強二位…」七叔一臉無奈。

  「這個趙昆成什麼來頭?怎麼還會那些旁門左道的東西?是他自己做的還是他找別人做的?」張國忠疑惑,理論上講,這種懂得用法術害人的人,怎麼可能混商界呢?

  「就是他自己做的…」七叔無奈,「我也不知道他從哪學的那些旁門左道,但我僱用了香港、日本、台灣和馬來四個地方的黑社會力量,希望能找到我兒子死的線索,但是查了很久,一點線索都沒有,如果真是找別人弄的,無論如何都應該查出點眉目了…」七叔無奈道。

  「怎麼但凡這人要是姓了趙,就都那麼難纏呢?」老劉頭一陣鬱悶,建藏寶洞的叫趙三格,埋的降墓裡害死師傅的叫趙樂,這會又蹦出來一個趙昆成…「國忠啊,你說這仨人,是不是一家子啊?」老劉頭玩笑到。

  老劉頭當玩笑說,張國忠可沒當玩笑聽,「師兄,我看及有可能,你看,趙三格在後晉就已經發明降術了,至少是類似降術的法術,比那個洛有昌早了一千多年,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那個趙樂會殄文,而且在沒有任何外界資料的情況下,竟然一個人把鏨龍陣破的差不多了,應該也不是省油的燈,這個趙昆成,既然能用法術殺人,說明此人本事也不小,而且心術不正…」張國忠頓了頓,「師兄,我看清朝破鏨龍陣的沒準也是他們老趙家的人,沒準他們就是一家子!這套本事是他們家裡嫡傳的!你說那個…印,會不會就在趙昆成的手裡?」張國忠想說傳國璽,但想了想還是隱瞞了,而七叔壓根就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

  「你說的在理啊…」老劉頭也把煙點上了,「這樣,七爺,我們先去破鬼門陣,陣破了以後您先別著急往回搬,我們倒想會會這個趙昆成!」

  「嗯!好!好!」聽到有能人肯替自己出頭了,七叔喜形於色,以前也從日本和大馬請過降頭師,但對於這個趙昆成都是無能為力,現在終於有救兵了。「二位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說!只要我廖七出的起,賣了我這把老骨頭,我也…」說著說著,七叔竟然把阿光喊了過來,「快,給兩位安排兩輛車!」

  張國忠也一愣,這老爺子怎麼說風就是雨啊……「七叔…我們不會開車…」

  老劉頭給阿光開了個單子,阿光下去準備了,在道術繁盛的香港,這些材料準備起來要比大陸方便得多。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廖家雖然大不如前了,但搞定一個鬼門陣的實力還是有的,基本上來講,破鬼門陣是力氣活,就是得找建築工隊拆除引鬼的石條,唯一有技術含量的地方,就是要準確找到「馭鬼樁」的所在,然後拔出來砸爛就OK了。

  雖說已經肯定了「馭鬼樁」就在祖宅裡邊,但如此大的宅子找起來也好比大海撈針,這「馭鬼樁」有可能是一人粗的大石樁,也可能是根玉雕的筷子,甚至用玉雕一根牙籤都可以。白天找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張國忠老劉頭準備晚上行動,此刻張國忠真後悔沒把馬真人傳下來的羅盤帶來,阿光買來的新盤子雖說是香港能買到的最好的,但對用慣了師傅那個羅盤的張國忠而言,也是難用到了極點。

  過了午夜,張國總老劉頭準備一個從東,一個從西,挨個屋子地毯式搜索,按這種速度,找遍整個別墅至少半個月。

  這天晚上,張國忠吃飽喝足,拿著羅盤進了一個小屋,這間小屋黑洞洞的,剛一進屋,只見羅盤的針便怦怦的跳了起來,「他娘的,又出毛病了…」張國忠剛想拔出羅盤鎮擦擦再裝回去,忽然覺得前面有一團人影,一閃便沒了。

  「誰?」張國忠快步追進了屋…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20 PM

第四十八章 中計

  七叔這祖宅,大體上還保留了原有的擺設,人雖搬走了,但大件傢俱基本上沒少。進了屋,張國忠發現從傢俱的擺設看,這似乎是一個傭人的房間,從傢俱的質量、款式上看,比前兩天剛排除過的「書房」差的太多了。

  「他娘的,怪了…」張國忠打開燈,喃喃道,剛才明明看見一個人影的,這間屋子最多有二十平米,陳設也比較簡單,一眼望去,地上一層塵土,並沒有人來過的痕跡,窗戶也關的死死的,不像有人跳過窗,但看著手中羅盤,指針仍崩崩的跳個不停。

  抽出「問天」,張國忠小心翼翼的打開了衣櫃的門,什麼也沒有,而後一步一步往裡走,又看了看床下,空的。

  抄起羅盤,張國忠在屋裡好一通轉悠,說來也怪,出了這間屋,羅盤就不跳了,進了屋,羅盤就又開始跳。「就是這了…」張國忠喃喃道…「師兄,你過來吧,我找到了…在一樓東頭第二個拐彎…」這是阿光給的對講機,張國忠還真是不太會用,喊了無數次,直到老劉頭都小跑到自己跟前了,也沒聽見回話,原來老劉頭也一個勁的喊「知道了」,但喊的時候沒按「通話」鍵,這可好,對講機成單向的了…

  找了整整一宿,兩人從屋裡的一塊地板下找到一個半寸來長,也就有圓珠筆筆芯一樣粗細的玉石柱,放得極為隱蔽,在燈光下仔細看,好像現代的「微雕」一樣密密麻麻刻了一大片,不借助顯微鏡很難看清刻的是什麼。而在石柱周圍,則有一小圈白色的粉末,形狀好像是一個人臉。

  「這…」老劉頭仔細碾起白色粉末,放在鼻子前聞了聞,「骸陣…。」老劉頭嘬著牙花子,「他娘的現代社會了,還有人用這種陣法,真他娘的狠啊…怕鬼門陣嚇不死人,還布上這個陣當替補…多大的國仇家恨啊這是…」

  「骸陣」也叫「火孽陣」,是降術中一種邪門且極為逆天的陣法,冤魂惡鬼只能在自己的屍身附近作祟,觸犯屍身,要麼犯怨孽之氣大病大恙,要麼鬧撞客鬼氣沖身,而在遠離其屍身的地方是沒事的,而「骸陣」的原理就是先讓一個人慘死(大部分是燒死或水熏,就是先扔到盛滿冷水的容器裡,然後給容器加熱,把人活活煮死),然後利用死者的骨骸為其重塑一個「假身」,並使其魂魄依附其上,簡單來說就是人為給惡鬼製造一個假的屍身墳墓,所以在「骸陣」周圍,往往會聽到有人說話、哭泣等等聲音,甚至看到人形,若在「骸陣」周圍呆的時間過長,興許也會鬧出撞客。這種陣法即便在降術中也屬於「瀆神戲鬼」的大忌之術,佈陣者必折陽壽,且折的比直接在活人身上下降還要多。

  「師兄…你說這廖家,會不會有內奸啊?」張國忠道,「這宅子裡,都開始掀開地板佈陣了,這麼大的動靜七叔能不知道?…」

  「不曉得,…」老劉頭沉思,「但這件事得告訴他一聲,真有內奸也是他廖家自己的事……反正現在鬼門陣已經破了,下一步就等那小兔崽子自己上門了…。」

  第二天,張國忠和老劉頭來到七叔家,剛進大廳就差點暈倒,只見七叔和一個人聊的眉飛色舞正帶勁,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秦戈。

  「秦…秦…秦爺…?」老劉頭揉揉眼睛恐怕自己認錯人,香港這幫有錢人可真是裡勾外聯。

  「張掌教,我就知道你會去找我…」秦戈抽著煙斗,「事情比我預想的麻煩,所以我只能找你了,你弟弟說你在香港,我就一路找到這了…。」

  「我也沒想到,你們竟然認識阿戈!」七叔眉飛色舞到,「我早就看出來了,二位絕不是等閒之輩!」

  「不認識!堅決不認識!」老劉頭一臉正經地走到沙發前落座,故意把臉扭向別處。

  「張掌教,這些日子我一直在通過孫先生給的一些線索調查那幾個清朝盜墓賊的事,現在遇到一些問題需要你幫忙。」秦戈也不理老劉頭。

  「是這樣的,秦先生,我們也有一些猜測…」張國忠看了看旁邊的七叔,顯得有點不自然,「那個印…」

  「張掌教,不必隱瞞了,我已經和七叔說過了…」秦戈道。

  「是啊,張先生,阿戈已經把你們找和氏璧的事跟我說過了,現在咱們是一家人,我可以盡可能為你們提供幫助!」七叔興奮道,「只要你們能幫我擺平那個姓趙的!」

  張國忠哭笑不得,這都哪對哪啊?繞了一大圈,怎麼又成和氏璧了?

  「是這樣的…我回到香港後,和孫先生通了電話,在他的幫助下,我從英國找到了當時拍賣那塊毒玉的資料,並找到了當時出售毒玉的傳教士的孫子…」秦戈不慌不忙,「他給我看了他爺爺當年的日記,日記上面說玉是一個叫趙明川的道士手裡買的。趙明川只是發音,但姓趙可以肯定,交易地點是在廣東一個叫落鴻觀的道觀裡。」

  張國忠不禁暗自佩服秦戈的辦事能力,短短一個來月時間,這秦戈竟然把線索查到廣東了……

  「後來我去了廣東,聽說落鴻觀的於百川真人,在文革時期逃到了香港。」秦戈繼續道,「後來我通過一些朋友的關係,很快找到了於百川真人,得知確有趙明川其人,按輩分算應該是他的師叔祖,但此人民國以後便開始雲遊四海。」

  「然後呢?」張國忠追問。

  「沒有然後了…」秦戈聳肩道,「本來我來找你和劉先生,是有另外一件事的,但今天見到七叔,好像又有了新線索!」秦戈詭異的笑了笑。

  「趙昆成!?」張國忠低聲道。

  「不愧是張掌教!」秦戈微微一笑,「這個人我早就認識,如果不是張掌教你告訴我明朝那個誅九族的大學士也姓趙,我絕懷疑不到他!」

  「得啦!你趕緊說另外的事吧……不對!哪件事你都別說…」老劉頭一擺手,「七爺,你怎麼能認識這個人呢?不務正業啊!」老劉頭一臉假模假式的驚愕……

  秦戈乾脆和張國忠一起搬到了廖家的祖宅裡,而老劉頭則留在了七叔身邊,專門負責七叔的安全。按三個人的分析,廖家動用建築工隊破「鬼門陣」,這麼大的動靜,趙昆成不可能不察覺的,眼下只能等他採取下一步行動。但轉眼一個月過去了,七叔那裡和廖家祖宅一切正常,沒有任何動靜。

  這天夜裡,張國忠正在和秦戈喝酒,忽然阿光氣喘吁吁的跑進屋子,「不…不好啦…劉先生他…他…」

  「他怎麼樣!?」張國忠一聽這話急了。

  「他昏迷不醒了…」

  回到廖家,只見老劉頭好像睡覺一樣躺在床上,幾名大夫正在周圍手忙腳亂不知所措,「我們檢查過,這位先生沒有生命危險,但要送到醫院做進一步檢查!」大夫滿頭是汗。

  秦戈一把攥住老劉頭手腕,一號脈,怪了,沒病啊…

  「都睡了一天了…」七叔也不知如何是好,「開始以為是累了,但後來也叫不醒…我也不敢擅作主張把劉先生送醫院…就讓阿光先叫你們回來…」

  張國忠輕輕扒開老劉頭眼皮,只見瞳孔上有一道白圈,圈裡好像隱隱約約套著一個人臉,不仔細看還會以為是光線反射。

  「中降了…」張國忠咬牙道,「快,阿光兄弟,幫我準備點東西…」

  東西大部分都是現成了,不一會,黃紙、銅錢、硃砂和一塊死玉擺在了桌子上,張國忠抽出問天,脫下老劉頭的上衣,在「七脈」上各刺出一個小口,然後用硃砂在黃紙上亂七八糟的畫了一陣,而後把黃紙撕成小片,貼在了七脈的破口上。

  隨後,張國忠又抓起一把銅錢,圍著老劉頭的身子擺了一圈,然後又在地上用銅錢擺了一個縮小的人形。

  「他娘的,祖師爺保佑…」張國忠邊念叨,邊將一小塊死玉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老劉頭嘴裡,然後用問天在地板上畫了起來。

  秦戈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張國忠畫的是什麼,但只見張國忠畫完最後一筆,地上的銅錢忽然立了起來,老劉頭身上七脈鐵的碎紙片開始冒煙。

  「來了…!!」張國忠大吼,把在場的人嚇的渾身一激靈,說罷雙手握緊匕首彭的一聲插進地上銅錢人形的中間,只見立起的銅錢啪啪的又倒了,此時老劉頭忽然坐了起來,哇的一口黃水,連同死玉一塊吐了出來。

  「我敲死你個姓秦的…」老劉頭仍處於半昏迷狀態,坐在床上睜開眼一看,秦戈就在自己身邊站著。這秦戈也鬱悶了,都中了法術了,怎麼還忘不了跟自己較勁呢?

  周圍的人無一例外的瞪著眼張著嘴,尤其是七叔,此時的心情無疑是又驚又喜,以往請的先生,都是耍來耍去跟唱大戲一樣,這種近乎特異功能的現象還是第一次看見,看來自己算是碰上真正的能人了。

  「我咋了?」老劉頭看著床上自己吐的一攤黃水和死玉問道。

  「中呆降了…」張國忠擦了一把汗。

  「呆降?」老劉頭氣的哇呀呀暴叫,「他娘的小兔崽子敢拿我開刀!?」

  「什麼是呆降?」秦戈問道。

  「不是什麼厲害的降術,就是讓人睡覺,但叫不醒,今天即使我不出手,師兄睡個三天三夜自己也能醒。古代人打仗時用這東西拖延時間…」一提到拖延時間,張國忠自己也是一愣,幾乎心照不宣的和秦戈一對眼,「是調虎離山!」秦戈道。

  「師兄,這交給你了!」張國忠也顧不得喘氣了,抄起傢伙拉上秦戈直奔廖家祖宅。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21 PM

第四十九章 以命鬥命

  「這是香港,不是深山…」秦戈邊開車,邊遞給張國忠一把槍,「我不相信香港也會有那些東西…」

  「秦先生,你太低估這個趙昆成了…」張國忠謝絕了秦戈的槍,而是仔細釘著前邊的路,「秦先生,慢一點…」張國忠一擺手,只見路邊,立著一個「幡」(一種民間葬禮時,用來給死者招魂的器具),剛才回去的時候還沒有。

  「快停車!!」張國忠一揚手,汽車吱的一聲停在路當中,二人下車,發現有點不對勁,「這…這是開到哪了?」秦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車裡看,明明是去廖家祖宅的路,但下了車,卻發現自己在一個黑漆漆的盤山公路上,再往前幾百米,就是施工的斷橋,橋下是幾十米的懸崖,倘若不是張國忠及時察覺,二人此刻已經死於非命了。

  「張掌教…」秦戈抽出了槍,「這…是怎麼回事?」

  「這小子…要玩命…」張國忠來到了路邊的「幡」下,仔細看著「幡」上亂七八糟寫的一些篆字。此刻秦戈也湊了上來,「命…逡…天…仲…果…」秦戈逐字嘟囔,「張掌教,他寫的這是什麼?」

  「是蹁降…」張國忠喃喃道,「看來這小子要玩命…我知道七叔的兒子怎麼死的了,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所以才被這種惡降弄死…」(據七叔講,兒子的死因是開車以接近二百公里的時速,撞在了一個遠離公路的野地裡的廢棄高架橋橋墩上死於非命,後經屍檢,並無酒後駕車的跡象。)

  「張掌教,你說的蹁降,是不是指降頭?我查過資料,這種法術不是說需要人的頭髮或隨身物品才能施嗎?」秦戈雙手握槍,警惕的盯著四周。

  「你說的那種降頭術,是最初級的降頭…」張國忠摸出匕首,用手試探秦戈車子的漆皮硬度,「這個趙昆成,用的是真正的洛降,用你摸過的東西,就能害你…」張國忠邊說,邊開始用匕首在秦戈的車門上刻開了。

  張國忠邊刻,邊跟秦戈講述了自己的看法,在張國忠看來,這個趙昆成用的是正宗的「洛降」,所謂「洛降」也稱「北降」或「元降」,就是「降教」的祖師爺洛有昌發明的降頭術,這是一種害人致死的惡毒降術,但也是折壽折的最厲害的法術,相傳「洛降」已銷聲匿跡近千年,眼前這個「蹁降」,從理論上講,應該屬於傳下來的最厲害的降術了。而剛才老劉頭中的降頭應屬於「滇降」,是從雲南傳過來的降術,威力不是很大,至多算是惡作劇式的法術,但基本不折壽,根據張國忠的分析,這個趙昆成的目的彷彿不止是「錢」那麼簡單。此前施在廖家祖宅的那個「骸陣」,是一種「瀆神戲鬼」的法術,施一次少說折陽壽十年,而此次二人中的「蹁降」,不但陽壽不少折,而且弄不好施降者自己還有精神失常的危險(用句時髦的話就是走火入魔),看來破「鬼門陣」的事已經引起了趙昆成的高度警惕,已經不惜血本想要掃清障礙了。

  不出五分鐘,張國忠在秦戈的車門上刻出一個奇怪的圖案,「好了,但願有效…」張國忠收起匕首,「這是對付畜牲沖體用的,降術的原理和畜牲沖體差不多,但願有效…」張國忠邊說,邊跟秦戈打了個手勢,汽車調頭,向廖家祖宅駛去。

  「秦先生,你不如去廖先生的住處協助我師兄吧…」張國忠在車上檢查了一下身上的材料。

  「我不會怕他的。」秦戈微笑,「張掌教,要不要報警?」

  「警察會相信這些東西麼?」張國忠問,秦戈搖頭。此時車已經開到了廖家祖宅的門口。

  「張掌教,你有沒有想過,趙昆成為什麼不惜折陽壽來做這件事?」秦戈抽出手槍。

  「為了錢?或是…」張國忠想了想,「聽七叔說,這個人在孤兒院長大,莫非七叔害過他父母?」張國忠抽出匕首,走到了秦戈前面,「秦先生,咱們最好什麼都別碰,這個地方已經有人來過了…」只見二人臨走時房間的燈,已經被人關掉了。

  秦戈若有所思,並沒有反駁張國忠對趙昆成身世的看法,握著槍小心翼翼的跟在張國忠身後。

  「電被人斷了…」張國忠按了門庭的電燈開關,但沒反應,「看來趙昆成今晚…」正在說著,忽然覺得一束熟悉的強光,一個手電被遞到自己手裡,還是去巴山時的美國手電…

  沒了老劉頭,張國忠還真有點心虛,雖說這趙昆成的伎倆遠不及他老祖宗趙三格,但此刻畢竟是活人對活人,首先,自己對於降術這個東西瞭解畢竟不多,其次,趙昆成的智商畢竟比那些惡鬼高了不知多少,說不定還有槍,茅山術縱然高深,但若碰上槍,八成也得認栽。

  「張掌教,這裡被施了法術麼?」秦戈問道。

  「不曉得…」張國忠剛想繼續往裡走,忽然秦革拽了一下張國忠的衣服,「張掌教,你看那裡…」張國忠順著秦革的手電光看去,牆上印了一個血手印。

  此時,秦革已經走到了那個血手印前,仔細看這這個血手印,「怪了…」秦戈道,只見這個血手印有六個指印,好像有兩個大拇指,而且兩邊是對稱的,看不出是左手還是右手。

  正當秦革看著,忽然覺得一陣頭暈,但立即又恢復了正常。

  「張掌教!?張掌教!?」秦戈大喊,只見後面空無一人。「怪了…」秦戈拿好手中的槍,向門口走去,可是走了半天,門口離自己始終是那麼遠,彷彿自己被困在了原地。「古怪…張掌教!?」秦戈大喊,此時只見對面閃出一個人影。

  「張掌教!」秦革用手電照過去…「爸爸!?」秦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對面的人,竟然是自己去世已久的父親。

  「裝神弄鬼…」秦戈揚起手,砰砰砰幾槍打了過去,沒想到對面的人竟然真的中槍,鮮血濺了一地,立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爸爸!!」秦戈立即撲到近前,抱起自己的父親,只見懷裡的人竟然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七叔。

  「我在做夢?」秦戈掐了自己一下,有疼痛感…此時環顧四周,大堂的景像已經變成了自己的別墅……

  「秦先生!!」張國忠抱起秦戈,只見秦戈白眼上翻,在手電光下,瞳孔完全變成了白色。「唉!!」張國忠後悔自己沒有拉住秦戈,原來牆上的手印只是擺設,而真正要命的地方,是秦戈的腳下!只見秦戈腳下有兩個用白色粉末撒成的圓圈。

  「這他娘…」張國忠趕忙讓秦戈平躺在地上,扒開衣服,刺破七脈,用跟破老劉頭身上「呆降」的方法試了一遍,銅錢並沒有像先前一樣立起來,而當張國忠的匕首插進同錢擺成的人形,秦戈也沒任何反應。這可是當年馬真人傳下來破降術的招,此刻竟然不靈了…

  「遭瘟的道道…」此刻,張國忠開始思索,按當年師傅的說法,如果不是以死人怨氣擺的「降局」或「降陣」,而單單是普通降術的話,大體原理和畜牲沖體是差不多的,理論上講,畜牲沖體和惡鬼有著本質上的區別,惡鬼沖體大多是來真格的,當事人力大無窮,喪失理智,而畜牲沖體大多是以讓人產生幻覺為主,當事人要麼胡說八道滿地亂爬,要麼人事不省,基本上沒什麼力量。

  想到這裡,張國忠的熱血不禁又衝上了腦袋。「他娘的你會玩命,老子也會!」想到這,只見張國忠放下秦戈,一個人走到房子外,在大門外的地上用匕首畫了起來,點上香,一根根的往地上插……

  於此同時,七叔家…

  老劉頭穿好衣服下地,用雞血在沙發周圍畫了一個「八陽陣」(八陽陣又稱「金鐘罩」,是一種防止惡鬼或畜牲沖體的陣法,有點類似於借陽,當八個活人站在陣眼上時,每個人都擁有整個「八陽鎮」的力量,等於說是用八個人共同的陽氣來守戶這八個人,但此陣也有缺點,倘若來者的道行壓過這八個人的陽氣,那麼這八個人一起玩完,不過老劉頭還是有把握的,這趙昆成畢竟是個普通人,不是什麼千年惡鬼,想必還沒能力破這「八陽陣」),然後讓七叔找了八個保鏢站在八個陣眼上,「七爺,實不相瞞…」布完陣後,老劉頭把龍鱗匕首砰的一下插在陣中央,「這是下下策…那小兔崽子看來要玩命…」

  「此話怎講?」聽老劉頭這麼說,七叔腦袋上立即冒汗了,「那姓趙的,莫非要對我下毒手?」

  「七爺…」老劉頭把嘴湊到七叔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什麼?內奸?」七叔把除了這幾個保鏢之外的所有傭人都打發走了,壓低聲音道。

  「對,您家的那個地板質量夠棒,」老劉頭也坐到了七叔旁邊,「我和國忠連砸帶撬,折騰了足足一宿,才把那塊地板撬開,那動靜…,十里地以外都能聽見,您…不知道?」

  七叔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劉先生,那該怎辦?」

  「您最近沒出過屋吧?」老劉頭不慌不忙,點了根煙。

  「沒有,最近兩個月,我最多是在花園裡走一走…」七叔道。

  「那就好,料那小子沒那麼大本事,您不用怕,這個陣只是以防萬一,咱歌倆在這下盤棋,明天早晨國忠回來,一切見分曉…!」老劉頭說罷,從自己隨身的破兜子裡拿出一幅帶磁鐵的旅遊象棋,這還是李二丫上班的廠子裡生產的呢…

  「劉先生,以前我請的每位先生,對我講的都不一樣,我想聽你一句實話,依你看,這趙昆成到底什麼來頭?」七叔此刻也泛起了嘀咕。

  「七爺,他究竟什麼來頭,我說不太清,但我可以肯定,趙昆成會的這套東西,和什麼日本馬來西亞的東西不一樣,這完全是他老趙家自創的東西,打後晉就有了…」老劉頭道。

  「後晉?」七叔不解。

  「就是唐朝剛散伙的時候。」老劉頭剛要給七叔解釋後晉那個趙三格的事跡,忽然彭的一下鞋帶斷了。

  「這……!」老劉頭趕忙抄起羅盤,發現屁事沒有。「難道…是國忠他…」

第五十章 千鈞一髮

作者:大力金剛掌


  張國忠用香在地上插了一大圈,從包裡取出一大把「雞喉」也就是生雞骨,用十六張生符擺在地上,每張生符上插一根,這也是張國忠急中生智自創的陣法,張國忠給這種陣法起了個名叫「群陽陣」,是一種把茅山已有的陣法「僭陽陣」與「鞫陰陣」二合為一的陣法,「僭陽陣」主要是一種依靠生符、雞喉以虛張聲勢的做法,主要是對付畜牲用的,「僭陽陣」一出,施術者的陽氣會被十六張「生符」平均分為十六份,畜牲很難分清哪是施法者,哪是生符,所以會盲目攻擊一氣,但念在對手並非畜牲而是有思維的活人,所以張國忠又在「僭陽陣」的基礎上加了一層「鞫陰陣」,這是一種「請君入甕、關門放狗」的陣法,這種陣法借三十六柱引魂香,在惡鬼或畜牲面前營造出一個貌似異常強大的氣場的假象,但卻故意要賣給對方一個破綻,對方一旦進入就出不去了,除非把施法者撂倒,但這也是對施法者本身能力的考驗,大部分情況下,「鞫陰陣」是在施法者確定對方不是對手後,為防止對方逃跑而擺的陣法。

  擺完「群陽陣」,張國忠再次走進屋子,把秦戈抱了出來,掏出羅盤,在房子的「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個方向各置「鎖心符」一張(「鎖心符」又稱「攔路符」,惡鬼或畜牲看見會轉彎走。),然後一路「引鬼符」(「陰符」的一種,用屬陰的材料描畫,有引魂鉤魄的作用),直貼回了廖家祖宅的大門口,直通「群陽陣」正面的「破口」,做完了這些工作,張國忠回到陣中,刺破七脈後,把匕首彭的一聲插到地上,又擺起「陽怒陣」,但這次擺小七關的材料則由銅錢變成了「雞喉」。小七關擺完後,張國忠從懷裡掏出針灸插,插在了耳朵後面。

  「你娘的!想跟老子硬碰硬…?」張國忠邊嘟囔邊尋思,理論上講,不論樓裡同時施了多少降,都是趙昆成一個人的力量,且每施降一次,降師都會傷元氣,需要修養很長時間才能再次施降,而這次,僅一天時間,趙昆成施過的降術就有三次,且有兩次成功,按張國忠估計,這個趙昆成此刻應該沒什麼能耐了,而且按七叔的說法,趙昆成少說已經是快五十歲的人,按其施過的降頭危害性而言,折壽也該折的差不多了,現在只不過是負隅頑抗而已,十六張活符,夠忽悠十六次,張國忠並不相信這趙昆成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同時再施十六次降,「他娘的,把你老祖宗趙三格從墳丘子裡抬出來,老子今天也得讓他再死一回!」在恐懼與憤怒的驅使下,張國忠此刻已經紅了眼。

  既然屋裡有危險,乾脆就引到屋外解決,降術的根本原理是把人的力量轉化為類似於畜牲的陰氣寄附在某種材料上,比如骨灰、屍體、邪煞之物等等,寄附以後,這種陰氣本身並不具備人的智商,所以隨著張國忠一聲怒吼,一聲巨大的響聲在別墅周圍的曠野迴盪。(此次張國忠酒足飯飽精神頭十足,加上耳後的「借命針」,聲響比藏寶洞裡那一聲有如自行車爆胎的聲音大了不少,但這一次張國忠並沒使全力,僅使出四成力,以足夠吸引注意力為準。)

  隨著這一聲響,張國忠身邊插在地裡的雞喉顫了幾下,但仍保持著原有的位置,張國忠只覺得涼風拂面,嗖嗖的冷風從廖家祖宅的正門吹向自己,彭的一聲,一根香竟然折斷了,聲音就有如胳膊粗的木棍折斷一樣大,這時,只見地上用雞喉定住的生符絲絲拉拉的顫起來,對面的風並不大,但生符的絲絲拉拉聲很是誇張。

  此刻,周圍一圈引魂香的煙氣發生了奇怪的變化,雖然野外風很小,但吹散煙氣是綽綽有餘的,但奇怪的是,這些煙氣竟然圍著這個「群陽陣」轉起了圈,不但不散,反而越聚越多,如不親眼目睹,這種奇觀著實難以讓人相信。

  正在張國忠全神貫注之時,身邊一根雞喉嗖的一聲飛了,生符眼看也要飛。

  「給我定住!!」張國忠大喝一聲,一匕首插在生符上,為了方便引狼入室,「群陽陣」的破綻就正對這廖氏祖宅的正門,有什麼東西要進陣,直接便跟張國忠硬碰硬。

  此時,「借命針」的作用發揮了,人陽氣的強弱,跟身體生命特徵的強弱息息相關,這借命針此時激發了張國忠身體最大的潛能,只見張國忠從懷裡掏出另一根雞喉代替匕首插到了生符上,重新站起身來,閉上眼睛,開起慧眼,只覺得一縷縷灰霧連綿不斷。

  此時,彭彭彭數聲,三十六根引魂香一下子折了十七八根,地上的生符有五六張都絲絲拉拉的成了紙屑。「想出去?沒那麼容易!」張國忠一聲大吼,慧眼中,一團巨大的黑氣迎面撲來,「就是這個了!」張國忠舉起匕首,氣脈運動心術,咬破舌尖,一口陽血吐在匕首上,卯足勁一聲大吼,只見身邊擺小七關以及插生符的雞喉啪啪幾下碎成兩截,嗖嗖幾聲飛到了十幾米外,周圍三十六根引魂香噼哩啪啦全部折斷,所有生符全部碎成了紙屑,隨著這一聲吼,插在張國忠耳後的「借命針」嗖嗖兩聲被崩出穴位,也正是此時,只聽轟隆一聲巨響,跟當時在巴山「落定台」中用雷管炸「長鬯」的動靜有一拼,也是與此同時,廖家祖宅一樓一個房間的玻璃嘩啦一聲全部粉碎,這可是真材實料的防彈玻璃,用鐵錘都很難敲碎的…

  按張國忠的計劃,這算是和趙昆成硬碰硬的最好結果,只要留住命在,就是勝利,雖說「陽怒陣」是一種沒有殺傷力的陣法,但若在「群陽陣」的中間施,其力量也不可小視,對方雖厲害,但畢竟也是人,他的力量被困在「群陽陣」之中,「陽怒陣」瞬間爆發的巨大陽氣足夠衝散這些陰氣。這一次的「陽怒陣」,張國忠確實是用力過頭了,連耳後的「借命針」都崩飛了,這種透支性的做法如果失敗,後果是很嚴重的,因為此刻,連一個三歲小孩都能治張國忠於死地。

  「他…他娘的…果然在…在那裡…」張國忠只覺得自己一陣耳鳴,手腳軟的像一灘泥一樣,神志雖然清醒的很,但卻躺在地上一點也動不了了。

  「他…娘…的…秦…先生」張國忠有氣無力的喊了兩句,此刻他最希望的,便是秦戈能醒過來,因為按張國忠的估計,趙昆成此刻就算沒完蛋,估計也是和自己一個德行了,趙昆成死了倒沒什麼,可自己這副半死不活的德性,倘若真在這野地上躺到天亮,也是夠自己喝一壺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半天,忽然聽見有跌跌撞撞的走路聲,張國忠勉強睜開眼,接著月光,只見一個白髮老者跌跌撞撞從門裡走了出來。

  「秦…秦先生?」隨著時間的推移,張國忠發現自己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對面過來的人跟秦戈一樣一頭銀髮,但看個頭衣著彷彿不是秦戈。

  「趙…趙…」不用猜也知道,這個人想必就是趙昆成,只是張國忠想不通,聽七叔的形容,這人應該是個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啊,怎麼成老頭了?莫非降術所謂的折壽,是加速衰老?

  趙昆成走到張國忠面前,緩緩蹲下,看樣子比張國忠也強不了多少,嘴角一個勁的往下淌血。「小伙子,猜的不錯,我就是趙昆成…中國有句古話,叫相安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此時,趙昆成掰開了張國忠無力的手,將匕首奪了過來,「如果來世你還做人,記住不要多管閒事了…」說罷照著張國忠脖子就要下手。

  張國忠一閉眼,這是自從在藏寶洞裡被「闐鬼」攥住腳脖子之後第二次有這種感覺,「二丫啊,咱倆下輩子再續姻緣吧…」,早知道這趙昆成竟然還有力氣,自己剛才那一下也留點勁了。

  就在這時刻,只聽一聲清脆的槍響,趙昆成肩膀應聲見血。「誰!?」趙昆成猛的一回頭,只見後面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朝自己舉著槍,趙昆成一不做二不休,一刀飛向人影。

  這人影正是秦戈,但此時的秦戈也是腰虛腿軟,等到看見一道寒光直奔自己,想躲已經晚了,盡量把身子一歪,匕首撲哧一下齊根從右鎖骨下一寸的地方紮了進去,後背見了刀尖。

  「啊」的一聲慘叫,秦戈手槍落地,捂著傷口躺在地上惡狠狠的盯著趙昆成。

  「秦戈?」趙昆成笑笑,「下一個輪到你…不要著急…」說著話走向秦戈,低頭撿起了秦戈的手槍。

  「這槍不錯…」趙昆成掂量著手槍再次來到張國忠跟前,對於他來說,秦戈不足為懼,但眼前這個年輕人是一定要斬草除根的,他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能讓自己受如此重的傷,自己在廖七手下忍了這麼多年,才到了今天這一步,眼前這個人不除掉,很可能讓自己多年的努力付諸東流。

  「小兄弟,下輩子投胎去非洲吧…」說罷就要扣動扳機,正在這時,卻發現一道寒光直奔自己胸口。「嗨!」趙昆成一個金鋼鐵板橋躲過了匕首,張國忠是又驚又喜,驚是沒想到這趙昆成還有這麼大的精神頭,喜則是慶幸救星到了。

  噹啷一聲,匕首落在十幾米一外,接下來是一陣清脆的衝鋒鎗聲。

  「站住!!」張國忠的心算是放下了,這是阿光的聲音。這時只見趙昆成三竄兩竄便到了十幾米以外,跟松鼠差不多,從口袋裡掏出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往空中一拋,只見一束強光,比照明彈更亮上數倍,眾人不約而同眼一花。也就十來秒功夫,再睜開眼,趙昆成已經不見了。

  「他娘的,人呢?」這是老劉頭的聲音…「國忠!國忠!!」按了按手腕子,還好,沒死……

  等張國忠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超級大床上,插著輸液的罐子,旁邊是一位快睡著了的東南亞婦女。

  「請問…」張國忠體力恢復了不少,感覺差不多能下地了。

  他這一說話,這東南亞婦女頓時張大了眼睛,「Oh!!!…」

  「請問秦先生怎麼樣了?」還沒等張國忠把話說完,只見這個婦女立即嘰裡呱啦邊喊邊跑出了屋,不出三分鐘,立即進來一屋子人,除了七叔、老劉頭和阿光外,還有幾名護士和一位洋大夫。

  「我已經沒事了…」張國忠想下床,但這洋大夫卻不由分說,一把把張國忠按在了床上,又是扒瞳孔,又是聽診器一通忙活。

  「這真是奇跡!」看來洋大夫的中文說的還不錯,「我以為他至少需要三天才能醒過來!」

  「國忠啊,那個姓秦的死了,你也甭惦記啦,好好養傷,啊?…」老劉頭道。

  「死了!?」張國忠一把扯下輸液罐子就要下地。老劉頭趕忙按住他,「哎哎,騙你呢,沒死,沒死,隔壁屋挺屍呢,你好好養傷,哎…大夫,麻煩您把這個再給他插上…」老劉頭把輸液針頭遞給旁邊的護士。

  幾名大夫出了屋子,七叔和老劉頭留在了屋子裡。

  「七叔,您兒子以前的房間,肯定有東西!」張國忠斬釘截鐵。

  「你是說,地契會在那個屋子裡?」七叔道,「張先生,這次真的謝謝你,多虧了劉先生料事如神啊,連累你了…」

  「七叔你可以放心,您的祖宅,現在已經不會再鬧鬼了,那個趙昆成也受了內傷,短期之內也不會再興風作浪了,希望在我恢復之前,你派些人好好把守那間屋子!」張國忠又思索了一下,「七叔,您兒子生前的遺物,現在還在不在?」

  「嗯,在!在!我現在就讓人給你拿!」說罷七叔一擺手,嘰裡呱啦說了一串英文,一個女傭鞠了個躬,轉頭出門,不一會,一個大箱子拿到,打開箱子,亂七八糟什麼都有。

  「這是什麼?」張國忠拿過一個本子,翻開,「原來是日記…」張國忠嘟囔道…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21 PM

第五十一章 蛛絲馬跡

  一本接一本,看來這廖家少爺還挺有情趣,這些日記少說也得寫了十年的量。找了大概離他出事日期最近的兩本,張國忠翻了起來,指望從中找出趙昆成不惜折十年陽壽去害一個後輩的原因。

  翻開日記,三個歪歪扭扭的繁體字寫在扉頁上:廖思渠。看來這就是廖家少爺的名字,這七叔好像還有點文化素養,兒子的名字起得可比他自己洋氣多了。張國忠找了個舒服姿勢,心想在這兩天恢復期好好看看這個廖思渠到底發現了什麼東西,從而惹上殺身之禍的。

  不看不知道,看來張國忠真的高估這個廖思渠了,日記裡有80%都是記錄這個浪蕩公子哥的吃喝嫖賭史,什麼哪天哪天搞了哪個影星啦,什麼哪天哪天在澳門輸了幾百萬什麼的,其中尤其以描述與女影星、女主持人的艷史篇幅最多,有的時候描寫得更是絲絲入扣,看得張國忠齜著牙花子,想多看幾眼又不好意思,只能一目十行的大概往下略,「他娘的,這個小兔崽子沒去寫金瓶梅真是屈才了…」張國忠暗自叨叨,心想幸虧這小子死的早,倘若照日記裡這個德行活到現在,七叔便輪不到趙昆成殺害了,先讓這小子氣死是沒跑的。

  翻著翻著,一本沒用完的日記本中的這樣幾篇日記引起了張國忠的注意:

  8月16日大雨

  今天,我看報紙上說人睡覺最好頭向南,腳朝北,這樣有利於與地球磁場保持一致,我回家發現,屋子裡的格局這麼擺陽光會照到床,就吩咐Lutimaka找幾個人幫我換個房間,後來一試,果然不一樣,連造愛的感覺都變了。

  再往以便是又是那些色情描寫。

  8月22日陰天

  昨天晚上做了個怪夢,奇怪,剛搬到這個爛房間就做那種夢,看來得找個先生看看…

  8月29日晴

  昨天晚上又做那個怪夢了,先生說這房子裡沒事,可能是換新房子不習慣吧。但始終覺得很古怪。

  9月5日陰天

  我和耗子說了我那個怪夢,他說我想女人想瘋了啊,菩薩都不放過,我說罪過罪過,不是想像的那樣啊,我經常被嚇醒啊!dad信佛,這事要讓他知道非嚇壞不可……

  9月8日晴

  我又做那個夢了,我快死掉了,看來這個房間有古怪,我還得換個房間……

  9月15日陰天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沒來得及換房間就又來了,而且變本加厲,我今天約了丁先生,一定要去找他,下午就去!太可怕了!

  ……

  此後便是空白,看來這是廖思渠生前的最後一篇日記。

  張國忠百思不得其解,莫非夢到和菩薩幹那個?罪過罪過!絕對不可能的,沒理由啊!按理說夢到佛是吉兆,怎麼這個廖思渠嚇成這樣?

  「麻煩棒我請一下七叔…」張國忠對旁邊的女傭說到,但女傭奇怪的看著張國忠,彷彿聽不懂,「Canyoupleasesevenuncle……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吧……」張國忠對自己的英語水平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不顧女傭的阻攔,張國忠一瘸一拐的來到了七叔的房間,此時七叔正在和老劉頭下棋。

  「張先生!你怎麼…」七叔趕忙站起身,把自己的座位讓給張國忠。

  「七叔,你認識貴公子的一位朋友,叫耗子的麼?」張國忠落座,從日記上看來,只有那個耗子知道廖思渠到底夢見了什麼。

  「唉!」七叔一聲歎氣,「思渠不爭氣啊!他那群狐朋狗友,我一個都不認得,更不想認得!」七叔用枴杖一戳地板,「他要是活道現在,也許早把我氣死了!」張國忠心裡哭笑不得,七叔跟自己想到一塊去了……

  「怎麼?他知道重要線索?」七叔追問。

  「您有沒有看過貴公子生前的日記?」張國忠道。

  「看過!全是那些東西!」七叔又有點激動,「當時我還想,家門不幸啊,怎麼生出來個淫賊啊!但沒想到後來……」七叔歎氣,「連淫賊都沒留住…」

  「七叔您別激動,我發現令公子的日記中有蹊蹺,還有,令公子在最後一篇日記中曾經寫道預約了一個丁先生,不知道您是否認識?」張國忠拿出了那本日記,但七叔根本不屑一看。

  「他是香港很有名的先生,警方調查過他,但思渠是在去他家的路上出事的,直到廖思渠死,都沒去過他那裡…」七叔無奈,「那個人就是個看風水的先生,怎麼張先生你懷疑他?」

  「不是懷疑,只是有些問題想問…」張國忠若有所思,「七叔,不知道您是否能找到這個耗子和丁先生?」

  「沒問題,我現在就讓人去辦!阿光!」七叔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什麼事說辦就辦,這也是有錢的好處。

  一天過去了。

  阿光帶回的兩個消息都讓張國忠大失所望,消息一:通過警方的關係得知,全香港光是有過案底的外號叫「耗子」的人,就有一千多個,要是逐個問,恐怕要問到21世紀,另外還有不計其數個沒有案底的,如果在全香港範圍內大規模搜索,則需要總督察的簽字才行,而那個丁先生前不久剛剛死了,死因是心臟衰竭。

  「前不久……?」張國忠皺起眉頭,用拳頭狠狠一砸桌子,「沒錯了!」

  「什麼沒錯了?」老劉頭聽了一頭霧水。

  「那個姓丁的肯定是趙昆成的人!」張國忠開始闡述自己剛一開始就已經萌生的懷疑,「是他把廖公子做夢的內容以及出行的消息告訴的趙昆成的!而當趙昆成察覺鬼門陣被破後,害怕姓丁的走漏風聲或洩漏什麼秘密,於是搶先一步把他殺了滅口!」

  「有道理!」七叔暗自點頭,「阿光!你告訴陳督察,就算查到21世紀也要找到這個耗子!否則就算我廖七從來不認識他!不能讓趙昆成再搶先了!」

  「且慢!」張國忠一把拉住正要轉頭出去的阿光,「如此大規模的查找可能會打草驚蛇,七叔您別忘了,趙昆成在警局興許也有眼線……萬一趙昆成並不知道耗子這件事,咱們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輛…?」此時,一個齷齪的形象浮現在張國忠腦海裡——王子豪,按年齡算,王子豪應該和這個廖思渠差不多大,按形象算,這個王子豪也應該跟這些貓三狗四的人有共同語言,且王子豪總是吹噓自己交遊廣泛,這件事如果不通過警方,保密性就強了很多。

  一個電話過後不過半小時,王子豪屁顛屁顛的過來了,「七叔,哎喲,張先生,你這系怎麼搞的嘛?」

  「子豪,委託你一件事,你務必要辦好…」七叔抽著煙斗,派頭十足。

  「七叔的系就系我的系,您儘管說…」在七叔面前,王子豪的形象跟漢奸沒什麼區別。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耗子的人?」七叔道。

  「唉呀,叫這個名即的人蠻多的嘛,我認繫好幾個銀都叫這個名即…」

  「那好,你去把他們都請來,我想見它們…」七叔笑瞇瞇道。

  「這個…」王子豪立即一臉的無辜,「七叔啊,這些銀,有的已經很多年沒有聯繫,我沼就(早就)忘掉他們的名字的啦,要找起來很費力的啦,還有啊,他們有的在馬來,有的在澳洲,還有的在非洲啊!難道要我坐飛機環遊地球啊?」

  「那好,菲律賓的那筆生意…」七叔拿著煙斗,剛要說話,王子豪一聽菲律賓這三個字立即跟看見鬼一樣,「好!好!沒問題!我這就去!幾位等我好消息…真的要都來嗎?」王子豪心說自己真是倒霉啊,本想把張國忠找來巴結巴結七叔的,沒想到是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最好先問一句,誰認識廖少爺!」張國忠補充道。

  兩天後,王子豪那邊仍然沒有消息,張國忠基本上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這兩天在七叔家,張國忠算是體驗了一把上流社會的生活,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上頓下頓換著樣的山珍海味,一天兩頓人參湯,這人參的質量比當年馬真人從盤山採來的「蒼參」強了不知道多少倍,標準的長白山野參,幾千塊一條,煲一碗湯,喝的張國忠整天大紅臉,跟唱戲的差不多。

  這一天,張國忠收拾好東西,和老劉頭、阿光一塊來到了廖家祖宅,只見十幾名荷槍實彈的私人警衛在祖宅四周巡邏,若沒有七叔親筆簽字條子,別說是人,蒼蠅都別想飛進去。而且看膚色,清一色東南亞人,說話嘰裡呱啦,想上去套近乎根本沒用,認條不認人。

  進到廖思渠生前的房間裡,只見破碎的防彈玻璃這兩天已經換好新的了,老劉頭用羅盤地毯式測了一遍,確信沒有殘餘的歪門邪道了,幾個人才開始仔細的檢查這個房間。

  「師兄,那個廖少爺說搬到這個房間後開始做噩夢,你說問題會不會出在床附近?」張國忠趴到床下,仔細看了看,什麼都沒有,「來,幫我把這張床抬起來…」說罷張國忠先搬了一下床板,一叫勁,紋絲不動。

  「有錢人…」張國忠一肚子火,這幫有錢人,弄個破床怎麼也搞的這麼沉?

  這時老劉頭和阿光也過來了,三人青筋暴露,喊聲震天,這張破床就跟灌了鉛一樣,紋絲不動,「等等,我去找人幫忙…」阿光出去向那些警衛求助,一根煙的功夫過去了,阿光饅頭大汗罵罵咧咧的回來了,「這幫鄉巴佬…聽不懂我在說些什麼…我拉他們進來也不進…我先回去找人幫忙,二位等我一下…」說罷阿光轉身,回去找人幫忙。

  約麼過了半小時,只見阿光滿頭大汗狂奔進屋,「張先生,王先生從馬來打過電話來!老爺請你們立即過去一下!」張國忠老劉頭一對眼,好個王子豪,生意一受威脅,這辦事效率比秦戈還高啊…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22 PM

第五十二章 死玉疊影

  七叔一直守在電話旁,見張國忠和老劉頭進屋了,急忙把聽筒遞給張國忠。

  「喂…」

  「喂…廖先生?」對面的聲音充滿痞子氣,雖然有幾分蒼老,但比起王子豪說話的那股子漢奸勁,只能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好,我姓張,你可以直接跟我說…嗯…請問你認識廖少爺麼?」張國忠皺著眉道。

  「不是一般的認系啦,光著屁股長大咯,不過後來他洗掉我很難過噢…」對方說到。

  「我想請問你…在他死之前,有沒有跟你提起過他做的惡夢?」張國忠道。

  「請等一下的啦,我回想一下…」對面的人思索了一會,「有啦!他說他夢到了菩薩哦!」對面的人這麼一說,張國忠頓時來了精神,「嗯!然後呢?」

  「唉呀,邪門的啦,他同我說,他夢到菩薩在他的床上的啦,開喜我以為他說笑的啦,但他非常認真的啦,說夢見菩薩在他的床上,陰森森,把他嚇醒的啦…」對方的語氣似乎有點急促,「後來他跟我說完這件系,沒幾天就出車禍的啦,嚇洗我啦…」

  「就只是在床上?」張國忠奇怪,很難想像菩薩在床上是什麼樣。

  此時對面的聲音又彷彿有點疑惑,「嗯…對了還有還有…他說那個菩薩是個雕像,七銀(吃人)的啦…那一個銀吞掉的啦!我一想也很系恐怖的啦,沒有細問噢…」

  「菩薩?雕像?吃人?」張國忠一頭霧水,這他娘是個什麼夢?難道趙昆成竟會為了這麼個無聊的噩夢殺掉他,而不惜折煞自己十年陽壽?

  「耗…子先生…」張國忠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對面這位,「他沒說過什麼別的?」

  「沒有噢,當時我們在三溫暖的啦,後來的話題都系關於女銀的啦…」

  「謝謝你,對了,還沒問你怎麼稱呼…」出於禮貌,張國忠覺得應該客氣一下。

  「我姓李,叫我李桐好了啦…」一陣客氣後,張國忠掛掉了電話。

  「師兄,那個耗子,說當年廖少爺夢到的是菩薩雕像會吃人,你覺得有什麼古怪?」張國忠點了只煙。

  「吃人…」老劉頭也陷入了沉思,「這樣,先把床搬開,往下挖挖看…」

  十多個工人,費了牛勁,才把廖少爺這張美國進口的「雪橇床」搬開,叮叮噹噹一通破壞,地板被撬開。原來廖家這祖宅只有一半的面積有地下室,另一半面積地下只有大概一米高的封閉空間用以防潮,並沒有地下室,而廖少爺的這間房間,恰恰就在沒有地下室的地方。

  近一天的亂砸之後,地板被鑿開一個和以前擺床位置大小差不多的洞,下方則是潮濕的地基土與三三兩兩的承重柱子。

  「繼續挖!」張國忠下到防潮空間,和工人們一起挖了起來。直到挖下去一米多,再往下越挖越硬,已經不大可能藏東西的時候,一個工人大叫,「這裡有東西!」眾人一起湊上去,發現該工人用鐵鍬往下用力一墩,即發出「噹」的一聲。

  張國忠湊到近前,用鐵鍬慢慢挖掉了上層的浮土,一個鐵箱子埋在地裡。

  打開鐵箱子,張國忠多少有些失望。只見這個鐵箱子內壁鑲了一層桃木,蓋子的縫隙都是用橡膠密封的,而裡面裝的並不是什麼地契,而是一塊破玉,經張國忠的眼一看,這玉是塊死玉,而且就死玉的標準(雜質越多、成色越爛越好)而言,成色甚好,而老劉頭則把這塊死玉仔細端詳了好一番,「有年頭了…少說是宋朝的傢伙…」老劉頭道。

  「這……」老劉頭也犯傻了,「廖家怎麼會埋這東西?」

  「莫非這不是廖家的?」張國忠忽然想起了師傅和自己在李村埋死玉的事,興許這塊玉也是早先的能人埋的呢。但這個設想立即就被旁邊一位年紀稍大的工人否掉了,按那位工人的經驗,像廖家祖宅這種三層(每層層高至少四米)的建築,地基至少挖四米以上,這種一米左右深度的土,一定是要都挖掉的,所以可以肯定,如果設計廖家祖宅的建築師不是傻子,那麼這個盒子畢竟是祖宅蓋好以後埋進去的。

  「這就怪了…」端詳著手裡這塊方方正正的死玉,張國忠不知所以,這是一塊近乎磚塊的死玉,兩面彷彿打磨過,但並不平整,凹凹凸凸有些花紋,但絕對不是廖思渠夢見過的菩薩像,亂七八糟的也看不出像什麼東西。「莫非廖家少爺做噩夢的原因就是這個?」

  對於這塊死玉,七叔也很是奇怪,尤其是聽張國忠介紹過一番死玉在茅山術中的用途後,更是一頭霧水,「不應該啊…」七叔瞅著這塊死玉左右端詳,「這房子是我爺爺蓋的,我祖上沒聽說做過驅鬼的法事啊…而且,照你們所說的,就算做過法事,這種不吉祥的東西怎麼可能埋在自家屋子底下呢?」

  此言一出,張國忠更是琢磨不透了,是啊,當年跟師傅埋死玉,挖了十幾米的深坑,而且是在遠離村子的荒郊野外,這七叔的爺爺再傻,也不至於傻到把這種東西埋在自家屋裡吧…

  「隔壁那個挺屍的…」老劉頭忽然想到,「他不總號稱玉石專家嗎…拿給他看看…」對啊,秦戈這個現成的古玉專家,不就在隔壁養傷嗎?

  「這塊玉,是一副地圖…」秦戈那著這塊死玉端詳了足有兩個鐘頭,忽然開了口。張國忠老劉頭都快睡著了,秦戈這麼一說,二人不約而同一愣。「什麼意思?」張國忠不解。

  「就是進入某個寶藏或開啟某種機關的地圖…」秦戈此刻還不能坐起來,只能用一隻手拿著死玉,躺著說話。

  「地圖?」張國忠湊到秦戈跟前,看著這塊奇形怪狀的死玉,「這個是地圖?」

  「張掌教,你扶我起來…」秦戈齜牙咧嘴的坐起來,用一隻手拿著死玉,大拇指念著玉的一面,「請拿宣紙和印泥來…」

  不一會,宣紙和印泥被一個女傭端了過來,秦戈用手指把死玉的一面塗滿了印泥,一下印在宣紙上,亂七八糟一大片,有點斜紋的網狀,但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秦戈微微一笑,又在玉的另一面抹上印泥,重疊著剛才印過的輪廓印了一下,當玉抬起來,只見兩個重疊的印跡中,一個清晰的觀音像在死玉兩面印跡的重疊印畫中活靈活現,觀音像的中間,有一道粗粗的印跡,不知道是秦戈印的時候力量沒用均勻,還是玉上本來就有的代表什麼特殊寓意的東西。

  「快把玉放下!」老劉頭一見觀音像,立即跟觸電一樣「這裡面有東西!」只見老劉頭邊說邊抄起羅盤湊合到玉的跟前,怪了,沒反應。

  「國忠,你開下慧眼…」老劉頭向來頭疼開慧眼。

  開了慧眼,張國忠發現這就是一塊普通的死玉,好像沒什麼東西,只不過玉中間部位有一點點的黑塊。

  「中間有點黑塊…」張國忠邊說,自己邊納悶,以前開慧眼也不少次,不管是陰是陽,看見的全是霧氣騰騰的一片,這黑塊到底是個啥玩意?

  看了半天羅盤,啥反應沒有,老劉頭也不知所以,「廖少爺說是夢見菩薩吃人,而這死玉上刻了個菩薩,說明這塊死玉封過東西…不過…好像也沒啥…」老劉頭收起羅盤,「最好還是加點小心……」

  「七叔,看來你誤會趙昆成了…」張國忠道,「他要的並不是你祖上的地契,直至說很有可能,他壓根就不知道還有地契這麼個東西也在您家祖宅裡藏著…」

  「你是說,他為的是這個?」七叔拿著這張印著觀音像的宣紙,連連稱奇。

  「對!」張國忠道,「不但為了這個,而且他好像很不希望您知道,家裡還埋著這麼個東西」張國忠拿起死玉。

  此刻七叔也是一陣無奈,滿以為地契能找到呢,然而此刻找到的,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晚上,張國忠正琢磨著這張沒頭沒尾的所謂的地圖,忽然聽見樓下一陣大亂,而後緊接著便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請進!」張國忠收起地圖,只見阿光推開門滿頭是汗,「張先生…不好了,那些僱傭兵全昏倒了,現在都在醫院搶救,可能趙昆成又來找事了!」

  「什麼?」張國忠心理一寒,這個趙昆成到底是不是人?雖然自己當時也受了傷,但畢竟是軟傷,而那廝中了秦戈一槍,可是硬噹噹的槍傷,怎麼這麼快就捲土重來了?「別管那祖宅了!劉先生呢?」

  「已經在樓下等您了!」阿光道。

  張國忠收拾傢伙,小跑來到了樓下,只見阿光已經把車停在門口了。「阿光先生,今天不用去祖宅了!」張國忠抽出匕首,「那小子會自己找上門的!」

  此刻老劉頭也已經開始在門口佈陣,「小子敢來?爺爺我今天送他進火葬場!」

  「那用不用我找些人?」阿光滿頭大汗。

  「不用!」張國忠掏出一把香點上,「你去保護七叔!把報話機給我!有任何異常馬上告訴我們!」張國忠深知,此刻的趙昆成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雖然不知道這個觀音像到底有多麼重要的秘密,但如果趙昆成發現自己要的東西已被取走,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慢著!」老劉頭叫回阿光,「還記得上次我找那八個人站的地方嗎(老劉頭上次擺金鐘罩的地方),還找那幾個人站在那!讓七叔也坐回那天那個地方!……國忠啊,你跟他上去,萬一他直奔七爺呢…」

  「有這個在,我就不信他先找七叔!」張國忠從懷裡淘出死玉掂了掂,「到時候大不了把這個玩意給他,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此刻,張國忠的想法還是偏於天真的,他認為這趙昆成拿到這個東西便會就此收手,但卻沒想到……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23 PM

第五十三章 夜守趙宅

  眼看二更天了,宅子四周依舊是死一樣的寂靜,屋裡站「八陽陣」的保鏢各個哈欠連天,除了七叔、阿光、張國忠和老劉頭外,此刻不困的還有一個人,秦戈。

  雖說與七叔認識,但秦戈與其之間的關係遠沒到兩肋插刀的地步,之所以此次冒死替七叔出頭,參與對付趙昆成,只不過是因為自己那個猜測,如果傳國璽真的在趙昆成手上,那他現在要得到的這個東西,究竟又是什麼呢?

  古代有一種藏寶用的印刻叫「手足印」,根據秦戈的認識,中國現存最古老的手足印刻於北宋,其道理有點像現代銀行金庫的大門,有兩把鑰匙,由兩個人同時插入鑰匙,同時擰,大門才能開,這「手足印」也差不多,在寶藏由兩方或更多人馬共同擁有的時候,為了防止掌管藏寶圖的人獨吞財寶,一些人便差使能工巧匠想出了這麼一個辦法,把地圖刻在兩枚銀章上,由雙方共同保管,單獨一枚銀章印出來的東西狗屁不是,必須要兩枚銀章重疊,才能還原藏寶圖。

  後來,王室或顯貴,也曾利用這種方式保存或傳遞機密文件,就這塊古玉而言,顯然是把這個「手足印」刻在了同一塊玉上,由於這種方式過於冷門,所以其本身就有很好的保密功能,如若不知道有「手足印」這麼個東西,沒準琢磨一輩子也看不出破綻。

  反覆端詳著手中這張所謂的地圖,秦戈不斷琢磨,這個東西究竟是什麼?是地圖,還是某種暗號?為什麼會藏在七叔家而七叔本人卻一無所知?趙昆成拼了命想要這個東西,難道是為錢?……一連串的疑問讓秦戈越發感覺這件事似乎並不像想像的那麼簡單。

  琢磨著一腦袋的問題,秦戈忘了自己還打著吊針,一挪身子只覺得左手一陣刺痛,地圖掉在了地上。

  「Madam!」秦戈喊女傭,「Pleasehelpme!」但門外一點反應沒有。

  「Madam!!Madam!?」秦戈感覺有點不對勁,七叔安排了三個女傭24小時伺候秦戈,往常只要喊一聲,就會立即有人進來,但目前整個房子彷彿死一般的寂靜,只能聽見鐘錶的嘀嗒聲。秦戈一下靠在墊子上,腦袋裡一團麻,莫非自己又開始做夢了?

  秦戈用牙咬掉了輸液的塑料管,一隻手撐著床,咬著牙猛一鉚勁,從床上坐了起來,右肩立即一陣劇痛。

  下了地,秦戈頂著黃豆粒大的汗珠子,咬著牙走到了桌子邊,從自己的包裡摸出了手槍,悄悄打開了房間門。

  七叔家的宅子,大概有上中下三層,秦戈所處的正是二層,只見一個女傭邪躺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睡的很熟,「Madam!」秦戈用手推了幾下,根本沒反應。

  再往外大概兩三米,就是樓梯扶手,外面是挑高直到屋頂的大廳,秦戈順著大廳往下看了一眼,只見七叔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周圍躺著幾個人,都是就地躺倒,阿光則像條死魚一樣乾脆直接躺在了茶幾上,隱隱還能聽見其腰裡對講機發出的絲絲拉拉的聲音。

  蹭著扶手下到一樓,秦戈小心翼翼的湊到七叔跟前,只聽見七叔隱隱約約的打著呼嚕,看來是睡著了,推了兩下也推不醒。

  「莫非又是那個呆降?」秦戈暗道。

  走到大門口,秦戈剛要伸手開門,忽然門彭的一下自己開了,嚇的秦戈趕忙後退了三四步,舉起槍對著門口。

  「秦先生!?」只見張國忠大汗淋漓的站在對面,一臉的狐疑,「你怎麼下來了?他們呢?」

  「張掌教?」秦戈也是一陣吃驚,「外面發生了什麼事?裡面的人都睡著了!」

  「睡著了?」張國忠衝到七叔跟前,推了幾下,果然沒反應。「媽的!中計了!」張國忠一拍大腿,此時老劉頭也進了屋,「他娘的!這小子看來已經沒什麼能耐來硬的了,開始出陰招了!」

  「張掌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秦戈問道。

  「剛才我和師兄看見一個人影,好像是趙昆成,就追了幾步,沒想到這小子給我們做了個迷魂陣(就是人為製造一個鬼打牆的環境),在裡面繞了半天才繞出來,再回來,就出了這種事…」張國忠無奈。

  「這小兔崽子估計沒什麼大能耐了,厲降已經下不了了,只能弄弄這睡覺的把戲…」老劉頭點上煙,「咱也不用怕,估計他折壽折的也差不離了,實在不行咱免戰牌高掛,耗死他得了…」

  「師兄,你說,咱能不能跟他直接攤牌?他不是要這玩意嗎?給他!從此井水不犯河水,省的天天折騰的一驚一乍的…」張國忠試探著說出自己的想法。

  「嘿嘿,國忠啊,這東西不能給!」老劉頭剛想往下說,秦戈接茬了,「的確不能給…」

  「為什麼?」張國忠不解,「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莫非他還折著壽報復咱一下?」

  「張掌教,我覺得,趙昆成之所以不惜折壽想要得到這東西,肯定不是為錢,或許這東西能給他某種力量,或是有什麼東西能把他折的壽補回來,總之他似乎有恃無恐,現在把這東西給他,等他恢復以後恐怕不會善罷甘休的。」秦戈雖然不知道這東西究竟是什麼,但有一種知覺,這東西不能給他。

  「對呀,再說了,他有能耐的時候咱跟他硬碰硬,命險點搭上才把他整垮了,咱反倒要東西給他,虧不虧啊咱?再說了,用這個玩意,萬一能找著點啥寶貝呢…?」老劉頭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原來一直惦記著寶貝……

  三人歇了口氣,開始挨著個的救人,雖說只是惡作劇式的「呆降」,但中的人多了也麻煩,從七叔開始,直到最後一個女傭被弄醒,張國忠和老劉頭臉都累白了。

  既然趙昆成不是為地契,七叔乾脆連祖宅都放棄了,直接把剩餘的私人警衛全部派來守現在的宅子,一共三十來人,每人荷槍實彈,分三班24小時巡邏。

  白天相安無事,到了晚上,事又來了,老計量——讓人睡覺,沒造成什麼傷亡,而且一連幾天如此。不知道是趙昆成故意擺出破綻誘敵深入,還是他確實不行了,只想騷擾敵人,但從這幾天施的幾次「呆降」而言,威力明顯弱了不少,據張國忠分析,這種「呆降」的威力是不能人為把控的,呆降弱了,裝是裝不出來的,分析原因只有一個,就是趙昆成前兩天跟自己硬碰硬,確實大傷元氣,但自己用的是名門正道的法術,元氣傷了能養回來,但趙昆成那可是折壽的道道,而且再那晚看來,這種折壽並不是大家想像中的短命或猝死,而是直接加速衰老,元氣能補,這老去的身子骨,咋補?

  在老劉頭的建議下,七叔這邊既不採取任何行動,也不做任何過火的防禦,老劉頭張國忠白天晚上輪流值班,就是看書下棋打撲克,有中降的乾脆連解都不解了,直接抬到床上讓其隨便睡,反正以趙昆成此時下的降,用不了24小時就能醒。

  就這麼死皮賴臉的拖了十多天,張國忠自己都煩了,雖說趙昆成折壽了,但一年的壽命總有吧?萬一他折騰一年,難道自己就在這耗一年?這天晚上,張國忠抽著煙在屋外散步,此時秦戈的傷勢基本上快好了,也常下地溜躂,兩個人在花園裡碰上了。

  「張掌教,我不知道你們在等什麼…」秦戈平時不愛跟老劉頭說話,但對張國忠還是不避諱。

  「咱們在明,他在暗,如果他要真來硬拚,我倒是歡迎啊…」張國忠也沒轍,雖說自己也不想這麼耗著,但那個趙昆成不露面,自己有什麼辦法呢?

  「這太簡單了…」秦戈微笑,「我知道他家的地址…」

  「別別別…」張國忠把頭搖得像撥浪鼓,「秦先生你忘了他是幹什麼的?他家沒準比後晉那個寶藏還危險,去他家就是找死…」

  「難道你想進他家的房子?那是謀殺…我的意思是…」秦戈用手比劃了一個姿勢,「張掌教,明白?」

  「這……」張國忠陷入沉思…讓秦戈自己去肯定不行,白天肯定不行,晚上去吧,萬一趙昆成迴光返照,老劉頭一個人能擋的住嗎?「這個…得容我回去和師兄商量一下…」

  其實,老劉頭自己也煩得不行了,七叔是個臭棋簍子,跟他下棋讓兩個車一個馬,能堅持五十步就算贏,就這樣,七叔都贏不了老劉頭,一天天的窮極無聊,讓老劉頭也指望這個趙昆成能早點出現,是死是活來個痛快。所以,張國忠提出去趙昆成家蹲點,老劉頭也沒反對,反正這個趙昆成已經不行了……

  說做就做,此刻張國忠恨不得明天就把香港這點破事搞定,拿點勞務費回家陪媳婦,所以就在第二天晚上,秦戈張國忠裝備妥當,繞小道偷偷摸摸的摸到了趙昆成家門外。

  趙昆成雖說也算個大富翁,但此人好像沒有七叔這麼鋪張,甚至連秦戈都不如,只住在市內的一座兩層小樓裡,外表看上去,怎麼都不像趁幾個億的。

  為了隱蔽起見,秦戈並沒開自己的車,而是讓阿光找人租了一輛吉普車,停在了趙昆成家不遠處,滅掉車燈,兩人開始像公安機關蹲守犯罪嫌疑人一樣蹲趙昆成。

  此刻七叔家。

  老劉頭下午睡了個午覺,晚上精神頭十足,因為張國忠不在,老劉頭乾脆就在七叔的屋子裡坐著,心想只要扛過這個晚上,你趙昆成回家的時候,就讓你回老家!

  但老劉頭萬萬沒想到,一直是小風小浪的趙昆成今天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頭。大概二更天,老劉頭正在七叔屋裡打盹,忽然嘩啦一聲玻璃被風吹碎了。

  這可是防彈玻璃,七叔立即嚇的渾身哆嗦,「來人吶!」,以阿光為首,幾名荷槍實彈的保鏢立即把七叔圍了個嚴嚴實實,老劉頭拿出羅盤,只見指針嘣嘣亂跳,時不時三百六十度大轉圈,看的老劉頭即眼熟又心虛,「他娘的…怎麼偏偏趕在今天動真格的……?」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23 PM

第五十四章 雷池

  此時窗外,一陣混亂的衝鋒鎗聲,阿光端著槍小心翼翼的走到窗口,探出腦袋向下看了看,只見樓門口此刻被射燈照的亮如白晝,外面幾名私人警衛已經湊到了一塊,端著槍四外察看。

  「劉先生…」七叔掏出手絹擦了擦汗,「這…到底是意外,還是趙昆成又來找茬了…?」

  老劉頭盯著羅盤,並沒回答,「阿光,帶著七爺跟我到樓下…」從上次「八陽陣」集體中降的情況看,茅山術這種對付惡鬼的陣法,對於降術來說好像不怎麼有效。

  聽了張國忠上次用「群陽陣」對付趙昆成的經過,這幾天來老劉頭也一直在琢磨對策,但此刻的情況不必當時,誰也不知道這個趙昆成這些日子一直小打小鬧,搞的究竟是什麼名堂。

  「他娘的跟我鬥?老子出師那會你個小娃頭還沒出世咧!」老劉頭一邊叨叨,一邊隨同七叔到了樓下。七叔剛在沙發上坐穩,忽然整個宅子的燈光全滅了,幾名保鏢的心本來就提到了嗓子眼,加上燈忽然一滅,甚至有的人衝著四周就是一梭子子彈,樓上傳來一陣陣女傭們的尖叫。

  「不要亂!」老劉頭大喝,「這不是邪術!電閘被拉了而已!」老劉頭把龍鱗攥在手裡,深呼吸了一下,「七爺,千萬別害怕,虛張聲勢罷了,他現在沒什麼能耐了…」其實老劉頭這也只是口頭上的安慰,並沒透露羅盤所顯示的實際內容(此時羅盤除了亂跳外,還有轉圈的跡象,這和前不久巴山藏寶洞中的某些現象十分吻合,說明來者不善)。「大伙看好七爺,我去看一下!」此時,七八個手電已經亮了起來,四處亂照,老劉頭順手從一名保鏢手裡拿過一個手電,順著羅盤指示的方向一步步的網前蹭。

  「他娘的…怎麼會是外面?」老劉頭邊走邊嘟囔,理論上講,拉電閘的話,這趙昆成應該在屋裡,但此刻羅盤卻顯示這股子邪氣在屋外。

  「七爺!您家的電閘究竟在哪?」此時老劉頭已經走到了門口,回頭一看,心裡立即一涼,原本的七八束手電光都沒有了,七叔和剛才一群保鏢竟然全睡著了!

  「趙昆成!!」老劉頭大吼,「是條漢子就出來讓老子看個全身!別總是藏者掖著的!」老劉頭實在是不耐煩了。

  四周還是死一樣的寂靜。

  「他娘的…」老劉頭一把拉開大門,發現外面的保鏢也都躺下了,而屋子的正門門口,卻擺著一個超大號的旅行箱。

  「他娘的除了睡覺,你說你他娘還會幹啥?」老劉頭照著門裡嚷嚷了一句,三兩步走到了箱子邊,「他娘的啥玩意?」看了一眼羅盤,發現指針不時開始360度轉圈,按藏寶洞的經驗,引起羅盤轉圈的東西就應該是這個箱子。

  「擺個箱子,難不成想用東西換那個死玉…?」老劉頭收起羅盤,抽出匕首,小心翼翼的豁開了箱子。

  此刻,趙昆成家門口。

  「秦先生,我有不祥的預感…」張國忠這會一直在盯著羅盤,只見羅盤的指針猛烈的跳動了一下,而後又恢復常態了,按羅盤指針跳動的方向,正是七叔家的方向。

  「怎麼?」秦戈邊盯著趙昆成家門口邊問,「你和劉先生有心靈感應?」

  張國忠並不知道什麼是心靈感應,但卻有一種感覺,雖說是經常失靈的新羅盤吧,但剛才跳這一下也絕不簡單(即使失靈,也沒有這麼跳的)。按秦戈開車的時間算,這趙昆成家和七叔家的距離至少二十公里以上,此刻羅盤這一下劇烈跳動,肯定是有什麼大事發生。「秦先生!咱們得回去!」張國忠咬著牙,萬一趙昆成沒搞定,反倒把師兄搭進去了,回去怎麼和大嫂交待?

  老劉頭小心翼翼的用匕首尖豁開了皮箱子,「他娘的這是啥?」只見探入皮箱子內部的匕首,抽出來後一個勁的往下滴血。

  茲拉一聲,老劉頭把整個皮箱子的面全豁開了,眼前的一幕讓老劉頭捂著嘴一通乾嘔,只見這個皮箱子裡,裝著一具血淋淋的碎屍。

  「他娘的…瘋了…」老劉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具碎屍,應該是施了「隳降」。道教認為,人死後的第七天,靈魂才會相信自己真的死了,所以在這七天內,冤死者的怨氣會停留在屍身上,這種降術就是利用死者新死的屍身施降,七天之內,屍身的怨氣要比單純惡鬼的怨氣大得多。

  但按傳說中的描述,施「隳降」應該把死者切成肉片或剁成肉醬,此刻皮箱裡裝的雖然僅為碎屍,但除了「隳降」外,似乎沒有更合理的解釋了,可能是迫不及待,也可能怕朵成肉餡怨氣太重,趙昆成自己也怕控制不了,但總而言之,厲害是肯定的。

  現在不比後晉那種兵荒馬亂、命如草芥的年代,現代社會,施這種法術是犯謀殺罪(大陸稱故意殺人罪)的!就沖羅盤那種360度的亂跳,這具屍體想必也是被活著分屍的,「幸虧沒用手碰…」老劉頭暗自慶幸,從破兜子裡找出一把香,點上立在了皮箱周圍,準備給這位倒霉的哥們超度一下,怨氣經超度散去,這個降基本上也就算破了。

  就在老劉頭把香一根根往箱子四周擺的時候,忽然覺得背後一陣陰風。

  「嗨」的一聲吼,老劉用盡了吃奶的勁往前一竄跳出了門口,只感覺後背斯拉一下,衣服被劃開一道大口子,伸手摸了摸,還好,沒見血。

  「他娘的…誰!?」老劉頭一揮手電,只見對面站了一個人,「七爺!?」老劉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從背後撓了自己一爪子的,正是七叔。

  此時的七叔,眼神就跟那個蓆子村的李二壯沒什麼區別,在手電光下亮閃閃的,哈喇子不斷從嘴裡流出來。

  這下老劉頭可傻眼了,心想他娘的這個趙昆成可忒損了,自己不行了,竟然又想出了這麼個陰招,看來這幾天趙昆成的小打小鬧是有用意的,降術可以單施,也可以疊施,先用對自己傷害小、折壽少的「呆降」把人弄暈,再在中「呆降」的人身上施厲降,就比直接在正常人身上施厲降要省事的多,而這幾天趙昆成不停的在眾人身上釋「呆降」,人的身體一旦適應了呆降,再中其他厲降也就容易的多。

  「他娘的,又被涮了…」老劉頭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舉起龍鱗往前晃悠了一下,只見七叔並不害怕龍鱗,照樣緩緩地哼哼著向老劉頭靠近。

  「三十六計…」老劉頭緩緩後退,「走為上!」老劉頭往門口貼了一張活符,轉頭便跑,七叔根本就不在乎活符,沒兩步便蹭的一下跳到老劉頭前面檔住了去路,動作跟那個李二壯一樣敏捷,哼的一聲撲向老劉頭。

  這一下來的太突然了,老劉頭一看躲是躲不及了,便想後退一下洩掉這一撲的力量,結果沒想到這一撲的力量太大,自己乾脆被順勢撲倒,被七叔噗嗤一聲壓在了身上。

  「哎嗨嗨喲…」這一下險些把老劉頭壓冒了泡,只覺得身上像壓了一個石頭人一樣,任自己怎麼使勁,上邊的七叔紋絲不動。

  七叔騎在老劉頭肚子上,嘴裡的牙和手上的指甲眼瞅著長了一寸來長,雙手彭的一下掐住了老劉頭的脖子,黑色的指甲撲哧一下插進了老劉頭的肉裡。

  「呃……!」老劉頭咬著牙一聲悶哼,只覺得一陣刺骨的劇痛從脖子向全身蔓延,這一疼,可算是激發了老劉頭身體的潛質,右手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大的勁,竟然掙扎著從腰裡摸到了匕首。

  「我去你娘的…」老劉頭手腕給勁,把匕首一挑,彷彿刺到了七叔的屁股,只見七叔嗷的一聲從老劉頭身上躍起,落在了四五米外,老劉頭掙扎著爬起來,好在屋外的射燈沒有滅,藉著射燈的亮看,七叔的臉彷彿是青色的。

  「他娘的…」老劉頭從隨身的布兜子裡摸出針灸,一針刺進鎖骨一村多,脖子瞬間不疼了(管聯到人體中樞神經的穴位,現代的「針灸麻醉」便是利用此類穴位實施),晃悠著龍鱗匕首掏出銅錢在地上擺起陣來,七叔嘗過了龍鱗匕首的利害,此刻也不敢靠前了,哼哼著在老劉頭旁邊徘徊。

  畢竟,此刻老劉頭是活人,有思維,而七叔沒有,繞來繞去,老劉頭竟然用銅錢在地上圍著七叔擺了一個圈。「你給我死這吧…!」老劉頭掏出一張「洩陰符」,啪的一聲按在地上,掏出一根雞喉噗嗤一聲釘在上面,把這個銅錢圈的出口封死。

  這個銅錢圈叫「鎖鬼陣」,俗名「雷池」,是專門用來禁錮惡鬼的方法。按《周易》的理論,日屬陽,夜屬陰,惡鬼是只能在夜間活動的,古人觀星時將整個夜空分為二十八個星區,稱之為「二十八宿」,其中每宿包含若干個恆星,而「雷池」的布法,便是在惡鬼周圍布上28個銅錢,人為劃定一個假的「二十八宿」,銅錢數陽,所以便給惡鬼造成了越「雷池」一步則入「陽境」的假象,這個陣法對惡鬼沒有什麼傷害,只能起到禁錮的作用,禁錮的時間視惡鬼力量的大小與智商的高低而定(惡鬼也不能說一點智商都沒有,冤死者智商相對較高,而慘死者智商普遍偏低,而此刻沖七叔之體的東西明顯是慘死之鬼,想必這個「雷池」還是能抵擋一陣的)。

  隨著「洩陰符」落地,七叔也開始察覺周圍不對勁,叫喚著剛想往門的方向躥,就好比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一樣,嗷了一聲退了回來,老劉頭往後走了兩步,這七叔又想撲向老劉頭,結果又被擋了回去。

  趁著這工夫,老劉頭轉頭來到了客廳(此刻箱中惡鬼已經沖了七叔的體,超度也沒用了),從阿光的手裡拿過一個手電,抄起匕首直接在大廳地上刻了起來…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24 PM

第五十五章 強弩之末

  老劉頭刻的不是別的,正是一個大號的「洩陰符」,要說這茅山的「洩陰符」可真是個好東西,小時候打預防針,流行肝炎打肝炎疫苗,流行流感就打流感疫苗,但有一種東西叫「免疫球蛋白」,不管流行啥病,打了都管用。在茅山術中,這「洩陰符」就好比這個免疫球蛋白,茅山術有云「人為陽,鬼為陰,畜牲於陰陽之間,至陽則靈,至陰則孽。」意思就是「人的屬性是陽,而鬼的屬性為陰,畜牲的屬性介於陰陽之間,如果陽氣過重就會成為靈獸,陰氣過重則會成為孽獸。」這洩陰符的原理也正在於此,不管你有多厲害,只要「洩」掉你的陰氣,惡鬼變野鬼,孽畜變善畜,對付惡鬼畜牲都有效,而眼下對於這種知之甚少的降術,洩陰符無疑是最佳選擇。

  刻好洩陰符,老劉頭把地上睡的口水橫流的保鏢都拖到了符的輪廓上,而後用匕首把那個裝碎屍的箱子到了符的中間。不用看也知道,老劉頭也要「借陽」。

  「隳降破了,看你還有啥招…」老劉頭想罷用同前在箱子周圍擺了一個小七關,把箱子圍在中間,從懷裡掏出一把硃砂嘩啦一下撒在箱子上,撲的一口真陽涎吐在了箱子裡的碎屍上(箱子的皮面先前已經被老劉頭豁開了),此時只聽門外七叔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叫聲,隨後一個黑影噌噌的竄向老劉頭,有如閃電。

  「給我躺下吧!」老劉頭眼珠子裡都瞪出血絲了,卯足了勁一匕首紮在了箱子中間,噗嗤一下,血漿於不知道哪來的黑水濺了自己一臉,此時七叔忽然聽在了離自己僅有一兩米的距離上,撲通一下倒地,這回可不是睡覺,只見七叔嘴裡撲撲的往外吐起了白沫。

  撲通一下,老劉頭也坐在了地上,只感覺眼前一陣模糊,用手抹了一下嘴角,在手電光下一照,老劉頭心一涼——剛才的真陽涎,顏色是黑的……

  黑血不看則以,這一看,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剛才確實是意志力制勝,老劉頭忽然感覺腦袋一暈,視野逐漸模糊了起來,呼吸也漸漸困難。

  吱的一聲,一兩吉普車停在廖家大門口,張國忠秦戈從車上下來,小跑進了大廳,只見老劉頭和七叔都躺在一個履行箱的邊上,嘴裡滿是白沫。走近旅行箱,張國忠倒是沒什麼感覺(真仙台的「闐鬼」可比這個噁心多了),只不過秦戈連連乾嘔,只見一箱子的碎屍,連腦袋都切成了兩半,中間插著把匕首,黑水濺的四下都是。

  「張掌教!」秦戈和張國忠分別抱起七叔和老劉頭,「這裡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想必師兄和趙昆成對著干來著…」張國忠扒開老劉頭的眼皮,只見老劉頭連眼睛裡都沁著黑水。「師…師兄!!唉!都怪我…!秦先生!幫一下忙!」張國忠從懷裡掏出那塊死玉,幫我把這個砸下一小塊!能塞進嘴就成!

  依秦戈的豪邁看,七叔的傷勢倒沒什麼,反倒這老劉頭脈象孱弱,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好!」秦戈掏出手槍,照著死玉砰的就是一槍,啪啦一下死玉被打碎,碎渣崩了一屋子。張國忠撿起其中一塊稍大的放進了老劉頭嘴裡。

  「張掌教,我現在去叫醫生!」秦戈一把抄起茶幾上的電話。

  「不用了!秦先生,你先幫我看著點周圍,萬一那個趙昆成來了!就殺了他!」此刻張國忠看到了老劉頭脖子上的傷痕,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只見兩條黑印順著兩個破口一直延伸到了胸口。

  「他娘的,這筆賬老子豁出命也要跟你算!」張國忠恨的牙根癢癢,繃著一臉青筋用匕首挑破了老劉頭的七脈,然後用銅錢在他周圍擺了起來。

  隨著張國忠一聲大吼,老劉頭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黑水,黑血不斷從七脈往外湧,張國忠乾脆撕開老劉頭的衣服,開始用嘴吸老劉頭的傷口以及七脈,忙活了近半個小時,七脈的破口終於流出了紅色的血,刺啦一聲,張國忠把身上的衣服撕成了條,直接給老劉頭包上了,此時阿光晃晃悠悠的坐起來了,看見眼前的情景,磕磕巴巴竟然一句整話也沒說出來。

  「阿光先生!」張國忠忙活著給老劉頭包紮,「醒的正好,快幫我去弄點小米來!」

  「小…噢噢,明白!」阿光抬屁股剛要走,忽然被絆了一跤,低頭一看,「老…老爺…!?」

  「阿光先生!七叔沒事!麻煩你快去找小米!」張國忠心急如焚,雖然老劉頭的傷口已經出紅血了,但傷口周圍的肉還是黑的,說明陰毒還沒完全排出去。

  不一會,阿光手忙腳亂的拿著好幾袋子東西過來了,「張…張先生…我也…搞不清哪個……是小米,你…」張國忠用匕首挨著口袋割了一下,還不錯,真有一袋小米。

  抓出一把小米,張國忠站起身拿過茶幾上的茶壺,茶根把小米攪和了一下,將就著敷在了老劉頭的傷口上。

  此時,只聽門外的吉普車發動的聲音,「誰!?」秦戈和阿光抽出槍直奔門外,只見吉普車轟的一聲向前竄去,「站住!」秦戈瞄準吉普車砰砰的開槍,阿光更是來恨的,照著吉普車叮叮噹噹就是一梭子子彈。

  不知道是打中裡邊的人了,還是槍彈打碎了風擋玻璃阻擋了視線,只見吉普車筆直的朝著房子一處突出的部分撞了過去,哐當一下不動了。

  此時張國忠也從屋裡跳出來了,抬頭一看,二樓七叔的屋子窗戶開著,這小子擺明了就是衝著這塊死玉來的,看屋裡的情形,像是想讓七叔和老劉頭同歸於盡。

  「出來!」秦戈舉著槍,湊到吉普車跟前,一把拽開車門,只見一名白髮老者靠在駕駛椅上奄奄一息,嘴角不時往外淌黑血。

  「趙昆成?」秦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次在廖家祖宅,迷迷糊糊的看見趙昆成,發現其已經老的跟自己差不多了,當時還以為是自己神志不清時的錯覺,而此刻的趙昆成比上次還誇張,看臉上的皺紋,歲數儼然已經和七叔不相上下了。

  「哈哈哈哈…」看來這趙昆成的確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嘴裡一邊淌黑血一邊笑,「秦戈…我應該第一個除掉你,如果不是你干擾我殺那小子,現在躺著的,應該是廖七…」

  「你的目的是什麼?錢?」此時張國忠已經站到了七叔旁邊,恨不得一刀戳死眼前這個老不死的。

  「哈哈哈…」趙昆成滿臉的不屑,「你們以為…贏了我,就能達到目的?…我知道你們想要的是什麼…那是我趙家的東西…你們一輩子別想得到…一輩子別想……一輩子…」趙昆成說著說著,一口黑血吐了一身,前胸一挺,一命嗚呼…

  「唉!」秦戈氣的用手狠狠一砸車門,本以為還有希望的線索,又斷了…

  兩天後…

  張國忠被一位姓黃的律師從警局裡帶了出來,「張先生,你也太傻了!」黃律師擦了一把汗,「他們問什麼你說什麼…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後果會很嚴重?」

  「後果?什麼後果?」張國忠一臉無辜,「我實話實說而已,我又沒殺人…腳正不怕鞋歪啊!」張國忠以為香港也實行「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呢。

  「我知道你沒殺人!」黃律師哭笑不得,「照你的話再說下去,會被送去青山醫院的(精神病院)!我跟他們解釋你有輕度妄想症,才勉強把你帶出來,記住啊,以後見到律師之前,一句話都不要說!」

  「律師?」張國忠聽說過這麼個職業,但按自己的理解,律師好像應該在檢察院或公安局上班,工作性質大概是在法庭上跟檢察院的同志或民警一起審訊罪犯,到香港可真是長見識,原來律師還能站在自己這邊…「原來您是律師!?」張國忠就跟見了電影明星一樣,「幸會幸會!」黃律師都快哭出來了,費了半天勁,對面這位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幹嘛的…

  在伊莉莎白醫院的一間私人病房中,張國忠見到了剛能下地的七叔和還插著氧氣管子的老劉頭。

  「師兄…」張國忠坐在老劉頭床邊,眼睛濕潤潤的,「我對不起你…」

  「別他娘說喪氣話!」老劉頭斜眼看著張國忠,「那個姓秦的呢?都他娘是他出的餿主意,把它叫來讓我罵一頓!」看老劉頭這精神頭,好像完全不像有必要插氧氣管的人。

  「他還在警局呢…」七叔湊上來了,「劉先生,真不知道怎麼謝你好!」你的事阿光已經和我說了…

  「阿光?」老劉頭瞅著七叔,「我救你的時候他還做夢哩!你是不知道啊!當時我……」老劉頭指著自己脖子上的傷口一通添油加醋,把七叔聽的臉都白了,「劉先生!你可是我廖家的恩人啊…」說著要給老劉頭鞠躬…

  由於傷口過於怪異,老劉頭又被留院觀察了十來天,養的滿面紅光,又轉移到七叔家喝參湯了。有錢人就是不一樣,此刻趙昆成已死,七叔也不再有什麼顧及了,僅僅10天功夫,祖宅便又被打掃一新,所有的僕人加保鏢拖家帶口已經又搬回祖宅了。

  「師兄,秦先生應該從局子裡出來了吧?怎麼不見他人影?」張國忠覺得奇怪,這不像是秦戈的作風啊,雖說這個人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但那塊死玉裡顯然還藏著大秘密,他不可能不感興趣的…

  「鬼知道…沒準上哪喝悶酒去了唄…聽那個趙昆成的意思,咱有生之年是看不見和氏璧嘍…」老劉頭也是一番惋惜,從巴山到香港,費了那麼大的勁,還是撲空了。

  「張先生,劉先生,老爺請你們過去一下…」二人正聊天,阿光進屋了。

  「張先生,你說這次,不會再有什麼事了吧?」七叔最後找張國忠確定,「你挖出來那塊東西,不會招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

  「七叔,我用腦袋保證…」張國忠微微一笑,「絕對不會有事,您祖宅的風水,在我看來,在香港是數一數二的,絕不會有問題。」

  「這個是一點心意,咱們萍水相逢,你們卻捨命相幫,我非常感動!」說著,把一張紙塞到了張國忠手裡。

  張國忠也是一陣激動,心想可算拿到勞務費了,可仔細一看又傻眼了,這是什麼?

  「七叔,這是…」張國忠認得支票,但眼前這張花花綠綠的東西,密密麻麻清一色全是英文,還真沒見過。

  「張先生,劉先生,你們救了我廖家,現在我的命都是你們給的,我也不知道給你們什麼好,那把匕首咱們有言在先,我就送給張先生你了,這是一張五千萬的渣打銀行本票…」(銀行本票,是由銀行簽署的現金兌換票據,不用出示任何證明或辦理任何繁瑣手續,可直接無條件從銀行提取現金。)

  五千萬!張國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去了趟大巴山,險些全軍覆沒,才從王子豪那連蒙帶嚇唬敲竹槓敲出了五百萬不到,就覺得這錢已經花不完了,這次等於是一下敲了十個王子豪啊!且不說這銀行本票到底是幹什麼用的,但單就五千萬這個數額而言,就算是日元都夠本了。

  「這…」張國忠還有點不好意思。

  「張先生,這是你們應得的,對了,我聽說劉先生喜歡收集字畫,我以前附庸風雅過一陣,也收集了一些,但現在也沒心思弄那些了,這點東西聊表寸心…」七叔邊說,邊拿出一個講究得有些誇張的裝畫軸的紙筒,「這是我從大英博物館買的,我認識博物館的一位理事,說了半個月好話他們才肯賣給我…」畫軸打開,山水磅礡,雲淡風高,等七叔將畫軸展開到落款,老劉頭又笑了,這個名字太熟了……吳道子(唐代著名畫家,唐玄宗李世民曾感歎道:李思訓數月之功,吳道子一日之跡,皆極其妙),看來正堂的李思訓那幅鎮宅之寶可以往邊上靠靠了…

  「如果二位不嫌棄…希望能在這裡多住幾日…」七叔忽然支支吾吾起來,「那個…那個…」

  「七爺,您放心,我們肯定會幫你找那個什麼地契的!」老劉頭此刻心情超級好,別說是找地契,有了這幅顧愷之的畫,讓他再跟趙昆成打一架都行…

  七叔一聽,臉上立即笑成了一朵花,連聲道謝,在七叔眼力,這兩位不是人,是神仙,天底下有神仙找不到的東西麼?

  說幹就幹,兩人各帶一隊人馬,從祖宅兩邊往中間開始找起。

  話說回來,論降妖除怪,可能兩個人還在行,但就找東西而言,張國忠和老劉頭跟那群女傭沒什麼區別,偌大一個廖宅,打著羅盤找「馭鬼樁」尚且要做半個月的打算,找地契這種毫無指向性的東西,豈不是要找到來年過年?

  二人正發愁,阿光又湊合過來了,「二位,秦先生來了,現在在老爺屋裡,說有要緊事事找二位…」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24 PM

第五十六章 秦戈的發現

  來到七叔的書房裡,只見秦戈正在和七叔喝茶,兩人表情怪異,七叔那張大到誇張的寫字檯上,擺了一大堆照片。

  「這是啥?」老劉頭拿起一張照片,上面的圖形非常清晰,拍的似乎是一張張的地圖。

  「這是在趙昆成家裡找到的。」秦戈表情平靜,又拿出一本手寫的書,「還有這個…」

  「你去趙昆成家了?」張國忠哭笑不得,雖然這個人的作風很難讓人理解,但這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作風卻著實值得敬佩,如果生在大陸,八成也能撈個全國勞模當當。

  「沒你們說的那麼可怕…」秦戈抽著煙斗,「那裡是碎屍案的第一現場,警方已經把那裡封鎖了,警察沒什麼事,我怕什麼?」

  「警察都封鎖了,那你是怎麼進去的?」老劉頭邊看照片邊問,「我早就懷疑你小子是特務出身,這些照片八成都是你用那個特務專用的微型照相機拍的吧?」

  「我怎麼進去的並不重要…」秦戈站起身,開始在屋裡來回溜躂,「我懷疑傳國璽並不在趙昆成手上!而他的所作所為,和傳國璽有很大的關係!」

  此言一出,張國忠和老劉頭都是一愣,就連七叔也把眼睛睜圓了,「阿戈,你的意思是…傳國璽就在這裡?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去了趙昆成長大的孤兒院,當時負責照顧他的嬤嬤已經去世了,但從孤兒院的資料裡,我查到了一些線索。」

  在場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沒想到這個秦戈的辦事效率如此之高,僅僅十來天的工夫,不但從趙昆成家裡偷拍了如此之多的照片還偷出本書,而且還去孤兒院查了趙昆成的老底,還要刨去蹲局子的時間…

  「其實我一開始就懷疑和氏璧並不在趙昆成手上,」秦戈繼續道,「他是從孤兒院長大的,怎麼可能帶著和氏璧進孤兒院呢?再有,從他的檔案上看,他進孤兒院的時候一歲都不到,而且沒有名字,嬤嬤們通過他身上的一封信得知他父親姓趙,才給他起了趙昆成這個名字,那信上說他父親可能會回來,如果回來便會捐給孤兒院一筆錢,但此人最後卻始終沒回來,我猜測此人是死在什麼地方了,而且…」秦戈頓了頓。

  「而且什麼?」七叔耐不住性子了。

  「而且,我懷疑,他父親就是為了這個!」說罷秦戈從寫字檯上拿起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張宣紙上的印記,不是別的,正是八個蟲鳥篆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此刻,張國忠也注意到了這張照片,看來這就是傳國璽的印跡。

  「唉呀…」老劉頭也看著這張照片,因為是黑白的,所以看不出宣紙的成色新舊。「能看一眼印出來的也成了…秦特務,能不能麻煩你再辛苦一趟?把這個原件偷出來?…」

  「所以我設想,清朝那個趙明川,曾經想把和氏璧出手,但卻中了計!但趙明川也不簡單,雖然自己中了埋伏,但對方也沒沾到什麼便宜!」秦戈並不理老劉頭,繼續分析到,「最簡單的設想,就是趙明川在交易的時候遇害,而他自己也早提防了這手,所以害他的人也沒有拿到和氏璧!而且我懷疑…」

  「你的意思是…?」七叔可是人精中的人精,秦戈這話一說,臉色立即變了。

  「你懷疑什麼?」張國忠也沒七叔那麼敏感,到現在為止還是一頭霧水。

  「我懷疑趙明川和那個買家,都想殺掉對方,只不過趙明川被對方搶先了一步…」秦戈微微一笑看著七叔。

  「唉!」七叔感歎,「不愧是阿戈…不愧是阿戈啊!」七叔站起身,慢慢在屋子裡走了起來,「當年我爺爺說是去做一筆大生意,沒想到回到家時還好好的,當天晚上就死了,阿戈,你所指的買方,就是我爺爺吧!」

  「原來是這樣…」張國忠此事恍然大悟,怪不得廖家祖宅會埋著一塊死玉,原來這是那個趙明川的東西,看來這個東西可能也是施過降的,但好像把廖七的爺爺折騰死之後就失效了。

  「現在看來…」秦戈瞇著眼睛又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趙家後代肯定知道這個東西藏在哪,但沒有那塊玉,連他們自己都進不去!趙昆成的父親可能就是吃的這個虧!所以趙昆成拼了命不要,也想得到這個東西,本來他想用一些詭異的招數,不傷不病就把玉拿了,但咱們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秦戈想了想,表情及不自然,「七叔,請恕我直言…」

  「阿戈,有話就說,現在咱們是一家人!」七叔倒是不見外。

  「拿玉只不過是趙昆成的目的之一…搞垮廖家,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或者說七叔您…」

  「唉!」七叔拍了拍秦戈的肩膀,心說這個秦戈可真夠得上福爾摩斯了,「當年,我爺爺說有一筆大生意,白銀五百萬兩,良田五百頃,那可是我廖家的全部家當啊,結果後來沒做成,人還沒了…唉,沒想到,就是為了這東西!」

  「所以趙昆成認為,廖家今天的產業,本應該是他趙家的…」秦戈繼續分析,聽的張國忠和老劉頭都瞪大了眼珠子。

  「照你這麼說…」老劉頭用手捻著山羊鬍,眼珠子亂轉,「咱們現在得了這塊玉,豈不是漁翁得利了?那和氏璧傳國璽,豈不是近在眼前?」

  「先不要高興太早…」秦戈的表情又恢復了凝重,「你們知道這是哪嗎?」

  老劉頭從秦戈手中接過照片,發現也是一長山體的地圖,在山的中間有一座建築,畫的很粗糙,彷彿是座廟。「這…」老劉頭搖搖頭。

  「後晉的藏寶圖,我爺爺和父親找了兩代,我爺爺在巴山生活了二十年,才最終確定位置,這張圖上標的地方,如果沒有新的線索,恐怕很難找到。」秦戈抽了口煙,皺起眉頭。

  張國忠此刻也沒詞了,真是按倒葫蘆瓢又起,為什麼每一條線索,都走不遠呢?

  「這件事可以交給我調查…張掌教,劉先生,你們可以先幫七叔的忙,我這次回來,主要是把這些東西帶給你們,希望你們能從中找到新的線索。」說罷,秦戈又遞給張國忠一本手寫的古書,「這是在趙昆成家保險櫃裡找到的,想必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但我看不懂,可惜我沒有找到當時趙昆成父親送他去孤兒院時留給他的信,而當時的嬤嬤也已經去世了,如果有那封信在,我相信應該能找到更多線索…」

  「連人家保險櫃都撬啦?」老劉頭瞪大眼珠子,「我說秦爺,你到底是研究玉石的,還是研究擰門撬鎖的啊?…」

  「保險櫃是警察撬開的,我只不過是從警察手裡借來看看而已…」老劉頭這麼一說,秦戈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了。

  晚上,張國忠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因為這本書太怪異了,有篆字有殄文,而且前後文字驢唇不對馬嘴,跟老劉頭研究了半天,也沒研究出來個子午卯酉,最後只能得出一個結論:就是書上可能是一種密碼或暗語,本來想全用殄文來寫,但寫書的人對殄文掌握也不全面,所以只能用點殄文用點篆字了。但這個猜測實際嗎?既然漢字間的語句都驢唇不對馬嘴,那麼這種本就已經很沒邊的暗語,用得著這麼費勁殄文嗎?

  胡思亂想了一會,張國忠困勁上來了,這兩天卻是也夠累,基本上兼職了半個長工,整天低頭貓腰竄床底爬屋頂的,剛一閉眼立即睡著,一覺悶到了天亮。

  「國忠,我有個轍,但得冒點險…」老劉頭一早就找到張國忠的房間,好像又有了什麼大發現,「國忠,你看這樣行不行…」

  「什麼……?」張國忠一愣,「師兄,你瘋了吧?弄不好會出事的…」

  「沒事,我年輕時又不是沒弄過…」老劉頭一臉壞笑,右跟張國忠嘀咕了幾句,然後哈哈哈一通笑,都快岔氣了。張國忠一聽也樂了,「師兄,你這招…損了點吧?」

  「沒事…羊毛出在羊身上,反正廖爺他祖上也不是什麼好鳥,國忠啊,就這麼定了…我去預備材料,你去跟七爺打聲招呼,咱明天就出發!」

  老劉頭剛出去,阿光又進來了,「張先生…秦…秦先生又來了,在老爺屋裡等你呢…」

  嘿,張國忠鬱悶了,這個秦戈有什麼話不能一次說完,非得三天兩頭興師動眾呢?

  到了七叔的書房,只見秦戈一臉的春風,彷彿中了彩票一樣。

  「張先生,你那裡可有進展?」秦戈如沐春風卻又面帶詭異。

  「我…暫時還沒有進展,那本書,我們也看不懂,慚愧…」當著七叔的面,張國忠也有點不好意思,「秦先生,你那邊,莫非有什麼新線索?」

  「當然有!」秦戈胸有成竹,「陳督察是我的好朋友,也是七叔的朋友,我這裡有警方的第一手資料。」

  「警方的資料?」張國忠有些奇怪,那個趙昆成滿腦子的邪門歪道,警察能調查出什麼資料來?

  「今天早上,陳督察給我打電話,他們從趙昆成家找到了一本地圖,經過指紋鑒定,有一頁,是指紋最多最雜亂的,證明是他經常翻閱的!還有,他們從航空公司調出了趙昆成曾經先後七次坐飛機前往內地的記錄!而且…」秦戈抽了口煙,「而且他坐飛機去的地方,和地圖上的那頁,標的都是一個地方!」

  「哪裡!?」張國忠也是一陣興奮,沒想到自己和師兄拼了命跟著趙昆成硬碰硬,這最後的突破口卻是警察找到的……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25 PM

第五十七章 頓出六道

  按照警方提供的線索,趙昆成去過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首都北京。

  看著陳督察私下裡給秦戈的照片,張國忠發現,那頁趙昆成反覆翻的地圖,是一本內地的河北省交通圖。(地圖上北京、天津、河北是印在一起的)

  「秦先生…」張國忠立即從興奮中冷靜過來,「河北附近是燕山山脈…」

  「那又怎樣?」秦戈不以為然。

  「在整個燕山山脈找這個地方…」張國忠拿起那張山體地圖的照片,「也是大海撈針啊…」

  「張掌教…」秦戈湊近,「這是一處寺廟。也就是說,咱們只需找有寺廟的地方…」秦戈頓了頓,「如果趙昆成飛去的是北京,我認為,地圖上標的地方應該就是八大剎!(現在北京的八大處公園)」

  「秦先生,我覺得…咱們應該從長計議…」張國忠對秦戈這種執著是很無奈的,想拒絕吧,畢竟最先收了人家的錢,最後卻沒有拿到和氏璧,有點過意不去,不拒絕吧,就憑這張三筆兩筆勾出來的圖,就算確定在北京八大剎,找上一年也很正常,看圖上的曲折小徑,肯定不代表人工修的山路(線路七扭八歪,在每個轉彎點海畫了圈圈槓槓),而像是為躲避某種東西而必需遵從的路線,或者說這乾脆就是某種陣法或局術的破解之法,如果沒有參照物,甚至根本無從找起。

  「秦先生,我覺得我們應該暫時把七叔的事先辦完…然後去北京,一心一意搞這件事…」張國忠邊說邊看七叔,只見七叔眼珠子瞪的大大的,一個勁的點頭,「嗯,對對,張先生說的有道理!一心不可二用!一心不可二用!…」

  「我先去北京,張掌教如果你幫完七叔的忙,希望能盡快與我匯合…」秦戈看樣子已經迫不及待了,掏出小本子一通翻,而後用筆抄了一行地址遞給張國忠,「這是我內地的一位朋友,到了北京你直接找這個地址,就能找到我…」

  張國忠接過紙條,只見上書:北京東四十條庫司胡同29號,宋寬。「四十條…怎麼這麼多條啊?」張國忠從來沒去過北京,覺得北京古代起地名的人真是懶的可以,四十條…?想必也有三十九條吧……

  秦戈匆匆告辭,只剩張國忠一個人在屋子裡,按剛才老劉頭的注意,張國忠實在很不好和七叔開口。「七叔…關於您祖宅的地契問題,我和我師兄想了個好辦法…」

  「哦?快請講!」七叔立即來了精神,臉上立即笑成了一朵花,說實話,最近廖氏企業被趙昆成搶走了很多大客戶,近一年間,關於七叔家鬧鬼以及七叔本人惹上邪煞的傳言,在社會上傳的沸沸揚揚,公司諸多高層人員一個接一個提出辭職,七叔手下一些工廠甚至已經被迫關閉了,而且廖氏企業在銀行的信譽也在降低,很多銀行已經對廖氏企業償還能力產生了質疑,而這些地契,無疑能成為從銀行貸款籌措資金的最好籌碼(19世紀末20世紀出,人們還沒有房地產的概念,土地價值相對有限,但到了20世紀80年代,這些土地的價值比起當初,已然上揚了幾十甚至上百倍),對於七叔及廖氏企業的復興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

  「七叔,你聽我說…事情是這樣的…地契這種東西,一無陰氣,二無怨氣,三無煞氣,所以,我們也不好找,按您這個宅子的規模以及您手頭上的人手,少說得找一年,而且房子肯定要被破壞的面目全非…」張國忠低著頭,不敢用正眼看七叔。

  「嗯嗯,我何嘗不知道啊!別說一年,我已經找了足足十年!」七叔無奈,「有時候真想乾脆就拆了這房子,那東西就是幾張紙,能藏到哪去呢…?」

  「是啊七叔,所以我們想出一個好辦法…一兩天…就能找到地契,而且…不破壞房子…」張國忠邊嚥唾沫邊嗑巴道。

  「張先生,別賣關子了!需要我協助什麼儘管說!」七叔握住張國忠的手,彷彿地契已經就在眼前了。

  「是這樣的…七叔,你看,這個地契本身很難找,現在這個方法很好找,你說咱們佔了很大的便宜對吧…」張國忠快崩潰了,七叔信佛,又是個很傳統的老人,自己的想法一旦說出來,不知道會不會刺激到他。

  「張先生…不不!張掌教…」聽秦戈這麼叫,七叔一興奮也改了口了,雖說七叔並不知道所謂的掌教,掌的到底是哪個教,「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說罷從抽屜裡拿出支票就要寫。

  「七叔,您…誤會了…」張國忠趕忙攔住七叔,「實際上,我們想招回您爺爺的魂魄…讓他上我師兄的身,說出藏地契的地方…」

  這招魂上身之術,香港也有,大多是由女性(就是所謂的巫婆,大陸民間多稱「姑姑」或「仙姑」)施術,招死去的親朋之魂魄上身,此術奇特之處在於,巫婆並沒見過死者生前的樣子,但招到其魂魄後,「姑姑」的聲音與形態舉止會變得與死者一樣,甚至死者是男性都如此,然而並不是每個魂魄都能被招到,如果死去時間過久或埋葬地過遠,招魂便會失敗。七叔自己也找人試過,希望通過招魂之術親自詢問爺爺,但招魂的姑姑說七叔爺爺的魂魄此刻不在陰間,或已投胎轉世,或被束被禁,總之就是招不到。

  「張掌教,這個方法我已經試過,但那位madam說我爺爺的魂魄不在陰間…怎麼?你們有什麼別的辦法?」雖說是種很普通的方法,沖張國忠這一通支支吾吾,七叔也覺得有些奇怪。

  「是的,招不到是正常的,所以我才來和您商量…」張國忠嚥了口唾沫,「這兩天,根據秦先生提供的這些照片,我們推測您的爺爺是中『囚降』而死…」張國忠開始細緻的為七叔解釋「囚降」。

  「囚降」又叫「花身降」,在降術中被歸為「死降」之列,是施降者以生身性命為代價下的惡降,若有人中得此降,施降者會比中降的人死的還快,但中降者三個時辰內如不破降,則亦會爆斃,此後中降者更要承受一種比死亡更恐怖十倍的痛苦——其魂魄不能離開他的屍身,用句佛教術語就是頓出六道(所謂六道,指「天道」「阿修羅道」、「人道」、「畜生道」、「惡鬼道」和「地獄道」,頓出六道,說俗了就是「哪也不在,什麼也不是」。)

  道教認為,人死後七天,靈魂便會相信自己死了,而中了囚降的人,其靈魂永遠都會認為自己還活著,會繼續留在自己死去的身體中,傳說還會像活人一樣有各種感覺,會眼巴巴的看著親人把自己埋進土裡,會感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的腐爛,被蟲鼠踐踏啃噬,直至成為白骨,永遠都不可能離開。在「洛降」也就是宋末洛有昌創立的「降教」中,此降屬於「禁術」,即便是降術最鼎盛的元朝,也沒幾個人會。

  張國忠拚命的渲染中囚降的人死後是多麼的痛苦,七叔聽的直起雞皮疙瘩,「張…掌教……你真的認為…我爺爺是被那種法術害死的?當時的醫生診斷可是心臟衰竭啊…」

  「是真的,七叔,你要相信我…所以…」鋪墊鋪的差不多了,張國忠覺得也該進正題了,湊合到七叔嘴邊,「所以,一為了救您祖上於水火,二為找到祖上藏的地契,我們認為,得開館破降、啟屍招魂…」

  這句話一出口,七叔腦袋翁了一聲,直挺挺的坐在了椅子上。

  「您別激動!您別激動!」張國忠也心虛,香港人最講究這套祖宗禮儀,挖自家祖墳可不是鬧著玩的事。

  「張…掌教…」七叔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你能…讓我考慮一下麼?」此刻七叔內心的矛盾簡直太大了,說實在的,剛才聽張國忠忽悠了半天,雖說半信半疑,但人死了之後怎麼會事,畢竟只有死者自己知道,雖說解除爺爺死後的痛苦,在目的性上佔一點份量,但不論怎麼說,都是找地契的理由在先,如果說為了幾份地契,就把自家祖墳刨了,大逆不道不說,自己這把年紀不定什麼時候就去了,以何臉面見祖宗啊!

  「那您慢慢想,我先出去了…」囚降只對一個人有效,且非常好破,這點張國忠倒是不擔心,關鍵問題就在於七叔是否應允。

  第二天一早,張國忠跟老劉頭象徵性的帶著一幫工人挨著屋的找,忽然阿光來了,「張先生、劉先生,老爺請你們去一下…」

  「張掌教…你確定我爺爺…真的是中了那種惡毒的法術嗎?」七叔皺眉道。

  「七爺…俗話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沒等張國忠說話,老劉頭先搭茬了,順手從隨身的布兜子裡掏出一張照片,「七爺你看這個…」

  「這是什麼?」七爺接過照片,只見一個彎彎曲曲的黑線畫在紙上,中間好像有點麻麻扎扎的,老劉頭打開了寫字檯上的檯燈,順手遞過去一個放大鏡,七叔接過放大鏡仔細一看,這條彎彎曲曲的黑線,竟然是由一些密密麻麻的字構成的,由於照片大小有限,所以具體是什麼字看不太清了。

  「這就是那種法術?」七叔問道。

  「對,就是這個,您再看這個…」張國忠遞上祖宅中挖出的死玉,用手指指了一下側面邊沿上的一串很不明顯的印記。

  「真的一抹一樣…」七叔感歎道,用放大鏡一看,這是一串從沒見過的文字(殄文),「二位真是神人啊…趙昆成他…是否也會這種妖術?」

  「不知道…應該不會。即使會,好像沒有這個東西,他也沒法弄。」張國忠接茬道,「否則咱們之間很可能已經有人不在了…」

  「那好!」七叔握起拳頭一砸桌子,也管不了什麼孝道不孝道、禮數不禮數了,「阿光!準備車…!」

  七叔家的祖墳,在一個小山的半山坡上,順著公路,有一條人工修繕的水渠,具七叔介紹,祖上尚未發跡的時候,便埋在這座山上,後來到了自己的爺爺一代便開始大興土木、修渠鋪路,而自己的父親,乾脆將這座山整個買了下來,以便進一步折騰。

  張國忠一聽不禁暗自感歎,這地方雖說先天風水一般,但經過大量的人工的修繕和改造,其風水已經非常不錯,這種開山鑿渠的浩大工程,可能也只有七叔這種頂級富豪搞的起…哎…有錢人啊…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26 PM

第五十八章 啟屍招魂

  七叔爺爺的墓,是一個超大號的石塚,兩米高的漢白玉石碑,刻著其生前的一些所謂的豐功偉績,張國忠大概略了一眼,全是一些光宗耀祖之類的馬屁話。

  阿光一身黑裝,很恭敬的遞上三炷香,此時先到一步的鼓樂隊和誦經隊已經等了半天了,有人端上香爐,七叔拿著香小聲叨咕了半天,把香插到了香爐中,然後磚頭離去,此時阿光一擺手,鼓樂齊鳴,和尚開始唱經。

  張國忠也傻了,不知道這七叔到底咋想的,這次來畢竟是挖墳,又不是過忌日,這興師動眾的是幹什麼啊?「七叔,等會我們會幫您祖上超度的,這麼多人看著,陽氣太重,不利於招魂啊…」

  「哦…」七叔也恍然大悟,到阿光耳根子底下說了幾句,阿光點頭離去,不一會,鼓樂隊和誦經隊被請走了,只剩下十多名工人。要說有錢就是不一樣,就連挖墳,用的都是現代化的裝備,本來張國忠還想,如此一座巨大的石塚,怎麼說沒一天也挖不開,結果沒想到,叮叮噹噹的機器作業,沒過兩個小時,就挖到棺材了。

  工人們從墳裡抬出棺材,已經近百年了,但由於風水絕佳且用料考究,這口棺材基本上還算完好。用撬棍敲開棺材,一具並未完全腐爛的屍體呈現在眾人眼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這具屍體雖說腐爛嚴重,但卻並不臭,甚至說,一點臭味都沒有,只是嗆鼻的腥,從死者身上的衣著看,下葬的時候應該是清末,屍骨雖蓄短髮,但穿的卻是傳統的清朝服飾。

  把屍骨打量了一番,張國忠和老劉頭的注意力立即集中到了屍骨的面部表情上,只見還殘留著些許皮肉的腦袋測到了一邊,嘴誇張的張開,臉上表情痛苦扭曲。

  「沒錯了,就是囚降。」張國忠貓腰仔細觀察了一下屍骨的面部,進一步肯定到,按理說人死了之後,會有專門的人給死者換上壽衣(民間稱為「穿裝故」)並整理遺容,尤其是七叔爺爺這樣的富貴人家,決不可能讓死者保持著這幅表情下葬,而且還把頭側到一邊。

  「太狠了…看來傳言是真的…」不懂的人倒沒什麼感覺,而像老劉頭這樣的內行,卻真切的從中感覺到了這種惡降的恐怖,「他死了以後…是有知覺的…」

  「您的話,系什麼意系?」阿光此刻也是好奇心十足,人死了後,還有知覺,這豈不是前後矛盾?

  「人的魂魄離開身體後,是沒有時間概念的…」張國忠解釋到,「而且人死後魂魄離體,不論屍身遭到什麼樣的破壞,都跟魂魄沒有關係了。但魂魄不離體的話,就有時間觀念!七叔的祖上下葬已經快一百年了,也就是說,相當於把一個活人放到棺材裡,讓他在這種環境中活著過上一百年!」張國忠直起身子,也是感覺脖頸子冒寒氣,「不僅如此,在這一百年中,他還要承受身體慢慢腐爛的痛苦…!」

  「您系說,他的靈魂像咱們一樣,對身體的破壞,系有感覺的?」阿光將信將疑,「難道現在也系如此麼?」

  此刻老劉頭蹲下,仔細看了看,「這頭就是咱們開棺的時候側過來的…」

  「您說什麼?」阿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即貓腰仔細觀察倘若是剛死的屍身,詐屍還算有可能,而此刻棺材中已經是一副枯骨了,怎麼可能自己動?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也把阿光看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只見屍骨後腦勺部分的顏色儼然和臉側面不一樣,顯然是剛翻過來的,不知道是開棺時震盪所致,還是真像老劉頭說的那樣。

  「阿光,你迴避一下…」老劉頭開始從布兜子裡一件一件的往外掏傢伙,「等會招到你們太老爺的魂魄,國忠會去通知你們。」

  此事,張國忠從包裡拿出鑿子,開始在棺材壁上鑿眼,這棺材雖說是好材料,但畢竟埋了近百年,鑿起來並不費什麼力氣,也就十來分鐘,九個酒瓶嘴粗細的洞鑿好了。

  而老劉頭則用香在棺材周圍插了一圈,而故意留了個缺口,之後用礞石的粉末在屍骨上稀疏的撒了一層,而後再棺材周圍擺了一圈柳樹枝,最後張國忠後退了幾步,只見老劉頭用一根香插在了剛才那圈香的缺口上,此時只見一股風從棺材裡往外吹,煙霧同時往四外飛散了一下,立即又恢復了正常。

  這是茅山術中對付屍變的陣法,叫「淨寐陣」,所謂淨寐,並不是說讓人睡覺,而是有「讓死者入土為安」的含義,茅山術認為,死者詐屍,是因為身體三魂七魄沒走乾淨,用這個陣法可以將體內殘留的魂魄完全衝出身體,張國忠刻的九個洞,叫「陰閌」,傳說詐屍,大多是由於死者死的不甘心從而心存怨氣所致,而這「陰閌」,就是專門用來釋放亡魂怨氣的。而囚降是一次性的降術,對中降者之外的人並沒有什麼傷害,而中了降之後,也非常好破,「淨寐陣」便足矣。

  老劉頭掏出羅盤一看,「成了,國忠你去叫七叔,我來招…」說罷,老劉頭從包裡拿出了一把小桃木劍(如非惡鬼,用龍鱗便直接嚇跑了…),用礞石在地上撒了薄薄一層(此為「迮道」,《茅山術志》曰:魂為陰,陰亦可迮之,意思是說,鬼魂是屬陰的,也可以以陰氣「強迫」他。)

  不一會,七叔在阿光的攙扶下住著拐棍一步一挪的過來了,只見老劉頭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鼻涕眼淚一大把,捶胸撲地甚是淒慘。

  七叔見狀,也是將信將疑,,一擺手示意阿光退後,自己走到老劉頭跟前,用粵語問了一句,沒想到,老劉頭一答腔,竟然也是粵語,而且聲音也變了。沒說幾句,兩個人竟然報在一塊大哭起來。至此,張國忠一顆心放下,倘若挖開棺材,魂魄也沒招來,那可真不曉得要怎麼和七叔交待了。

  「七叔…您快點說正事,這個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的…」張國忠掐著時間,約麼有一分鐘了。

  七叔此事恍然大悟,撲通一聲跪在了老劉頭跟前,顫顫巍巍磕了個頭,嘰裡呱啦又說了一通,老劉頭一聽,用衣服抹了一把眼淚,嘰裡呱啦一通比劃,七叔聽罷鼻涕眼淚一大把,又磕了好幾個頭。這時,忽然老劉頭兩眼一翻,立即變得橫眉立目,嘰裡呱啦又是一通說,七叔連連點頭,但這幾句張國忠聽著卻差點笑出來,最後這幾句雖然也是粵語,但聲音卻已經變回老劉頭了。

  又過了兩分鐘,老劉頭兩眼一翻,躺倒在地,七叔趕忙命人扶起老劉頭,阿光則一溜煙跑沒影了,正在張國忠架著老劉頭往車上走的時候,迎面正碰上幾個人抬著一口大的超了標的大棺材走過來,後面跟的是剛才的鼓樂隊和誦經僧侶。

  「有錢啊…」張國忠再次感歎,連挖墳都講究如此興師動眾的一條龍作業,眼前這個棺材,恐怕少說沒個幾萬塊也下不來,但此刻,張國忠還是低估七叔的實力了,眼前這口新棺材,幾萬塊錢也就買點油漆…

  在車上等了大概三四個鐘頭,法式做完了墓又重新封好了,七叔顫顫悠悠的被阿光扶上車,第一件事便是握住了張國忠的手,「張掌教,不不…張恩人,劉恩人,你們想要什麼?只要是我廖七出得起!」

  「不用不用,我們已經收過您的錢了,這是早答應過您的事…」張國忠也挺不好意思,七老八十的老大爺跟自己點頭哈腰的,始終覺得不自在。

  回到了廖家祖宅,按七叔的指點,在一間地下室的地下三尺,張國忠帶著人挖到了一個密封的銅箱子,鋸開後,只見裡面厚厚一打字紙,中文的、英文的、還有日文的,七叔可樂了,一張張的翻閱著這一打子地契,東京、吉隆坡、馬尼拉、九龍、大阪…「現在廖氏集團的全部產業,也不過如此!」七叔興奮道,「我爺爺有個遺願,希望你們二位能幫我完成。」

  「請…請說…」張國忠一愣,莫非那個死鬼還想得寸進尺?

  「希望二位能夠再收下我五千萬。這是我爺爺的遺願,請二位務必答應我!」七叔此刻雖然一臉嚴肅,但仍舊掩蓋不住皮膚深處透露出的興奮。

  這話一出,張國忠差點笑出來,這話哪是什麼他爺爺的遺願,剛才在廖家祖墳,他爺爺在老劉頭身上剛說完地契的下落,就讓老劉頭請走了,後面的所謂的遺願,全是老劉頭自己說的,雖說這老劉頭湊合著也能拽幾句粵語,但聲音卻變回來了,只不過當時七叔過於進入狀態了,沒聽出來而已…

  「我會立即給銀行打電話!」七叔很嚴肅,「這筆錢,二位務必收下!我爺爺才好瞑目……」

  錢,當然是好東西,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張國忠也沒想到這次來香港,會有這麼大的收穫,原打算再掙個百八十萬,回天津重修通天觀,然後做點小生意什麼的,沒想到,現在自己的財富,已然和那個王子豪有一拼了…

  休整了幾天後,阿光幫張國忠和老劉頭將銀行本票兌為現金後與其餘五千萬直接匯到了張國忠和老劉頭在國內的賬戶裡(錢款匯出沒幾天,七叔遍接到了銀行的電話,搞的七叔也很頭大,因為內地金融部門要瞭解這比錢的用途,最後七叔只能信口胡編了一個「委託投資」息事寧人),並且訂好了飛北京的飛機票。機場上,七叔不惜親自給二人送行,「兩位是我廖家的恩人,以後有什麼需要就來找我廖七,只要我廖七能辦到…」

  北京,東四…

  「請問,宋先生在嗎?」張國忠和老劉頭在被黑出租東繞西繞訛走六十多塊錢後,終於找到了這個所謂的「東四十條庫司胡同29號」。

  「誰呀?」開門的是一個小伙子,看長相最多高中沒畢業。「我爸出門了,你們找他什麼事?」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29 PM

本帖最後由 C萍妹 於 2010-7-22 03:30 PM 編輯

《茅山後裔》之傳國寶璽 第五部 驚魂霧靈山

第五十九章 霧靈鬼影

  小伙子把老劉頭和張國忠讓進院裡,這時一個中年婦女從屋裡走了出來,上下打量兩個人,「二位是不是張先生和劉先生啊?」看來這個宋寬臨走時肯定跟家裡交代過。

  「正是,不知道宋先生和秦先生…」兩人跟著婦女走進屋裡,發現這宋寬好像也不是省油的燈,亂七八糟的寶貝比老劉頭家裡的物件不差。

  「他和秦教授去王老那了,這兩天,天天出去,也不知道是去哪,但晚上肯定會回來,二位先坐坐吧。」張國忠得知,這位宋寬先生,是中科院測繪局的專家,宋寬的祖上,便是鼎鼎大名的明代科學家宋應星(《天工開物》的作者),且家中有族譜可尋,剛才的小伙子名叫宋磊,是宋寬的兒子,此外宋寬還有一個女兒正在美國斯坦福大學唸書。

  「中科院測繪局?」老劉頭倒是頭一次聽說這麼個機構。

  「對,那是我先生的工作單位,珠穆朗瑪峰的高度,就是他們測的。」女士搭腔道,「這次秦先生拿來一張古代地圖的照片,我先生也拿不準,所以這兩天除了跑郊區之外,就是去王老家。」

  「王老,是誰?」張國忠對秦戈這複雜的關係網可是一無所知。

  「哦,他是我先生的啟蒙老師,是中國地理學會的專家,現在退休了。」女士看樣子也是名門出身,舉止談吐有大家閨秀的氣質,「磊磊,快給客人倒茶啊…」

  晚上,秦戈和一個中年男子開門進屋,正好趕上張國忠在院裡站馬步。

  「哦!這位想必就是張國忠張掌教吧!」中年男子上下大量張國忠,「張掌教,久仰久仰!你的事跡,秦先生已經跟我說過了。這位就是劉鳳巖前輩吧?如雷貫耳啊!」

  「如雷貫耳?」老劉頭也對宋寬的話很是意外。

  「春山行旅圖,是您的收藏吧?」宋寬好像是個內行,「我師傅經常提到您,聽說您過兩天會來我家,還希望我能介紹您二老認識!」

  「你好,你是…宋專家?」張國忠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位中科院的神仙。

  「什麼專家不專家的,一介草民而已…」宋寬倒是挺謙虛,「二位來得正好,今天我們有了重大突破!」幾人進到屋裡,宋寬從一個大號專用背包裡取出一幅巨大的地圖攤開在桌子上。

  「二位請看,這是根據燕山山脈的衛星照片繪製的山脈走向圖。」宋寬道,「整個燕山山脈,包括北京範圍內的西山、八達嶺、香山,都在這裡,但我們沒發現有與古圖吻合的地方,僅有兩個相似的地方,已經被我和秦教授排除了。」

  看著這張讓人眼花繚亂的地圖,張國忠真是長了見識了,看來科學這東西,確實是不服不行。

  「這些日子,王老核對了整個燕山山脈的衛星地圖,提出了一個假設。」秦戈道,「王老認為,趙昆成這張圖上標的地方,應該在霧靈山。」

  「霧靈山?」老劉頭看著宋寬,「這種手繪的地圖和這種衛星照片有天壤之別,你師傅,真的能確定麼?」

  「其實,這也只是一種假設,但我師傅確實從中找到了吻合的特徵,劉前輩,您看,這裡…還有這裡…」宋寬拿出古圖照片的照排放大版,逐一指給老劉頭,「這裡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如果不是霧靈山,那麼在這裡…還有這裡…也有吻合,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這裡…」

  眾人合計,由宋寬負責籌集裝備,定於兩天後趕往霧靈山。

  兩天後,四人包了一輛皇冠出租車趕往河北省興隆縣,這輛老皇冠據說還是以前國賓車隊淘汰下來的車輛,坐上去感覺比張國義開的那輛伏爾加舒服多了。司機姓吳,大興人,挺實在,談好包一禮拜的車才要四百塊錢,比前兩天張國忠和老劉頭坐的那輛黑出租強多了。

  河北,興隆。

  找了一家旅社下後,幾個人經旅社老闆娘介紹,找了個嚮導,叫李瑞雪,是個車老闆,現在靠賣山貨為生,個子不高,但挺壯實,人也比較實在,聽說帶幾個人進一趟山就有二百塊錢賺,乾脆連山貨也不賣了,直接把大車趕到了旅社院裡,催張國忠一行人趕緊出發。

  霧靈山腳下。

  霧靈山是燕山主峰,海拔2118米,一年多以前,剛剛被林業部確定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大部分野山尚未開發,除了有一些山民踩出來的小山路外,基本上沒什麼正經的路。上到半山腰,張國忠手搭涼棚往四周看了一眼,「宋先生,這裡怎麼可能有廟呢?」

  「是啊,俺在這山裡長起來的,也沒聽說過山上有廟。」李瑞雪也跟著搭茬。

  「張掌教,你別著急,現在距離咱們的目的地還有一天的山路,下結論還為時過早…」宋寬對於自己師傅的猜測倒是蠻有信心的。

  大概又走了兩個鐘頭,幾個人來到了一片稍微平整點的石涯子上,此時天色已晚,幾人準備在此就地紮營。

  「再往前就是龍潭,我們一般也很少進去。」李瑞雪道,「你們要找那個地方,就在龍潭裡邊,具體哪俺也不太清楚,咱得一塊找。」

  「李師傅,你確定從來沒在山裡見過有廟?」張國忠疑惑道。

  「沒有,這是野山,有廟,也得有和尚不是?俺們幾個身子骨都不錯,爬這一天的山都累得緊,你說這和尚要是住山裡,咋出來?吃啥?」李瑞雪一個勁的分析,「還有,那個圖上的地方,依俺看,不是山,是水…」

  「水?廟怎麼可能建在水裡?」秦戈也坐過來了。

  「俺不是說了沒廟嗎?」李瑞雪盤腿坐下,把地圖放在腳底下,從包裡拿出燒餅和鹹菜,大口開吃,「圖上這個地方,俺要沒認錯的話,應該是勺子嶺,就在前面,明天晌午就能到,你看這兩個道,從勺子嶺這通上去,這不是路,是水,底下是白龍潭,這兩條道叫白龍溝,都是水,誰見過哪家和尚把廟修的水裡的?」

  「你不是說,不太清楚麼?」老劉頭說話,「你咋就那麼肯定?」

  「俺再不清楚,也比你們沒去過強吧?」李瑞雪一聽這話不樂意了,「俺現是在不怎麼進山了,但俺從小在山裡長起來的!這點玩意俺可還記著訥…!不過…」李瑞雪好像又想起了什麼事。

  「不過什麼?」老劉頭追問。

  「這山裡傳說鬧鬼啊,俺一老表,小時候跟俺叔上山挖藥材,說看見三個老和尚在龍潭裡站著,嚇得夠嗆,跟俺叔說,俺叔啥也沒看見,但俺那個老表就是看著那仨和尚衝著他笑,後來俺叔也覺得邪,藥都沒挖就回來了,不知道跟你們說那個廟,有啥聯繫…」

  「和尚?在湖裡?」張國忠若有所思……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李瑞雪對秦戈這個睡袋可是太感興趣了,「這玩意…忒好了…秦大哥,哪買的,方便給俺捎一個不?」「找到地方,這個就送你…!」秦戈也痛快,反正這東西要帶回去也挺麻煩的。「中!沖秦大哥你這句話,明俺不吃飯也得幫著你們找!」李瑞雪美的夠嗆,恨麼現在就把秦戈請出來自己躺進去。

  眾人剛入睡,忽然又被龍潭裡邊一聲刺耳的尖鳴弄醒了,李瑞雪和宋寬沒啥感覺,張國忠老劉頭和秦戈三人可是出了一頭的冷汗,這一聲不是別的,正是在巴山藏寶洞裡聽見過的「歿瞋」,就是說以前有沒做乾淨的法式,邪物又死灰復燃所發出的聲音。

  「張掌教!」秦戈急匆匆從睡袋裡爬出來,一把抻出軍用匕首,「這個聲音,好像是…」

  此時宋寬見狀也隨手撿起一塊石頭,四下張望,只見四週一團漆黑,什麼都沒有。

  「子時…」張國忠看了看天空,把匕首抻了出來,「怎麼咱們一來就有事?李師傅,山裡以前有過這種聲音嗎?」

  此時李瑞雪已經嚇成一癱泥了,「有…有…聽老人說,這是閻王爺吹喇叭,這聲一出,山…山裡準得死人…咱快…快…跑吧…」

  「老人就知道?」張國忠一邊看四周,一邊湊合到李瑞雪旁邊,「有老人聽見過?」

  「不…不光老人…上次…俺村裡幾個老表來山裡採藥…就聽見這聲…」李瑞雪不停的大口喝酒壯膽,「四個人…就…就跑回來…一個…沒過三天…渾身爛死了…」

  張國忠掏出手電,仔細看了看地圖,發現自己離怪線還有相當的距離,「這個可能不是那個趙明川布的…有可能是趙昆成…大家不用怕,那傢伙沒多大油水…!」其實張國忠這麼說,也只是給大伙壯膽,畢竟趙昆成已經被自己和老劉頭扳倒了。

  「那是什麼!?」宋寬好像看見了什麼東西,不由得後退了好幾步,一下撞在了老劉頭的身上。

  順著宋寬的手,幾束手電光往龍潭方向望去,只見大概三四十米外的樹下有一點白影,手電光一照,嗖的一下又沒了。

  「那裡好像有東西…」張國忠道,「師兄,你在這保護大伙,我過去看看…」張國忠背起包,朝著不遠處的大樹走去。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46 PM

第六十章 十八冥丁

  這棵大樹距離露營的地點並不是很遠,但路非常難走,張國忠拿著手電高一腳低一腳的走到大樹底下,剛舉起手電想查找樹幹,忽然感覺背後一陣陰風,彷彿有什麼東西飄過去了。

  「誰!?」張國忠抽出匕首猛然回頭,發現沒什麼人,而不遠處的幾束手電光還是跟剛才一樣照著自己。

  記得當年師傅跟自己交待過,所謂「荒山無燈火,行人自掌燈。燈燃無忌處,燈熄莫再行。」意思就是,荒山野嶺並不像城鎮一樣燈火通明,而(荒山中的)行人本身就是一盞燈火,(所謂人身三盞燈,左右肩頭各一盞,頭頂一盞,人猛然回頭的話,不論從哪邊回頭,左右肩頭的燈都會相應滅一盞,便會導致人體陽氣減弱,尤其是在子時之後,此時天地間陰氣正重,如果冒然回頭,便會吹滅左肩或右肩的燈,燈滅後即便是童子,也更容易著道)當燈亮著的時候,可以肆無忌憚的趕路,而燈熄滅之後,就不要再走了(也有「就休想再走了」的含義)。想到這裡,張國忠心裡猜測了一個大概其,這似有似無的惡鬼,似乎是當年老趙家布下的障眼法,其真正目的,顯然是想先讓人們自己滅掉身上的一盞燈,著道是小,再往深處更容易中降才是真。

  登上樹根,張國忠發現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樹洞,用手電一照,黑漆漆什麼也看不見。

  「莫非…」張國忠伸手進樹洞一摸,感覺硬梆梆一個球狀的東西,再往下摸,心裡忽然一緊,圓弧的下面,是兩個洞,再往下是一排的鋸齒,明明是一個人的頭骨。張國忠用兩個指頭摳住兩個洞,用力往外一拽,只聽樹洞中啪嚓一聲,一個頭骨被拽了出來,卡在了樹洞口。

  打起手電,張國忠掏出羅盤,發現羅盤指針不時輕微抖動,好像不是什麼厲害東西。順著羅盤所指的方向,張國忠又走到了差不多一百米外的另一棵樹的樹下,僅僅兩三匕首,便又在樹下挖到了一具人骨,埋的相當淺,也就蓋了一層浮土。

  「莫非…十八冥丁?」張國忠用匕首在地上大概描繪了一下附近的地勢,發現這龍潭外邊空間相對狹窄,再往深處走,再往兩邊的山壁越來越開闊,應該是一個漏斗形的地勢,「漏斗口」則正對著自己露營的石崖子,按茅山術的說法,石崖子所處的地方是「虎口」,就是白天的陽氣與夜間陰氣的集中區。

  「師兄,諸位,明天暫時不要進龍潭!」張國忠回到露營地,邊說話,邊用礞石的粉末在露營地前面擺起了一個巨大的尖頭(這個尖頭叫「分陰戟」,如果在煞氣或陰氣集中的地方呆久了,人容易受其影響,輕則產生幻覺,重則喪失理智,而「分陰戟」的作用便是分流這些陰氣或煞氣,最大限度避免陰氣或煞氣對人體產生影響),「咱們就在這裡不要動,也不要睡覺!」

  「為什麼?」秦戈不解,「莫非那老趙家在這弄了什麼機關?」

  「裡面有古怪…」張國忠道,「我懷疑是布了十八冥釘,現在我和宋專家的燈都破了,進龍潭的話,一旦咱們觸發某種機關,很容易中降!」

  「十八冥丁,是什麼?」宋寬驚魂未定,當年隨中日尼聯合登山隊去登珠峰時候,也曾碰到過一些科學無法解釋的所謂超自然現象,一些隊友頃刻間喪失理智或死於非命的景象仍歷歷在目,沒想到現在在內地,也有這些東西。

  「十八冥丁,是從眾閣的十八脈演化而來的…」老劉頭開始為大伙解釋起所謂的「十八冥丁」。在古代眾閣教的葬地陣發中,有一種未成文的山葬陣法,叫十八脈,是一種以猴子、猩猩等靈獸為祀物的靈陣,在盛行開山為墓的唐代頗為流行,其原理,是以異術為主、機關為副,異術侵闖陵者之身,機關護陵槨之固,和「鏨龍陣」一樣,整個十八脈,也要分成十八個脈眼,同護墓主安寧,但這種以動物為主的葬地陣法最大的缺點就是有效期短,多則百年,少則十數年,即告失效。然而在當時,布「鏨龍陣」所需的巨大花費,並非每位官貴都能承受得起,所以這種成本低廉的「十八脈」在中低級官員與實力一般的地方貴族中還是很受歡迎的,即便其有效期很短。

  然而,此種陣法像「鏨龍陣」一樣,並無定數,小到鼠犬、大到虎豹,甚至是活人,都可為之脈眼。所以到了唐朝後期,有一些見利忘義的能人乾脆開始嘗試用童子來代替靈獸,以此加強陣法的威力,並延長有效期限,用童子布的「十八脈」,便是所謂的「十八冥丁」,由於此種做法有違天道,所以自「十八冥丁」誕生之日起,便被眾閣歷代掌教所明令禁止使用,甚至連「十八脈」也一起被禁止了,這也是此種陣法在《眾閣真言》中未有正式記載的原因,但在利益的驅使下,仍然有一些叛教者在民間以此陣法造墓營塚,並私下將這種缺德陣法記錄成冊且代代相傳,直至唐末。

  「劉前輩果然博學…」宋寬對這些聞所未聞的東西顯然很感興趣,「那,張掌教所說的燈滅了,又是什麼意思?」當張國忠把「滅燈」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後,宋寬臉上的汗也下來了,「照你的話說,如果中了法術,會有什麼後果?」

  「就像剛才李師傅所說的,來四個回去一個,三天後全身爛死…」張國忠此刻已經擺完了「分陰戟」,想找李瑞雪進一步問問那個爛死的人當時是什麼狀況,好估計一下用的什麼降,研究作戰對策,可當自己回到露營地後,忽然發現不對勁。

  「李師傅!?李師傅人呢?」張國忠發現李瑞雪此刻並不在營地,在座幾人也感覺到了不對勁,紛紛拿起手電四處亂找,只見到出是亂七八糟的石頭和植被,順著幾個人上來時的小路照下去,在手電光的範圍內也是不見人影。

  「怪了,剛才還在這!李瑞雪!!李師傅!」幾個人扯著脖子喊了好幾聲,周圍一點動靜都沒有。

  「會不會是這小子害怕,自己跑了?」老劉頭用手電照著山溝子裡道。

  「不可能,呆在這人多,再害怕也比自己一個人跑踏實…」張國忠道,「我在周圍找找,大家呆在這不要動…!」說罷張國忠便想順著上來時的小道往下找。剛下了十幾米,只聽龍潭深處又是一聲刺耳的「歿瞋」緊接著便是老劉頭的半聲喊,「國…」後面的「忠」字就硬是沒喊出來,便又沒動靜了,等張國忠回頭,發現連營地的手電光也沒了。

  「誰!?」張國忠趕忙往回爬,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覺得自己腳脖子被一雙手彭的一下拽住了,「啊!」這一下就連張國忠也嚇的喊了出來,右手一把抓出了匕首,回身一看,原來是李瑞雪。

  「噓!小點聲!」李瑞雪的聲音像耗子一樣,趴在草坑子裡一個勁的釋義張國忠躺下。

  「李師傅?你怎麼在這?」張國忠看了看李瑞雪的眼睛,不像是著了道的。

  「張大哥,別過去…閻王爺在上邊呢…咱們快逃跑吧…」李瑞雪都快哭了,「閻王爺吹喇叭來收人了,不跑,就是個死啊…剛才我看見閻王爺的車馬隊了,嚇死我了,快跑吧…」

  「李師傅,你…」張國忠關掉手電,慢慢趴到李瑞雪旁邊,「什麼車馬隊?你看見什麼了?」

  「你們在那說…說話的時候,我就找了個旮旯想…想方便方便,結果,就在旁邊那塊大石頭後面,一大排的吊…吊死鬼,嚇得我一…一…一跟頭就栽下來了…」李瑞雪嚇的磕磕巴巴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了,「當…當時我嘴裡說不出話來,本來還以為自己死了呢,現在,還…還沒死…哎喲嚇…嚇死我了…」

  「你在這呆著別動…拿上這個…」張國忠把一張活符遞給李瑞雪,「這張符要是冒煙,你就喊我…」

  「喊你…要是閻王爺聽…聽見咋辦?」

  「閻王爺想找你,還用得著聽你自己喊啊?」張國忠抽出匕首,開始小心翼翼的往上爬,本來對於上面四個人的安全,張國忠並不是很著急,因為按憑剛才羅盤的反應,上邊的東西應當僅屬障眼法的範疇,不會對老劉頭他們三人的生命構成威脅,那趙昆成不過那兩把刷子,活人都栽了,幾年前布的東西,怎麼可能讓師兄吭都沒吭一聲就撂倒?但後來一聽李瑞雪說看見了什麼閻王爺車馬隊,讓張國忠也頓覺心理沒底,只恨自己趁天亮沒仔細觀察一下周圍的山勢,從剛才「虎口」的地勢看,這塊石崖子地形確實比較特別,萬一隱藏了什麼能影響羅盤的東西,誰又知道呢?

  正在往上爬的時候,張國忠耳朵裡忽然傳來隱隱的歌聲,聲音時尖時低,像是和尚唱經,但仔細一聽又不像,亂七八糟也不知道哼哼的什麼內容,只覺得後背直起雞皮疙瘩,而且越往上爬,聽的就越真。

  就在張國忠在原地站住,想仔細聽聽這歌聲唱的是什麼、聲音從哪來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的腳脖子彭的一下又被人攥住了。

  「李師傅,我不是說讓你呆在原地別動麼…」張國忠很是不耐煩的一回頭,頭髮根唰的一下全豎起來了…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49 PM

第六十一章 敲門磚

  張國忠回身用手電一晃,只見背後站了個人,準確的說,是站了個東西。

  只見這東西最多有三尺來高,看輪廓像個人,但只有上半身,有胳膊但沒有腿,整個前半面裹著厚厚的爛樹葉子,頭頂上有些許骨頭從樹葉子的縫裡露出來,剛才的歌聲彷彿就是這個東西發出來的。

  張國忠用手電這一晃,歌聲忽然停了,只見這個東西用手抓著張國忠的腳脖子,渾身上下忽然不斷的抖動,爛樹葉子也稀里嘩啦的響了起來。

  「我去你娘的…」張國忠刷拉一匕首,把抓著自己腳脖子的手就給削斷了,之後反手一匕首,直衝著這東西的脖子就是一刀,只感覺匕首像切在了豆腐上,基本上沒什麼阻力,對面這東西的腦袋咚隆一下便被削了下來,順著小路向山下滾去,剩下了一個黑不溜秋的腔子。

  「怎麼山裡還有地魔?」張國忠暗自尋思,看對面這東西沒什麼抵抗,飛起一腳把這個沒頭的身子踹出一丈多遠。

  地魔,是一種在農村被傳的神乎其神的小妖怪,傳說是只有三尺高的小人,渾身潰爛,會唱歌,誰要是聽見地魔的歌聲後一回頭,輕則大病一場,重則一命嗚呼。但實際上,地魔是一種特殊環境下形成的怨屍,且必須有畜牲借此怨體休仙才可成形,真正的地魔只靠屍氣傷人,如果僅僅聽見其唱歌的話,外對人的生理是不會產生傷害的。

  按茅山術的理論,地魔的出現,需要很特殊或者說很巧合的條件,首先,死者必須是死於生人之手;其次,死者屍身必須埋在陰氣及盛的地方例如聚陰池,在這種地方,死者怨氣不能發散,也便不能投胎;再其次,死者的屍身必須在死後被破壞,從而造成怨氣加重(例如山體滑坡、植物根莖生長等因素所造成的屍身破壞);最後,埋葬屍體的地方附近,還要有休仙畜牲借此怨體。

  在自然界中,即便是亂葬崗的怨屍,變成地魔的可能性尚且微乎其微,千里亦不能出一,怎麼這荒山野嶺的,會有這東西?

  張國忠正琢磨著,忽然注意到了地下掉的幾個黑乎乎的東西,低頭撿起來一看,是佛珠,顯然是剛才用匕首削掉地魔腦袋的時候掉的,再用手電仔細一照,其他地方還有。

  「和尚!」張國忠大腦快速思考起來,眼前這個地魔,顯然是和尚的屍身變的…

  布「十八冥丁」需要童子…此刻的地魔,是「和尚」的屍身…

  「原來是這樣…!」張國忠恍然大悟,心中不覺一陣興奮,當初這個趙明川,肯定是假借建廟的名義,把一群和尚騙上了山,然後將其一併害死,並做成了護衛藏寶地的「十八冥丁」,所以說,山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廟,那圖上標記的廟,很可能就是藏傳國璽的地方!

  「雖說任何古籍中都沒有詳細記載『十八冥丁』的破法,但大自然彷彿已經把這個陣給破了兩脈…」張國忠暗自琢磨,「當年害死和尚的時候,趙明川很可能把和尚們的屍身都淺埋在了樹下(茅山術云:蔭者陰也,有木則無陽。樹下有樹蔭,太陽是照不到的,陽氣弱,就會聚集陰氣。)或者什麼其他聚陰的地方,但後來經歷了近百年的歲月,當年屍身旁邊的一顆樹,乾脆已經把當初葬於蔭下的屍骨長進了樹洞裡……

  而此刻,和尚地魔的出現(很可能是由於山體滑坡將屍身破壞,恰巧周圍有修仙的畜牲,所以形成了地魔),證明又一脈眼已破…,看來這趙明川的手段比他老祖宗趙三格差的太遠了,僅僅幾十年,十八冥丁就只剩十六個了。倘若這剩下的十六個脈眼,再有幾個半路出家的花和尚,那麼這個所謂的十八冥丁,應該也沒什麼…」

  想到這裡,張國忠握緊匕首,三步並作兩步回到了露營的石崖子上。

  「師兄!?秦先生!?」張國忠發現老劉頭、秦戈和宋寬三個人正四腳朝天的躺在石崖子上,二目圓睜,眼裡刷刷的往下流黑水,不知道是血還是什麼別的東西。

  「這他娘…」走到近前一摸脈,張國忠發現幾個人脈搏還算正常,但是一不眨眼,二不說話,好像丟了魂一樣,眼睛裡瞳孔已經消失了,在手電的強光下,整個黑眼珠已經變成了一個黑球。

  環視了一下周圍,並沒有什麼所謂的閻王爺車馬隊,「十八冥丁…今天老子讓你變成十八廢物!」張國忠把匕首插在腰裡,一把背起了老劉頭,順著剛才的小路向李瑞雪藏身的那個草坑走去……眾人都著了道的時候,李瑞雪畢竟沒事,這證明那裡似乎是比較安全的。

  「哎喲,張大哥,這是…咋啦?」,李瑞雪此刻已經嚇尿褲子了,但礙於自己沒有任何照明工具,所幸也沒敢挪窩。

  「李師傅,你給我幫個忙…」張國忠把老劉頭呈「大」字型放在草叢裡,「你用手扒著他的眼皮,千萬別讓他把眼閉上!」張國忠邊囑咐李瑞雪,邊拿出一把香點上,圍著老劉頭腦袋的輪廓插一圈,自己則站到一尺以外,用銅錢擺了個人形。

  隨著張國忠一聲大吼,老劉頭刷的一下坐了起來。「啊呀…」老劉頭伸懶腰道,「剛才咋了?」

  「師兄,上面確實是十八冥丁,但好像已經被破了不少…我現在去救他們…」說罷張國忠抄起匕首準備回石崖子救人。

  「回…回來!」老劉頭一把抓住張國忠衣服,「那上面興許就是脈眼,你過去找死啊!」

  「你們都著了道,就我沒事,」張國忠分辨道,「也許我這傢伙式厲害(問天匕首)…你在底下先看好李師傅…」說罷張國忠又爬上了石崖子,分兩趟背回了秦戈和宋寬。

  「怪了…」等秦戈和宋寬醒後,老劉頭也琢磨起來了,「為啥,就你小子沒啥事,而我們老哥幾個都中了招了…?」此時張國忠得知,當自己離開石崖子去找李瑞雪時,老劉頭三人不約而同的感覺看見眼前一片白,繼而失去記憶,直到被背下石崖子,破了降後才恢復意識。

  「容我想想…師兄…我…」張國忠忽然想起,那塊七叔家挖出的死玉一直裝在自己包裡,「我明白了,我身上帶著那塊死玉!所以沒事!這很可能是一塊敲門磚!」

  「敲門磚?」老劉頭一皺眉……

  敲門磚是古代「並葬法」的一種介質。在古代,相當部分的夫妻不能同終,從而誕生了複雜墓局中的「敲門磚」,即「先卒入殿,後卒續緣」的鑰匙。自漢代伊始,一些貴族、官宦階級,往往在生前,就已經為自己建好了墳墓,且設置好了複雜的墓葬陣法或防盜墓局,如果自己死了而妻妾未死,便會留給生前寵愛的妻妾一塊「敲門磚」,以此讓這些妻妾能夠在死後順利的與自己並葬,而不觸動那些邪門歪道的陣局。換句話說,這所謂的「敲門磚」,就是那些複雜陣局的「後門」。

  「怪不得趙昆成那老小子死活想把這東西弄去…」老劉頭道,「原來他也不會破這個十八冥丁…」

  「那石崖子,可能是陷阱!」張國忠道,「按山路路程算,那個石崖子正好是爬一天山路所能走到的地方,正好在晚上安營紮寨!所以『十八冥丁』可能就布那個石崖子在周圍!但按地勢看,那裡即是『虎口』,又是進入藏寶地的必經之路!」

  「所以『十八冥丁』的脈眼就在石崖子上,但凡有敢在那過夜的,來一個,死一個!」老劉頭接茬道,「手頭上沒有那塊敲門磚,本事再大也得認栽!」

  「嗯!我懷疑趙明川當年,很可能想把七叔的爺爺也引到這個地方,就算他自己死不了,趙明川也會補上一刀,但七叔的爺爺並沒上當,反而把他殺了…」張國忠繼續分析,「如果七叔的爺爺像這群和尚一樣,被騙到這裡,恐怕也沒有現在的廖家…」

  「這麼說…現在…我們…只能有一個人進去?」秦戈彷彿聽出了一些門道。

  「沒錯…」老劉頭道,「國忠帶著敲門磚先進去,應該不會有事!我會趕在明天天亮之前,想辦法破了這個十八冥丁,爭取讓大伙都進去…」

  「為什麼要在天亮之前?」宋寬道,「天亮之後不是更清楚麼?」

  「天要是亮了,保準你們找不著地方…」老劉頭瞇縫著眼道,「若是留了敲門磚的地方,只可夜入,不可晝闖,否則輕則迷途,重則性命不保!要是白天也能找到地方,這麼多年了早該讓人挖了對不?…」

  「大家保重!」張國忠把死玉揣在懷裡,從老劉頭的包裹裡拿了一大堆該拿的材料,把手電也換上了新電池,「要是一切順利的話,明天早晨我就會回來,到時候一切見分曉!」說罷,打開手電,逕直往石崖子爬去……

  「咱們不要動,呆在原地!」老劉頭留在現場指揮,一本正經,「所有人聽我的,別私自行事!咱們出一點偏差,國忠就有危險!」說罷,老劉頭掏出羅盤,開始在地上大概畫起周圍的地形。

  「劉大哥!」此時李瑞雪又湊上來了,「把張大哥叫回來吧…咱們還是…回去吧!」

  「你要是現在回去,可以給你二百塊錢,你要不回,給你四百,我做主了!」老劉頭也懶得抬眼看他,邊在地下畫圖,邊應付。

  「劉大哥,這…這不是錢不錢的事,俺家裡…還…還有老婆孩子呢!」李瑞雪磕磕巴巴道,「俺打小在山裡長起來的,看這些亂七八糟看慣了,也不咋太怕,但…但今天忒邪了…」

  「有啥邪的?」老劉頭抬了一下眼,「你要不願意留著,我現在給你錢你自己回去…」

  「劉大哥,您…您看那邊…」李瑞雪哆哩哆嗦指著山的一邊,「天邊出邪雲必見血光啊劉大哥…,咱們弟兄有緣,就算我自己回去,也不能看著大傢伙把…把命搭上啊不是…劉大哥…劉大爺!咱…咱…還是回去吧…」

  「邪雲?」老劉頭順著李瑞雪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黑燈瞎火的,哪來的邪雲?」……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50 PM

第六十二章 瓶子

  不看則已,這一看,確實把老劉頭嚇出一身汗,順著李瑞雪手指的方向,一線灰綠色的雲團飄向天邊,藉著月光顯得格外彆扭。在民間這種綠色的雲團曾一度被人們認為是「地震雲」,傳說在唐山大地震前幾個小時,有一些郊縣的農民就看見天邊飄著這種綠色的雲彩,但在茅山術中,此雲名為「血舌」或「血喉」,確是血光之災的前兆。

  「你怎麼不早說!?」老劉頭也顧不得畫圖了,三步兩步竄上了石崖子,「國忠!!回來!國忠!!!」一手電照下去,黑漆漆的一片,不見張國忠的身影。

  「嘿!」老劉頭一跺腳,恨自己心不細,未觀天象,但此時前方就是十八冥丁的脈眼,沒有那塊死玉作「敲門磚」,自己也不敢硬闖,只能咬著牙退到了剛才的草從。

  「秦爺…,這個給你…」老劉頭非常,非常,非常不情願的把自己淘汰的「斬鐵」匕首遞給秦戈,「現在開始,你們幾位千萬不要離開草地,秦爺,你拿著這個,看見邪門歪道一律當草人砍…還有這個,每人一張…」老劉頭又給每個人分了活符、五心符各一張,然後用匕首在地上畫起了圖。

  老劉頭這次在地上畫的符,和往常不一樣,先用匕首剔槽,而後以硃砂撒進去(此符名曰「陰陽符」,俗稱「兩界符」,原理與前文提到的「雷池」相似。但正好反著,惡鬼牲畜會把符內錯認為是白天,輕易不敢進入),待符畫完後,秦戈、宋寬、李瑞雪三人完全被亂七八糟的硃砂圖案圍了起來。

  「別出來…我等會回來……秦爺,這裡……交給你了!」老劉頭撇著嘴,第一次跟秦戈抱了個拳。

  按古代的說發,「敲門磚」這東西,往往都下過特殊的符咒,有雙刃劍的效果。既能保平安,又能挑怨氣。之所以剛才有事,就是因為這個「敲門磚」,而之所以張國忠沒事,也是因為「敲門磚」,此刻張國忠雖然說安全進去了,但是否能夠安全出來還是個未知數,大多數「敲門磚」只管「敲門」,不管「送客」,拿了寶貝之後,敲門磚可能失效,此時如果十八冥丁未破,張國忠很可能連屍首都找不到。

  秦戈注視著這位從來沒有恭維過自己的老戰友,微笑著一點頭,從腰裡拔出槍遞給宋寬,「阿寬,這個,你拿著…」宋寬接過槍,熟練的打開保險,對這四外瞄了瞄。

  「你…你…們…這…不會是…真…真…真槍吧……!?」此刻的李瑞雪只覺的兩腿發軟,普通一下癱在地上,心裡暗道倒霉,這群祖宗,不但到處招神惹鬼,身上還帶著槍,自己這到底是作了什麼孽啊!跟這幫爺爺湊在一起,當初要是早知道這樣,別說給200塊錢,就算給200個金元寶也不來啊……

  其實對破這個所謂的十八冥丁,老劉頭心裡也沒底(連趙昆成,老趙家自己的嫡傳子孫都不知道怎麼破,老劉頭一個外人怎麼會知道?)因為一來此陣無定數,死者的死法不同,埋葬地點不同,破解方法就不同,二來而此刻正是凌晨,四週一片漆黑,看山體走向也是不可能,所以也只能憑借羅盤走一步看一步了…

  帶著死玉,張國忠高一腳低一腳得走了也不知道多久,終於順著小道進了龍潭。

  「這都哪對哪啊,他娘就…」張國忠用手電照著四周,試圖將地形和地圖上標的對上號,但此刻兩旁的山壁正像自己先前估計的那樣,越來越寬,手電的照亮範圍已經漸漸不夠了……

  罵著罵著,張國忠忽然感覺腳底下忽然被什麼東西一絆,撲通一聲摔了個大馬趴,手電一下子摔出了老遠。

  「日他娘!擺陣還不夠,還他娘的整絆馬索……!」張國忠罵罵咧咧的用手一摸腳底下,感覺絆自己的東西疙裡疙瘩一大片,或者見稜見角,或者軟軟囔囔,好像還有金屬的東西。

  「你娘的…」張國忠膽子雖說是墳地裡練出來得,但此時此刻也不免一身冷汗,因為眼下這個東西越摸越像一具枯骨。

  「這位大哥,我要是能活著回來,再給你超度吧…」張國忠往前摸了兩步黑,揀起手電,往回照了一下,頓時汗毛根都立了起來,剛才絆倒自己的是一具枯骨沒錯,但這具枯骨死象也太邪了,顯然是死前中了什麼東西,只見死者右手從肋骨間插進左胸的心臟的位置,指關節直接從左後背插出,而左手則是從肋骨的底部直接豎直向上穿過胸腔,關節一直捅到下巴。

  「祖師爺保佑…」張國忠嚥了口唾沫,湊到枯骨的近前,只見枯骨身上還有一些殘留的布絮,但大部分衣冠已經伏侍殆盡,看不出是什麼年代得人。其腰間別了一把比匕首稍長的短劍,枯骨處不遠,還有另一個頭骨,但看骨骼的腐蝕程度,其死亡年代顯然比這幅枯骨要久遠不少,從頭顱下面的脛骨的切面看,像是被利刃一刀斬斷的,然而在頭顱的周圍,卻沒有屍身。

  「難道…這是趙昆成的父親?」從腰間的短劍看,眼前這幅枯骨顯然也是個行家裡手,這讓張國忠不得不聯想到了把兒子扔在孤兒院,自己一去不復返的趙昆成的父親,但如果他真是趙昆成的父親,為什麼要硬闖十八冥丁?難道他不知道敲門磚這回事?或者有其他原因讓他胸有成竹,但行至此處卻遇到了沒算計到的玩意?再或者,莫非這只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同行,誤闖了十八冥丁?

  蒙著一腦袋的霧水,張國忠把枯骨掀到一邊,發現其身子下邊有個早已腐蝕得不成樣子的皮兜子,打開皮兜子,只見裡面裝了一堆密封玻璃瓶,接著手電光,張國忠在一陣乾嘔中很快確定了死者的身份:就是趙昆成的父親!因為這些玻璃瓶中放的不是別的,全是人的眼睛手指或內臟,都泡在一種粘糊糊的液體中,張國忠數了數,一共四個瓶子,隨時隔多年,但這些瓶子密封甚好,內部的臟器連帶那些半透明的液體看上去都沒有變質,如此噁心的東西,想必也只有「趙氏降術」才用得到……

  「他娘的活該…」張國忠把這些密封的玻璃瓶扔在一邊,啪嚓一腳揣碎了枯骨,「超度就免了,呆會老子回來給你安排個永不超生的法事…」說罷,順手將其腰間的短劍扯了下來,別在了自己腰間,這短劍雖說在此刻沒有功夫鑒定,但應該也是一等一得古貨,沒準比問天還好也說不定呢……

  打起手電,張國忠繼續擦著黑往裡走,此時亦可從山縫裡斜著長出來的大樹擋住了去路,屬下傳來了潺潺的溪水聲。

  對照著地圖,張國中放撫摸到點門道了,按李瑞雪的說法,如果圖上的兩條線不是路而是水的話,那麼要錢的這條溪水,肯定就是兩條白龍溝的其中一條,再往前看,應該還有一條小溪,地圖上所謂的廟,就應該在兩條小溪的中間,只要順著溪水往上遊走,就能找到那個所謂的廟,也就是最可能藏著和氏璧傳國玉璽的地方。

  挽起褲腿,張國中糖入了溪水。知覺的冰冷刺骨,剛走沒兩步,忽然前腳一空,撲通一下整個人再到了水裡。

  原來這條溪雖說看上去並不怎麼寬,但也絕對沒有張國忠想像中的那麼淺,不是挽起點褲腿就能趟過去的,等落水後張國忠才發現此溪至少有兩米寬,且水下的暗流也比較湍急。由於冷水的忽然刺激,張國中不但嗆了一大口水,最要命的,連手電也沉到溪底了,深山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沒有手電是不行的,雖說溪水冰冷刺骨,張國忠還是咬著牙一個猛子扎到了溪底,去撈手電。

  溪水很清澈,藉著手電的光,張國中在水中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忽然覺得溪底手電掉落的地方,也就是那棵山縫裡長出的大樹的樹冠正下方,十分特別,明顯要比溪流的其他地方寬出許多,且由人工修繕的痕跡,就連溪底也比其他地方平整,最怪的,就是溪底平坦區域的中央,有一個用石頭搭成的小檯子,看石頭的外表粗糙程度,明顯是從岸上搬下來的,好像是用來固定什麼東西的,而且看石頭的大小,和溪四壁的人工痕跡也顯然不屬於同一次工程所造。

  浮上水面換了口氣後,張國中又一次扎進了溪底,用手搬起了壓在市檯子最上面的石頭,用手電一照,頓時糊塗了。市檯子裡固定的不是別的東西,而是一個瓶子,和趙昆成父親的那個皮兜子裡裝著的瓶子一樣,瓶子裡黃乎乎的不知道裝的哪個器官。

  上了岸,張國忠滿腦袋的問號,這個趙昆成的老爹到底想幹什麼?是想來取寶貝,還是給他老子加固城防?往溪水底下放個瓶子,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包裡還有好幾個一樣的瓶子,跟這個藏寶地,或者說跟鎮寶的十八冥丁,到底有什麼聯繫?那個沒身子的頭顱是怎麼回事?他的死,又跟這些破瓶子有什麼關係?…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51 PM

第63章 觀音像

  「他娘的瓶子。。。。」擰乾了衣服,張國忠拚命的琢磨,現在看來,那些瓶子絕不單單是「施降用品」那麼簡單,很可能和整個十八冥丁的破解有很大關係,趙昆成的老爹身為趙氏傳人,不可能不知道十八冥丁的威力,如果此人在沒拿到「敲門磚」的情況下,敢隻身獨闖,說明其至少在理論上已經找到了十八冥丁的破解的方法,只不過在實際操作時出了差錯而已。而此時,自己手頭上的這個所謂的「敲門磚」,在拿到傳國璽後還管不管用仍是個未知數,眼下最穩妥的辦法就是破掉十八冥丁,以絕後患,而事到如今,唯一的線索只有那些噁心人的瓶子。

  穿上濕漉漉的衣服,張國忠決定再回趙昆成老爹的屍身處走一趟,仔細檢查一下那些瓶子。

  與此同時,龍潭外。

  拿著羅盤,老劉頭找到一棵參天大樹,指針的跳動彷彿就是因此而起。

  這十八冥丁,並未在名門正派的文獻中記載過,僅有一些民間雜冊的手抄本傳於現世,且不同的雜冊描述得也不一樣,說什麼的都有。起初,對羅盤的過於依賴,讓老劉頭也沒把這十八冥丁放在眼裡,看羅盤指針的擺動,充其量和三五十年的修仙小畜牲差不多,但剛才自己與泰戈,宋寬同時中降的一幕讓老劉頭不得不加了十二萬分小心。

  扒開腐爛的落葉,老劉頭發現,大樹的根伸到此處,便被人為的砍斷了,斷根之外的地面,其平整程度和周圍土地有很大地不同,顯然被動過。

  「就是這了。。。」老劉頭摘下背包,取出一塊死玉,小心翼翼的擺在了斷裂的樹根前,之後用匕首輕輕的在土上挖了起來。按老劉頭的想法,這十八冥丁應該和「八仙局」有類似的地方,最可行的破解方法便是化解怨氣,先讓惡鬼成野鬼,再超度進輪迴。故此,應該先擺一個「地火陣(這是一種以赤硝為原料的陣法,本來成本很高,民間也很難弄到這種東西,但宋寬可是中科院的專家,沒費什麼力氣便找地質所的同志要來了一大瓶子,按份量算足有一斤多,足夠十幾次地火陣的。)」先把惡鬼逼入死玉,然後以桃木盒裝起死玉,在遠離脈眼的地方造一個「鬼塚(和衣冠塚一樣,鬼塚葬的並不是死者的屍身,而是魂魄)」,如果惡鬼怨氣太重,就直接布七關困之,再以符經反覆洩其怨氣,最多一個時辰也應該成野鬼了。而當魂魄超度完畢進入輪迴以後,桃木盒子和死玉還可以再利用。

  想的是挺天衣無縫的,但實際情況卻讓老劉頭出冒出了一腦袋的霧水。

  沒幾下,便碰到了一個硬梆梆的東西,埋地很淺,看來這就是十八冥丁中的脈眼(「冥丁」的屍身),深挖了幾下,老劉頭發現自己挖到的是腿骨,便掉過頭來,算好了長度開始挖另一面,可這匕首剛往地上一扎,便砰的一下碰到了什麼硬東西,埋藏的深度比腿部淺了不是一點半點。

  「怪了。。。。莫非這人是斜著埋的?而且還他娘地有陪葬?」老劉頭也不知道下面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但聽聲音不像是人的骨骼,倒像是陶瓷或玻璃器皿。

  「這他娘的是什麼玩意?」剝掉爛樹葉子,老劉頭發現這是個玻璃瓶子。映著手電光往瓶子裡一看,裡面裹的彷彿是一個人耳朵。

  就在老劉頭看的時候,忽然感覺迎面一陣陰風,刮的很不自然。

  「誰!!!?」老劉頭也是一個激靈,用手電往前一照,啥都沒有。但眼睛的餘光彷彿看到瓶子裡的耳朵自己動了一下。這一下可把老劉頭嚇壞了,趕緊又把瓶子埋了回去。

  「他娘的,不碰你這邪門行子了。。。先布我的陣再說。。。」老劉頭剛想往下挖,忽然又覺得不對勁,按理說,趙明川應該生活在清末民國初的年代,那個年代,應該沒有這種密封性良好的玻璃瓶,那麼這個脈眼旁邊的玻璃瓶很可能是後人放進去的。。。。?

  想到這裡,老劉頭和張國忠一樣,立即聯想到了趙昆成和他那個一去不反的爹。但是。。。。如果按泰戈的分析,趙昆成和他老爹都沒拿到傳國璽,既然沒拿到東西,放這個東西幹什麼用?此刻老劉頭站了起來,沒敢再繼續挖,「或者說他們已經拿到了傳國璽,十八冥丁已破?不對呀,剛才老哥仨連吭都沒吭一聲就被摞倒了,說明這個十八冥丁還是餘威尚存的,而且,如果趙昆成已經拿到了傳國璽,還拼了老命拿那個敲門磚幹嘛。。。」老劉頭越想越亂,這個憑空蹦出的瓶子,好像讓當初所有順理成章的假設又開始前後矛盾了。

  看著羅盤上蹦蹦跳跳的指針,老劉頭只能硬著頭皮開一次慧眼了,雖然不大擅長,但此刻別無他法。

  盤腿坐在地下,閉上眼睛,老劉頭不斷的深呼吸以求平心靜氣,少說過了二十多分鐘,坐的老劉頭腿都麻了,這慧眼才勉勉強強的開開,此時只見一團暗灰色的霧氣集中在剛才埋瓶子的位置,而埋屍身的位置並沒有什麼異常,看來問題就是出現在瓶子上,而那些灰霧並不像是一般惡鬼惡降,而像是一種修仙的畜牲所發出的氣息。

  「難道是畜降?」睜開眼睛,老劉頭再次剝去了瓶子上面的浮土。。。。。

  撿起了剛才的瓶子,拿出羅盤湊到瓶子眼前,發現羅盤有一點微弱的反應。但稍微離遠一點,指針的反應都會消失,好像不是什麼厲害的玩意,或者說,不經過降師施術,根本就沒什麼害處。

  在枯骨周圍找了半天,張國忠並沒有什麼新的發現,索性把這四個瓶子也裝進了包裡,趙昆成的父親帶著的東西,說不準真能起點作用呢。。。。

  熟悉了路線,張國忠乾脆裝起了羅盤,快步返回了白龍溝,「他娘的,還得再下水。。。。」張國忠很不情願的二次游過水溝,從對岸順著白龍溝向上遊走去。

  約麼走了半個來小時,張國忠抬頭看了看星象,掏出羅盤,對照著宋寬根據古圖照片精確定位的山體地圖,把那個「廟」的範圍確定在了三十米左右見方的一片區域,打起手電大概一照,百分之百的野山窩子,沒有任何人工修築的痕跡,除了一棵半大不大的樹外,全是荒草和亂石頭,唯獨這棵樹顯得鶴立雞群。

  來到樹下,張國忠確定這是一棵棗樹,以前在農村,不少社員都在自家院子裡種。

  「棗樹?」張國忠感到很是奇怪,棗樹長得慢,以眼前這棵棗樹的粗細,少說也得有個五六十年的樹齡,這麼多年的開花結果,樹下竟然沒長出一個樹苗,說明棗樹的種子在這裡根本就不可能天然發芽,而且更奇怪的是,這棵棗樹怎麼看怎麼像以前社員院子裡種的家養品種,不像是山裡的野生品種。

  「莫非。。。」張國忠在樹下仔細的找了起來,此刻對於這棵棗樹唯一的合理猜測解釋,便是由趙明川或者趙昆成的父親所栽,其目的很有可能就是藏寶地的坐標。

  果然,在離樹五六步遠的地方,張國忠很快注意到了一塊大石頭,從外觀看,體積不小,但張國忠用手搬著一較勁,竟然能挪動,看來石頭內部已經被鑿空了。

  搬開石頭,只見一個直徑不到一米的黑窟窿,彷彿一口井豎直通了下去,用手電照了照,下面彷彿還有水,扔下一個石頭,張國忠聽了聽聲音,好像並不是很深。

  從包裡掏出繩子拴在棗樹的樹幹上,張國忠把匕首叼在嘴裡,順著繩子緩緩地下了窟窿。

  洞內的水僅到膝蓋。兩腳著了地,張國忠用手電照了下四周,發現這原來並不是一個人工的洞穴,而是類似於巴山藏寶洞那樣的半天然,半人工洞穴,洞穴面積不是很大,也就三十多平米,洞壁三面是天然的,一面則由人工修鑿,在人工修鑿的洞壁中央,是一尊藉著岩石的天然凸起雕刻的觀世音菩薩坐像,大小跟真人差不多,但與廟裡供奉的觀世音象卻不大一樣:這尊觀世音像手中拿的並不是玉瓶,而是一個玉盒。

  「莫非是這個?」張簡單觀察了一下石洞,發現沒什麼可疑的地方,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把繩子繫在了腰裡,小心翼翼的走向玉盒。。。。

  此刻,龍潭外。

  老劉頭正琢磨著,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連串清脆的槍響。

  「壞了!」老劉頭也顧不得琢磨了,好歹收拾了一下東西三步並兩步開始往回狂奔,剛跑沒多久,便看見兩束手電光從不遠處搖搖晃晃的迎面而來。

  「秦爺。。。。!是你嗎?」老劉頭大吼。

  「劉。。。。」對面的人顯然是秦戈,喊了一聲劉字,手電光忽然一晃,發光點一下子就落到了地上,緊接著就是一聲慘叫和好幾聲槍響。

  「秦爺!你堅持住!」老劉頭想不通,秦戈他們所處的那個相對安全的草坑子,此刻為什麼也出事了,難道和自己挖出那個瓶子有關?那自己為啥沒事?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52 PM

第64章 人冑

  看見手電光的地方,也就幾十米遠,以老劉頭的腳力,沒幾步就竄到了跟前。

  老劉頭剛要伸手去扶秦戈,忽然宋寬從後面呼哧帶喘的跑上來了,「別碰他·!」此刻只見宋寬看了一眼老劉頭,立刻變得面目猙獰,對著老劉頭舉起了槍。

  老劉頭也不是吃素的,宋寬的手剛一抬,老劉頭便下意識的覺察到了槍口的指向,條件反射般的飛出了手裡的匕首,噹啷一聲,宋寬的手槍應聲落地。

  「劉前輩!!你後面!!」宋寬捂著流血的手,驚慌失措的喊道。。。

  聽宋寬這麼一喊,老劉頭猛一回頭,立刻也傻了。只見身後站了個人影,用手電光一晃,發現這個人影腦袋的大小和身體十分不成比例,而且週身上下繞著一團霧氣,所以只能看清一個輪廓。

  那人影見了手電光,身體周圍的霧氣彷彿莫名其妙又多了一層,不時的發出「絲絲」的聲音,也沒理老劉頭,慢慢走向倒地的秦戈。滿地的雜草,這人影走起來竟然沒有一點聲響。

  看著人影朝這邊走了過來,宋寬也顧不得手上的傷了,慌裡慌張的從地上撿起手槍,照著人影砰砰砰的就是一梭子子彈。然而,直到彈夾打光了,人影也沒有什麼反映,舉著空槍,宋寬張大了嘴,下巴動了幾下沒說出話來,連緩緩後退,邊哆哩哆嗦的望向老劉頭。

  「人冑。。。」老劉頭小心翼翼的偷眼找地上的匕首,同時觀察人影的動靜。

  宋寬並沒聽見老劉頭的嘟囔,就算聽見也不明白,「劉前輩。。。。!」宋寬把所有的希望寄托於老劉頭,「這。。這個人。。這是什麼?」

  老劉頭此刻已經小心翼翼的挪到了宋寬的旁邊,「你盯著這東西,我找傢伙。。。」說罷,老劉頭用手電照了照草叢,一把撿起匕首。「那個車老闆呢。。。?」老劉頭問道。

  「跑。。。跑了。。。」宋寬磕磕巴巴道,「剛。。。剛才。。。這東西在您畫的圖案邊上站了半天。。。怪我沒沉住氣。。一開槍。。那小子就跑了。。」

  「你。。先回去。。。到我畫圖的地方等我。。。我馬上過去。。」老劉頭用手一推宋寬,「對了,那個車老闆,要是再看見他。就喊他名字,喊三遍不說話就直接斃了。。。千萬不能走出我畫的那個圖。。。。!」

  「那。。劉前輩。。。您一個人。。。」宋寬轉身想走,但還有點不放心。

  「快走!」老劉頭回頭怒道,宋寬無奈,從包裡拿出子彈換上。三步一回頭的往回撤。「劉前輩,別碰秦教授,他的身上。。不能碰。。」宋寬臨走還不忘囑咐一句。

  「這荒山野嶺地有人冑。。」老劉頭現在覺得以前地一切推理似乎都有問題。人冑是一種天然形成的怨蘖,如果屍體充滿怨氣,且屍首分離,一些修仙的畜牲便會從腔子直接鑽進死者的體內,以怨體的內臟為食,並以此怨體為穴,而借助畜牲修仙地陰氣。被佔體為穴的屍身也不會腐爛。日久天長,畜牲之體會與怨體合二為一,也就成了所謂的人冑。總體來說,人冑可歸為修仙畜牲的一種,但與一般修仙畜牲不同的是,人冑擁有人的怨氣,比一般的修仙畜牲要厲害很多。由於必須是死於「斬首」的屍體才有可能在為人冑,所以在民國(死刑犯開始執行槍決)以後基本上就沒聽說哪出過這種東西,而現在都八十年代了,在這荒山野嶺裡忽然碰上這麼個玩意,弄得老劉頭也很是納悶,不用說,肯定跟他老趙家有關,否則就算民間搶劫,也不可能把人劫到如此僻遠的深山老林裡行兇啊。。但就算這個斬首地屍體是出於趙昆成父親之手,他斬的又是誰?

  而眼前的情況是,顯然已經容光煥發不得老劉頭慢慢分析了,此刻秦戈趴在地上,雖然身體一動不動,但一條腿卻在不停止的抽搐,且時不時的彎曲一下,不知道是手電光線所致還是什麼別的原因,秦戈的臉黃的象小米一樣,嘴裡不斷吐著黃呼呼粘沫,彷彿隨時都會斷氣。

  而在秦戈前面也就半米開外的地方,那個人冑站了半天,也沒什麼反映。

  「他娘的,他站那想幹啥啊。。。」此刻,老劉頭也不敢冒然上前,「要麼就過來,要麼就滾蛋,這秦戈再不救恐怕性命難保呀。。。啊!!」想到性命難保,老劉頭恍然大悟,這個人冑並非是沒反應,而是在等著秦戈死!相傳人冑身邊的霧氣是怨氣加屍氣所生,吸入者會很短的時間內死去,一旦活人因吸入這種霧氣而死,人冑便會食其五臟(也有傳說是食其雙目)以加強自身人的怨氣。

  「認識他算倒八輩子血霉了」,看了看瀕死的秦戈,老劉頭也認命了,把心一橫運起真氣,用匕首割破手指,撿起一塊石頭,蹭了鮮血,照著人冑的腦袋就扔了過去。

  這沾了陽血的石頭,砸在人冑的腦袋上顯然比子彈厲害得多,只聽這人冑發出了一聲讓人脖頸子發麻的尖叫,立即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老劉頭身上。

  「來呀。。來。。來。。。」老劉頭晃悠著匕首挑釁,另一隻手在背後偷偷的把裝滿「赤硝」的鐵罐子的蓋打開了。

  只聽嗷的一聲,人冑猛的撲向老劉頭,速度之敏捷,比巴山的「千魂魈」也差不多,眼看著這人冑撲到跟前了,老劉頭閉住一口氣,拚命往旁邊一閃,嘩的一聲,把多半罐子的赤硝都揚到了這個人冑的身上,只聽一聲刺耳的慘叫,人冑立即倒在地上打起了滾,身子周圍的霧氣頓時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其身體表面散發出來的陣陣白煙,夾帶著一種燒腐屍時才有的焦臭味,說不出的刺鼻。

  老劉頭順勢竄到人冑跟前,想補上一刀,但沒想到這人冑好像不只是擁有人的怨氣,用句現代的詞彙形容,智商好像也比一般的畜牲高出不少,痛苦歸痛苦,但看著老劉頭過來了,躺在地上伸手就是一下,正撓到老劉頭腿上,老劉頭頓時覺得痛入心髓,一條腿立即失去了知覺,「啊」的一聲慘叫便倒在了地上,而人冑反而冒著白煙緩緩的站了起來,離老劉頭只有兩步遠。

  此時老劉頭忍著劇痛用手電一晃,終於看清了這個人冑的腦袋,看輪廓似乎是一隻黃鼬所化,其大小和身體很不成比例,而且「臉」的部分已經扭曲到了噁心的地步,有如一塊被刀戳爛了的牛肉,除了一個大一點的縫隙象嘴以外,根本看不出哪是眼睛哪是鼻子哪能是耳朵。

  「你他娘的給我死吧。。。!」老劉頭咬著牙翻過身,照著人冑的大腿就是一戳,但此時一來位置和姿勢都不佔優,二來一口真氣已被腿傷打破,這一刀不論力道還是速度都差了很多,人冑敏捷地往後一閃,一刀刺空。像

  劇痛在身,老劉頭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此刻一條腿已經不聽使喚,站都站不起來,而眼前這個人冑顯然傷得不重,至少將此時的自己置於死地是綽綽有餘的。。。

  正發愁時,老劉頭忽然聽見旁邊的草叢嘩啦一響徹雲霄,而人冑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東西,猛的把頭轉向草坪。。。繼而後退了好幾步,從後退的姿勢看,彷彿是在害怕什麼東西。

  見此情景,老劉頭也掙扎著拿出了羅盤,只見指針又開始360度旋轉了。

  「完蛋。。。」自從上次在巴山遇到過羅盤轉圈轉的現象後,老劉頭這心裡算是座下病了,但凡一看見羅盤針轉圈,頭皮就發緊。。。。

  龍潭,密室內。

  張國忠在玉盒周圍觀察了半天,確定了玉盒沒連著什麼機關埋伏之後,用匕首尖插進了玉盒的縫隙,輕輕撬開了玉盒,藉著手電光一看,險些被氣吐血,原來裡面還有一層木盒。

  「真他娘的神經病!」張國忠氣得直罵,「怎麼淨整這脫了褲子放屁的事啊?弄得裡三層外三層的,有他娘的屁用啊?」

  看了看好像沒什麼危險,張國忠乾脆用手去掀愛個玉盒的蓋子,可是就在自己的手剛一碰蓋子時,忽然聽見身後「砰」的響了一聲。

  「誰!!」張國忠猛一回頭,把匕首橫在了胸前,用手電一通亂照。

  這一聲響,讓張國忠立即心跳過速,聲音都跑調了,心想自己不是帶著那塊敲門磚呢麼?怎麼還能出來這種怪聲啊?

  一陣心驚肉跳過後,張國忠並未發現可疑的東西,就這麼小一個密室,犄角旮旯都照過了沒東西,莫非是自己太緊聽錯了?

  想罷張國忠回過身,不敢再用手摸玉盒了,直接用劍尖把玉盒蓋向上挑,就在這時候,忽然聽見身後稀里嘩啦一陣響,嚇得張國忠急忙把短劍換了出來,轉過身用手電一照,只見對面牆壁上塌下來一堆碎石,石頭上癱了一灘黑乎乎的東西。

  走近碎石,張國忠低下頭用手電一照,是一具死屍。,半倚著癱在牆的凹入處,好像是先被嵌入牆裡,而後用碎石砌在裡面的,雖說沒完全爛掉吧,但也已經爛的分不出前胸後背了,這一幕又讓張國忠又想起了巴山的「囚殉」,深身上下頓時直冒寒氣。

  「不會。。。。他娘的這麼巧吧。。」張國忠膽戰心驚的掏出羅盤看了看,沒什麼動靜。

  「嚇死我了。。。」收起短劍,張國忠三步一回頭的又回到了玉盒旁邊,就在最後一次回頭看的時候,藉著手電光,張國忠剛放下的心立即又提到了嗓子眼,只見對面那位的腦袋,好像動了一下。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52 PM

第六十五章 圭鬼

  龍潭外。

  看著轉圈的羅盤,老劉頭咬著牙,強忍著腿上的劇痛,出於本能的向後緩緩的移動,臉上黃豆粒大的汗珠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而對面那個人冑的注意力似乎已經完全不在他身上了,退了兩步後,人冑佝僂著身子一陣悶哼,身體周圍很快便又冒出了一團霧氣。

  趁著這機會,老劉頭從包裡翻出了針灸和紗布,一針刺入了自己的鎖骨,但這次彷彿沒有上次那麼靈了,腿傷的疼痛雖說減輕了一點,但還是難以忍受。

  此時,只聽草叢裡嘩啦一聲,跳出來一個人;準確的說,其姿勢有點像動物園裡的猩猩,手腳都著地,但走路還是用腳,手雖然也著地,但彷彿不承擔身體的重量。

  「不出所料……」老劉頭苦笑,草叢裡跳出來這位不是別人,正是李瑞雪。

  此時的李瑞雪已經不再是先前那個膽小怕事的車老闆了,老劉頭用手電晃了一下,發現其雙眼沒有黑眼球,在手電光下像貓一樣閃閃反光;嘴裡的牙好像也已經變成了尖牙,雙手是黑色的,手電光下彷彿雞爪子一樣皮包著骨頭。

  「他娘的這是中了啥了……?」老劉頭邊用匕首刺破七脈放毒血,邊在腦海裡搜索自己所知道的沖身類型,但憑他的見識,還真就沒見過這種沖身的東西,「莫非……是中了十八冥丁?」以前,老劉頭曾經在一本民間雜冊的記載中讀到過一種說法就是「冥丁上身」,但並沒詳細解釋這所謂「冥丁上身」的起因與症狀。

  李瑞雪慢慢往前走了兩步,與人冑和老劉頭之間形成了一個等腰三角形。由於人冑歸根到底應該算是「活物」,而老劉頭此時身中陰毒且已挑破七脈、陽氣大衰,所以李瑞雪此刻呆在原地不動,彷彿是在猶豫應該先拿誰開刀。

  人冑畢竟是有一些智商的,雖說自己身邊有霧氣護身,但自己彷彿也知道這霧氣畢竟只對「活物」有效,而對李瑞雪這種被沖了身的「准同類」基本上沒什麼作用,所以在李瑞雪又緩緩向前走了兩步以後,人冑嗷的叫了一聲,轉頭便跑。而李瑞雪一看人冑要跑,噌的一聲便竄到了人冑的前邊,揚手就是一「爪子」。人冑伸手一擋,只聽卡嚓一下,這支遮擋的手立即掉在了地上,比用刀削得還快——這一幕看得老劉頭也是一驚,按理說這人冑也算是個厲害東西了,而在李瑞雪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這「冥丁沖身」到底是啥原理?怎麼這麼厲害?

  然而,讓老劉頭沒想到的是,人冑的手掉了後,剩下半截胳膊裡立即噴出了一團黑霧,李瑞雪被黑霧包圍後立即發出一聲悶嚎,開始像沒頭蒼蠅一樣在地上掙扎著亂滾(黃鼬的看家本事,就是在遇到強敵的時候釋放異味麻醉敵人,而後伺機攻擊或逃跑。而此時人冑的這個招數顯然是由黃鼬本身的習性演化而來的,只不過此時的黑氣顯然不單單是異味那麼簡單了。)。

  藉著這股黑氣,人冑警告般的絲絲了兩聲,蹦達著又要逃跑。剛跑出沒兩步,李瑞雪從地上爬起來,又跳到了人冑的前邊,不過這次他好像也長心眼了,並沒有像剛才一樣直接進攻,而是哼哼著繞著人冑左轉右轉。而人冑這時則充分顯示出了動物的本性,時不時的用腦袋對著李瑞雪嗷嗷嚎叫示威,但卻不敢主動出手攻擊。

  李瑞雪和人冑彼此僵持的同時,老劉頭一狠心,乾脆把腿上被撓破的傷口連皮帶肉一股腦用匕首割了下去,好歹用紗布一包,從包裡抓了把礞石粉撒在了自己身上以掩蓋陽氣,咬著牙開始在這兩個東西旁邊折騰了起來……

  此時的密室內,張國忠又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對面的死屍跟前,打開手電,仔細的觀察了半天。

  「莫非是……看錯了……?」張國忠不停安慰自己,「他娘的趕緊拿東西走人……」是死是活他娘的先出洞再說。想罷,兩三步趟到了玉盒旁邊,伸手去拿玉盒,可是一用力才發現,這玉盒乾脆是和觀音像連在一起的。

  「算了……」張國忠就這點不好,愛衝動,見玉盒拿不下來,乾脆一匕首挑開了玉盒,伸手拿出了裡面的木盒,還挺沉。

  剛要把木盒往包裡裝,張國忠忽然聽見身後嘩啦一聲很大的水響。

  「啊!!」這聲響嚇得張國忠手一哆嗦,木盒啪啦一聲掉進了水裡,因為重量比較沉,所以雖說是木盒,卻沉了底。

  「你娘的要麼就來個痛快的!要麼就別……」張國忠大罵著一回頭,渾身的毛孔立即收縮了——只見對面的碎石堆上空空如也,剛才的死屍已經不見了。

  「出來!!」他邊低頭在水裡摸木頭盒子邊大吼壯膽,就在自己一蹲下時,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滴在了自己的腦門上,用手一摸,黏黏糊糊的,趕忙抬頭用手電一照,嚇得渾身一激靈——只見洞頂上貼著黑糊糊一片,正是剛才的屍體。

  這屍體被手電光一照,哼了一聲,直接就撲了下來。張國忠趕快就一蹬地,整個人向後橫著飛了出去,哐當一下就撞在了洞壁上,手電也啪啦一下掉在了洞壁的一個石檯子上。而屍體嘩啦一聲撲了個空,大字型拍在了水裡,之後迅速又站了起來。

  手電在石台上,光線剛好照著對面,正好給張國忠騰出一隻手。他緩緩的站起身,乾脆把短劍也抽了出來,喘著粗氣觀察對面那東西的動靜。

  僵持了大概一分鐘,對面這位黑爺爺就站在自己撲下來的位置一動不動。張國忠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這東西旁邊,冷不丁揮出一短劍,撲騰一聲,這東西的腦袋落到了水裡,簡單的連張國忠都沒想到。

  掏出羅盤,發現指針沒什麼動靜,「怪了……」,張國忠揚起一腳,把對面的半截屍體踹翻在水裡,回頭取回手電,繼續回到原來的位置找木盒。

  撿起木盒,張國忠的心簡直就要跳出來了,當年皇帝老子都無緣一睹的傳國寶璽此刻就在自己手裡!無數奇人異士追逐了數千年的寶貝,此刻竟然被自己找到了!這種興奮的心情讓張國忠已經把眼前的危險忘得一乾二淨,全部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了手中的木盒子上。

  掀開盒子,張國忠用手電仔細觀察了一下,雖說受光線所限,看不出玉石內部的質地,但單憑其表面那種引人垂涎的光澤分析,這傳國璽就比先前王子豪的那塊毒玉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玉璽的一角確實與傳說中的一樣,為黃金所補,拿出玉璽一看,「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蟲鳥篆字赫然醒目。

  「滄江(長江),滄曾(長城),黃三(黃山),黃河,在我心中重千斤……」把玉璽放回木盒裝進背包,張國忠甚至開始學著歌手的語氣哼哼起流行歌曲了。幾個月的死裡逃生、艱難險阻,此刻終於有了結果,中國最大的千古之謎即將被自己揭開,說不定自己還能留名青史呢!此刻雖然還身處險境,但所有的潛在危險早已被張國忠拋於腦後。

  就在張國忠美滋滋的回到了洞口,準備順著繩子往上爬的時候,忽然被一雙手死死的抱住;而後往後一躍,唰的一下就跳回了觀音像的旁邊。張國忠掙扎著一回頭,嚇得險些沒尿出來,剛才明明被自己砍掉腦袋的死屍此刻腦袋竟然又回來了,而且還多了兩排牙——這張臉早就看不出哪是眼睛哪是鼻子了,但在大概是嘴的位置上卻比剛才多出了兩排鯊魚般的利齒,呼呼的往外滋著黑氣。

  「啊!!!」張國忠使出了吃奶的勁想掙脫抱住自己的雙手,但這雙手就猶如鐵索一般,任由他怎麼使勁,仍然抱得死死的。然而最讓張國忠絕望的並不是這雙抱著自己的手,而是這雙手上的指甲,此時竟然飛快的長了出來,幾秒鐘的功夫就長了兩三厘米長;指甲生長的方向,正是自己的胸口。

  齜著牙,張國忠拼了命的拽出了問天,噗噗的往身後亂扎;但此刻自己的胳膊被死死的抱住,只能用上手腕的勁,紮了三四下,後面這位壓根就沒有反應,眼看著指甲就要扎進肉裡了。

  張國忠也瘋了,雙腳拼了命的一蹬地,撲通一聲就和後面這位一起倒在了水裡。

  倒在水裡後,張國忠又是一陣鬱悶,身子底下這位黑爺爺並沒鬆手,而自己的臉反而被水沒了,拚命抬頭才能呼吸,不過倒是有一點好,胸前的指甲倒是不長了……

  「他媽的,不讓我帶走是不是?」張國忠終於明白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了。在中國古代,曾經有過「圭鬼」的傳說。圭指玉圭,是戰國時期大臣「朝勤禮見」時用以區分等級與職能的禮器;在當時,大臣死後入葬時往往有「奉圭入槨」的禮儀,就是手裡拿著玉圭裝入棺槨,而一些不願放棄生前高官尊位的「官迷」大臣,其魂魄有時會宿寄於玉圭之中,就會變成所謂的「圭鬼」。這種鬼本不屬惡鬼,但如果屍身手中的玉圭被拿走的話,就要另當別論了。

  在歷代的盜墓者中,曾經流傳著一種說法叫「寧拾糠秫不攜圭」,意思就是寧肯撿一團糟糠回去,也不能把(死者手中的)玉圭拿走,其原因就是害怕由此激怒「圭鬼」引起起屍。雖說不是每一個手裡拿著玉圭的死者都會因玉圭被拿走而起屍,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這種敏感的東西還是不動為妙。

  「他娘的真夠狠的……」張國忠暗道倒霉,在現在看來,這趙明川肯定是將下面這位大叔的魂魄封在了傳國璽之中,而後人為的製造了一個守璽的「圭鬼」,如果不以某種正確的方法拿璽,則肯定會被這個圭鬼纏住。

  「冷靜……」張國忠又想起了師傅的教誨,遇到危險,一定要冷靜,只有冷靜的思考,才能找到破解危機的方法。

  強伸著脖子換了一口氣後,張國忠開始在這幾個月的經歷中尋找線索……「玉璽……玉圭……」張國忠恍然大悟,會不會是……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53 PM

第六十六章 死玉的秘密

  張國忠想起的,自然是那塊敲門磚。記得當時秦戈曾經分析過,這個敲門磚其實是一塊「腹背印」,印出來的圖形正好是一個觀音像;而這塊敲門磚埋在七叔兒子的房間時,那個浪蕩公子竟然連做了好幾天的觀音吃人的噩夢——這一切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繫?是必然,還是巧合?

  此刻,張國忠腦袋裡一團亂麻,按理說,單單一塊死玉埋在地裡是絕不會讓人平白無故做夢的;而且,秦戈曾經分析,腹背印可能是地圖,也可能是鑰匙,就現在的情況而言,地圖的情況已經可以被排除了,另一個可能性便是鑰匙,如果這塊死玉真的是鑰匙的話,該如何開啟這把鎖呢?

  想到這裡,張國忠又快窒息了,拚命伸直了脖子,把嘴探出水面換氣。下面這位黑爺爺簡直就猶如石頭人一樣,抱得緊份量足,任張國忠拚命的掙脫,紋絲不動。

  就在換氣的一剎那,藉著水底透上來的依稀的手電光,張國忠從仰視的角度無意中瞄了一眼觀音像,「嗯……!!」張國忠差點把水吸到肺裡去——從這個特殊的角度觀察,這哪是什麼觀音像,明明是一個「冥渠」!

  何謂「冥渠」?

  冥渠是一種供陰氣流動的媒介。茅山術認為,一個器物僅可封禁一個惡鬼或其他冤孽,多了的話便又恐其逃脫。在古代,很多茅山傳人驅鬼鎮邪的法寶都是祖輩或師徒相傳的(所謂法寶,至多是一塊成色不錯的死玉罷了,並非是托塔李天王的寶塔那樣精雕細琢的東西),不可能為了某一個不足掛齒的小鬼小怪而捨棄師傳的寶貝,所以便有了冥渠這種東西。其作用,就是將惡鬼從一個器物轉移到另一個器物中,當施法者用師傳的寶貝封過惡鬼以後,可以用冥渠把惡鬼轉移到其他物件上封起來,如此一來,師承的寶貝便可以重複利用了。

  在《茅山術志》中專門有這麼一段,「承允子曰:師承之器,何以復用邪?劉沫答曰:束之以同物,解之以渠。意思就是說,師傳的寶器怎樣才能重複使用呢?劉沫答道:用相同(屬性的)物品束縛他們,以冥渠來轉移他們」,這段記載,就是專門用來說明冥渠用途的。

  冥渠有兩種,一是以物,二是以陣。以物的方法,就是以一些屬陰的材料按一定的排列方式構成冥渠;而以陣的方法,則是以一些符咒(大體上是以「殄文」為主的「引鬼咒」)為媒介。眼前這尊觀音像,明顯是第二種,也就是以「引鬼咒」為媒介的陣渠。只見一條大概有一指寬的糙線,從觀音托玉盒的手背面開始,密密麻麻一直蔓延到了觀音像身後,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殄文所琢的「引鬼咒」,其位置隱蔽直至,若非躺在地上仰視,是很難看到的。

  這個發現,甚至讓張國忠忘記了此刻的窒息,怪不得廖家少爺做噩夢,原來這塊玉上雕著的殄文就是「引鬼咒」的一部分!

  把腦袋盡量往旁邊斜了一下,張國忠仔細的看了一眼這尊觀音像,只見塑像左手(本該托玉瓶的手)托玉盒,右手施無畏印,而右手的袖子口凹進去了一塊——若非發現了冥渠的話,這凹進的袖口很可能會被理解為是一種細緻的雕刻技巧,但此時看來,那袖口內的凹進部分,其高度與那死玉的寬度彷彿極其接近!

  「心眼還挺多……」張國忠此時不得不佩服這個趙明川的心機,倘若不知道有冥渠這回事,就算手裡有敲門磚,也休想看出這其中的破綻。要麼怎麼來的怎麼回去,要麼被這圭鬼活活困死在洞裡,就算你能找到這,這傳國璽也別想這麼容易拿走。

  而照現在的情況看,唯一的方法就是先把傳國璽放回玉盒,再把敲門磚放到觀音像的袖口裡,但這對於被死死的抱在水裡的張國忠而言,無疑比登天還難。

  雖說此刻自己的胳膊一下都動不了,但腿還是能動的,再三琢磨後,張國忠決定冒一次險。因為身後的圭鬼大概比自己高出半頭,如果自己的雙腳能夠夾住匕首,利用這圭鬼比自己高出的半頭的空隙戳他一下,也許有希望讓他鬆手呢?想到這,張國忠一鉚勁,兩條腿就像體操中的「直體屈身」一樣呈180度彎到了頭頂,然後手腕猛的一抖,手中的問天飛起來二尺多,而後兩腿順勢一接,啪的一下,問天正好落在兩腿中間。

  雙腿一陣抽動之後,問天終於從膝蓋部位一點一點的蹭到了兩腳的腳尖。壓低雙腿後,張國忠運足了真氣,咬破舌尖,撲的一口真陽涎噴了上去。

  看著匕首尖朝下一點點的被抬高,而刀尖正好對著自己的腦門,張國忠也有點心虛,這可不是普通的西瓜刀,而是問天,萬一落下的位置稍微偏差了哪怕一厘米,完蛋的可就是自己了。

  「一……二……三……」張國忠猛得一縮頭,雙腳一鬆勁,帶著真陽涎的問天匕首撲的一下豎直插進了圭鬼的臉中央,一直沒動靜的黑大爺此刻渾身一抖,雙臂彷彿有些鬆動。趁著這機會,張國忠爆吼一聲,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卡嚓一下,圭鬼的胳膊乾脆被齊根掙斷,一股刺鼻的臭味頓時瀰漫在整個密室。

  以最快的速度站起身後,張國忠也顧不得找問天了,第一時間把和氏璧放入了玉盒,砰的一下蓋上了盒蓋;剛一回身,又是一哆嗦,只見這位圭鬼大叔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無聲無息的站在了自己身後,臉上的問天已經不見了,而臉上此刻又長出一張嘴來。

  「三……三口孽魄……」張國忠沒想到,這個趙明川竟然會擺弄這種東西。道教認為,人有三魂七魄,所謂的惡鬼是擁有完整的三魂七魄的整體,雖然也沒什麼智商,但畢竟知道怕什麼不怕什麼。而在元代的洛降中,相傳有一種絕頂秘術,名曰「離魄術」,就是將死者的魂魄分離;無魄之魂稱為「無臚」,無魂之魄稱為「?少酢保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3:55 PM

第六十七章 人陣合一

  雖說心中暗到詭異,但此時畢竟沒時間計較這些旁門左道的東西,把連同瓶子在內的一堆東西放在旁邊的石太子上,張國忠開始琢磨戰術。其實細細琢磨起來,在這地洞裡,任何陣都不難布,因為地洞本身就是負海拔的,在地下,地洞的牆壁便相當於地面。

  一切陣局,雖說對「孽魄」而言用途不大,但如果開門磚塞錯了,封在和氏璧中的三魂放出,與其七魄合而為一成為惡鬼的話,那應該還是有作用的。想到這,張國忠觀察了「孽魄」也就是那個「圭鬼」的位置,決定在除觀音像那面以外的三面洞壁,各佈一個「定魂樁(民間墓葬時防止屍變的方法,大體上以雞喉或等效材料輔以天干五合圖布之,如果死者下葬前有屍變的跡象,那麼在其墓不遠處肯定會有一處定魂樁,如果死者大怨大孽,那其墓周圍可能會有兩根或更多,傳說當年太平天國名將石達開被清軍處死後,其墓側竟布了九處定魂樁)」,萬一圭鬼成厲鬼,這三根「定魂樁」應該能定他個幾分鐘沒問題。

  布好定魂樁,張國忠深呼了一口氣,開始琢磨這三條凹槽,「如果我是趙明川,我會將正確的一方布在哪呢…?」畢竟,塞對死玉的話便能大搖大擺的走出去了,要比指望「定魂樁」安全得多。

  用手電照了半天,張國忠發現這三條凹槽的其中兩條,都有一個奇怪的共同點,那就是在凹槽的中心同樣標了一個符號,好似殄文中的某個字符,但另外一條卻沒有。

  「看來…是這個吧…?」張國忠把死玉小心翼翼的塞入了那條沒有符號的凹槽,當死玉完全塞入後,只聽觀音像啪的一聲,從胸口部分裂開了一條縫隙,縫隙中不斷有水流出。續而是一陣吱呀呀的聲音,彷彿多少年沒關過的鐵門強行開合一樣,刺耳至極,伴隨著這陣響動,整個密室彷彿開始抖動,此舉似乎觸動了什麼機關,洞內的積水立即開始上漲。

  「…塞錯了!??」雖說那圭鬼沒什麼動靜,但眼前這景象顯然是觸動什麼機關了,張國忠此刻已經顧不得觀察定魂樁的效果了,飛身上前掀開了玉盒,一把抓過裝傳國璽的木盒揣在了衣服裡。

  然而,此刻洞內的水位上漲速度出奇的快,等拿完傳國璽後,至多二十幾秒,洞內的水已經由最初的齊膝蓋變為齊胸了,跑過去已經不可

  能了,正在張國忠從腰裡擄起登山繩,準備往洞口游的時候,忽然聽見洞內啪啪幾聲刺耳的響動,好似天破,但分貝要小上很多,幾根原本插在岩石縫隙裡的雞喉,全都飛射到了對面的巖壁上彈入水中,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洞內陰氣太重,還是這東西太厲害,這三根定魂樁,硬是連一分鐘都沒撐住。原來還在水中露著個腦袋的「圭鬼」,隨著這幾聲聲響的結束,撲通一下縮入了水底。

  「水漫金山…這姓趙的真是比曹操還奸…」張國忠邊問候老趙家祖宗,邊拼了命的往洞口處游,就在這時候,忽然覺得左邊腳脖子忽然被一隻手狠狠拽住,「啊…」連口氣都沒來得及換,張國忠便被拽入了水下。

  「我去你娘的…」水下能見度並不是很好,張國忠把手電咬在了嘴裡,藉著手電光,抽出趙昆成父親的那把短劍向對面那團黑乎乎的東西分心便刺,只感覺撲的一下,彷彿對面的東西並沒有躲閃,短劍其根刺入了對方的身體,水底頓時瀰漫起一股黑霧,抓著自己腳脖子的手也鬆開了。

  「這劍還挺厲害…」此時,密室內的水位已經完全沒頭頂了,張國忠無心戀戰,佔到便宜後用繼續向洞口游。

  就在游到洞口正下方,剛準備擄出腰間的繩子往上爬的時候,忽然覺得身邊一陣水波,緊接著便是刺啦一「爪子」,正撓在拿木盒的那只胳膊上。

  張國忠只覺得一陣鑽心劇痛轉瞬即逝,一隻胳膊頓時沒有知覺了,裝傳國璽的木盒撲通一聲掉進了水裡。

  「嗯!!!」張國忠咬著手電,悶哼著抽出短劍,掄圓了照著對面湧出水面的東西又是一劍,撲的一下,也不知道對面那位被砍中哪個部位了,撲通一聲便又沉了下去,趁這機會,張國忠把劍插在腰間,一隻手抓住繩子往上爬,就在雙腿即將離水的時候,只見水中那東西又竄出了水面,一口咬在了張國忠的腳上。「唔!!」張國忠疼的險些休克,急忙抽出短劍,卡嚓一下直接把那傢伙的脖子砍斷了,只見那東西剩下的半截身子掉在水裡撲騰了幾下便不動了,而腦袋卻仍然咬在張國忠腳上。

  就在這時候,只聽轟隆一聲,整個密室的底部塌了下去,原來密室下是一條湍急的地下暗河,與原來密室的地面大概有二十多米的落差,雖說水流很湍急,但聲音並不大,這密室,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爬到地面,張國忠頓感一種說不出的委屈和窩囊,抽噎著用短劍剃掉了那個咬在腳上的腦袋,好歹往傷口敷了點「鷹甲(就是大家熟知的魚骨粉混合雞喙的粉末,拔陰毒的效果要好於小米)」,沒精打采的往回走去。

  對於一個歷經千難萬險,卻眼看著即將收穫的果實從自己手中滑落的人而言,傷口的劇痛,遠不如心中的痛楚來得厲害,一邊走著,這個三十多歲的大老爺們,竟然嗚嗚的哭開了。

  與此同時,龍潭外。

  李瑞雪和人冑已經小打小鬧了好幾個回合,誰都沒注意老劉頭在旁邊繞著圈的忙活。這時只見老劉頭一臉的猙獰,舉起一根雞喉釘著一張洩陰符狠狠往地上一插,這李瑞雪和人冑同時一顫,彷彿被電擊了一樣,分頭往兩個方向竄去,但沒竄兩步,就好比撞在了厚玻璃上一樣,被彈了回來。

  「五星鎮彩,光照玄冥。千神萬聖,護我真靈。巨天猛獸,降伏五兵。五天魔邪,亡身滅形。所在之處,萬神奉迎。急急如律令!!」老劉頭手中握著龍鱗,緊閉雙眼,口中唸唸有詞,此刻只見李瑞雪和人冑周圍莫名其妙的刮起了旋風,而李瑞雪和人冑好比沒頭蒼蠅一樣,不時的四處亂撞,悲鳴和嚎叫不絕於耳。

  就在這個時候,張國忠挎著破包有如逃兵一般,哼哼唧唧的從龍潭裡出來了,不遠處的哀號,讓張國忠心中立即湧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師兄莫非…」張國忠滿腦袋胡思亂想,一瘸一拐(剛才那東西咬這一口傷到了骨頭,腳疼的幾乎不能沾地。)的順著哀號聲望前「跑」,沒出幾步就看見了老劉頭舉著匕首正在比劃著什麼。

  「人陣合一!」張國忠瞪大了眼睛,這可以茅山術裡的玩命招,這陣布在地上,同樣也刻在施法者的身上,兩個冤孽此刻好比在老劉頭的身體裡困著,談及這個「人陣合一」,馬真人生前曾囑咐過,此乃茅山至奧之術,不到萬不得已十拿九穩,千萬不要用,如果失敗,輕則引鬼上身重創元氣,重則筋脈寸斷當場斃命。

  張國忠不敢叫老劉頭,怕他一分神破了真氣,而是偷偷的走道草坡底下,用銅錢在自己旁邊擺了一個「詐陽陣」,「陽」,指的是太陽或是陽氣,顧名思義,「詐陽陣」是偽裝太陽或陽氣聚集點的陣法,本是嚇唬人用的,但張國忠將曾將此陣加以創新,和「陽怒陣」的瞬間爆發不同,這「詐陽陣」在張國忠的創新下,已經變成「引法者之陽以詐,移法者之氣以攻」的東西,也就是說,這個陣法此刻已經具備了強烈的攻擊性。

  草坡子上面的老劉頭並不知道張國忠已經出來了,而且就在對面,此刻慧眼已開,只感覺陣中的兩團黑氣越來越暗,而自己胸口卻有兩團黑氣越來越濃,「開!」老劉頭察覺時機已到,揮起匕首照著自己的胸口就是一劃,與此同時,陣中人冑嚎叫了一聲,隨著一聲刺耳的天破之聲,那個黃鼬的腦袋連同半截血淋淋的畜牲身子撲的一聲便從下面的腔子中噴了出來,兩團黑乎乎的東西一大一小,在地上掙扎了兩下便不動了。

  人冑雖然除掉了,但陣中李瑞雪似乎還是精神頭十足,此刻儼然擺出了破釜沉舟的架式,人冑倒地後,李瑞雪一反了剛才四處亂撞的舉動,忽然安靜下來,兩隻貓一般發亮的眼珠死死的盯著老劉頭,身邊不時也刮起了小風,而老劉頭的跟前,被雞喉釘在地上的洩陰符忽然斯拉一聲碎成了紙屑,慧眼中,老劉頭忽然感覺胸口的另一股黑氣開始快速膨脹,想壓已經壓不住了。

  陣中的李瑞雪,似乎也有意識的開始和老劉頭較勁,洩陰符飛散之後,並不著急進攻,而是高高仰起雙手,一下下的砸地,每砸一下,圍陣的銅錢都飛幾個,砸到第四下,乾脆連老劉頭面前插的雞喉也嗖的一聲被崩起老高。

  雞喉,在「人陣合一」的陣法中,代表脈眼,也就是陣法的核心作用點,雞喉崩飛,就意味著此陣已破。老劉頭暗道完蛋,只覺得嗓子一甜,一口鮮血噴在了胸口,慧眼中,眼前一團黑氣越來越濃,不斷朝自己慢慢逼近……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02 PM

第六十八章 遺憾山中

  就在這個時候,老劉頭慧眼之中忽見一團紫氣從對面草坡底下徑直湧向眼前黑氣。

  「莫非是國忠?」紫氣夾以排山倒海之勢,頃刻間便罩住了黑氣。老劉頭頓時感到自己胸口的黑氣亦弱了不少。

  此時陣中的李瑞雪又開始了刺耳的哀號,不時用雙手拚命砸地,只聽一聲聲地悶響,少說也能傳出幾里地。但不管他怎麼砸,這團紫氣始終圍在其周圍,僅僅幾十秒的時間,

  李瑞雪就想洩了氣的皮球一般,只剩下哼哼的勁兒了。

  「你就給我在這兒吧!」趁這機會,老劉頭撿起掉在地上的雞喉,再次釘回了脈眼,揮動匕首照著胸前逐漸減弱的黑氣一通橫劃拉,「逆吾者死,敢有沖當!刀插地府,還我真陽!急急如律令!」

  一聲暴吼,老劉頭將匕首深深地插入地下。這一招叫「送鬼入地」,用茅山的理論講,「凡法者以至陽治至陰,皆有『入地』之力,大陰盛者,陽即衰滅;然大陽盛者,則置廝於地府,

  不得超生哉」。意思就是說如果以極大的陽氣與極大的陰氣對抗,都有把對方徹底制服的威力,如果陽不敵陰,則施法者會死亡;而如若陰不敵陽的話,冤孽即被打入地府,永世不得超生。

  雖說這種招數有一定的危險性,但老劉頭此時可是有著十足的把握。此時的紫氣與黑氣可謂勢均力敵,雖說自己受了傷,但也還是有一定的戰鬥力的。這點殘氣加上這半路殺出來的紫氣,

  把這冥丁惡鬼送入地府應該是問題不大。隨著龍鱗匕首噗得一下插進地裡,李瑞雪哼得一聲癱在了地上,嘴角頓時湧出了白沫,一聲天破好比驚雷一般,震得人頭皮發麻。

  「國忠,是你麼?」老劉頭三步兩步來到草坡子下面,之間張國忠四腳朝天,早已不省人事。「嘿!!」看著張國忠腳上不時流出的黑水,老劉頭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一個半死的秦戈,

  一個休克的師弟,眼前這個爛攤子,簡直比當初破巴山的八仙局時還不可收拾,不過好在冤孽已除,此時已經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給張國忠腳上敷上鷹甲又紮了幾針以後,

  老劉頭快步來到秦戈面前,一摸脈門,只感覺氣若游絲,且其皮膚上有一層臭烘烘的黏液,沾到手上感覺火辣辣的,不一會兒就從火辣辣轉到鑽心的痛。

  「劉前輩!」此時宋寬鬼鬼祟祟地「潛伏」過來了,「劉前輩,剛,剛才的聲音……是怎麼回事?」宋寬端著槍,警覺地四處張望,「我……剛才聽到,一聲爆炸從這邊傳不來,……不大放心,

  難道您……身上帶了手榴彈?」「冤孽已除,現在已經沒事了,你過來幫忙,對了,有手套麼?帶上!」老劉頭指揮宋寬把秦戈抬到了道中央,身體順著道路方向擺順。

  然後用匕首割破秦戈的七脈,在每個傷口上撒上一層鷹甲,用銅錢在秦戈身上擺了個「釋艮陣」(釋艮陣能拔地中陰氣,同樣也能拔人中陰氣,秦戈此時中的是陰毒,且毒已攻心,傳統的拔陰材料已經

  沒用了,所以老劉頭才採取這種破釜沉舟的方法。雖說人體陽盛於陰,但沒有一點陰氣是不行的,「太陽沖心」照樣是會死人的。所以此時布在秦戈身上的釋艮陣,其火候一定要把握得十分精確,

  按秦戈此時的身體狀況,偏差幾秒鐘便可能一命嗚呼)。「劉前輩……您,這是……我覺得,咱們應該抬他去醫院!」宋寬不曉得老劉頭要幹什麼,在他看來,秦戈身中巨毒,

  抬下山就醫才是硬道理。「別說話!」布完釋艮陣,老劉頭將一塊死玉塞到了秦戈的嘴裡。用剩下的赤硝在其身體周圍撒了一圈,「看你老小子的命數了……」老劉頭一邊嘟囔,

  一邊用一根雞喉釘下一張洩陰符在秦戈腦袋前面。說也奇怪,這雞喉剛剛釘下,秦戈的身體便抽搐起來。身上七脈的破口不斷流出奇臭無比的黏液,雞喉上的洩陰符也冒起煙來。

  「劉前輩!我們怎麼辦?!我能做點什麼?!」看見這陣勢,宋寬慌了,在他看來,這秦戈似乎已經沒得救了,人身上竟然能流出這種頂風臭十里的黏液。

  「別慌」老劉頭靜靜地看著,沒三分鐘,只見秦戈嘔了兩下,哇地一聲一口黑水連同一塊死玉一起吐了出來,就在這嘔吐的一剎那,老劉頭用匕首在地上刷地一掃,插在地裡的雞吼

  便被連根割斷,秦戈身上的銅錢在雞喉被割斷的同時,嗖嗖嗖地向四外飛出。「秦先生。」宋寬湊到跟前,戰戰兢兢地摸了一下秦戈的脖子,發現還有脈搏,而其身上那層臭烘烘的黏液

  竟然沒有了。「劉前輩,您……真是神人哪!」這一切看得宋寬目瞪口呆,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親眼目睹人為製造出的所謂「超自然現象」,立刻對老劉頭佩服得五體投地。

  「真正的神人在底下躺著呢。」老劉頭指者張國忠的方向,此時自己渾身上下連血帶汗已經全濕透了,救完秦戈,只感覺兩腿發軟,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啊,張……掌教!」順著老劉頭所指的方向,宋寬沒幾步就找到了剛剛恢復意識的張國忠,立即從包裡掏出水壺,抱起張國忠餵水。就在這個時候,草坑裡突然傳來一陣響動,

  嚇得老劉頭一哆嗦,用手電一照,只見李瑞雪連滾帶爬地從草坑裡鑽了出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自己的腳下,「劉爺爺,俺再也不敢跑了,您可得把俺從這裡帶出去啊!……」

  宋寬撿了些乾草樹枝點起火,幾個人戰戰兢兢地盯到了天亮。「……之後,我就想爬上去,結果……結果那東西……嗚……」張國忠沒精打采地描述自己到密實拿玉璽的經過,

  說到最後,竟然嗚嗚到哭開了。「不許哭!堂堂茅山掌教,哭哭啼啼成何體統!」老劉頭遞給張國忠一個烤熟了的燒餅,「玉璽不玉璽的,那都是身外之物,活著回來就好!國忠啊,我這把

  身子骨,蹦達不了幾年了,但你的路還長,不能因為這個事,就破罐破摔了對不?「

  」劉先生,我聽說,您曾捨命救我。」此時秦戈也醒過來了,讓宋寬架著一瘸一拐地來到老劉頭跟前。「哎……秦爺,你說這話就見外了……」老劉頭一臉壞笑,「怎麼說,你也是個活物啊」

  「不論如何,劉先生,請接受我一拜。」說著秦戈就呲牙咧嘴地要鞠躬。

  「快別,別,秦爺,萬萬使不得,不用這樣……」老劉頭雖說假模假勢地阻攔,但這個躬還是半推半就地讓秦戈鞠了,臉上的褶子頓時美得又成了一條線了……

  「張掌教,你不用難過,我知道你已盡力……。」秦戈歎氣道,「天下寶貝不止傳國璽一件,我前不久跟你說的,孫啟林先生想見你的事,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聽到這句話,

  張國忠的眼珠子頓時瞪圓了,還沒等老劉頭提醒,自己先把話茬子堵死了,「秦先生,你也看見了,我現在本事確實有限,不想再做沒把握的事了,而且最近總是離家在外,

  拖欠妻兒老小很多,希望你能理解……」「既然這樣,那我不勉強……」秦戈歎了口氣,看著遠處的龍潭,一陣感慨。

  幾個人在山下的衛生院象徵性地上了點藥,(開始大夥兒還是對這家衛生院蠻有期望的,但是進了門診室後,發現大夫穿著做飯的圍裙就直接奔酒精瓶子了,便決定打道回府。)

  而後直返興隆縣城。回到旅社,張國忠第一件事便是把一大打子港幣塞給李瑞雪,足有八千多塊。「李師傅,這次對不住你了,這點心意,希望你能收下。」「張,張大哥,這,這是啥錢……?」

  李瑞雪拿著港幣左看右看,沒見過。「這是港幣,大概能換八九千塊錢吧,去銀行就能換,我身上實在沒有人民幣了。」張國忠也很無奈,為了到香港花著方便,臨出門身上帶著的大多是

  王子豪留下的港幣現金,當初回國並沒有想到還有霧靈山這擋子事。此時要不是老劉頭身上還有點人民幣,在興隆這種尚不發達的地方,恐怕連個燒餅都買不了。

  「八九千塊……」李瑞雪趕忙點了一下,雖說不人是港幣,但阿拉伯數字可認得,這一打子錢,光一千一張的就有五六張,還有不少五百一張的,一萬都多了。「哎呀,張大哥,你,你這是……

  俺無功不受祿啊!……」李瑞雪已經美得找不著北了,雖說當時在山裡後悔的不得了,但此時白花花的銀子攥在手裡,心裡還是樂開了花,雖說玩命吧,但玩一次命就成萬元戶了,

  這種飛來橫財,死了都值。「李老弟,錢是給你了,但是咱們這次碰到的這些個事,你可得守口如瓶啊!」老劉頭瞇縫著眼道,「你可不能說出去!」「一定一定!俺李瑞雪對天起誓,

  要是走漏了半點風聲,叫俺車壓馬踩,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永不超生……」李瑞雪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一發誓,把自己知道的形容倒霉的詞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行了行了,

  李師傅,我們信你,」張國忠也挺不好意思的,雖說這個李瑞雪幫的基本上都是倒忙吧……

  回到北京,宋寬坐莊,幾個人在全聚德烤鴨店吃了頓地道的北京烤鴨,霧靈山這幾天的折騰,讓幾個人都饞壞了,除了秦戈外,張國忠,老劉頭和宋寬是狼吞虎嚥,把片鴨子的師傅都看傻了,

  心說這幾位不會是剛從大西北回來的吧。

  互相留了地址後,張國忠和老劉頭告別了秦戈和宋寬,包了一輛出租車回天津。在確定沒有什麼危險之後,張國忠臨走時把趙昆成父親的瓶子留給了宋寬,希望他能找人秘密鑒定一下瓶子

  裡的黏液到底是什麼東西。「宋先生,這是我弟弟單位的電話,要是結果出來,你打這個電話讓他轉達我就行了。」張國忠寫了個號碼遞給宋寬,「對了,有機會的話,來天津玩,我做東。」

  「張掌教,我們還會再見面的,我相信!」宋寬依依不捨得握著張國忠的手,「結果出來我會第一時間同志你!」「張掌教,後會有期!」秦戈一抱拳,「我一樣相信,我們會再見面的!」

  「別,別,後會千萬別有期!」老劉頭上了車,「秦爺,你……可千萬要……保重啊!」老劉頭時刻不忘挖苦諷刺,「你要在中國的醫院看病,可沒有單位給你報銷!」

  ========================================

  ……

  霧靈山,距離龍潭25公里外的一處小瀑布旁邊,省地質隊下屬的勘測分隊正收拾帳篷準備繼續趕路。

  「哎,聽到什麼聲音沒有?」馮笑宇大學畢業時間不長,還在地質局實習,這是第一次進山考察,對於山裡的奇聲怪響總是大驚小怪,把隊裡的所有人都搞得緊張兮兮的。

  「小馮,我說你別老疑神疑鬼的行不?這大白天的,別自己嚇唬自己……」隊長羅立文不耐煩地背起設備,「你看人家小安,收拾東西比你這大老爺們都利索!」安琪是

  勘測隊的「隊花」,但凡有可能,羅隊長總喜歡在野外勘測是帶上她,並把「佈置工作」這種光榮任務交給她處理,只要是安琪下發的工作任務,不管多苦多累多危險,

  所有人都會屁顛屁顛地去執行,半點怨言都沒有。

  「不不,羅隊,我剛才真的聽見撲通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掉進水裡了,很怪……」馮笑宇仍然一個勁兒地往小瀑布方向瞅。「趕緊走趕緊走!」羅立文急了,「咱們是勘測隊,

  不是刑警隊!就算有人放槍,跟咱也沒啥關係,趕緊走!」

  「小馮,我剛到隊裡和你一樣,疑神疑鬼的,習慣了就好了……」安琪此時也湊上來,「快走吧,今天一天,咱得走30里山路呢!」

  美女發話,馮笑宇也沒轍了,抗起設備,一步三回頭地跟著大隊人馬往深山裡走去。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05 PM

第六十九章 洞徹殄文

  回天津的路上,老劉頭反覆看著這把從趙昆成父親屍首上撿來的短劍,一個勁的嘬牙花子感歎,「塞翁失馬,焉知禍福啊!」

  「師兄,這是啥劍?」張國忠對古物不是特別瞭解。

  「我告訴你,你可別驚著…」老劉頭咳了一下嗓子,把嘴湊和到張國忠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

  「啊!」張國忠喊了一聲,嚇得司機一腳急剎車,「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司機師傅,沒事,沒事,您繼續開,我們自己的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張國忠挺不好意思的,一個勁陪好話。

  汽車繼續行使,撫摸著這把劍,張國忠順著老劉頭的手指,在劍柄一處極不明顯的地方看到兩個磨損嚴重的篆字,第二個字字形太複雜且因磨損嚴重,已經看不清了,但隱隱約約能看清第一個字:「巨」。

  「師兄,你能確定,這是真傢伙麼?」張國忠掩蓋不住心中的興奮,小聲問老劉頭。

  「是不是真傢伙我不敢保證,但趙昆成他爹既然敢拿著這東西硬闖十八冥丁,我看假不了。」老劉頭用手捻著兩撮稀稀拉拉的鬍子,「用起來感覺如何?」

  「嗯!嗯!那洞底下全是水,陰氣重的很,對付那個圭鬼,問天用著一般,但這傢伙好像挺管用!」張國忠分析,趙明川為了在不是聚陰池的地方製造出聚陰池的效果,而故意把密室中放了一層水,這樣的話,一般的煞刃,十把有九把會失效,由此看來,趙昆成的父親拿著這麼一把厲害的傢伙進山,就是專門為了對付那個「圭鬼」用的。

  「這麼說,歐冶子鑄那幾把劍,都是真的?好像沒傳說中的那麼精雕細琢啊!」張國忠用手指輕輕摸了一下劍刃,立即趕到一股細微的疼痛,抬手一看,已經割破了,「看著不快,摸著還真他娘快…」

  汽車繼續疾馳,雖說傳國璽弄丟了,但本著「沒魚蝦也行」的心理,張國忠覺得也值了,他手裡這把劍不是別的,正是傳說中的寶刃--巨闕劍,如果不是贗品的話,按時髦的說法,這可是歐冶子的「旗艦產品」。

  回到天津,張國忠第一件事就是把霧靈山龍潭密室以及周圍的地形畫了一個草圖,包括自己發現的兩個十八冥丁的埋葬地以及溪水中那個瓶子的位置,這趙明川弄的這個十八冥丁雖說屬於旁門左道,但卻有很多東西值得思考與借鑒,如果把這東西弄明白了,以後再碰上這種邪門歪道的東西,也不必每每以命相賭了。

  經過與老劉頭核實,已知的冥丁葬地大概有五處,其中兩處是自己已經發現的,一處是溪水下面埋瓶子的地方,暫列疑似,一處是老劉頭發現的,還有一處,暫列在李瑞雪逃跑的路線上。雖說十八冥丁的位置,僅大概劃定了五個,但在圖上這麼一看,大概的排布與後晉藏寶洞的鏨龍陣十分類似。

  「師兄,你說這個十八冥丁是不是根據鏨龍陣來的?」張國忠道。

  「很有可能…」老劉頭鋪開當時後晉的藏寶圖,開始對比鏨龍陣每個鎮台周圍的山勢,發現相似的地方很多。

  正在這時候,敲門聲響起,李二丫開門一看,是張國義。

  「哥,今天下午有個人打電話找你,怎麼打到我那去了?」張國義一臉奇怪。

  「是不是北京的?」張國忠問?

  「對,說什麼結果出來了,讓我告訴你。」

  「他怎麼說?」張國忠翻箱倒櫃找出一張存折,「國義,這個你拿著,回頭取出來跟爸媽分分,這事我就不管了。」

  「他說那是鯉魚體表的粘液。」張國義接過存折打開一看,立即傻了,兩千萬港幣的外匯存折,「哥,你幹嘛去了?不是什麼犯法的事吧?」

  「鯉魚體表的粘液?」張國忠苦苦思索,鯉魚體表的粘液加人身上的器官?這趙昆成的父親到底要幹嘛?

  「我明白了…」老劉頭道,「魚屬陰,這小子已經把十八冥丁破了!」

  「怎麼說?」張國忠仍不明白老劉頭的意思。

  「十八冥丁,為什麼會沖身或殺人?」老劉頭問道。張國忠搖頭。

  「趙明川殺那十八個人,並不是說簡簡單單的殺死,而是先施『散魂降』,而後再殺!」老劉頭分析道,這散魂是一種初級的降術,讓人產生「丟魂」的效果,呼吸脈搏正常,偶爾伴有高燒症狀,且會不省人事,「凡魂不附體者,皆有歸體之念,但若有『散魂咒』在,魂魄便無法歸體,怨氣乃由此而生!」

  「你是說,讓這些魂魄只要找到身體,怨氣就散了?這個瓶子中的人體器官,可以借助鯉魚的粘液蒙蔽那些冤魂,讓他們把瓶子裡的器官,當成自己的屍身?」張國忠道,「我找到四個瓶子,也就是說,趙昆成他爹肯定是帶著十八個瓶子來的,此刻還剩四個,說明這十八冥丁,趙昆成他爹已經替咱們破了十四個?」

  「對!」老劉頭道,「而且聽你說,你還碰上一個地魔,那算一個!還有,讓樹托上去那個,『散魂咒』已破,算一個,這就十六個了,李瑞雪中了一個,還有一個人冑,歪打正著,一個不剩!」老劉頭掰著手指頭,全對上號了。

  「那人冑好像是趙昆成的父親搞的…我在他屍首旁邊看見一個腦袋,但沒找著身子。」張國忠忽然想起趙昆成父親遺骨旁邊的那個骷髏頭。

  「嗯……我懷疑…那個有可能是…趙明川當年埋那人的地方是聚陰池,…趙昆成他爹挖開埋骨處,往裡塞瓶子的時候起屍了…而那時候他正在施術,啟屍的時候破了氣…」老劉頭皺著眉頭分析,「否則,就憑趙昆成他爹,想殺人還用動刀?而且這種家傳的秘密,他怎麼可能帶著別人去呢?那地方是迷陣,白天進找不到路,只能晚上進,所以也不大可能是山民……」

  「嗯,起屍後,又有東西鑽入了那個無頭屍,所以成了人冑…有道理…」張國忠也陷入了沉思,在草圖上大概看了看趙昆成的父親死的位置以及周圍的山體走向,若是鏨龍陣的話,在這種地勢中安放一個鎮台也是很有可能的,也許真是老劉頭說的那樣吧…沒想到這趙昆成他爹,竟然死在了自己的父親手裡……

  「得,我回去了,不聽你們在這胡說八道了…」張國義聽了個大概,三句話不離死人,只感覺脖頸子冒涼氣,喝了口水便匆匆告辭了。

  第二天,張國忠忽然發現有一個長的不錯的小女孩來幫張毅城補習功課,說是補習功課,但屋裡傳出來的除了電子遊戲的聲音就是哈哈哈的笑聲,怎麼聽也不像是在學習。

  「好小子,正經東西沒學會多少,學會搞對象了…」張國忠真是又氣又高興,氣是氣在兒子小小年紀就出現了早戀的跡象,笑是笑在看來自己這兒子還是蠻有魅力的,搞這個小物件長的還不錯。自從接觸了秦戈、七叔等人,張國忠的思想也算與國際接上點軌了,加上自己年紀也不大,對這種事還是很開通的。

  站在兒子屋門口剛要敲門,忽然張毅城把門開開了,「喲,老爹,你在這撅著幹嘛呢?」

  「我…哎,我找點東西…」張國忠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正好,過來問你點事…」張毅城一把把張國忠拽進屋裡,「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班班長,柳濛濛,這是我爸!」

  「叔叔好,謝謝叔叔!」柳濛濛起身,給張國忠鞠躬。

  「這孩子還挺懂禮貌…」張國忠打量了一下柳濛濛,長的就像個好學生,「哎,好,好,你…謝我幹嘛?」

  「張毅城幫了我家很大的忙,救了我和我姥爺,他說那些本領都是您教的!」柳濛濛道。

  「什麼?」張國忠蒙了,看著張毅城,「這…到底怎麼回事?我…我教你什麼了?」

  「哎,你甭管了…!對了,你給我們講講,這四角號碼*查字典,怎麼查?」張毅城拿了本字典遞給張國忠,轉頭跟柳濛濛開吹,「我爸以前是大學教授,放心,沒有他不會的東西…」

  張國忠一陣苦笑,自己就當過兩年的中專老師,什麼時候跑大學教書去了?這個倒霉孩子,怎麼跟他老伯一樣能吹啊?

  拿過字典,張國忠開始給兩個孩子講四角號碼查字法,講著講著,忽然萌生出一個念頭,等到給兩個孩子講完了,立即跑到了自己的屋裡,翻出了以前香港警方從趙昆成家保險櫃裡翻出的那本書。

  「難道說…這…是本字典?」張國忠一陣疑惑,翻出了以前趙樂肚子裡藏的那個絲絹,開始一個符號一個符號的核對。

  大概經過了一下午的時間,終於對出了一個大概,結果讓張國忠大喜過望,原來這本書確實是一本殄文字典,借助這本字典,張國忠找到了趙樂的真實死因,其原因與自己當初所猜測的大相逕庭。

  殄文譯文如下:

  鏨龍乃九,破之有八,然大義者必思遠矚,故存其一,待大義用之,則不負漢王也。

  然,送漢王之手書擄於閹黨,吾乃知大限不久矣,故存斯陣圖於身腹,若吾後人取之,破其真仙即得山中至寶,金銀可國,夫成大業!

  「我說那個朱棣怎麼不惜把朝鮮人進貢的長鬯都搬過去了呢!」張國忠滿面春風,「原來他也怕自己死後皇位讓那個『漢王』篡了…」看到這,張國忠又翻起了《功名絮》,發現這個「漢王」,也就是「靖難」時救過朱棣的朱高煦*,在朱棣死後第二年也就是宣德元年(公元1426年)便於樂安起兵造反,並勾結英國公張輔為內應,後來兵敗,被押回北京處死。

  原來,這趙樂在生前已經破掉了鏨龍陣,但其勾結漢王朱高煦謀反,故意留了一個真仙台不破,想拖到朱棣死後,把寶藏留給朱高煦起兵之用,但後來卻被朱棣抓了個現行,才被誅滅九族的,按《功名絮》的記載,朱高煦曾多次救過朱棣,且在朝中黨羽眾多,所以朱棣即使知道了朱高煦想造反,也並沒對他下手,而是把趙樂這個倒霉蛋當成了出氣筒…

  「錯怪朱棣了…」開始,張國忠還以為朱棣是因為自私,不想讓後世摘自己的勞動果實才殺趙樂的,現在看來,這趙樂確實是想謀反,怪不得,在他的棺槨上,朱棣要刻以「龍上虎下」這種略帶諷刺性的圖案呢……

  註解:

  四角號碼:一種早期的查字典方法,對漢字的每個筆劃都有編號,將每個字四個角的筆劃編號按順序組合起來,就能查到該漢字,由於掌握起來有難度,所以現在已經很少應用了。

  漢王朱高煦:明宣宗朱瞻基的叔叔,「靖難」時立有戰功,多次營救朱棣於危難之中。遂恃功自傲,凶悍不法,妄想篡太子之位。洪熙元年(1425)六月,他曾企圖伏擊宣宗,結果失敗。宣德元年(1426)八月一日,朱高煦趁北京地震之機,在樂安(今山東廣饒東北)謀反,設立王軍府、千哨,分官授職,並勾結英國公張輔為內應。宣宗朱瞻基在大學士楊榮的勸諫下御駕親征朱高煦。八日,宣宗率軍出征,二十日到達樂安城北,大軍將城圍得水洩不通,朱高煦的護衛軍不戰而降。二十一日,朱高煦出降,被解回京師,禁錮於皇城內,後被處死。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06 PM

本帖最後由 C萍妹 於 2010-7-22 04:20 PM 編輯

《茅山後裔》之外篇將門虎子 第一部 鼠蠹之患

第一章 實話實說

  李二丫正在車間上班,忽然傳達室老宋頭進車間嚷嚷:「李二丫!有電話找你!」
  「唉…那個挨千刀的…真是不讓人省心」李二丫放下手裡的活,急匆匆趕到傳達室,拿起聽筒一聽,不出所料,張毅城的班主任打來的。這禮拜已經是第三次了。

  「李二丫同志,麻煩你來學校一下,教導處王主任有事找你商量!」言語間,班主任李老師很不客氣。

  「唉…李老師,我下班就過去…」李二丫一陣無奈,這已經是張毅城換的第四所學校了,要不是張國義在教育口路子硬,自己這孩子恐怕沒有學校願意接收。

  下班後,李二丫騎著自行車來到了學校,只見教導處的王主任一臉哭喪的坐在年級組的辦公室裡,旁邊的李主任滿臉通紅的坐在那運氣,張毅城站在邊上仰著臉滿不在乎。

  「王主任,真是對不起…」李二丫已經沒詞了,一個禮拜之內來學校三次,用句現在的俗語也算上演帽子戲法了。

  「李同志,你跟我出來一下,有點事找你商量…」王主任哭喪著臉把李二丫拽到了辦公室外,「李同志,我知道張毅城同學是吳局長的侄子…但是…」王主任支支吾吾的彷彿有難言之隱。

  「王主任,毅城的事屬於我們家長教育不好,我跟您保證,不管今天出了啥事,以後絕對不會再出了…」李二丫跟王主任一個勁的作揖。

  「李同志,今天的事,已經不能再稀里糊塗了,所以……」王主任滿臉尷尬的跟李二丫嘀咕了幾句。

  「什麼?勸退?」李二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毅城在這學校上學還不到一個學期,怎麼又要勸退啊?「王主任,您再想想辦法…,回家我一定好好教育…」

  從王主任的嘴裡,李二丫得知,這回確實出了大事,張毅城班裡有一個叫柳濛濛的女同學,品學兼優,長的又乖巧,十分受老師們的喜愛,是班裡的班長兼學習委員,絕對是考重點高中的料,可是前些日子,張毅城硬說這個柳濛濛天天背著個吊死鬼上學,嚇的柳濛濛哇哇的哭,這還不算,後來,柳濛濛的文具盒裡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根線繩,張毅城仔細的看了半天,說這條線繩是蛇精,全班的同學哈哈大笑,但這個柳濛濛當場卻嚇尿褲子了,沒過多久,柳濛濛的家長來到學校,說柳濛濛病了,要辦理休學手續,老師問啥病,家長也不說,所以老師懷疑是張毅城把人家嚇的不敢來上學了,便去柳濛濛家家訪,結果一去不要緊,這柳濛濛就跟瘋了一樣,鉛筆盒、酒瓶子、書本一通砸,硬是把班主任砸跑了,家長攔也攔不住,所以班主任李老師認為是張毅城胡說八道刺激了柳濛濛,甚至說讓柳濛濛同學換上了某些精神上的疾病。這事一出,張毅城還能在學校裡呆麼?

  李二丫沒轍,把張毅城帶回了家裡。一進家門,劈頭蓋頂就是一通大嘴巴,「你個不爭氣的東西,讓你好好唸書,你卻跑去給人家胡說八道!我打死你個小王八蛋…」

  張毅城一不躲,二不叫,就硬扛著李二丫的嘴巴,這一扛不要緊,李二丫越打越來氣,正打著,外邊有人敲門。

  李二丫開門,原來是張國義,扛了一袋米拎了兩瓶油,「嫂子,剛才來你不在家,喲,大侄子,咋啦挨打啦…?」

  張國義放下東西,看著李二丫氣的滿臉通紅,「哎…嫂子,孩子不能打啊,根據教育心理學分析,孩子要總是體罰,更容易誤入歧途啊…毅城,過來跟老伯說說,又惹啥禍啦?」張國義雖說沒啥學問,但前兩年職稱考試多少也背了兩段,隔三差五也能崩出兩句術語。

  張國義這麼一說,張毅城才開口,「我看著那個柳濛濛就是背了個老頭上學!還有,她鉛筆盒裡的繩子就是蛇精!老師說做人要誠實,我實話實說,我媽還打我…!」說著跑到張國義懷裡哭開了。

  「嫂子,這事…不能怪毅城啊…」張國義點了根煙,「當年慶爹他,不也是…」

  「信不信擱一邊,現在學校又不要他了!」李二丫氣還沒消。

  「學校好說,全天津好幾百個學校呢,一個學校上一個禮拜,初中也畢業了,到時再找個中專一上,不就結了嘛…嫂子你生那麼大氣幹嘛?」張國義對自己這個寶貝侄子喜歡得不得了,一向是有求必應,「來,二大爺帶你坐汽車去…嫂子,今天這麼晚了,你也別做飯了,咱外邊吃去…」自從張國中上次回家給了他一百萬港幣,張國義也瀟灑起來了,基本上頓頓「下館子」…

  「嫂子,毅城的事交給我辦,你就放心…來來吃菜…」張國義夾了一筷子菜放在張毅城碗裡,「跟老伯說,到底咋啦?」

  沒等張毅城說話,李二丫先把教導主任的話複述了一遍,「你說這倒霉孩子,她背她的老頭,你念你的書,顯你能耐是吧…!?」

  「嫂子,我看這事不簡單,要不這樣,讓毅城明天跟我去一趟那個什麼女同學家,要真是神經病,就算他們家倒霉,要真是有事,等我哥回來讓他去弄去,等那孩子病好了,回學校上課了,再讓家長去解釋解釋,國忠不就也能會去了嗎?」說實話,張國義從心眼裡也不原意再找學校了,雖說是局長秘書,但總找學校畢竟不是個事,而且這學校目前是越找離家越遠,萬一再遠點需要住校,這初中孩子沒人管,豈不是要鬧翻天?

  第二天正好是禮拜日,張國義開車帶著張毅城來到了柳濛濛家。

  「你好…我是市教育局的,來您家瞭解一下情況…」張國義把工作證遞給開門的主婦。

  「哦,是市裡的同志啊…給你們添麻煩了…」主婦打開門,發現還跟了個小孩,「這是…」

  「我是柳濛濛的同班同學,來慰問慰問她!」張毅城年紀雖小,但心眼不少,此時該說什麼話,根本就不用張國義教。

  「哦!快請進!」主婦滿臉的愁容上略為有了些笑容,這個主婦不是別人,正是柳濛濛的母親。

  根據柳濛濛的母親所說,家裡本有三間平房,兩口子住一間,柳濛濛自己住一間,還富餘一間,於是出租給了一個老大爺,好幾年了都沒什麼事,但最近老大爺得了病,幾個兒女都不管,老人家一時想不開,在房子裡上吊了。最開始家裡只是覺得彆扭,但沒想到沒過兩個月,女兒就出了這個事…

  「不知道您怎麼稱呼啊…」張國忠拿出煙道,「能抽煙嗎?」

  「我姓孫,您抽您的…」主婦的臉上迅速恢復了愁容,「帶著孩子去過醫院看,大夫說是癔症,沒法治啊…現在,濛濛只能捆著了…」說罷,主婦竟然嗚嗚的哭開了。

  「您別怕,上級一定給您想辦法…」張國義假模假式道,「能讓我看一眼朦朦嗎?」

  孫太太帶著張國義到了柳濛濛的屋裡,只見柳濛濛正背對這門口坐著,身上捆著好幾圈麻繩,柳濛濛周圍的牆上,都是一道一道的血印,而柳濛濛的雙手,也是血琳淋的,聽孫太太敘述,這是柳濛濛發狂時用雙手摳牆皮所致。

  張國義湊到柳濛濛跟前,伸出手摸柳濛濛的肩膀,此時張毅城忽然大聲一吼,「別碰!」張國義一聽心中一動,剛想把手往回縮,只見柳濛濛忽然側過頭嗷的一聲,照著張國義的手腕子就是一口,幸虧張國義反映快,一抽手躲開了,「我操,這孩子啥毛病?」轉瞬,張國義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哦,我是說,這孩子怎麼還咬人?」

  孫太太並不在乎,「就這樣,她爸捆她都得帶著棉手套…」孫太太這麼一說眼淚又下來了,「鹹水沽、靜海的先生(鹹水沽是天津的郊區,靜海縣是天津是的郊縣)都請過了,說是吊死鬼和蛇精,你說我不信這玩意吧,眼睜睜的醫院就是看不好,你說這可怎辦啊…」

  「真是這樣…」張國義喃喃道,轉過頭偷偷問張毅城「毅城啊,你媽冤枉你了,我回去跟你媽說,咱走吧…」

  「老伯,等等,柳濛濛挺怪的…」張毅城歪著腦袋,斜眼看著柳濛濛,「老伯,你得想辦法讓我看一眼她的臉…」

  「你個小王八蛋,還嫌你闖的禍不夠啊…」張國義也不耐煩了,「趕緊跟我走!」說罷要去拉張毅城的胳膊,可就在這時候,張毅城忽然快步到了柳濛濛的跟前,把頭探出去看她的臉。

  「唉!」張國義的心立即就提到嗓子眼了,倘若像剛才一樣讓侄子被咬上一口,回去可咋跟嫂子交待?「毅城!回來!」張國義趕忙上前一把拉回了張毅城。

  「老伯,柳濛濛的病,我就能治…」車上,張毅城小大人般的和張國義叨叨。

  「我告訴你,你爸回來之前,我不許你瞎胡鬧…」張國義邊開車,邊嚇唬,「你要是敢瞎胡鬧,你爸回來打折你腿我可不管…」

  「老伯你不懂行…這東西也讓我爸去,殺雞焉用宰牛刀啊?」張毅城此時儼然一副小大人的語氣,「老伯你能別告訴我媽麼?」說罷張毅城在張國義旁邊一通嘀咕。

  「你說什麼?」張國義開著車差點撞到隔離帶上…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07 PM

本帖最後由 C萍妹 於 2010-7-22 04:20 PM 編輯

第二章 私自行事

  「拆人家房子?」張國義牙都倒了,柳濛濛家那間有人上吊的房子,左右都有鄰居,還是舊社會的老式瓦房,僅有房子後面有一條小窄胡同,拆這個房子,如何拆法?要需要多大工程量?
  「我說毅城啊,你能看出來,老伯佩服你,但你可別逞能…」張國義根本沒把張毅城的話當回事,「這幾天先在家老實呆著,你爸回來之前,我不許你出門!」

  「老伯…那我爸,啥時候回來?」張毅城歪著腦袋問。

  「怎麼說,還得一個月吧?」張國義也拿不準哥哥啥時候回家,「明天我打個電話問問…」

  「老伯,剛才我看那個柳濛濛的臉了,再拖最多半個月不想辦法,她就治不好了…」

  「去!別胡扯八道!你姥爺那病拖了兩三年都讓你爸鼓搗好了,他這東西一個月不到,我告訴你毅城,你也不小了,也該懂事了,你爸現在不在家,就別惹你媽生氣…」

  「老伯,我不是胡扯…」張毅城的語氣真跟個大人似的,「我爸那幾本書我都看過,大大爺(指老劉頭)也老教我,沈濛濛和我姥爺不一樣,她是小孩,而且是女的,再有,她身上不只一樣東西…還有啊,二大爺,如果再拖上一禮拜不想辦法,她光餓也餓死了…」

  張毅城這話說的張國義心裡一哆嗦,雖說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咋回事,但心想這小子平時最愛往老劉頭家跑,老劉頭沒兒女,所以這對老夫妻特別喜歡小孩,老劉頭也有錢,認識王子豪以前,老劉頭就老是五塊十塊的給孩子塞零花錢,想必也沒少教這小子仙術大法,而且仔細想想,這小子說的也在理,男女放一邊,當初李大明是個壯漢子,尚且皮包骨,而此刻的患者是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別說是這些歪門邪道,就算是普通感冒發燒,抵抗力也比李大明差遠了去了。

  「那…你說的話,誰能信啊…?」張國義有點動搖了,萬一這個柳濛濛要是真有個好歹,這事在教育口傳開,別說自己是局長秘書,就算自己是局長本人,張毅城也夠嗆再能找到學校。

  「你信就行啊…!」張毅城發現張國義動搖了,立即神奇十足,「老伯只要你信,我就放心了,天津沒有老伯你辦不了的事!」

  這馬屁拍的太是地方了,張國義本是混混出身,以前的哥們就算有幾個做小買賣發家的,但於公於私,還是感覺自己才是哥們弟兄裡混的最好的,有門路啊!誰家孩子不上學啊!想上好學校又沒本事考高分,就得求我張國義!此刻張毅城這馬屁正拍到點上,把張國義拍的滿面春風,「行!只要我大侄子有把握,我就找人辦!」張國義哼哼起小曲,一句話,拍美了……

  按張毅城的主意,張國義並沒開車送他回家,而是直奔老劉頭家。

  「哎喲,城城來啦!」陳嬸(老劉頭的媳婦)高興得嘴都合不上了,自從上次轉學離家遠了之後,張毅城至少兩個月沒來了。

  「陳嬸,有點事找您幫忙…」張國義挺不好意思的,「您得幫我們演場戲…」

  第三天,柳濛濛家門外。

  「哎喲,張同志是你呀,真麻煩上級了,給你們添的麻煩夠多了…」孫太太有點不好意思了。

  「孫同志,這次不是麻煩上級,上次我聽您說了濛濛的事以後,就想,像濛濛這樣的三好學生,要是因為身體不好而耽誤學習,太可惜了,將來社會又少了一個棟樑…」張國義拚命琢磨詞,「所以我幫您請了位姑姑來,幫濛濛看看…」這話說的連張毅城都直咧嘴,這都哪對哪啊…

  等孫太太把門開了,徹底傻了,只見張國義身後不但跟了個一臉嚴肅的老太太,而且跟了一幫建築工人,不遠處還停了一輛「130」卡車,水泥沙子拉了半車,還有梯子和鋼管,更沒譜的,還跟了一個長的跟王連舉(《紅燈記》裡的叛徒)差不多的主兒,晃晃悠悠賊眉鼠眼,穿著一身「疙瘩派」的唐裝,胳膊上還架著個鷹(說是鷹,其實按大小,充其量是個「鷂子」)。

  「張同志…這是…」孫太太嚇得有點發傻。

  「哦,這位是陳姑,這位是孔大成先生,都是來給濛濛看病的…」這話說的連張國義都沒底氣了,要說陳嬸化化妝扮個跳大神的,勉強也能說得過去,但說這個孔大成是來治病的,無論如何也不像啊…(孔大成是張國義的狐朋狗友之一,家裡有點錢,屬於那種整天提籠架鳥斗蛐蛐玩鷹的類型,此次張毅城讓張國義無論如何找一隻鷹來,張國義只能把他找來了…)

  「孫同志,為了治好濛濛的病,您得做出點犧牲啊…」張國義一臉的嚴肅。

  「什麼…犧牲…?」孫太太嚇的夠嗆。

  「是這樣…」張國義湊到孫太太耳根子底下一通嘀咕。

  「什麼?」孫太太滿臉驚愕,「拆房子?」

  「對,不過您放心,我帶工隊來了,拆完給您蓋回去…」張國義拍著胸脯,「您放心,拆房子的錢組織上給您出了!」張國義這號人一旦有了倆錢,基本上就會到處充大尾巴狼,尤其是在自己哥們弟兄面前,一定要有領導的氣概。

  「那濛濛…不會有事吧…?」孫太太還是有些擔心。

  「阿姨,我們保證她沒事,我們根本就不用進她的屋!」張毅城在一邊搭腔了,「我保證柳濛濛同學不出半個月就能回學校上課!」

  孫太太望著張毅城,莫名其妙的就有一種信任感,看著這孩子胸有成竹的神態,儼然是那種品學兼優的好學生膜樣,不像會說謊的,而且乾脆說,眼前這個孩子的神態,根本就不像是十來歲的孩子,而像個二十多歲的大小伙子。俗話說有病亂投醫,就算眼前這幫人說的是假的,但孩子的病連醫院都沒辦法,自己又能怎辦呢…

  「那…辛苦大伙了…」孫太太把眾人讓進屋裡…

  走到院裡,陳嬸假模假式的扭著屁股左看右看(陳嬸以前是唱戲的,裝巫婆蠻像),漸漸溜躂到了原來租房大爺上吊的屋子裡,扒頭看了看,「這房子吊死過人吧?」

  這話一出,孫太太眼睛立即瞪圓了,心想神仙啊,我一句話沒說,這位姑姑就看出來了,其實這都是張國義昨天教的…「對、對,您真是神了…」

  「嗯,就是這間…」陳嬸一揮手,幾個工人進屋就搬出了傢俱,蹬梯子上房一頓拆。

  眼看著幾根檁條都露出房頂了,工人站在房山上一較勁,一根根大木頭房梁咣當當都砸在屋子裡。

  「都拿走燒了!」陳嬸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漏餡。

  倒上一瓶子汽油,熊熊大火立即燒了起來,這火一燒不要緊,只聽柳濛濛的屋子裡瞬間傳來嗷嗷的叫聲,孫太太一聽差點癱在地上,張國義和那個酷似叛徒的孔大成立即到了屋子裡,只見柳濛濛雖然身上捆著繩子,但卻仍然在用小臂扣牆,一絲絲的血痕竟然從眼睛裡流了出來,表情痛苦無比,滿牆滿手都是血。

  「看個屁!快上去攔著啊!」張國義對孔大成吼道。

  「張哥…咱不是說好了…這事…你說這邪的歪的…都你來嗎…」孔大成雖然也是文革打砸搶拼出來的,但對於這種邪乎事還是心存恐懼。

  「你小子他娘的…」見孔大成心虛,張國義從手巾架上拿了條毛巾,準備往上上,但此時心也虛,他可是聽哥哥說過這玩意有多厲害。

  正在這時候,張毅城也進來了,看見張國義不敢上,自己從兜裡掏出一塊死玉(叢老劉頭的抽屜裡拿的),「老伯,把這個塞他嘴裡…」

  張國義看了看玉,腦門子立即就是一層汗,這感情好,本來怕的就是柳濛濛咬人,還要往她嘴裡塞東西…

  這時候孫太太扶著牆也進來了,「你們要幹嗎啊…!你們要把濛濛怎麼樣啊…我…我跟你們拼了…!」說著就撲張國義,張國義一看,心說完蛋,這身騷算是惹上了,萬一柳濛濛出事,自己也別想好過…想罷惡狠狠的瞪了張毅城一眼,心說「你個小兔崽子不是說沒事嗎你?等回去再跟你小兔崽子算帳!」,「您放心,這是正常現象…我以組織的名義,保證濛濛沒事!」張國義邊想邊應付孫太太。

  正在這時陳嬸進屋了,「住手!好心當成驢肝肺!我們在這救人!你跟著搗什麼亂!退下!」這語氣儼然跟地主婆沒什麼兩樣。

  陳嬸這一喉,還真管用,孫太太瞪大了眼睛,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哭開了,「我的濛濛啊…」顯然,近期柳濛濛的症狀已經讓孫太太的精神受了很大刺激,似乎有些不正常了。

  「孫同志,你光哭也不是辦法,你得配合我們啊!」張國義蹲下,和顏悅色,不愧是紅衛兵頭子出身,關鍵時刻不忘關鍵事。

  「嗚…張同志,剛才誤會你們了…我能幹什麼啊…」

  「你對濛濛的病情比較熟悉…」張國義遞上死玉,「你得把這個塞到孩子嘴裡…」這可好,張國義充分發揮了當年「你衝鋒、我掩護」的領導精神,這活反倒推給孫太太了…

  「嗯!行!」孫太太接過死玉,看都沒看,眼神裡透露出一股女人特有的凶狠,轉頭出了屋,不一會,戴著一雙特製的厚棉手套進了屋,衝到柳濛濛跟前一把按住了柳濛濛,用一隻手掐住柳濛濛脖子,另一隻手狠了命的把死玉往柳濛濛嘴裡塞。

  眼前的一幕,把張國義和孔大成兩個大老爺們眼都看直了,女人啊…可怕…此時只見柳濛濛嗷的一聲叫,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孫太太一個成年人竟然拗不過她。

  「看個屁啊,上啊!」張國義和孔大成受孫太太感染,也來了精神,兩個大老爺們一個按腿,一個按身子,這時候陳嬸把炒菜鏟子遞過來了,「用這個!」張國義一回頭,也管不了這陳嬸從哪找的鏟子了,接過鏟子直接撬嘴…

  說來也怪,死玉塞進柳濛濛的嘴,柳濛濛立即不掙扎了,只趴在床上呼呼喘氣,不一會,哇的一口粘粘糊糊的紅水吐了出來(這粘水跟當初李大明吐的可不一樣,不臭,畢竟時間短,還沒形成多少「怨穢」),頓時不動了。

  張毅城雖說胸有成竹,但畢竟還是第一次實際操作,此時看著這粘粘糊糊的洪水,忍著噁心,用衛生紙捏起了死玉。「這個…咱得到郊區埋了…」

  「濛濛好了?」孫太太戴著棉手套慢慢捧正了柳濛濛的臉,此時怪事又出了:柳濛濛鬧倒是不鬧了,反倒在床上蠕動起來,舌頭開始和蛇吐信子一樣一吐一吐的…

  張毅城拽了拽陳嬸的衣角,陳嬸會意,咳嗽了一聲,「孔先生,把鷹放了吧…」

  此時已經嚇得滿頭大汗的孔大成連忙點頭,從鷹爪子上解開了繩子。只見這鷹叫了一下,立即在屋子裡亂飛開來,撲拉一下落在屋子最高的立櫃上,此時,張毅城從身後偷偷的打開了門…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09 PM

外篇 《茅山後裔》之外篇 將門虎子 第三章 一物降一物

  看著們開了一條縫,這只鷂子撲啦啦飛出了門外,落在剛拆完的房頂上,孔大成的心提到嗓子眼,這鷂子可是花二百多塊錢買的,自己光訓就訓了一個月,如果飛跑了,二百塊錢是小事,光這一個多月的功夫可就白搭了,不過擔心歸擔心,此刻這種前所未見的詭異氛圍,讓這孔大成也沒敢吭聲。

  「大伙都別出去!」張毅城偷偷拽了拽陳嬸衣角,陳嬸會意,煞有介事的大喝,從窗戶裡看著對面房頂上的鷂子,「有人在它不敢下來!」

  只見那鷂子站在房頂子上向下看,一撲楞飛到牆根,開始跟雞一樣用爪子刨地,不時的發出尖銳的叫聲,刨著半截,忽然往後一撲楞,雙翅展開,張著嘴對著牆根左右亂繞,此時孔大成眼睛都直了,「陳嬸…不不不,陳姑姑,它…這是幹嘛呢?」

  「別說話!」陳嬸假裝義正言辭,說句實話,陳嬸自己,也想知道這鷂子到底要幹嘛…

  此刻心裡最美的是張國義,不為別的,眼前這一切足夠吹牛的資本了,何況還有個孔大成作證,何況,這種自費找門路,幫助素不相識的學生解除病症重返校園的事跡,寫份材料報上去,添點油加點醋再煽點情,拿個市級標兵勞模,問題是不大的,沒準就升了…正美著呢,忽然覺得背後又人摸自己,本能的回了下頭,這一回頭不要緊,差點把隔夜尿都嚇出來,只見原本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柳濛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自己跟前,兩隻眼睛只有黑眼珠沒有白眼珠,嘴裡的舌頭一吐一吐的,離著自己的後背只有一公分不到。

  「啊!!」張國義嚇的一聲大喊,趕忙退了好幾步,「孫…同志…」

  張國義這一喊,本就緊張到極點的孔大成,第一反應就是原地來了個前滾翻,不過滾的太著急,不但沒滾遠,反而滾到了柳濛濛的腳底下,抬頭一看柳濛濛的臉,兩條腿立即就軟了,「孫…」剛想喊孫太太,發現孫太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快…快去喊人…」此刻拆房的工人都在院外,按張國義事前的安排,不叫不許進院。

  「噓…」張毅城小心翼翼的從柳濛濛的背後繞了過來,「沒事…人進來反而壞事…」

  孫太太既然已經昏迷不醒了,陳嬸也不裝了,戰戰兢兢的轉過身,只見一腦門子的冷汗,「城城…你看那個牆根子底下,爬出來個啥?…」

  張毅城往窗戶上一探頭,只見那只鷂子還是保持著雙翅展開的示威姿勢,對面不知道從哪莫名其妙的爬出來一隻小青蛇,說是小蛇,其實上也有一尺多長,從頭到尾抻直了比眼前這鷂子還長,正仰著頭吐著信子,跟鷂子僵持。

  看到這只蛇的大小,張毅城也冒汗了,讓老白弄只鷹,沒想到弄了個鷂子來,按以前大大爺(老劉頭)的說法,沖女子之身的長蟲(蛇)最長不過八寸,理論上湊合也能對付,但沒想到,眼前這個東西明顯不只八寸,萬一這鷂子不是對手,今天麻煩就大了。

  正琢磨著,只見柳濛濛朝著門一步步的走,彷彿要出門。

  「別讓她出去!」張毅城一步上前砰的一聲把門關了個嚴實,沒想到這一關門,柳濛濛可急了,衝著張毅城張大了嘴,下巴不停的抖動,一點一點的向前湊。此刻張國義反應過來了,「我去你*…」過去一把把柳濛濛扒拉了一個跟頭,上前一躥橫在張毅城前邊,「趕緊按住她!等雷吶!?」張國義衝著孔大成大吼,「他*傻了你!?」

  「哦…!」孔大成這一刻才反應過來,趁著柳濛濛還沒起來,趕緊連滾帶爬的到了柳濛濛旁邊,看著柳濛濛躺在地上拚命蠕動,恨了半天心,最後從床上抄起一個枕頭狠勁按在了柳濛濛臉上。

  此時只聽外面一聲刺耳的尖叫,鷹在僵持了半天以後,冷不丁一口咬在了小青蛇的「七寸」上,然後叼起小青蛇瘋狂的甩起了腦袋,彷彿想把這只蛇咬爛,撲稜的滿地都是毛,而此時屋裡的柳濛濛,忽然挺起肚皮,也瘋狂的左右搖了起來,動作頻率與外面鷹琢蛇的頻率一樣。

  「打…打起來了…」陳嬸此時也傻了,「城城…你在你老伯後面別出來」此時只見柳濛濛越掙扎越厲害,而孔大成則嚇得渾身哆嗦臉發青,眼瞅著就按不住了,這時張國義乾脆從床上把毯子打開了,嘩啦一下蓋在了柳濛濛身上,「來來快快快!一人一角!」

  張國義、孔大成、陳嬸、張毅城一人壓住了毯子一角,只見柳濛濛在中間翻來覆去的折騰掙扎,忽然刺啦一聲,柳濛濛的一隻胳膊竟然把毯子桶了個大口子,一隻血跡未乾的小手四外瘋狂劃拉,這一劃拉不要緊,離這隻手最近的孔大成哇呀一聲坐在了地上,他這一角一鬆勁,柳濛濛在地上三蹭兩蹭,也就兩三秒便從毯子底下探出了頭,一仰臉,正好和孔大成來了個對視,「大…大仙…饒…饒命…」此時孔大成已經嚇的不知道說啥好了…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窗外一通撲楞翅膀的聲音,柳濛濛忽然往地下一趟,又不動了。

  「唉呀我的媽呀,」孔大成趕緊連滾帶爬的跑到了張國義身後,「張…哥…她…她不會是死了吧…?」

  此時陳嬸已經嚇的站不起來了,勉強扶著旁邊的凳子哆哆嗦嗦的站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怎麼…都…都沒了?」

  張國義站起來,望窗外看了一眼,剛要推門出去,忽然聽見吧嗒一聲,只見一隻青蛇從天而降,掉在地上,血沁出一大灘,緩緩的翻動著身子。

  此時,柳濛濛也跟蛇一樣,沒睡醒似的翻了幾圈身子,最後肚皮朝上,嘴裡忽然開始吐白沫。

  「老伯,成功了!」張國義扒頭看了看窗外,小蛇在血泊之中,肚皮朝上一動不動,而那只鷹卻站在房山上,繼續展開翅膀,尖聲叫個不停,彷彿是在炫耀勝利。

  「死了…那玩意死了…」張毅城打開門,看了看,找了個樹杈子想撥弄一下小蛇屍體。

  「回來!活膩了你!」張國義一把拉回張毅城,「徐師傅,進來吧!!」

  不一會,一幫工人進了院,「徐師傅,你們把這個也繳上汽油燒了吧…」張國義指了指地上的小蛇屍體,「挖坑燒…燒完把坑填上……哎對了,挖深點…」張國義對於此前的一幕還是心有餘悸。

  此時孔大成也從屋子裡哆哩哆嗦的出來了,那只鷹還挺聽話,一看見主人,立即從房山飛到了孔大成的肩膀上,爪子上的蛇血弄了孔大成一衣服,腥臭刺鼻。

  「哎…去去!!」孔大成出乎意料的把鷹哄開了,立即脫下了身上的衣服扔在了一邊,「啊喲媽呀,我說張哥,你這回可差點把兄弟交代了…」

  「孔叔叔,這個鳥,你不要了嗎?」張毅城到是對這個鷂子挺感興趣。

  「不要了不要了…」孔大成都快嚇死了,「放生了,積點善德,就當放生了!」

  「這可是能救人的鳥…!」張國義湊上來,給孔大成遞了根煙。

  「我要是也弄成那個奏性(天津地方話,相當於德行)的,不用它救!我自己找地兒一頭磕死去!不養了不養了!這玩意忒他媽邪行!」此刻,那隻鳥還在孔大成周圍轉悠,卻讓孔大成哄飛了。

  「孔叔叔,那你能把它送給我嗎?」張毅城一看有門,也不客氣。

  「行,行,你能逮著就算你的!」孔大成點著煙一抬頭,發現張毅城早沒影了,沒一分鐘功夫,只見張毅城從柳濛濛家廚房裡拿出一大堆東西:花生米、搾菜、醬豆腐、肉皮凍、黃豆芽、凍肉…粘粘糊糊一大捧,啪啦往地下一放,遠遠躲開,只見鷂子第一時間便發現了地上的東西,撲拉一下直奔凍肉,這時張毅城小心翼翼的湊上去,一腳踩住了鷂子腿上的繩子,「哎哎…別簽著你!」孔大成一看這孩子真想要,也怕出事(鷂子屬於猛禽,野生鷂子以麻雀等小鳥為食,性情兇猛),一把撿起了地上的衣服,嘩啦一下蓋在了鷂子身上…

  「國義!醒了醒了!」此時陳嬸從屋裡探出頭,「醒了!都醒了!」

  三人進屋,發現孫太太躺在床上哼哼,柳濛濛也清醒了,眼珠也分出黑白了,身上捆著繩子躺在地上哇哇的哭。

  睜開眼睛,發現張國義和陳嬸站在自己旁邊,孫太太第一件事就是掙扎著要起來下跪,讓張國義給攔住了,「您客氣客氣,濛濛是祖國大花朵,我身為一名教育工作者,這是我的責任…」這一番話,把陳嬸都聽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對了,毅城,你咋知道燒房梁,就能治那個什麼吊死鬼?」張國義開車送張毅城回家,趁著沒人,趕緊問起了剛才的事,「還有啊,這個鳥和那個蛇,到底咋回事?」

  「嘿嘿,燒房梁是我大大爺交我的,用鷹是我自己想的!」張毅城雙手攥著鷂子,得意洋洋,「我問我媽我姥爺的事,我媽我爸都不跟我說,後來我問我大大爺,他給我講了半天,治吊死鬼,就得燒他上吊的房梁!」

  「哦…那…為啥燒房梁呢?」張國義也挺新鮮,自己哥哥就是幹這個的,可是從來沒具體問過,「難道,那玩意在房樑上?」

  「不知道,你問我大大爺去吧…我就知道燒房梁!」張毅城得意洋洋,「還有啊,蛇,就怕鷹!自然課都學了,食物鏈你知道嗎?」

  「好像知道點!」張國義點頭。

  「我媽講話,這叫一物降一物!蛇吃田鼠,鷹吃蛇!蛇再有本事,也打不過老鷹!因為蛇打心眼裡就怕老鷹!神雕俠侶裡,那個大蛇不就是讓大老鷹弄死的嗎?」

  這話把張國義聽了一頭冷汗,如此冒險的辦法,敢情就憑個港台電視劇啊……這小子將來不簡單啊…

  「毅城啊…聽媽話,咱家養不了這東西…」雖說也恨得下心打孩子,但在大多數時候,李二丫還是慣孩子慣的利害,此刻見孩子莫名其妙帶回來個鷂子,而且兒子還不讓用籠子養,便想勸兒子把鳥放了。

  「我偏不!」張毅城大吼,仗著張國義在跟前人來瘋,「我偏要養!」

  「嫂子,孩子願意養就讓他養吧,平時拿繩拴著沒嘛事!」張國義沒敢說剛才的事,「這可是我哥們花200多塊錢買的,我磨破嘴皮子才給大侄子要過來,放了可惜了的…」

  在爺倆的死纏硬泡下,李二丫沒轍,同意張毅城把鷂子養在陽台,但前提條件是必須用繩拴著…

  「噢…!」張毅城拿著鷂子直奔陽台,「我地心中…早已有個她,哦!她比你先到…」張毅城一高興,喉起流行歌曲來了…

  約摸有兩個禮拜,張國義又來到李二丫家。

  「什麼?又能去上課了?」李二丫也挺奇怪。

  「我是誰?不給我面子也得給吳局面子啊!」張國義一臉痞子像,「現在那個小丫頭又回去上課了,醫院開證明是盲腸炎做手術!啥屁事沒有!冤枉我大侄子了!嫂子你放心,明天我讓他們校長拎著點心給你賠理道歉來!」張國義這大牛吹的可算是沒了邊了…

  「不用道歉!不用道歉!毅城有學上就行…」李二丫也沒聽出來張國義其實是吹牛,但心裡這塊大石頭,可算是放下了…

  到學校第一天,張毅城大搖大擺的進班,一群以前的小「手下」立即擁上來問長問短,張毅城斜眼偷偷瞟了柳濛濛一眼,發現柳濛濛正在看自己,兩人眼神一對,柳濛濛立即把頭低下了。

  一聲鈴響,班主任進來了,盯著張毅城運氣,但沒辦法,局長秘書親自找的校長,而且還拿著深濛濛盲腸炎動手術的醫療證明,自己不願意也沒辦法。

  上著半截課,張毅城後面忽然有人用筆尖捅他,張毅城明白,這是有傳紙條的,打開紙條,只見是三個纖細的小字:謝謝你!

  張毅城回頭,發現柳濛濛正抬頭聽課,若無其事,而後邊的李征偷著樂,用筆尖指著柳濛濛。

  「別謝我,我老白(伯)找的人」張毅城把紙條又傳了回去。不一會,紙條傳回來了,張毅城打開紙條一看,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我知道是你弄的,我當時一直在旁邊看著呢。

  怪了,大大爺說被沖了的人事後都啥也不知道啊…她怎麼可能,站在旁邊看著呢……?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09 PM

外篇 《茅山後裔》之外篇 將門虎子 第四章 冤沉海底

  放學的時候,張毅城和柳濛濛一塊回的家,俗話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其實柳濛濛家離學校挺遠的,但兩個人似乎都感覺沒一會就到了。

  「喲!是小張同學啊!上次還沒來得及謝你呢!來來來快進屋…我說老頭子!恩人來了!」孫太太開門,看見自己閨女跟張毅城一塊回家,連忙招呼柳濛濛他爸來見見這位所謂的恩人。

  柳濛濛的父親叫柳東昇,是個警察,本來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但此次家裡出事,搞得自己也開始將信將疑了,尤其是自己女兒的病莫名其妙被治好的時候,更是覺得新鮮。

  「你…就是張國義的侄子?」柳東昇腦袋上頭髮超級亂,看樣子少說一個月沒洗過了,油光锃亮的。

  「嗯,叔叔你認識我老伯?」

  「嗯,太認識了!」柳東昇是個很健談的人,也不管張毅城愛聽不愛聽,就把自己文革時的事說了一通,原來這柳東昇是張國義的初中同學,但初中畢業後就沒聯繫過,後來頂替自己父親當了警察,才在公安局的前輩嘴裡又聽到張國義的大名。倒退十年,張國義比公安厲害多了,民警鳴槍都制止不住的百人大械鬥,張國義來了喊一嗓子就管用。不過這次這個柳東昇可真沒想到,這個當年的流氓頭,竟然成了自己女兒的救命恩人,而且還免費修房子。正和媳婦合計著買點東西登門道謝呢。

  說著說著,忽然電話響,柳東昇接完電話就匆匆出去了,「你家…還有電話啊…」張毅城羨慕的眼珠子都快出來了,在他印象裡,電話這東西都是公家才能裝的,就算普通人家裡能裝,肯定也得是個幹部。

  「對了,我今天主要是想問你,你上課時候跟我說,就在旁邊看著我,怎麼回事?」張毅城看著天快黑了,趕緊問正事。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覺得我在房頂上,身子輕輕的,而且我好像也看不見自己…但能看見你們,幾個大人圍著我的身體忙,還有你們帶的那只鷹,好像一進屋就拚命的盯著我看,嚇死我了…」

  「你,看不見你自己?什麼意思?」張毅城想不明白,莫非就是一雙眼睛飄著?

  「不好形容啊,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柳濛濛道,「我記得飄著的時間好長好長,有的時候有記憶,有的時候沒有。」

  「魂不附體?」張毅城琢磨,唉,算了,等爸爸跟大大爺回來問問他們吧。「天要黑了,我走了,對了,你作業寫完了嗎?我順便帶走抄抄。」

  「英語和數學寫完了…語文還沒寫呢…」

  「嗯,正好,都給我吧,我抄的就是數學英語…」

  裝起柳濛濛的作業本,張毅城剛要出門,忽然電話又一陣響,孫太太一接電話立即癱軟到地下了。張毅城趕忙過去扶,「哎,阿姨,您身體不好?」

  孫太太也沒理張毅城,只見兩行眼淚刷的一下又下來了,「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啦!?」

  「怎麼了阿姨,別著急,慢慢說!」張毅城把柳濛濛的母親扶到椅子上,柳濛濛端了杯水過來。

  「濛濛她姥爺…殺人了…讓公安局抓起來了…剛才她爸就是這件事去的,但沒想到,這殺人犯怎麼會是我爸爸呢…」

  這話說的張毅城心裡咯噔一下,我的媽呀,看這孫阿姨,不像壞人啊,她爹怎麼這麼猛? 「阿姨,先別著急,沒準是誤會,賠點醫藥費就沒事了。」

  「嗯,聽說那人已經送醫院了,正搶救呢,萬一要是死了,就得槍斃啊…嗚…」孫太太哭的泣不成聲了,「小張同學…你先回家吧…天快黑了,你媽該著急了…」

  「嗯,阿姨,有什麼要幫忙的,我一定會幫…」在柳濛濛跟前,張毅城這點海口還是要誇的,雖然知道這是人命關天的事,自己解決不了,但家裡不是還有個厲害的老伯呢麼,「那…阿姨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需要幫忙,讓柳濛濛明天告訴我就行…」

  第二天,張毅城全班第一個到學校,昨天晚上回家為了看《變形金剛》,乾脆就撒謊說作業寫完了,第二天到早點到學校抄也來得及,結果沒想到柳濛濛來的也挺早,而且顯然頭天晚上沒睡好覺,眼圈都是黑的。「張毅城,你今天…能來一趟我家嗎?我爸爸,有事找你幫忙…」柳濛濛低著頭,有點不好意思。「行!行!沒問題!」張毅城巴不得呢,一來柳濛濛長的好看,二來以後抄作業可算找著轍了…

  在學校給李二丫打了電話說去班長家溫習功課以後,張毅城再一次來到了柳濛濛家,這次來跟上次來不一樣,室內的氣氛非常凝重,只見柳東昇坐在沙發上抽著煙,一聲不吭,而孫太太則拿著手巾坐在床上,邊哭邊擦眼淚。

  「叔叔好…阿姨好…」見著陣勢,張毅城也嚇壞了,沒敢大聲說話。

  「毅城啊!來來,坐!」柳東昇把煙碾滅了,「叔叔有點事得問你…」

  「嗯,您說!」張毅城瞪大眼睛聽著。

  「你說這世界上,真的有鬼麼?」柳東昇把張毅城盯的直發毛。

  「大概有吧…」張毅城心理發虛,在上世紀八十年代,警察還是很嚇人的職業,任何人見了警察,犯沒犯法都怵頭。

  毅城啊!你可得想好了再說,這可是人命關天。」柳東昇把煙又點上了,「可是兩條人命!」柳東昇補充道。

  「這個,叔叔你最好等我大大爺或我爸回家問他們…」張毅城不知道怎麼回事,也不敢亂說。

  「你大大爺是書法協會的劉師傅吧?我聽說過這麼個人,他懂這東西?」柳東昇問道,「怪了,你大爺跟你怎麼不一個姓啊?」

  「我大爺是我爸的師兄…我爸是茅山教的掌門…」這點張毅城並沒瞞著柳東昇,而柳東昇一聽掌門這兩個字,臉上卻露出一陣苦笑,心說這小子,都什麼節骨眼了還有心思開玩笑啊,還什麼掌門都出來了,武打片看多了…唉…

  「是情是這樣的…」柳東昇開始非常細緻的說起了柳濛濛姥爺這起離奇的命案。

  柳濛濛的姥爺叫孫偉,是鍋爐廠的退休工人,為人很和善,跟周圍鄰居也處的也不錯,但自從前兩天去了趟瀋陽道以後,整個人就有些不正常,總是悶悶不樂的,沒事就磨家裡的菜刀,柳濛濛她姥姥起初以為老頭子是因為漲工資的事跟廠裡領導鬧彆扭,就沒大往心裡去,結果就在昨天晚上,忽然偷偷拿起菜刀敲隔壁家的門,隔壁住的是個新搬來的小伙子,跟周圍的人也沒什麼來往,發現敲門的是隔壁大爺,就把門開開了,結果剛一開門,孫偉照著這個年輕人的脖子反手就是一菜刀,也不知道這一刀是怎麼砍的,竟然一刀就把氣管砍斷了,這時碰巧樓上的大嬸經過,驚叫了兩聲就嚇暈過去了,等警察和救護車來了以後,只見孫偉一個人坐在樓道裡,一個勁的說不是自己,並且嚇的直哆嗦。

  受害的年輕人叫劉傑,送醫院後經搶救無效死亡,警察清理現場時,在他屋子裡發現了四十二萬元來歷不明的巨款(上世紀八十年代,四十二萬是名符其實的巨款)、兩萬美元、八千港幣,以及四五件國家一級文物,警方懷疑此人是文物走私犯,而這些巨款也系其倒賣文物的贓款。

  目前最離奇的就是柳濛濛的姥爺孫偉,聽第一目擊者也就是樓上那位大嬸的描述,孫偉在行兇時嘴裡不斷的叨叨什麼「讓你害死我!讓你害死我…!」而且說話的聲音好像不是孫偉本人,但由於當時太緊張,也沒記太清。在公安局裡,孫偉也一個勁的說不是自己幹的,但刀把上的指紋就是他自己的。目前唯一沒辦法確定的就是孫偉的作案動機,起初刑警認為孫偉殺劉傑是為了劉傑屋子裡的巨款,但經審訊得知,孫偉壓根就不知道劉傑屋裡有巨款,甚至連隔壁這個小伙子姓什麼都不知道,只說自己眼前黑了一下,等緩過神來,就發現劉傑已經倒在血泊裡了。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精神病鑒定了,但濛濛的姥爺不可能是精神病患者!」柳東昇咬著牙,「我會想辦法拖時間,但是現在人贓俱獲,這個案子我還要迴避,不好拖啊!」

  「叔叔我明白了,我可以肯定,孫爺爺的問題,和柳濛濛差不多…」張毅城轉著眼珠琢磨,「不過現在孫爺爺都進了公安局了,就算我能想辦法證明當時行兇的不是孫爺爺,警察叔叔能信嗎?」

  「真的能證明嗎?」柳東昇聽見張毅城說能證明,立即雙眼放光,「警察叔叔信不信沒關係,精神病院的大夫信就行!如果在精神病鑒定的時候,濛濛的姥爺能出現跟殺人時一樣的症狀,就行!」

  「嗯!叔叔,那你得跟我回趟家,辦這件事我得請幾天假,你得跟我媽解釋一下。」張毅城想了想,「還有,現在首先要弄清孫爺爺去瀋陽道幹什麼了,買什麼了!」

  「嗯!沒問題!他買的是一個蟈蟈葫蘆,我已經問過了!對了…上次那個什麼姑姑是不是也能…」柳東昇想起來了,聽孫太太形容,上次不是還有個厲害的仙姑嗎。

  「那是我大娘,她啥也不懂,都是我教的!」張毅城這麼一說,柳濛濛也點頭作證,「我都看見了,一直是張毅城在暗中指揮…」

  「那謝謝你了!回頭讓濛濛把你落下的功課給你補上!」看著張毅城答應幫忙了,孫太太送算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補課?不用!…考試的時候給我抄點選擇題答案就行…」張毅城從來只信奉「拿來主義」…

  當晚,柳東昇開著警車把張毅城送回了家,說明來意後,李二丫並沒反對,一來她也怵頭公安局的人,二來這也是人命關天的事,張毅城雖說還是孩子,但李二丫是農村人,在農村,小孩子長到張毅城這個年紀早下地幹活了,再過兩年都該娶媳婦了。

  第二天,張毅城帶著自己那只鷂子,跟柳東昇來到了柳濛濛姥爺孫偉家,發現柳濛濛的姥姥此刻已經非常憔悴了,站都站不穩了。

  「奶奶,你記不記得孫爺爺去瀋陽道那天是幾號?幾點去的?他買的東西,能給我看看嗎?」柳東昇說明來意後,張毅城倒成了偵探了。

  「唉!他隔三岔五就去,那天我也沒注意…讓我想想…」老太太邊說邊領著張毅城到了一間屋子裡,推開門,一屋子的亂七八糟,但好像沒什麼值錢東西,淨是些諸如花瓶、假山石、文房四寶類的東西。老太太從一個書櫃裡拿出一個蟈蟈葫蘆來遞給張毅城,「就是這個…」

  「拿著蟈蟈葫蘆看了又看,除了挺舊以外似乎沒什麼特別的。」

  「我想起來了!12號,對沒錯,是12號!」老太太忽然想起來了,「那天他們單位分洗衣粉,他說去拿,順便去的!時間吶,大概中午12點到下午3點之間吧…」

  「12號…12點到3點…」張毅城腦袋裡飛速的旋轉,「柳叔叔!有件事得麻煩你…」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10 PM

本帖最後由 C萍妹 於 2010-7-22 04:16 PM 編輯

第五章 玉白菜

    「嗯,你儘管說!」柳東昇道。

    張毅城把葫蘆在鷂子跟前晃了晃,鷂子似乎沒什麼特別反應,「叔叔你能不能查查這個葫蘆是從哪買的?」

    「行!這個容易!」柳東昇瞪著眼楮,非常認真的聽著。

    「我跟你一起去…」張毅城琢磨了一下,抬頭看著柳濛濛的姥姥「奶奶,您不用著急,我們一定會把孫爺爺帶回來的!」

    聽到這話,柳濛濛的姥姥先是一愣,而後用手摸了摸張毅城的頭,「嗯!嗯!我信你們!」自從自己老頭子被抓走之後,老太太還是第一次露出微笑,雖說柳東昇並沒介紹,但此刻的她,似乎已經猜到了,眼前這個小娃娃,就是外孫女嘴裡那個勇敢的男孩子。

    「毅城,你的意思是,這個葫蘆,有問題?」柳東昇邊開車邊問張毅城。

    「不好說,這個葫蘆好像沒什麼問題,很可能是買葫蘆的地方有什麼問題,我覺得最好能查出來是在哪買的,然後再看看情況…」張毅城也搞不明白,按老劉頭教的,木器上邊附怨藏靈的可能性不大,石材玉器上倒是很有可能,如果是瀋陽道的話,玉器石器整條街都是,誰知道究竟是哪出的問題…

    一處公用電話旁邊,柳東昇下車打了一個電話,等車開到瀋陽道之後,三個便衣已經在路口等著了,「看好了,就是這個,」柳東昇舉著葫蘆,「給我挨家挨戶問,二嘎,小李,你倆那邊開始,我和小朱從這邊,問問哪個店12月3號中午或下午賣過這個!毅城,你在車裡等著,找到地方,我們回來接你…」

    大概過了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張毅城躺在車裡正睡的香,忽然被人推醒。

    「毅城,找著了!」柳東昇滿臉興奮。

    睜開睡眼,張毅城迷迷糊糊的看著窗外,一把抓過鷂子跟柳東昇下了車(本來這鷂子屬於猛禽,一般大人玩,都小心翼翼的,但落到張毅城手裡可算倒了八輩子血霉了,一律捏來拿去,跟擺弄老家賊一樣,這鷂子開始還反抗反抗,象徵性的啄幾下,後來乾脆就放棄抵抗了…)。

    瀋陽道,是天津的古貨一條街,非公休日的話,出攤的人並不是很多,所以柳東昇依仗著刑警的身份,很快便確定了一家玉器店,據這家店隔壁店的老闆透露,這個葫蘆就是從他這裡賣出去的,而這個店的老闆自己卻含糊其辭不知所云。

    「毅城,你仔細看看,這家店我覺得有古怪…」邊走,柳東昇邊跟張毅城耳語,「那個老闆好像有什麼瞞著我們…」

    進到店裡,張毅城滿不在乎的四處轉悠,老闆也是一愣,心說這幾個警察神神秘秘了半天,還以為有什麼秘密武器,怎麼忽然帶來個小孩啊?

    張毅城四處亂轉的同時,柳東昇則坐在一邊的太師椅上問來問去,「這個葫蘆,哪來的?…哎!問你話呢!」

    「哦…這個是好幾年以前收的,究竟是跟誰收的就記不清了,本來惦記自己留著玩的,結果一個老爺子非要買…」老闆一臉的堆笑。

    「剛才還不記得,現在怎麼記得這麼清了!?」憑柳東昇多年的刑偵經驗,從這老闆皮笑肉不笑的神態,就能看出這其中准有貓膩,老闆肯定隱瞞了什麼東西。「我告訴你!現在客客氣氣的問你,你要不說實話,那咱就換個地兒說!」說罷,柳東昇啪的一聲把一幅手銬子拍在了桌子上。

    「哎喲!警察同志,我真沒說瞎話啊…!你看看我這屋裡擺的!都是玉器,我不賣那物件啊!那玩意確實是幾年前收的啊!」老闆一看柳東昇要動真格的,一下子就軟了,「警察同志,我要是騙你,我不得好死啊!」

    正在這時,只見張毅城胳膊上的鷂子「嘎」的一聲尖叫,對著一個玉白菜豎起了所有羽毛,不斷呼扇著翅膀。

    這一下叫的張毅城也一愣,剛想伸手摸那玉白菜,那個店老闆下意識得作出了一個想要阻攔的姿勢,但很快又收回去了。這個小動作並沒逃過柳東昇的眼楮,「哎,那棵白菜哪來的?哎…哎…說話!!」

    「哎…這個…這個…」老闆支支吾吾,「從一個朋友那收的…」

    「從哪收的!說!!」柳東昇橫眉立目,啪的一拍桌子,連張毅城都嚇的一激靈,沒想到剛才還和藹可親的柳叔叔這會怎麼這麼厲害啊。

    「一個朋友…」老闆支支吾吾,「經朋友介紹的…我也不熟…」

    「叫什麼名字!?」

    「好像叫…劉…劉傑…」老闆嚇的一腦門子汗,「警察同志,我…我就是收了個物…物件,不犯法吧…?」

    「劉傑!?」柳東昇心裡可算有點眉目了,「麻煩您得跟我們走一趟!對了,小李,把那棵白菜拿上!」……

    第二天早上…

    柳東昇一大早便來砸張國忠家的門,李二丫一開門,發現又是前兩天那個警察。

    「毅城,起床了嗎…?」柳東昇蠻客氣的。

    「沒…沒呢…我這就給您叫去…」面對警察,李二丫也犯怵。

    「柳叔叔,怎麼這麼早啊…」張毅城打著哈欠從屋裡出來。

    「毅城,結果出來了!那塊玉,是國家二級文物!還有,我們還審出來這麼個事…」柳東昇在張毅城耳根子底下嘀咕了幾句,張毅城聽的兩隻眼楮瞪的跟燈泡一樣。

    「柳叔叔!那就沒錯了!孫爺爺什麼時候做精神病鑒定?」張毅城瞪大眼楮問到。

    「就明天上午!」柳東昇的眼楮裡滿是紅絲,顯然一夜沒睡。

    「我現在得跟孫爺爺見一面,還有,那個玉白菜一定得帶上!柳叔叔您能安排一下嗎?」

    「這個…」柳東昇一皺眉,「嗯!好!我馬上回去安排!」說罷,柳東昇轉頭直奔警車。站在一旁的李二丫聽了個滿頭霧水,心說可真是什麼爹生什麼兒子,這張毅城怎麼跟他爹一個德行啊…

    下午,分局審訊室內。

    孫偉被提了出來,坐在了椅子上,經過這幾天的折騰,老人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了,兩隻眼楮就像假的一樣,黯然無光。

    「孫老,您甭擔心,柳隊正想辦法呢…」刑警小李拿出玉白菜放在桌子上,正在這時候,張毅城偷偷摸摸的推門進來了。

    「孫爺爺,這個你認識麼?」張毅城指著桌子上的玉白菜。

    「認得!認得!」孫偉抬起頭,思索了片刻道,「我當時就看著好,一問價,老闆要開口要十五萬,我也就摸了兩下…」

    「嗯,您等一下…」張毅城從兜裡掏出一把銅錢,圍著孫偉的椅子擺了一圈,然後把玉白菜塞給孫偉,「這個您拿好了,千萬別鬆手…」說罷從兜裡掏出一個小玻璃瓶,嘩的一下把瓶裡的東西潑了孫偉一臉。

    孫偉毫無思想準備,只覺得這小娃娃潑的東西又腥又騷,好像是血,聞味道又不像,「啊!」的一聲,只感覺兩眼一黑,瞬間又恢復了意識。

    「好了!快叫柳叔叔來…」張毅城鬼鬼祟祟的,把瓶子揣在兜裡,收了銅錢,悄悄的出了門。坐在一旁的孫偉滿頭霧水,「這是幹嗎啊,這孩子潑我的這是什麼東西啊…」

    「孫老,您放心,我們都相信您是清白的…」刑警小李把孫偉手裡的玉白菜又拿了回來,「法律是不會冤枉您的!」象徵性說了幾句套詞兒,小李到了屋門口一擺手,兩個警察又把孫偉帶走了。

    第二天,精神病鑒定現場。

    「嗯…然後呢?」一位專家問到。

    「然後我就…買了,27塊錢…」孫偉滿臉委屈。

    「沒有精神病…」幾位專家互相對了一下眼色,意見達成一致,問話的專家填起了單子,「犯人一切正常!」

    此時,在座的警官個個手裡也都捏著一把汗,雖說是人贓俱獲吧,但一來,孫偉是隊長的岳父,二來,經過這好幾天的審訊,大家發現這個孫偉其實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退休工人,性格隨和,為人誠實,不大可能會在光天化日之下持刀行兇,所有人包括局長,都認為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只是沒查出來而已,但此時專家的結論,算是給這位可憐巴巴的老爺子判了死刑。

    就在這時候,忽然窗戶外面砍進來一個東西,啪嗒一下正砍在孫偉身上。

    「誰呀!」民警小李起身來到窗口看了看,外面好像沒什麼人,「真他媽的吃飽了撐的…」

    撿起掉在地上的東西,小李發現這是一個佔著一點紅漬的玉塊,從玉的品相看,就是那種地攤上三毛錢一大把的破玩意。「真是吃多了撐的…」

    嘟囔著半截,小李忽然聽見「砰」的一聲,緊接著對面審訊席上便傳來一陣桌椅響動。「嗯?」小李趕忙抬頭,只見對面審訊席上,連專家帶同事,都驚恐的看著自己。

    「怎…怎麼了?」小李剛參加工作時間不長,沒經過什麼大風大浪,此時同事這種看怪物般的眼神,還真是把自己盯的有點發毛。

    「幹嗎啊,我又不是電影明星,都看我幹嗎…?」

    「後…你…」一位專家抬起手,哆哩哆嗦的指著小李身後。

    「怎麼了!?」小李也察覺背後動靜不對,回頭一看,渾身汗毛孔立即收縮了一大半…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15 PM

本帖最後由 C萍妹 於 2010-7-22 04:17 PM 編輯

第六章 幕後黑網

    「孫…大爺…你…」小李瞳孔都收縮了,只見孫偉兩隻眼楮只剩下白眼珠了,而且手耷拉在椅子兩邊。

    「孫…孫大爺…你的…手銬呢…?」小李壯著膽子低頭拿起了孫偉的右手,要門子立即就見汗了,手銬已經被老爺子掙斷了,剛才那砰的一聲,就是鋼鏈斷裂的聲音。

    就在這個時候,孫偉的喉嚨裡忽然發出了咯咯咯的聲音,就在小李緩緩放下其胳膊的時候,忽然渾身哆嗦起來,一隻手 的一下抓住了小李拿著那塊破玉的手,發出一陣陰森的笑。

    「啊!!」小李感覺骨頭都快被捏碎了,隨著孫偉的陰笑,破玉落地。

    「我的手!!快!快來人!」小李捂著已經被捏得抽筋的手,疼的蹲在地上直叫,臉上的汗珠吧嗒吧嗒的掉在了地上。

    「鎮靜劑!鎮靜劑!」這時專家們也反映過來了,但這公安局裡哪來的鎮靜劑?旁邊的幾位民警這時候也反映過來了,在場的其餘民警與專家一擁而上,把孫偉按在了椅子上,兩兩一邊,想給他戴上一幅新手銬,就在這時候,只見孫偉胳膊一掄,一位專家橫著就飛了出去,一頭撞在了牆上當場昏倒,另外一個民警一屁股摔了出去,差點把尾骨摔骨折。

    「快來人!!」小李拉開門,這是早就埋伏在門口的二嘎和小朱已經等了半天了,就等著裡邊出事呢,小李出來嚷的時候,倆人正假裝在窗戶邊抽煙,當時柳隊囑咐過,不出來人別進去,現在看來是時候了…

    「退後!」二嘎第一個竄上前,一把扒拉開了正試圖按住孫偉的民警,從兜裡拿出一片柚子葉啪的一下貼在了孫偉腦門子上,「快!把專家抬出去!二嘎假裝著急,分散在場人員注意力,」小朱則趁機繞到孫偉背後,偷偷從袖子裡順出一段帶著利茬的雞骨頭,照著孫偉的脖頸子蹭的劃出了一道血印,然後從兜裡掏出一個小藥瓶,把裡面的黃色粉末倒了一手,呼的一把捂在了傷口上,只見孫偉手腳一蹬,一股白沫立即從嘴裡吐了出來,喉嚨裡咯咯咯的響了幾下,癱在椅子上不動了。

    「專家同志!這病人到底嘛病啊!?怎麼這麼嚴重都不說隔離鑒定!?出問題誰負責!?」小朱假裝吃驚的質問呆在一旁嚇得腎虧的專家。

    「是啊!嘛病?」二嘎也跟著起哄。

    「這是…這是…反…反應性精神病!」看見孫偉已經被兩位民警制服,這個專家用手抹了一把汗,茲拉一聲撕了剛才的鑒定結果,重新拿出一張表格,潦草的劃拉了幾筆,夾起包兩步一回頭的跑了。

    「呼…」二嘎拿起鑒定結果看了一眼,長出一口氣,「朱啊,給柳隊打電話,告訴他一切OK了,把酒席預備好給咱哥倆接風!」

    老丈桿子被鑒定為精神病了,女婿開始在宴賓樓飯莊擺酒席慶祝,中國幾千年可能就這一份,其中蹩腳的內部,可能只有在場的幾個人知道。

    「柳隊,早跟…你說了,別…別太破費,你看你還買…茅台,這不是罵你兄…兄弟我麼…」小朱酒量小,但特別愛喝,沒幾杯下肚已經快找不著嘴在哪了,「張…張哥…我們聽前輩們說過你…你的大名,久仰…久仰啊!你…你也應該…算…前輩…,今天晚輩敬你…一杯…不喝…你就是看不起我…」

    「什麼…前輩晚…晚輩的…坐一張…桌子…就是兄弟…」張國義也喝的差不多了,雖說自己混的也算是有頭有臉,但作為流氓出身的他,從骨子裡就有一種想跟警察搞關係的念頭,正愁在公安口熟人不多呢,藉著佷子這次機會,竟然能跟大名鼎鼎的分局刑警隊柳隊長攀上關係,兩人正好還是初中同學,親上加親啊,這種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怎能錯過?這可是以後在那群狐朋狗黨跟前吹大牛的好素材啊,所以對於敬酒,張國義從來是來者不拒,敬多少陪多少,「今後…咱哥幾個…就是弟兄…,我張國義…沒別的本事…誰家孩子…找學校…有問題…哥我要是不管…今天的酒…哥我就吐出來…」

    「濛濛!來…謝謝張叔叔和…張毅城…同…同學!這可是…可是咱…家的恩人!」柳東昇也沒少喝,眼吧前這兩件頭大的事可算是搞定了,而且比預想的順利得多。

    「謝謝張叔叔!謝謝張毅城…同學!」柳濛濛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嘿!蒙…蒙,我們家…毅城這孩子…沒別的缺點…就是太…太老實了…你…得多擔待…但這孩子…特…特專一…特忠誠…毅城嗎…城,就是忠誠的意思…」張國義滿嘴胡說八道,也沒注意李二丫、孫太太和兩位小朋友尷尬的表情,「濛濛啊,你要是…不嫌棄我們家毅城,等上…高中,我安排你…跟毅城…同一所學…學校,你沒…沒…沒嘛意見吧?」

    李二丫都快暈倒了,用腳一個勁的在桌子底下踹張國義,張國義完全就說反了,就憑張毅城這種狗屁學習,還上高中?把人家孩子安排過來,不是毀人家前途嗎。

    「毅城…啊…叔叔想問…你個問題…你得告訴叔叔…」柳東昇雖然喝多了,但這點理智還是有的,他本來一直不信這種事,但此次事件,讓自己深信不疑,張毅城雖然還是個孩子,但此次的表現,已經讓這個叱詫風雲的刑警隊長佩服得五體投地了,「濛濛…和她老爺,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叔叔…其實,特簡單!」張國義在一邊胡說八道,張毅城也不好意思到極點了,畢竟還是個孩子,柳東昇這一問,算是給自己找到岔話題的機會了。「柳濛濛身上的東西,跟您家的房子有關…」張毅城開始滔滔不絕的給在場人分析起自己的看法…

    張毅城先是把柳濛濛的病因與自己治病的過程及原理講了一遍,聽的柳東昇眼珠子瞪的大大的,一個勁撇著嘴點頭,「嗯嗯,唉,太神了…!然後呢?她姥爺是怎麼回事…?」

    其實從工作的角度出發,柳東昇更關心孫偉的事,因為這件事顯然不是故意傷害那麼簡單,死者劉傑的屋子裡,不但有數十萬的巨款,一些文物經專家鑒定後,竟然屬於國家一級文物甚至特級文物,最離譜的就是國家並沒有這些文物的出土記錄,所以專家斷定,這些文物的來源只可能是盜墓。

    天下盜墓的人很多,但並不是每個墓都能挖出特級文物,即使挖到了,盜墓賊也不會輕易將其出手,全國每年被盜墓賊盜走的文物有不少,而真正能算得上特級文物的卻沒幾件,很顯然,這個劉傑已經超越了一般文物販子的範疇了,其真正身份很可能是一個團伙性文物走私集團的關鍵人物,且從屋裡的巨額現金及外幣分析,這個走私集團很可能是一個集盜、倒、賣於一體的跨國犯罪集團,從屋裡的眾多一級、特級文物分析,該集團很可能與其他大的盜墓團伙有著密切聯繫,因為如此眾多的寶貝,不像是某個盜墓團伙的獨立業績,一般的盜墓團伙若盜得真正的寶貝,也不會賣給不信任的人,所以這個劉傑的背後,很可能隱藏著一張巨大的罪惡之網,但此時重要線索劉傑已經死了,且除了文物外,劉傑的屋裡沒發現任何例如電話號碼、地址一類有價值的線索,甚至連其身份證都是假的,而據玉器店老闆交代,以前介紹自己和劉傑認識的牽線人外號叫亮子,姓名不詳,目前也是下落不明,如果沒有新線索,公安人員很難將這個犯罪集團連根拔掉。

    「柳叔叔,那棵玉白菜,是孫爺爺犯病的關鍵,而且我保證今天的事對孫爺爺沒有任何傷害,那東西沒有什麼惡意…」張毅城解釋說。

    「對對對!今天大夫…也這麼…說的,伯父並沒…想害人!」二嘎搭茬到,「大夫說,小李的手,力量再…大那麼一點,他骨頭就…斷了,力道恰…恰到好處啊!人受不了,但筋骨沒事…!」

    「這個事情只能說巧!」張毅城小大人似的,「首先可以肯定,那個玉白菜以前的主人,肯定死在被孫爺爺砍死的那個人的手裡…」

    「這個…我能想到!」聽張毅城話入正題,柳東昇的酒勁醒了一大半,「我不明白,為什麼那個鬼不找別人,專找你孫爺爺呢?」

    「這個…可能性有很多,得問我爸或問我大爺,」張毅城道,「依我看,第一種可能,就是孫爺爺上輩子欠了那個玉白菜原來的主人什麼債,或答應過他什麼事,這輩子要還;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孫爺爺去瀋陽道的那天,是孫爺爺一個月裡陽氣最衰的一天,這個回頭可以讓我大爺算一下,可能性也挺大的;最後一種可能,就是孫爺爺身上不定帶了什麼東西,讓那個鬼能感覺到孫爺爺跟害他的人住隔壁,這種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沒有,不過如果是前兩種可能性,那就只能說太巧了。」

    「毅城,你覺得,找到那個玉白菜以前的主人的屍體,把握有多大?」柳東昇把腦袋湊到張毅城跟前,露出一股子傻笑,孫太太在旁邊一個勁的拽他衣服,「人家還是孩子呢,我說你這人別得寸進尺啊…!」

    「這個…不好說…」張毅城皺起眉頭,「我可以試試,但我首先得見一下孫爺爺,把那個鬼從他身上弄下來…」

    「說了半天,那東西…一直在…他身上!?」孫太太兩眼一黑,差點當場暈過去…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19 PM

第七章 協查通告

    「快…按…按人中!」張國義好歹還懂點急救常識。

    這點事也用不著張國義提醒,離孫太太最近的李二丫已經開始行動了,「服務員!拿碗糖水再拿條熱手巾來!!」當年照顧李大明時,這種事對於李二丫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你這個倒霉孩子!怎麼不把事給人家辦利索啊!」一邊用勺給孫太太灌糖水,李二丫一邊埋怨張毅城。

    「這個不怪孩子…這個不怪孩子!」柳東昇晃晃悠悠的也過來了,「你…嫂子…她…低血糖…一著急就愛這樣…」

    「阿姨…你別著急…」張毅城也有點不好意思,「明天我絕對能把那東西弄下來,拿東西沒什麼惡意,真的…」

    第二天,精神病院看護室。

    「小伙子,你可快點…等會大夫過來咱可就弄不了了…」小朱以瞭解情況為由把護士都支走了,自己在門口把風,張毅城則以患者家屬的名義與二嘎留在了屋裡。

    「叔叔你別著急…」張毅城也是一腦門子汗,拿著本破書一個勁的翻,孫偉身上被潑的亂七八糟的,雞血狗尿什麼都有,但就是沒反應,孫偉自己也鬱悶,老爺子本來就有潔癖,此時這騷了吧唧的一身,都是什麼啊…

    「我說小伙子你行不行啊…」小朱從門外探頭進來,已經快四個小時了,長篇評書都聽了好幾回了,這個案子本來就不歸自己組負責,如此再耗下去,萬一大夫起疑心給局裡打電話核實,一切可就都露餡了。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張毅城猛的一抬頭,「二嘎叔叔,你結婚了麼!?」

    「我…!?」二嘎瞪著眼珠子,心想一個孩子問這個幹嗎?「呃…這個…還沒有…不過有對象了…正談著呢…」說到這,二嘎還有點不好意思了。

    「那就好…把手給我…」張毅城義正言辭。

    「呃…你想幹嘛…」二嘎的「嘛」字還沒完全說出來,只見張毅城冷不丁拿著一個圖釘照著二嘎手上就是以下,這一下力氣用的也大了點,扎的二嘎哇呀一聲就從椅子上蹦起來了,「幹嘛呀你!?」

    「噓…!」小朱從門外探頭進來,「媽的殺豬吶!?喊什麼喊!?」

    「陳叔叔(二嘎本名陳二剛,外號二嘎)…咱就剩這一招啦!再不行我可真沒轍了…」張毅城示意孫老把上衣脫了下來,露出了後背,照著書上的圖用二嘎的手指頭在孫偉後備上點了幾下,「陳叔叔你後退…」只見張毅城把地上的銅錢重新擺了一下,「孫爺爺,你把這個放在嘴裡,可能挺難受的,可能會吐,您千萬別忍著…」張毅城遞上一塊死玉給孫偉。

    「行…」孫偉接過這塊髒乎乎的玉,咬著牙放到了嘴裡(老爺子有點潔癖,若不是精神病院這種地方正常人呆著實在是受罪,無論如何也不會把這種髒乎乎的東西往嘴裡放的,此刻就算沒法術差不多也快吐了…)

    「孫爺爺,您想吐就吐出來啊…」張毅城從書包裡翻了半天,翻出一捆香,一個樹杈子,先是把香插在了窗戶門口,然後拿著數叉子運了運氣,照著孫偉小肚子就是一下,說來也怪,自從二嘎用手指頭在後背上戳了幾下、張毅城又擺了一堆銅錢之後這孫偉胃裡就開始翻江倒海,後來張毅城用樹杈子一扎自己小肚子,孫偉實在是忍不住了,哇的一口就吐了出來,頓時覺得頭暈眼花手腳無力,撲通一下就癱在了椅子上,二嘎就在孫偉前面站著,開始還想觀察觀察到底怎麼回事,這突如其來的一吐,二嘎也沒反應過來,一口黑乎乎臭烘烘的粘水一點沒浪費全吐二嘎褲子上了,心買的皮爾卡丹啊,氣的二嘎差點翻白眼,「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叔叔…你別著急…OK啦!?」張毅城一臉的壞笑,「孫爺爺沒事啦…咱可以走啦…!」

    「沒…沒事了…?」二嘎湊近了看了看孫偉,老爺子座在椅子上呼呼的喘粗氣,「剛才沒事啊…現在沒事了怎麼反倒這樣了…?」

    「我說沒事就是沒事!」張毅城用衛生紙捏起了地上的死玉,「咱快回家吧!我還得寫作業呢…(準確的說是抄作業)」

    「大夫…病人吐啦…!」小朱從走廊裡假模假式的喊道…

    「唉呀!這都是什麼啊!」一個小護士一進屋就開始捂鼻子,只見孫偉身上亂七八糟一大片,說腥不醒說臭不臭的…「你們把病人怎麼啦!?」護士眼裡一陣質疑。

    「都是我自己弄的…自己弄的…」孫偉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幹什麼事應該都不算過分…其實其自己也覺得奇怪,自從吐完這一口,雖說身上好像要散架了一樣,可以前那種昏昏欲睡的感覺沒有了,只感覺神清氣爽,頭腦清晰,就好像大病初癒一樣…

    第二天,分局辦公室。

    「柳隊…協查通告發出去了,」小朱一推門,見柳東昇正在打電話,「只要別的地方一有文物案或抓到盜墓的,會立即通知咱們…」

    「你什麼時候發的?」柳東昇一隻手捂著聽筒,「電話已經打過來了…」

    「什麼?」小朱把眼珠子瞪圓了,「我剛發完傳真!紙還熱乎呢!」

    「噓…!西安!」柳東昇作了個「噓」的姿勢,「哦,好,我聽著呢!您繼續講!什麼?失蹤…!?」

    小朱把耳朵湊進電話,但由於是長途,聲音比較小,什麼也聽不清。約麼十來分鐘後,柳東昇聽了一腦門子汗,緩緩的掛上了電話,「朱啊!你趕緊把劉傑家抄出來的文物清單給我找來!還有文物的照片!看看有沒有一個什麼『八卦紋龍頭銅盂』!」

    「哦!好…這都什麼名字啊…」小朱嘟囔著出去了,不一會就拿著張單子跑回來了,「有!有!戰國文物,不過後面打了個問號。」

    「我看看!」柳東昇接過單子,對著照片看了看,眉頭一個勁的皺,「怪了…」

    「什麼?怎麼了柳隊!?」小朱不解。

    「沒事…沒事…」柳東昇嘬了嘬牙花子…「對了小朱,我得出去一趟…有人找我就說我不在…」

    「沒事吧柳隊…用不用我跟二嘎和你一塊去…?」

    「我有不是掏黑窩子去,去那麼多人幹嗎?」柳東昇夾起包,「幫我跟王局打聲招呼,就說這個案子我盯了…哎…算了,回頭我自己去說吧…」 當一下,柳東昇急急火火的一帶門走了。

    「一家子中邪的…」小朱憤憤的往茶缸子裡抓了把茶葉…

    和平區承德道,市文物局。

    「柳隊長大家光臨,有失遠迎啊…」負責這次文物鑒定的人叫李江,中等身材,看穿戴想個知識分子,但看身板倒像個練拳擊的,「這次你們幫國家追回的這批文物非常珍貴,連我們也歎為觀止啊!如果流落到海外,損失無法估量啊,局裡正準備給你們送一面錦旗呢!」

    「應該的…應該的…」柳東昇笑了笑,「李江同志,這次我就是為這件事來的…!」

    「哦?有什麼能幫忙的我一定盡力!」

    「您看這個!」柳東昇掏出照片,「這個您認得麼?」

    「哦…」李江微微一頓,表情顯得有點不自然,「這…這就是一個戰果時期的銅盂,由於上面缺乏文字信息,所以還有待進一步的鑒定…怎麼了?」

    李江這兩句話一出口,柳東昇心裡立即有數了,身為刑警,察言觀色可是看家本事,審犯人的時候,哪句是真話,那句是假話,一看眼神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憑自己多年的刑偵判斷,李江在說假話…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21 PM

第八章 神經性窒息

    「李江同志…事情是這樣的,我覺得這個東西不像你們的報告上寫的那麼簡單,我不知道下班後您能否騰出點時間詳細聊聊…」柳東昇並未揭穿李江的謊話,而是壓低了嗓音放慢了語速擺出一幅很神秘的樣子。

    「這…」李江猶豫了一下,順手拉開房門鬼鬼祟祟的看了看走廊,「有什麼話可以現在說,何必非等下班呢…?」

    「那好…」雖然屋子裡除了自己和李江以外沒別人了,但柳東昇還是把嘴湊到了李江耳邊,小聲嘀咕了兩句,聽的李江直冒冷汗,「別…柳隊長,這個話題咱們下班說…下班說…」李江用手抹了一把汗,「我們局…您沒告訴其他人吧?」

    「到現在為止,我就跟你一個人說了…」柳東昇道,「如果沒問題的話,出門左拐不遠有個餃子館,我下班後在哪等您!」說罷柳東昇轉身出門。

    「好…好…那我不送…」李江回到座位上,拿起電話就要撥,但剛按了兩個鍵便又把聽筒掛了回去,歎著氣搖了搖頭。

    承德道,雙元餃子館。

    「柳隊長,這件事你是怎麼知道的?」李江把自行車支在了餃子館門口推門進屋,只見柳東昇就坐在靠門的位置。

    「嘿嘿…這件事公安口傳的也挺邪乎的…」柳東昇一撇嘴,「服務員…上二斤韭菜雞蛋的…給我拍兩條黃瓜,開兩瓶啤酒…再拿頭蒜…」

    「哦?」李江一愣,「柳隊長你能不能說詳細點?」

    「是這樣的,我們分析,如此多的特級、一級文物,肯定不是一兩個人所為,背後肯定有一個集盜、倒、賣為一體的犯罪團伙,所以我們向全國各省廳發了協查通告,希望能把這個團伙一網打盡,但我這個通告前腳剛發完傳真,後腳就接到一個西安打過來的電話…」柳東昇掰開一雙一次性筷子,開始描述電話裡的內容。

    1986年,陝西禮泉縣公安局曾經接到過一次報案,說在禮泉縣西南十公里左右,312國道旁邊有一個盜墓團伙正在實施犯罪,但報案人沒有透露姓名,也沒說具體在哪,就把電話掛了。這一下可把民警愁壞了,如此含糊的地段描述,怎麼找啊?但趕巧那年是第二次全國範圍的「嚴打」年,陝西又是文物大省,所以領導對盜墓類的案件非常重視,簡要的分析完案情之後便派出了全縣幾乎四分之三的警力沿312國道展開了一場地毯式搜捕,但因為是夜晚,所以干警們找了一夜還是一無所獲,直到三天以後,禮泉縣東邊南天村的一個農民打電話報案,說在莊稼地裡發現一個大窟窿,深不見底,懷疑可能是盜洞。接到報案後,縣公安局火速出動警力趕到了南天,在村民的指引下來到了發現盜洞的那片莊稼地,根據村民描述,這片地是村裡梁大力家的,傳說這梁大力祖上七代都是盜墓賊,梁大力本人也有偷雞摸狗的習慣,解放前曾是遠近聞名的二流子。土改的時候,梁大力也分到了幾畝地,消停過幾年,但改革開放後便又開始蠢蠢欲動,六十多歲的人了,因為名聲不好,也沒娶上個媳婦,整天偷雞摸狗不幹正事,自家地裡的蒿草經常比莊稼都高,此刻在他家地裡出了盜洞,不少村民懷疑挖洞的八成就是梁大力自己。

    後來民警在村民的帶領下來到了梁大力家,卻發現家裡早就沒人了,根據梁大力家的鄰居反應的情況,梁大力很可能是在深夜離家的,因為自從前幾天梁大力進屋後就沒看見他出來,鄰居怕出事,還特意翻牆到梁家院子裡從窗戶逢往裡看了看,結果屋裡根本沒人,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由此,辦案民警判斷梁大力有重大作案嫌疑,並在省內發了通緝通緝令。

    在民警走訪村民瞭解情況的同時,陝西省的文物部門也派出了一個考古隊來到了現場,並順著這個盜洞找到了一座規模龐大的戰國王墓,這便是當年在考古圈轟動一時的「南天一號墓」。

    「開館時的事…不用我說了吧…?」柳東昇給李江滿上了啤酒。

    「你…你知道的還真詳細啊…其實我也是道聽途說,但傳的挺邪的…」李江夾了個餃子,吃的滿嘴冒油(一個干刑偵的,一個干考古的,在談論古墓古屍話題的時候還能吃的如此之香,恐怕除了這兩個職業外就只有法醫了…)「這次這個事本來被當成秘密處理的,沒想到還是讓你給知道了…」。

    「當然了,這事是公安口先開始傳的,然後才輪到你們文物口的…」柳東昇好像還挺自豪,「對了,李江同志,你干考古這東西,像這樣的怪事碰上的多不多啊?」。

    「天津這麼個巴掌大的地方,全都埋成墓能有幾座啊?我跟你說實話柳大哥,你們找到哪些玩意我都驚了,本來以為那種稀罕玩意永遠也不會經我手鑒定呢…跟你說句實話,我也就是聽說,還真沒碰上過…」

    「那…你信不信?」柳東昇繼續問道。

    「什麼信不信?信什麼?」李江好像挺意外的。

    「往後的事你不知道?」柳東昇問道,「梁大力後來落網的事你不知道?」

    「這個我知道,當時不是說那個墓裡基本沒丟東西麼?」李江臉色也有點變,「這事在行裡也分好幾個版本,上邊說是盜墓賊分贓不均自相殘殺,底下傳的是撞邪了…」

    「我也想弄明白!所以才來找你!」柳東昇喝了口酒,「要不是我最近剛親身經歷了幾件事,我也就當個笑話聽而已…」

    半個月後,梁大力在西安火車站因偷東西被人民群眾抓獲,之後被扭送到了車站派出所。根據梁大力交待,被抓時自己已經兩天沒吃飯了,出來時就帶了二十多塊錢,沒幾天就花完了,沒地方住就住火車站,餓了就買兩個饃吃,就這樣挨了半個多月,後來連饃都沒錢買了才開始偷東西,結果第一次偷就被人抓住了,還挨了頓打。

    被捕後,梁大力很快被轉到了市局,審訊中,其承認解放前曾經跟著父親盜過墓,但解放後就從良了,拒不承認自己與任何盜墓團伙還有聯繫,更不承認盜洞是自己挖的,在得知盜墓賊一個也沒抓到後,梁大力更是語出驚人,坦言在盜墓當晚公安局接到的舉報電話就是自己連夜跑到鄰村打的,而之所以自己在舉報後突然出走,一不是怕盜墓賊報復,二不是怕警察誤會,而是怕墓裡的東西一遭盜就會活過來!

    雖然辦案民警對這種近似於無稽之談的說法很不屑一顧,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找到了禮泉縣公安局當晚接電話的值班民警與馬平村(南天村的鄰村)的支書核實了一下,結果發現梁大力確實沒說假話,那晚報案的確實就是他。

    「後來呢?」李江聽的臉色發白,「裡面的東西活過來,這不純粹是胡說八道嗎…?」

    「裡面的東西是不是真活過來了…咱不曉得,但盜墓的…」柳東昇眉頭一皺,「盜墓的可是真有死的啊…!」

    「啊…!對呀!」李江一拍桌子,「還是你們干警察的消息靈通,這個梁大力的事從頭到尾我都不知道…」

    就在梁大力蹲在看守所,天天被民警提出來問話的時候,南天古墓發掘現場那邊又炸了營了…

    起初,發掘工作進行得很順利,雖說盜洞已經打到了墓室內部,但陪葬的東西一樣沒丟,直到開棺以後考古隊才炸營,碩大的棺槨裡裝的不是古屍,而是一具現代人的屍體,死了顯然時間不長,胳膊上的電子錶還蹦字呢(那個年代電子錶可是高級貨,一千多塊一塊)。

    接到報案後,專案組第二次奔赴發掘現場,經過法醫鑒定,死者年齡在30歲左右,死亡時間大概是二十天左右,死亡原因被初步判斷為神經性窒息(肝臟未檢測到毒素,體表無任何外傷,頸部無勒痕,內臟、頭部均無任何物理損傷)。

    「神經性窒息…?」李江滿臉驚愕道,「這…這是哪門子死法啊…?」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23 PM

第九章 二號病

    「總而言之,法醫認為他不是被別人弄死的,而是死於自身原因…」柳東昇道,「當時那個法醫推測是盜墓者在盜墓時突發癲癇…」說實在的,這個理由連柳東昇自己都不大相信。

    「盜墓時突發癲癇?一邊癲著癇,一邊撬開上百斤的棺材板子,把墓主的屍骨扔出去,自己躺進去再把棺材蓋兒蓋上?」李江顯然也不太信,「按你剛才說的,柳隊長,我懷疑這是他殺!」

    「對呀!所以我才找你啊!」柳東昇道,「我也懷疑是他殺!殺他的人就是突破口!」柳東昇抿了抿嘴,理了理思路,「那個什麼銅盂,憑你的經驗,應該是幹什麼用的?以你推測,整個墓裡值錢的寶貝那麼多,為什麼他不拿別的,專門拿這麼個東西走?」

    「這個…」李江也一愣,「這個我真不知道!我跟您說句實話,銅盂裡邊有字,但沒人認識!憑上面的八卦紋推斷,應該是祭祀的法器…上面刻的字也應該是某種咒文…至於為什麼拿這個…我就真不知道了,按理說比起一些金銀器,這個東西算不上最值錢的,而且不好出手…」

    原來,當時南天一號墓開棺的時候,棺中並沒有墓主的屍骨,而是一具盜墓嫌疑人的屍體,棺內頭尾兩端分別有兩個凹槽,其中尾部的凹槽裡面放了一個保存完好的八卦紋龍首銅盂,而棺材首部的凹槽卻是空的,看凹槽中的痕跡,內嵌的物品應該剛被拿走不久,根據專家分析,棺首凹槽內嵌的也應該是一個同樣的銅盂,不過因為整個事件過於怪異,所以一直處於內部保密狀態,尤其是此次天津追回這個銅盂後,其與當年南天一號墓出土的銅盂究竟是不是一對還有待確認。

    「那個梁大力呢?他既然報案就證明他知道有人盜墓啊!很可能他就認識啊!」李江恍然大悟。

    「梁大力失蹤了…」柳東昇道,「有一天他在看守所裡突發心臟病,民警就把他送醫院了,當天晚上就跑了,而且這次跑的比較徹底…一直到現在都沒找到…我現在就納悶,他說怕裡面的東西活過來,到底是什麼意思,還有,棺材裡的墓主古屍好像到最後也沒找到!」

    「唉!這幫盜墓的…連屍首都不放過!」李江無奈道,「中國有幾個有名的盜墓團伙,我也是只聞其名而已,其中倒確實有一個團伙連屍首都盜,但前提條件必須是濕屍,據說在國外能賣大價錢!就類似於馬王堆那種…」

    「哦?團伙名字知道麼?」柳東昇連忙詢問。

    「具體叫什麼我不知道,但圈裡都叫他們二號病*,凡是被那個團伙盜過的墓,棺材板上都會刻上兩橫,上短下長,好像是中國字『二』,挖到棺槨時但凡看見棺材板上有這個,基本上就不用開棺了,開了也是空的,剩點骨頭就不錯…哎哎,我也是聽說啊…道聽途說…」

    「二?南天一號墓有沒有被刻上『二』?」柳東昇道,「對了,那兩個銅盂是不是一對,鑒定結果到底什麼時候能出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得問他們現場作業的,鑒定的事不好說,東西已經送走了,估計少說得下個月…」李江喝了口酒,「柳大哥,我就知道這麼多,全告訴你了,不過我勸你最好別碰這檔子事…」

    「為什麼?」柳東昇不解。

    「傳說以前發掘南天一號墓的人有一個得神經病的!病情很怪!據說滿嘴胡說八道挺嚇人的…」李江道,「結合著你所說的那個梁大力的話,我看這事沒那麼簡單…」

    「神經病?」柳東昇不解,「與那墓有關?他都說些什麼?」

    「這個我不大清楚了…」李江道,「柳大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那人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這個你得去自己查…」李江拍了拍肚子抹了抹嘴,「今天多謝款待啊!柳大哥,今天咱哥兒倆說的這些你可別說出去!關於這個銅盂的事,領導可是專門交待過要保密的!你要不是辦案需要我絕對不會告訴你!還有,那個銅盂的鑒定結果,你要真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幫你打聽,你自己可千萬別向上邊問…」

    ……

    與此同時,張國義家。

    「老伯,你幫我去開家長會吧我求求你了……」張毅城一個勁的耍賴,張國義拿著佷子這張期中考試成績單已經崩潰了,語文61,數學51,英語41,初中啊這可是…!當年自己一邊當流氓一邊考試,分也比這高啊…「我說毅城啊,我天天求爺爺告奶奶的給你跑學校,腿肚子都朝前了,你就拿這分糊弄我啊?」

    「最近不是忙著救人耽誤學習了麼…」張毅城還挺有理。

    「放屁!你救人請假加一塊連一個禮拜都不到!」張國義都氣樂了,「對了毅城,你一說救人我想起來了,那小丫頭她姥爺你咋給弄的啊?」張國義對這種事也聽好奇。

    「你不告訴我媽我就告訴你!」張毅城還提起條件來了。

    「行行,不告訴!說吧!」

    「嘿嘿…你佷子我冰雪聰明啊…」張毅城開始白話自己的歪主意…

    本來,孫偉砍完人以後,身上的東西怨氣已經散了,理論上再有七天自己就能去投胎,但為了在民警和專家跟前再讓那東西爆發一次,張毅城背地裡可是沒少做工作。

    首先,那間作為精神病鑒定室的隔壁,張毅城讓二嘎用釘子擺了一個弓箭的形狀,箭尖直指隔壁屋孫偉受審的位置,這在茅山術裡叫「穿心箭」,如果身上附的東西不成氣候,時間足夠的話完全能被這「穿心箭」逼出來,但若時間不夠長的話,這穿心箭便只能挑撥怨氣,火上澆油;其次,砍到孫偉身上的那塊死玉,上邊沾的不是別的,正是受害人劉傑的血,加上張毅城還用502膠水往死玉上粘了薄薄一層硃砂,如此陰陽相融,便會造成「劉傑還沒死」的假象,孫偉身上的東西想不發作都難…

    後來到了精神病院,張毅城自己也有點抓瞎,因為孫偉身上的東西雖說不成什麼氣候,但畢竟有怨氣,此刻知曉仇人沒死,輕易是不會走的。在小朱的催促下,張毅城急中生智「改造」了一下「淨寐陣*」,把孫偉身上的七脈當成了本應打在棺材上的「陰閌」,說乾脆點就是直接把活人的身體當作一個棺材來處理,利用二嘎的「童子之陽」直接把那東西「逼」到了孫偉嘴裡的死玉之中…如此鬼靈精怪的招數,連502膠水都用上了,還把活人的身體當成棺材…不知道張國忠和老劉頭要是知道會作何感想…

    「還他娘挺複雜…怪不得你小子考試不及格呢,心思全花這上邊了…」張國義抽著煙翹著二郎腿,「行,我就再給你開一次家長會!咱可說好了…這可是最後一次…走,回去接上你媽,今天咱繼續宴賓樓*…」

    叔佷二人剛到家,正好趕上柳東昇從裡面往外走,「哎?柳哥?什麼風把你給吹來啦…?」張國義一看柳東昇立即開始套近乎。

    「你們回來的正好,我找毅城還有點事…」柳東昇從手包裡拿出了兩張照片,「毅城啊,你看你知不知道這東西幹嗎用的?」

    「這個…尿盆吧?」張毅城接過照片左看右看,「這個怎麼了?」

    「這個…不是尿盆…」柳東昇本來還抱著希望,以為這小子能給出點什麼寶貴意見呢,此刻算是放棄了…雖說自己不是考古的,但無論如何也覺得古代人不大可能把兩個尿盆擺在棺材兩頭下葬…

    「哎…這不是說話的地…一塊吃頓飯吧…嫂子…別作飯啦!」張國義扯著嗓子喊道。

    「呃…行吧…」柳東昇雖說吃過飯了,但還是希望張毅城在知道事情原委後能給點提示…畢竟這孩子對於那些邪門歪道的東西瞭解要比自己多得多…

    -----------

    註解︰

    二號病︰即霍亂,由霍亂弧菌引起的急性腸道傳染病,國際檢疫傳染病之一,我國法定管理的甲類傳染病。

    淨寐陣︰茅山術中專門用於防止死者魂魄不散而起屍的陣法,此陣法常施於棺槨,其原理是將屍身中未散盡之魂魄衝出屍身,詳見《傳國寶璽》第四部第五十八章《啟屍招魂》。

    宴賓樓︰天津著名的清真餐廳,因曾經接待過周恩來總理而聞名津門,黃燜牛肉做的相當不錯。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24 PM

第十章 亮子之死

    「來…來…吃肉,毅城啊,小朋友長身體,得多吃肉飯桌上,柳東昇也覺得身為一個大人,三天兩頭為了自家的事麻煩別人家孩子很不好意思,一個勁的套近乎,張毅城都崩潰了,本來就不怎麼愛吃肉,此刻碗裡讓柳東昇夾了一大碗的肉,都看不見飯了,面對如此一碗純肉,別說是自己,恐怕換成老伯張國義都得崩潰,不過考慮到此人很有可能成為自己未來的老丈桿子,不能得罪,還得一個勁的皮笑肉不笑的「謝謝柳叔叔…」

    「毅城啊…我知道你爸爸和你大爺都是這方面的行家…你一定聽他們說了不少這方面的事吧…?」柳東昇道。

    「哪方面的事?」張毅城掙扎著把第五塊肉夾到了嘴裡,可算看見米飯了…

    「就事那些…什麼鬼鬼怪怪的事…」柳東昇道,「哎,來,吃肉…」又是一大塊肉被夾到張毅城碗裡…

    「哦…經常聽啊…」

    「那你說,在墓裡埋了兩千多年的屍體,有沒有可能復活…?」柳東昇自己是吃飽了,也沒注意旁邊,李二丫和張國義聽的臉都綠了…

    「有啊…」張毅城倒是無所謂,「不過要有很多的特定條件…首先一點嘛…屍體一定要有水分!骨頭架子是不可能復活的,像木乃伊那樣的干的跟炸燒餅一樣的也不可能…」

    「只要是濕的,就能復活?」柳東昇疑惑道,雖說之前自己家也經歷了幾樁怪事,但比起古屍復活這種事來,顯然初級了許多,換句話說,自己很難相信,更難想像。

    「這個嘛…也不一定…首先,屍體不腐爛也就是有水分,是復活的前提條件,古代那些大款們,不管是大官還是皇帝,都希望自己死後屍體不腐爛,它們中有的人用藥材、有的找大師擺陣法,有的專門尋找能聚集陰氣的地方,其中有不少人真的能夠在幾千年中保持不腐爛,後來復活的大部分都是這些古代大款…」張毅城把碗放在桌子上,正好找機會不用吃那堆肉了,「但也不是每個濕著的屍體都能復活,從古至今,屍體復活的事有不少,但大部分都是古代大款,有一些是古代的窮人,死後瞎貓碰死耗子被埋在聚集陰氣的地方,也能成濕屍,但復活的可能性卻幾乎沒有…」

    「為什麼呢?」柳東昇對這些東西簡直就是一竅不通。

    「因為老百姓的墓誰盜啊?之所以復活,大部分是因為盜墓,雖然我也說不明白原理,但我大爺曾經告訴過我,那些東西只要接觸到陽氣八成就有復活的可能…也就是說,棺材蓋一開,接觸到了活人的氣,就有可能!」

    「那考古隊員開過那麼多棺材,怎麼沒聽說過有復活的?」柳東昇好像還是不大信。

    「白天開沒事,有太陽,陽氣重,但棺材不能晚上開,只要晚上開棺,尤其是在12點到5點之間,八成會活…」張毅城道,「柳叔叔,這種事你問這麼詳細幹嗎啊?不會是…您…又碰上啥怪事了吧?」

    「哦…不是不是…我就是問問…」柳東昇想起了自己對李江的保密承諾,並沒把南天一號墓那一連串的怪事都說出來。

    「柳叔叔,能不能聽我一句實話…?」張毅城不是傻子,知道柳東昇肯定有什麼瞞著自己,「您說的所謂的復活,茅山術叫『起屍』,如果您遇到了這類的案子,最好不要自己冒險,如果非查不可,可以等我爸和我大爺回來之後讓他們幫你…那種東西跟濛濛身上的東西可不一樣…實力差距…就像中國隊和巴西隊的差距差不多…」

    「這…」柳東昇一聽這個腦門子也見了汗了,「你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最快也得一個月,前些日子往我單位打電話時是這麼說的…」李二丫搭茬了,「不過也不好說,他說話沒準…興許下禮拜就回來了也不一定…」

    「哦…那好…實不相瞞,現在確實有個棘手的案子,其實跟濛濛他姥爺那個案子是一碼事,但我現在還不能說…」柳東昇道,「我去徵求一下文物局那邊的意見,實在不行可能真得請毅城他爸或者劉老先生出馬…」

    「行…這個我答應了…」張國義答茬了,「柳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麼要幫忙的找我也行…服務員…!結賬!」……

    「看來那個梁大力不像在說假話…」回家半路上,柳東昇一個勁的琢磨,不知不覺車已經開到了家門口,「要是能找到這個人就好了…失蹤好幾年了,去哪找呢?」

    「你這個工作啊…捨家撇業的,讓你給濛濛買個新書包,催了你三天了,書包呢?」孫太太一看柳東昇又空手進屋,一臉的不高興。

    「喲!」柳東昇一拍腦門子,「真忘了真忘了!太忙了!明天一定!一定!」

    「哼!你有不忙的時候嗎?」孫太太一臉的不樂意,「你們局裡給你來電話了,讓你回來馬上回電話!」孫太太摔摔打打的,「下次你要是再忘,這種事絕對不告訴你!」

    「忘不了,忘不了,多謝老婆大人!」柳東昇點頭哈腰嬉皮笑臉的拿起電話,剛說了沒兩句,臉上的嬉哈立即消失了,兩個眼珠子瞪的跟燈泡一樣,撲通一下就坐在了椅子上。

    「又怎麼了?」對於柳東昇這種舉動,孫太太已經習慣了,只要一來這套,八成又得出去。

    「亮子死了…」柳東昇呆呆道,「他們已經開始滅口了!」

    「亮子是幹嘛的?」孫太太問道。

    「就咱爸買葫蘆的那個古董店的老闆…就是經這個亮子介紹,認識了被咱爸砍死的劉傑…」柳東昇一拍大腿,心說完蛋,所有線索全斷…

    「那你們查出兇手不就完了麼…?」孫夫人想的倒庭簡單。

    「說的輕巧…」柳東昇沒精打采的,「我去趟局裡,你們先睡吧…」

    分局審訊室。

    「警察同志…我求求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古玩店老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褲襠隱隱約約一片濕,想必尿過褲子,「你們要保護我啊…警察同志啊…」

    「怎麼回事?」柳東昇一進屋,發現小朱臉上的眉頭皺成了一坨,二嘎也是表情怪異。

    「柳隊!這案子不簡單!」小朱把柳東昇叫到門外,「太邪了!」

    「怎麼邪?」柳東昇一皺眉。

    「劉老闆(古董店老闆叫劉常有)說今天收攤回家,發現亮子躺在自家床上!就跟在睡覺一樣,他覺得不對勁,走近了一摸人是硬的,嚇得他馬上出門報警,結果…」說到這,小朱開始喘粗氣。

    「結果什麼?」柳東昇追問道。

    「他說出門的時候,看見自己家房簷上有個鬼!」小朱詭異道!

    「他胡說八道吧?」柳東昇不大信。

    「邪的還在後面!」小朱道,「根據劉老闆自己交代,他今天上午九點離開家,下午五點多點兒到家,中間間隔是八個小時,但法醫鑒定,死者的死亡時間至少在十二個小時以上!也就是說,死者亮子是被殺死後又被移屍到劉老闆家的!還有,劉老闆說他出門的時候,看見一個人蹲在房上朝他笑…」

    「那人長的什麼樣?」柳東昇問道。

    「不是人樣…」小朱一邊說自己一邊起雞皮疙瘩,「之所以他說在朝他笑,是因為那人根本就沒有嘴唇…沒有鼻子和眼珠子…基本上是個骷髏…但還有點肉…而且,竄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滿嘴胡說八道…」柳東昇將信將疑,「我看這個劉常有在跟咱們演戲!」

    「是啊!我們開始也是這麼認為的!」小朱道,「但現在看來不像啊…」

    「有什麼可不像的?故弄玄虛!趕緊出動警犬,把第一現場給我找出來!」柳東昇此刻腦袋裡一團麻,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了,「沒準劉常有自己就是兇手!不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怕咱們順籐摸瓜…!」

    「犬隊去過現場了…柳隊,就是因為這個,我才覺得不像啊…」小朱嚥了口唾沫,「警犬的表現,和劉老闆基本一樣…」

    「什麼?什麼表現一樣?」柳東昇一愣沒聽明白。

    「警犬…全嚇尿了…」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25 PM

第十一章 邪瓦

    「嚇尿了!?什…什麼叫嚇尿了!?」柳東昇都懵了,那可是警犬,只只訓練有素,槍林彈雨炸彈爆炸都不會後退一步,怎麼還有「嚇」尿了一說?

    「這是馴犬員說的…」小朱貼近柳東昇的耳朵,「是嚇尿的,連馴犬員都沒見過這種情況!」

    「那個亮子,死因是什麼!?給我把他檔案調出來!」柳東昇歎了一口氣。

    「死因要等解剖之後才能確定…那個亮子身上也沒個證件,叫什麼也不知道,怎麼找檔案啊…?」小朱越說越虛,汗珠子都下來了。

    「那這麼半天…你們都幹嘛了?」柳東昇瞪了一眼小朱,口氣跟審犯人差不多。

    「聽劉常有胡說八道啊…現場沒法查啊,指紋、腳印…什麼痕跡都沒有,就是…就是隱隱的有股屍臭,不知道是不是亮子身上帶的…基本上沒什麼線索啊…」小朱一臉愁容。

    「有氣味還叫沒線索!?人都聞見了!犬隊幹嘛吃的啊!」柳東昇急了。

    「柳隊…不是跟你說了麼…狗…都嚇尿了…」小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把那個劉常有帶著!咱們現在去現場!」柳東昇喘了一口氣,「你叫二嘎把那個亮子的照片洗出幾張來,現在就去瀋陽道那些店老闆家砸門,給我挨家挨戶的問,看有沒有知道他老底的!人不夠就再找人!片兒警什麼的都叫上!」

    「現在…?」小朱看看表,十點多了。

    「廢話!你去不去!?」柳東昇急了。

    「好…我去…」小朱沒轍,撇著嘴進了屋,跟二嘎嘀咕了幾句,二嘎立即崩潰了…瀋陽道連攤位帶店舖少說上千家,就算固定門臉房也得個幾百家,先要把老闆住址查出來,再挨家挨戶上門問,不問到97香港回歸才怪…

    河西區貴州路,劉常有家門口,此時辦案民警已經撤退了,大門上貼著公安局的封條。

    這是兩排聯排的平房,房門都是正對著的,北排房門朝南開,南排房門朝北開,中間是一條一米來寬的露天過道,劉常有家佔了六間,南三間北三間,不知道是怕小偷還是鄰里不和,過道中和鄰居家交會的地方,被劉常有用磚砌了一道牆,足有三米高,牆頭還拉了鐵絲網,弄的跟監獄似的,兩排平房和中間的過道被這道牆隔成了一個獨立的小院,院中房門旁邊的窗戶全都裝上了外凸的鐵欄桿,能走人的地方已經所剩無幾了。

    進了劉常有的臥室,柳東昇確實隱約聞到了一股臭味,但因為氣味非常淡,很難判斷味源在哪。

    「朱啊,你聞…」柳東昇打開了電燈,提鼻子一個勁的聞,「你來的時候是不是這味?」

    「嗯…是這味…不過比現在要濃…」小朱道。

    亮子的屍體躺過的床就是劉常有自己睡的床(劉常有早就離婚了,所以這只是張單人床),床頭向南,床尾向北,柳東昇彎下身子聞了聞亮子躺過的床,沒什麼味兒,看來發出臭味的不是床上,「怪了…躺屍體的地方沒味兒…莫非這屋裡還有東西?」柳東昇邊嘀咕便蹲下仔細檢查床底下和櫃子底下的地面,全部是上了年頭的水泥地,絲毫沒有被挖過的痕跡,打開櫃子,都是一些小件古玩,也沒有什麼異常。

    「已經檢查過無數遍啦…」小朱也一個勁的用手電照地面。

    「你跟我過來!」柳東昇把劉常有叫到了屋外,「你說房頂有個人,大概在哪?」

    「在哪…」劉常有哭喪著指著房頂和圍牆交界的地方(這排平房是尖頂平房,房上全是瓦片)。

    「小朱!你出來看著點劉老闆,我上去看看…!」柳東昇衝門裡一喊,自己瞪著鐵欄桿上了房。

    「劉老闆,你這房子上人沒問題吧…」屋頂比柳東昇想像的要陡很多,瓦片踩上去鬆鬆垮垮的,柳東昇還真擔心自己漏下去。

    「沒問題,我去年剛修的房子!」其實就算小朱不在下面看著,這個劉老闆也絕對不會逃跑,此刻他覺得跟警察呆在一塊可比自己一個人安全多了…

    打著手電,柳東昇在房頂上仔仔細細的找了半天,沒什麼特別,於是又用手電開始挨片照瓦片,柳東昇是這麼想的︰如果劉常有說的是實話,那麼暫且不論房上的「人」到底是什麼東西,都很可能會留下血跡或腳印一類的線索,雖說不會對整個案件產生決定性的幫助,但至少能證明這個劉常有的清白,人民警察麼,抓壞人的前提就是絕不能冤枉好人…

    要說這柳東昇可真不愧是老刑警,找了大概二十分鐘左右,忽然發現房上的一片瓦似乎有些特別,別的瓦與瓦之間的縫隙都有一些細土,但這片瓦四周的縫隙卻是乾乾淨淨的,好像是新裝上去的一樣…

    「劉老闆…你家房上,單獨換過瓦嗎?」柳東昇喊道。

    「沒有啊…」劉常有喊道,「都是以前的老瓦,修完房一塊裝回去的…」

    「哦…」柳東昇小心翼翼的取出瓦片,用手電照了照,只見瓦片背面有大概啤酒瓶底大小的一片花紋,藉著手電光,好像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怎麼…」柳東昇猛然間想起了那個南天一號墓出土的八卦紋龍首銅盂,「小朱!快!到我車上把手包給我拿來!」

    「接著!」沒過兩分鐘,小朱把柳東昇的手包扔上了房,取出照片一對照,花紋竟然一模一樣!

    「他娘的…這到底是搞的什麼鬼…」柳東昇腦袋上頓時一層汗,「小朱!快給我拿個鎯頭再拿個鑿子來!沒鑿子改錐也行…!」柳東昇把照片放回了手包,「接著這個!還有…把這個也帶回去!」一片瓦也被扔到了小朱懷裡。

    「怎麼攤上這麼個神經病領導啊…」小朱沒好氣的把手包和瓦片放回了車裡,讓劉常有從儲藏室裡找了一把鎯頭和一個改錐遞給了柳東昇,叮叮噹噹一通鑿之後,房頂很快被鑿出一個洞,順著洞看下去,這片瓦正對著的就是劉常有臥室的床頭。

    「這…他娘的…到底是什麼意思…?」柳東昇的汗順著下巴滴滴答答的往下流,一種不祥的預感頓時湧上心頭,「小朱!發動車!快回局裡!快!」柳東昇一邊喊著,一邊直接從房山跳到了院外,抓起劉常有就往車上推。

    「哎…警察同志…讓我把門鎖上行麼…」劉常有哭喪著臉,一股欠了債的苦相。

    「快!快鎖!」柳東昇抹了把臉噌的一下躥上了車…

    分局屍體解剖室內,兩名法醫正在連夜進行屍檢,柳東昇 的一下就推開瞭解剖室的門,把兩個法醫嚇的渾身一激靈。

    「柳哥…您老以後輕點行麼…咱這門可是年久失修…萬一推壞了是要照價賠償的…」法醫小李是實習生,人比較貧,膽子也比較小,腦門子被嚇出一層汗來。

    柳東昇並沒理會小李,而是徑直走到了亮子的屍體旁邊,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死屍就是死屍,並沒什麼特別。

    「柳隊,怎麼又發現什麼新大陸啦?」老陳可是老法醫了,曾被市局連續五年評為專業標兵,技術在全系統都是出了名的,不少外省市同行要碰上什麼疑難雜案,都會來請他出馬當外援。

    「沒…沒事…」看見屍首沒什麼問題,柳東昇的心算暫時放下了,「老陳,有什麼發現麼?」

    「有大發現!」老陳摘下皮手套和口罩,微微一笑。

    「哦!?」柳東昇睜大了眼珠子,「查出死因了?」

    「嘿嘿!」老陳笑著搖了搖頭,「最大的發現,就是沒有發現!」

    「沒有發現?什麼意思?」

    「死者體表沒有任何外傷,身體各個要害都沒有遭受過物理攻擊的跡象,體內沒有查出毒素,各個臟器沒發現衰竭的跡象…也就是說…」老陳推了推眼鏡,「目前來看…沒有死因…」

    「那是怎麼死的…」柳東昇瞪大了眼珠子道。

    「根據血液中血紅蛋白的化驗,很可能是死於窒息,但…」老陳一皺眉,「理論上是,蛋憑我的經驗,不像…」

    「為什麼?」柳東昇不解。

    「死者脖子上沒有勒痕,神態很安詳,甚至說,還挺高興…」老陳一把扯下了蓋在亮子臉上的白布,「物理性窒息是很痛苦的,但這個人好像做著半截春夢就憋死了…」

    一看亮子的臉,柳東昇也是一愣,確實像老陳說的那樣,絲毫沒有痛苦的跡象。

    「啊!!!」正在柳東昇仔細端詳亮子的臉的時候,身後的小朱忽然哇的一下叫了出來,下巴一個勁的哆嗦…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27 PM

第十二章 頭七

    「柳…柳隊…這人死…死的時候…不…不是這表情的…」小朱的臉都綠了,兩隻眼楮瞪的直冒血絲。

    「胡說八道…!別他娘的疑神疑鬼…!」柳東昇厲聲道。

    「真…真的…」小朱哆哩哆嗦道,「我是咱們這第一個到現場的…當時片警已經把現場封鎖了,當時這人就躺在床上…我明明記得沒露牙…你看現在…」只見亮子的嘴角微微向上翹起,表情三分像哭七分像笑,兩片發白的嘴唇之間隱隱露出了一嘴黃板牙。

    「法醫誰去的?」柳東昇轉頭看著小李和老陳。

    「是…我…」一直在後邊的小李臉早就白了,「當時…確實沒露牙…」

    「你怎麼不早說?」柳東昇趕忙低頭仔細看了看亮子的屍容。

    「一直蓋著吶…我光顧著採樣化驗了,誰能想到死人…還那麼多表情啊…」小李心也虛了。

    「小朱,你把照片給我拿來!順便把那個劉老闆給我帶過來…!」柳東昇心說實在不行,這半夜三更的,也只能找一趟張毅城了,此刻在場的人,知道其中玄妙的也就自己一個人。

    「呵呵…柳隊,不用那麼興師動眾了吧…」老陳微微一笑,「以我的經驗,隨著死者死亡時間的增加,加之環境溫度與濕度的變化,屍體皮膚細胞會發生萎縮、脫水或變質等現象,有時也很容易給人造成表情變化的錯覺…大家沒必要疑神疑鬼自己嚇唬自己嗎…這種情況我見多了…」

    聽老陳這麼一說,小朱停住了腳步,看了看柳東昇。

    「快去啊!還愣著幹嘛!?」柳東昇一吼,小朱乖乖的出去了,畢竟是自己的領導發話啊…

    「柳大隊長…!」看柳東昇沒睬自己這茬,老陳也是一陣不自然,「你怎麼也疑神疑鬼的啊?」

    正在這個時候,旁邊的一個儀器滴滴的想了起來,旁邊的打印機開始 嚓 嚓的打起了字,正在一邊出汗的小李忽然反應過來了,連忙跑到打印機旁邊,用手捋起長條狀的數據一看,聲音也顫了,「師傅…死亡時間…判斷有誤…」

    「嗯?」老陳不以為然,因為法醫僅依靠死者的體表特徵來主觀判斷死亡時間肯定不客觀,化驗結果才是王道,但當老陳接過化驗結果一看汗也下來了…

    「怎麼?誤差有多少?」柳東昇趕忙問到。

    「肯定是設備故障…這是根本不可能的…」老陳來到儀器跟前,按了幾下電鈕,「怪了,正常啊…小李,你再取一次樣,再試一次,肯定是你剛才操作失誤…」

    「老陳!到底誤差了多久?即使是錯誤的結果我也要知道!」柳東昇走到老陳跟前,一把拉住了剛準備繼續去取樣的小李。

    「這…唉…你這個人啊!」老陳似乎有點不高興,畢竟在局裡資格比柳東昇要老,還從來沒有人質疑過自己的結論,「對死者血液的化驗結果,死亡時間是12小時左右,但對胃內殘留物的化驗結果顯示死者的死亡時間在五到七天之間…滿意啦!?」

    這時小朱把劉常有從外面帶進來了,這劉常有就跟不願意去托兒所的小孩一樣,死活不想進解剖室,純粹是被小朱硬拉進來的。

    「劉老闆,你看看這個亮子的表情,跟你剛發現他時一樣不一樣?」柳東昇一把把劉常有拽到了亮子的屍體旁邊,此刻亮子的肚子已經被法醫豁開了,腸子下水都露天擺著,嚇的劉常有臉都白了,緊閉著雙眼直打哆嗦,「警察同志啊,求求你饒了我吧!我當時真沒看清楚啊…我嚇得魂都飛了,哪還有心思看他什麼表情啊…」

    「看!!!」柳東昇瞪大了眼珠子一聲大吼,嚇的劉常有立即把眼睜開了,下意識的看了看亮子的屍體,哇的一口差點吐出來,咳嗽著倒退了好幾步,「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你不是說…沒看清嗎?」小朱從後面一把拉劉常有肩膀子,嚇的劉常有差點又尿出來,「是沒看清,但也看清了一點啊…他死的時候睜著眼的啊!要不我也不至於尿褲子啊!這…這…眼珠子怎麼閉上啦…哎喲我的媽呀…」

    「睜著眼…?」柳東昇看了看小李和老陳。

    「不…不是我弄的…我到的時候…已經是這樣了…」小李連忙擺手。

    「絕對不是我…」小李也直擺手,「我沒事摸他幹嘛…?」

    「小朱…把你銬子給我,另外…再給我弄兩副來…」到這時,柳東昇心理已經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不一會,小朱從外邊拿來了兩副手銬子,只見柳東昇把亮子屍體的雙手雙腳都銬在瞭解剖床上,用手晃了晃,還覺得不保險,又差小朱拿了幾幅手銬子,只見亮子的每隻手每隻腳都銬了兩副手銬,和解剖床緊緊的銬在了一起。

    「柳…隊…你…這是幹嘛?」老陳汗也下來了,「用不用…查一查是誰動了死者的眼楮?」

    「不用了…」柳東昇喘著粗氣,「大家不要呆在這了…小朱,你護送劉老闆回號裡…老陳,你和小李也別呆在這了,這個屍體明天一早立即安排火化!千萬不要耽擱!」

    「為什麼…那是要挨處分的啊…」老陳被柳東昇弄了一頭霧水,「屍檢報告怎辦?」

    「我的老陳啊!你這人怎麼這麼佞呢?」柳東昇也急了,「這個屍體不用檢了!就以你剛才的結果為準,死因是窒息,死亡時間十二小時!你就寫死者有傳染病!什麼肝炎啊什麼腫瘤啊隨便寫!出問題我兜著!這件事回頭我再跟你們解釋!但你們現在千萬別在這呆著了!」柳東昇看了看表,還差一刻鐘鍾十二點,「快走!快!快!」

    「柳隊長…窒息…也得有原因吧?」老陳還是不太放心,「死者完全沒有機械性窒息的跡象啊…」

    「就寫…神經性窒息!」老陳這麼一問,柳東昇忽然想起了南天一號墓那個屍檢結果,頓時覺得心裡一陣發涼。

    「神經性窒息…?真是莫名其妙!」聽柳東昇這麼一說,老陳也懶得跟柳東昇爭了,連專案組負責人都不在乎屍檢報告了,自己又何必在這皇上不急急死太監呢…「小李啊,聽柳隊的,咱回去睡覺去…」

    「柳隊…腫瘤…好像不傳染…」這種時候小李還不忘了貧一句…

    上了車,柳東昇亮起警燈風馳電掣直奔張毅城家,心說這次想不打擾這小子可能都不行了,一幕幕的莫名巧合與蛛絲馬跡,讓劉東生心理萌生了一種可怕的猜測。

    李二丫已經快被這個柳東昇折磨崩潰了,三天兩頭的這是幹嘛啊…

    「柳叔叔…這麼晚了…什麼事啊…」張毅城剛剛正在屋裡偷著玩遊戲機,柳東昇這一敲門嚇的趕緊把電源關了,心裡一個勁的罵,但臉上還得裝成睡眼朦朧的樣子…

    「毅城…你看這個!」柳東昇掏出瓦片和八卦紋龍首銅盂的照片,用最概括的話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包括剛才那個亮子死亡時間檢測誤差的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似乎已經沒有必要再保密了。

    「柳叔叔…你怎麼不早說…」張毅城把張國忠的放大鏡找了出來,自己看著瓦片內部的八卦圖案,由於是近距離觀察,所以圖案的內部細節看的很清楚,「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八卦紋!」

    「那是什麼?」柳東昇不解道。

    「這是一種陣法!聽你的敘述,好像是一種能起到防腐和鎮屍效果的陣法!」張毅城放下瓦片,用鉛筆在一張紙上畫了個房子的草圖,「柳叔叔你看,這房子的尖頂,瓦片的面是斜著向下的,正對著床頭!如果按你說的,南天一號墓的那個『尿盆』是棺頭棺尾都有的話,那麼對面的房頂上,應該還有一片這樣的瓦!」張毅城道,「而且如果法醫檢驗那個死屍胃裡的東西得出的結論是五到七天的話,我倒相信是七天!」

    「為什麼?」柳東昇道。

    「柳叔叔,難道您沒聽說過『頭七』嗎?」張毅城一本正經,「第七天,是還魂夜啊!」

    「啊!難道…」柳東昇已經不大敢往下想了,「如果…毅城…我只是說如果,那東西真的會活過來,是不是很厲害…?」柳東昇把自己用手銬子靠住其手腳的事也說了一遍。

    「是不是能活過來也不一定…」張毅城道,「如果沒在聚陰氣的地方入土埋過是活不過來的…但如果他活過來,那手銬子…什麼用都沒有…」

    「對了…還有一件怪事,我忘了問法醫…」柳東昇拍了拍腦門,「那個劉老闆家總是隱隱的有一股臭味,屍體抬走後味兒散了不少,但是還有,我們懷疑是屍體散發出來的臭味,但是…」柳東昇喘了口氣,「但是屍體被運到到局裡的解剖室以後,都開了膛了,也沒發現有那種味!這是怎麼回事?」

    「柳…叔叔…」張毅城臉也白了,「你確定那味…不是他家什麼東西…放餿了?」

    「那絕對是屍體的臭味!」柳東昇很確定,「但不知道為什麼,警犬到那個劉老闆家都嚇尿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聞到了那種味所致…理論上講警犬應該是受過聞屍臭訓練的啊…」

    「狗…都尿啦?那就不是屍臭…」張毅城張大了嘴,手一哆嗦鉛筆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柳…叔叔…你們…可能惹上大麻煩了…」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28 PM

第十三章 走廊鬼聲

    「什…什麼大麻煩?」聽張毅城這麼一說,柳東昇腦門子上也是一層汗。

    「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屍臭…而是死屍體內聚積的陰氣的味道…」張毅城皺眉道,「屍首若能發出這種氣味,那只能證明一件事,就是死屍曾經入土埋過…而且,就是聚陰之位!」

    「不是…屍臭?陰氣…是什麼氣?」柳東昇多少也是二十幾年的老刑警了,屍臭聞過也不是一回兩回,難道真是自己聞錯了?

    「我大爺常說,至陰則無缺,意思就是人埋在聚陰的地方便不會腐爛,柳叔叔,我也上過生物課,什麼《原生動物門》、《腔腸動物門》什麼的都學了,按我的理解,導致人體腐爛的細菌,也應該是屬陽的,因為細菌畢竟也是活物!只要是活物,就有陽氣!如果人的屍體被埋在聚陰的地方,陰氣源源不斷湧入的話,在那種至陰的環境下,細菌都不能存活!防腐效果簡直比真空還好!按我的理解,這就是『至陰則無缺』說法的科學解釋!」張毅城道,「但是,如果把屍首從至陰的地方忽然挖出來或讓其接觸陽氣,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導致其復活也就是『起屍』,您聞到的那種氣味,很可能就是死者在聚陰位埋葬的時候,體內聚集了大量的陰氣,在忽然厲害聚陰位置之後,陰氣釋放出來的味道!我雖然沒聞過那種味,但我爸說過,那個味和屍臭差不多,人陽氣重,聞了倒沒什麼,但若是其他小動物聞了,恐怕會受不了!」

    「那你是說…那東西今天晚上肯定會活過來!?」柳東昇眼淚都快下來了,小朱還在那值班呢,加上號裡幾十號蹲局子的,萬一那東西要真像張毅城說的那麼要命,豈不是要出大亂子?「不行我得回去…我得請求支援!」柳東昇擦了把汗就要出門,被張毅城一把拉住了,「柳叔叔,你要回哪去?」

    「局裡啊!連夜安排火化!我就不信那東西比衝鋒鎗厲害!」柳東昇把瓦片和照片裝進手包就要動身。

    「柳叔叔!」張毅城死死拉住了柳東昇的手,「千萬別回去!那東西我爸都怵頭!」

    「毅城,你聽著,我不信那些東西,今天我無論如何得回去,你朱叔叔還在那值班呢!萬一出點什麼麻煩,我沒辦法跟他家人交代!」其實柳東昇這句話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既然不信,還怕出什麼麻煩?

    就在這時候,忽然聽見張毅城的床鋪底下有一陣亂響,聽動靜就像是一張報紙在被人來回來去的團皺。

    「嗯?」張毅城撩開床單,只見三四隻大老鼠正在床鋪底下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眾所周知,老鼠的膽子很小,一旦被人發現便會以最快速度鑽回洞裡,但此刻這幾支老鼠可不一樣,放任張毅城撩開床單一個勁的看,硬是不往洞裡鑽,仍舊在床底下刺溜刺溜的亂竄,其中一隻還差點躥到張毅城腳面上。

    「柳…叔…柳叔叔…你絕對不能回去!」一看這場景,張毅城說話都結巴了,「老鼠…老鼠被你嚇瘋了…」說罷張毅城從桌子上拿起了一本新華字典 當一下扔進了床底下,只見這幾支老鼠仍舊到處亂竄,對扔字典的動靜置若罔聞。

    「老鼠嚇瘋了…?」此刻柳東昇心裡也開始沒譜了。

    「你身上帶著那屋子裡的味兒…」張毅城此刻把鼻子貼到柳東昇胳膊旁邊,嘶嘶的聞了幾下,除了臭汗味什麼味也沒有,「您不說警犬都尿了嗎…?這老鼠的膽子比警犬小多了…老鼠聞到這味兒嚇瘋了…」動物的靈性比人要強的多,尤其是老鼠這類的小動物,對氣味、陰陽、聲音或是光線都要比人敏感很多倍,柳東昇身上那些不該有的味道也許人聞不到,但老鼠卻能聞到,此刻老鼠似乎把柳東昇當作「那東西」了。

    「那…那怎辦…?」柳東昇一巴掌拍在大腿上,不知如何是好,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決定要回局裡,最少也得打電話請求武警支援,如果自己蔫吧唧唧的不回去了,一來不是老爺們該做的事,二來萬一小朱有個三長兩短自己這當領導的卻沒事,實在沒法跟人家家裡交待。

    「柳叔叔,您要非得去,我跟您去…」張毅城穿上衣服,拿起書包把書抖落了一床。

    「你?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柳東昇夾起包就要走,「你要再出點事我跟你媽沒法交代啊!」

    「那您要是有麻煩…我跟濛濛…也沒法交代啊…嘿嘿…」張毅城倒是不避諱了,「柳叔叔,其實剛才我騙您呢…沒那麼厲害…那東西還沒濛濛的姥爺身上的東西厲害呢…」拉開儲藏室的門,張毅城瓶瓶罐罐的開始往包裡裝東西。

    「你小子到底哪句是實話…?」柳東昇也猶豫了,對付那些東西,別看自己是個大人,卻連著孩子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倘若真的不很厲害,讓這孩子去一趟倒也省了不少麻煩…自己閨女和老丈桿子身上的東西也挺厲害,不也是讓這孩子搞定的麼…

    「都是實話…嘿嘿柳叔叔,我跟你打個比方,銀行保金庫的大門,用炸藥都炸不開,但要是知道密碼的話,三歲小孩都能打開…」說是這麼說,其實張毅城自己心裡也沒底…

    對李二丫一通蒙騙以後,柳東昇自己心裡也蠻過意不去的,人家孩子他媽那麼實在,自己身為一個警察卻和一個孩子合起伙來蒙人家,命名是去抓鬼,卻非得說是指認罪犯…唉…想到這,柳東昇暗自下了決心,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能讓這孩子傷到一分一毫啊…

    警車上,鷂子對著柳東昇叫起來沒完沒了,甚至好幾次都要撲過來啄柳東昇的眼楮,幸虧張毅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它捏過來夾在兩腿中間了…鷂子的這些舉動,讓柳東昇心裡更是打鼓了,身上光是沾上了點味兒,這些小動物就這麼大反應,莫非那個亮子的屍首,真的像張毅城說的那樣?

    「毅城,你幹嘛呢?」反光鏡中,柳東昇發現張毅城坐在後排一個勁的忙活,從上車就沒閒著。

    「做炸彈呢…」張毅城道,「對那東西,用真炸彈沒用,就得用咱這土炸彈…」

    「炸彈?」柳東昇一陣苦笑,「毅城啊…等會千萬別逞能,我會找其他警察叔叔保護你!你告訴我們怎麼做就行…」

    「嘿嘿…我爸來了,我告訴他怎麼做,他現場都未必能學會…」張毅城忽然撲的一下吹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什麼粉末被吹散了,整個車廂裡立即烏煙瘴氣,嗆的柳東昇直咳嗽…

    「咳…咳…柳叔叔…」張毅城自己也嗆的夠嗆,「等會千萬別找別人,找了反而麻煩…」

    「為什麼…?」柳東昇不明白。

    「剛才我吹的是礞石的粉末…屬陰的…身上沾上一層這種東西,像今天這種頭七下來的新鬼看不見…你叫來人反而打草驚蛇啊…唉…跟你說你也不明白…反正就是別找人就是了…」

    「我再找來人你再吹點不就行了麼…?」

    「沒啦…」張毅城拍了拍手,「我們家就這麼多,再要就得去我大爺家…」張毅城以翻白眼,繼續忙活…

    要說張毅城在應付這幾件事上所用過的方法,基本上都不是茅山術的正統方法,沒有一招不是沒被他自己篡改過的,學校班主任從來強調要活學活用,張毅城也從來都是相應號召…

    ……

    屍體解剖室在地下室最西頭的一間屋子裡,說是地下室,其實也不完全在地下,在接近屋頂的地方,有一個大概三十厘米見方的小窗戶齊著地面。本來柳東昇想先去通知一趟小朱的,但在張毅城的建議下,還是先通過這扇小窗戶觀察了一下,順著手電光,只見屋裡的解剖床上蒙著一層白布,鼓鼓的好像沒什麼動靜。

    「毅城,來…」柳東昇跟做賊一樣,拉著張毅城到了刑警隊的值班室外,從門上的窗戶往裡看,只見小朱正一個人來回亂轉,掏出鑰匙一開門,怎麼擰也擰不動,原來門被從裡面反鎖了。

    「朱!開門!是我!」柳東昇一邊敲門一邊喊。

    「唉呀我的好領導啊你可算來了!」小朱都快哭了,「可嚇死我了…*****以後這種邪門案子我再也不管了…哎?柳哥,你這身上弄的這黑乎乎的這是什麼玩意啊?剛從大興安嶺回來啊(指大興安嶺特大火災)?」

    「怎麼了?大老爺們,當著個孩子說這種話,你也不嫌害臊!」

    「孩子?」小朱瞪大眼珠子往柳東昇身後一瞅,只見張毅城灰頭土臉的正蹲在地上從包裡往外掏東西。

    「哎喲我的媽呀,原來是你們啊!我說頭,你們倆不會是傳統好了來嚇我的吧?」小朱一臉的不樂意。

    「什麼串通好了嚇你?」柳東昇懵了,「我們剛開快車過來的,誰嚇你什麼了?到底怎麼回事?」

    「少來這套…!肯定是你們倆!」小朱點上一根煙滿不在乎,剛才的耗子樣早就無影無蹤了,「剛才我聽樓道裡有大人和小孩的聲音…肯定是你們倆!」

    「什麼聲音?」張毅城一聽這話也是一陣冷汗。

    「剛才,走廊裡好像有個男的,一個勁的『嗯嗯』了半天,聲音就像…就像…就像大便乾燥拉不出屎來那種使勁的聲音,再放大幾倍,聲音特低,然後就是一個小孩的聲音,也是那種拉不出屎來的聲音,然後又是大人的…翻過來調過去好幾遍!我說柳哥,咱下回就算嚇唬人,也別用這麼噁心的招成麼?哎呀嚇死我了…哎不對不對…可噁心死我了…」

    「嗯…!!嗯…!!是不是這樣!!?」張毅城按小朱形容的聲音特徵學了幾聲。

    「哎!對!對!就是這聲音,一模一樣!我說是你們倆吧…!」小朱還挺得意。

    「柳…叔叔…咱現在就得過去,一秒鐘都耽誤不起了!」張毅城那了一大把裝藥片用的瓶瓶罐罐一個勁的往衣服兜裡賽,也不知道是剛才吹的礞石粉末,還是緊張過度,只見張毅城臉上黑青黑青的,沒有一點血色…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29 PM

第十四章 「警犬」

    「怎麼回事?」柳東昇趕緊上前帶路,「剛才那是什麼聲音?」

    「那不是惡鬼!他想出去投胎!但是投不了!」張毅城皺眉道,「他的魂魄被什麼東西束在身上了!」

    「投胎…這是什麼意思…?」要說投胎,柳東昇還多少知道點,什麼轉世超生什麼的,西藏那些活佛不是還有個什麼轉世靈童的說法麼,作為中國人對這點倒是不陌生,但所謂的被東西束在身上這類的說法,對柳東昇來說可就迷糊了。

    「柳叔叔,這個說來話長,回頭我再跟你解釋!現在咱們先去那間屋子!」張毅城此刻表現出的沉著甚至連某些大人都得自歎不如,「那個人生前肯定是個膽小怕事的人,所以不是什麼惡鬼,但若不能投胎,可就真成惡鬼了!」

    「哎!柳哥!你們幹嘛去呀?哎!別把我一個人扔這啊!哎!!」小朱連忙拿起手電追了出去,三步兩步趕上了柳東昇和張毅城,「我也去,別把我一個人扔屋裡啊…」

    「你給我回去!」柳東昇一瞪眼,「你跟著幹嘛來!?」

    「柳哥…,我知道是我錯怪你們了…」此刻小朱也看出點眉目來了,剛才發出聲音的好像真不是這兩位,「你看這大晚上的…你們兩個人力量有限…我跟著幫幫忙,眾人拾柴火焰高麼對不對…」

    「少廢話!趕緊回去值你的班去!」柳東昇邊走邊瞪眼,「別找我卷你啊!」

    「沒事…柳叔叔,讓朱叔叔跟著也行!正好缺個人…」張毅城道。

    「他身上不是沒弄那個什麼粉麼…?」柳東昇似乎對這礞石粉還挺信任。

    「現在看來沒必要了…」張毅城微微一笑,塞給小朱一個小瓶子,「朱叔叔,等會我告訴你這個怎麼用…」

    小朱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糊里糊塗的跟柳東昇走到了樓梯口,見柳東昇要往地下一層走,心裡頓時涼了一半,地下一層有什麼?除了倉庫就是解剖室啊!今天的這些邪門事已經把自己折騰崩潰了,這大半夜的黑燈瞎火去解剖室,不是要人命麼。

    「哎…柳哥,我看我還是值班去吧…萬一有案情,電話沒人接怎辦啊…」小朱一邊說一邊想開溜。

    「他媽的剛才讓你走你不走!給我老實呆著!」柳東昇一把把小朱拽了回來。

    地下一層的走廊燈一向是特別的暗,一條足有40米長的走廊,就兩個40瓦的燈泡,好在解剖室的照明比較充足,除了常用的兩根日光燈管外,還有一盞醫用的無影燈,但也不是很常用,法醫解剖畢竟不用像醫學手術那樣謹小慎微,終究是死人,多割點少割點也無所謂。

    走進解剖室,只見亮子的屍體還是向白天一樣躺在解剖床上,身上蓋著一塊大白布,理論上講屍體不經任何處理留在解剖床過夜,是違反操作規程的,如果不是柳東昇迫不及待的轟走了老陳和小李,無論如何這具屍體也要放在冷櫃裡。

    嘩啦一下,柳東昇掀開了白布單子,就在這時候,屋裡的日光燈啪的一下熄滅了,只剩下樓道裡隱隱的燈光透過門縫照進屋子,一股糊味瀰漫在空氣中。

    這一下把小朱嚇得差點哭出來,一個勁的念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怕個屁!看你那點出息!」柳東昇提鼻子一個勁的聞,「別怕!保險燒了!小朱,去把門開開,找個手電來!」

    「我這有…」小朱真是慶幸,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拿了個手電出來,要不這黑燈瞎火的讓自己一個人回去拿手電,還真不如把亮子屍首抬走自己躺上去算了…

    接過手電一照,柳東昇也差點精神崩潰,只見亮子正著兩隻眼楮好像正在看自己,雖說死人的眼神見多了,但柳東昇還從來沒見過這種恐怖的眼神,在橙黃色的手電光下,亮子的眼珠是灰色的,整個眼球就像被扎破了一樣,皺皺巴巴的塌癟著,絲毫沒有活人眼球的光澤,這具屍體雖然在老陳他們臨走的時候好像還挺新鮮,但此刻僅僅時隔兩三個小時,便已經乾癟的不成樣子,體表皮膚彷彿已經嚴重脫水,尤其是解剖時的刀口,創面的皮膚此刻已經干的像蔫蘿蔔皮一樣了。

    「咱們…走了之後…還有沒有人進過這屋…?」柳東昇磕磕巴巴的問小朱。

    「不…不知道啊…」小朱湊了上來,一看亮子的臉,哇呀一聲差點坐在地下,「我的媽呀…這眼楮怎麼又睜開了…哎喲…」

    此時此刻,最害怕的實際上是張毅城,以往光是聽張國忠老劉頭天南海北的白話,今天算是見到真材實料的死人了,畢竟只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害怕也是難免。「柳…柳叔叔…這…這個人怎麼讓你們…給開膛了…?」張毅城身不由己的躲到了柳東昇身後,五臟六腑翻江倒海,一個勁的乾嘔。

    「毅城…沒事…死了後才割開的,為了屍檢而已…」柳東昇也沒想到張毅城會害怕,「毅城,要不你先跟朱叔叔回去,應該怎麼弄你告訴我…我來…」

    「沒事…」張毅城忍著噁心往前走了一步…「柳叔叔…你先把手銬子給他解開…」說罷開始掏出一個小藥瓶,一點一點的順著亮子身體的輪廓撒了起來,「小朱叔叔,如果等會發生什麼意外,你就擰開瓶蓋,把裡面的東西放到嘴裡,注意千萬別嚥下去!」

    「什…什麼叫意外?」小朱嚥了口唾沫,掏出小藥瓶攥在了手裡。

    「不知道…」張毅城滿臉是汗,繼續撒粉末,「反正你覺得咱們三個頂不住的時候,往嘴裡放就行了…」

    「這就一個死人…咱仨…頂誰啊…?」小朱表面上故作鎮靜,但心裡也已經猜得差不多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以往自己接手過的命案也不少,什麼碎屍的滅門的焚屍滅跡的,多慘的都有,但從來沒遇見過這麼邪門的。

    張毅城並沒回答小朱的問題,而是繼續繞著亮子的屍首撒粉末,約麼過了兩分鐘,張毅城圍著亮子的屍體撒了足足一圈粉末,要說也怪,張毅城的鷂子剛進這個解剖室的時候,老實得跟個標本一樣一動不動,而當張毅城撒完了這圈粉末以後,立刻「喳」的一聲叫,把三個人都嚇了一跳。

    「唉呀媽呀!」小朱心裡咯 一下,「我說小張同志,你帶的這寵物…怎麼總是一驚一乍的?」

    「這不是寵物!是警犬!」張毅城道,「你們的警犬不是都尿了嗎?」

    「毅城你是說…這個鳥能帶咱們找到兇手?」柳東昇不解。

    「不是找兇手!現在這個人的魂魄被束在身上了,他身上肯定有什麼東西阻止魂魄離體!把那個東西找出來,他的魂魄就能離體投胎,這個只有它能辦到!」張毅城拿起鷂子,用手摸了摸,「去吧!」

    這鷂子還挺聽話,張毅城剛一抬手,便撲楞著翅膀在屋裡飛了起來,沒飛幾圈便落到了亮子的屍體上。

    「用不用我把法醫找來?或者連夜安排火化?」柳東昇道,「你撒那一圈粉是幹嘛用的?」

    「找法醫倒是行…」張毅城想,如果這個死屍身體裡要是真有東西,還是找法醫取出來比較現實,自己可不像親眼看自己未來的老丈桿子動手切死人…「火化就免了吧…之所以到現在都沒事,就是因為這是地下,現在把人抬出去…准出事…剛才我撒的那個是香灰和硃砂,能中和他身體中的這種聚陰之氣,否則不光你們的警犬害怕,我的警犬也害怕…」

    「哦…」柳東昇點了點頭,「小朱…回屋去給老陳打個電話,讓他趕緊過來一趟!」

    「我!??」小朱汗珠子立即流下來了,轉頭往門外看了看,陰森森的走廊一個人沒有,「柳哥…你多少關懷一下群眾吧我求求你了…」

    「一事無成!」柳東昇歎了口氣,「那好!你在這看好了!毅城要是少一根頭髮,我把你腦袋擰下來!」

    「這…」小朱也是左右為難,一邊是陰森森的走廊,一邊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和一個死人,那邊都頭大啊…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33 PM

第十五章 生死關頭

    「那…我去打電話得了…」思想鬥爭了半天,小朱也崩潰了,心說橫豎都是死,去打個電話總比在解剖室呆著強…

    「那你快去快回!」柳東昇也服了這個手下了,畢竟是年輕人,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不論是膽識還是經驗,和柳東昇比起來,這小朱都差了不止一個量級。

    回頭看了幾眼,小朱哆哩哆嗦的去打電話了。「現在我們怎辦?」劉東昇看著張毅城,暫時關掉了手電以節省電力(八十年代的電池,質量可想而知)。

    「看它要幹嗎…」接著走廊裡映進來的暗暗的光,張毅城仔細的盯著這只鷂子的一舉一動。只見這鷂子在亮子的屍首上跳來跳去,不一會便跳到了屍體「肛門」的位置,低頭啄起來沒完。

    「問題在…這…」張毅城拿過柳東昇手裡的手電,上前兩步走到了屍體跟前,照了照屍體的肛門,似乎沒什麼異常,「柳叔叔這裡…」

    「你是說…這裡?」劉東昇上前用手指著亮子的屁股,縱使自己已經習慣了這些東西,此時也難免一陣噁心,「這裡能做什麼文章?」

    「不曉得…」張毅城道,「但好像束著這人魂魄的東西就在這裡…」

    「我來解決!」劉東昇打開手電在解剖室四周照了照,從櫃子上放手術器具的盒裡翻出了一幅橡膠手套和一把手術刀,興沖沖的來到了亮子的屍首跟前。

    要說刑警畢竟是刑警,不是法醫,開始想的挺好,拿刀把屍體肛門豁開,把東西取出來就OK了,但想畢竟是想,等真的站在屍體旁邊的時候,這手可就哆嗦了,五臟六腑翻江倒海,那血淋淋噁心吧啦的一幕想想就噁心,就更別提實際操作了,「要不…咱們還是等法醫吧…」柳東昇舉著手術刀猶豫了半天也沒下去手,嗓子眼裡反而直冒酸水。

    「那也行…他現在好像沒什麼動靜…」張毅城正用手捂著眼不敢看,聽柳東昇這麼一說就把手放下了。

    時間就像凝固了一樣,柳東昇看了看表,肺都快氣炸了,心說這個小朱可真是幹嘛嘛不行,這都快十分鐘了,打個破電話怎麼這麼長時間啊?「毅城啊!要不我先送你上樓,你在我辦公室先呆會?」柳東昇始終不放心張毅城。

    「柳…叔叔…你給他銬手銬子的時候…是繃的這麼緊麼…?」張毅城並沒理會柳東昇的問題,而是在解剖床旁邊不停的觀察,只見亮子的手緊緊的繃著,兩副手銬的鋼鏈被拉的直直的,用手一摸至少有幾百公斤的拉力繃著,下面解剖床的欄桿也變形了,不知道是不是這種拉力所致。

    「嗯?」聽張毅城這麼一說,柳東昇也彎下了身子,用手電照了照,只見亮子的兩隻胳膊緊緊的繃直向前,就好像冷酷的凍肉一樣硬邦邦的,手銬子的環已經深深的嵌入了肉裡,而解剖床下面固定手銬用的欄桿已經彎了,不知道是剛剛才開始的,還是剛才黑燈瞎火的一直沒注意。

    「這…毅城…快回來!」柳東昇一把拉回了張毅城,下意識的把手伸進懷裡摸槍,可摸了半天啥也沒摸著,這人要是倒了霉,真是喝口涼水都塞牙,柳東昇破的案多抓的人多,仇家也多,所以大部分情況下槍都是隨身帶著的,但偏趕今天沒帶,不過話說回來,眼下要是真有什麼意外情況,槍還真沒什麼用…

    「他媽的…」想起自己沒帶槍,柳東昇乾脆就把手術刀舉在了胸前,一把把張毅城拽到了自己身後,就好像如臨大敵一樣…

    「回來…吱吱吱…回來…」張毅城躲在柳東昇身後,一個勁的吱吱著想叫回鷂子,但著鷂子平時還算聽話,但此刻好像完全傻了一樣,在亮子的屍體上一縮脖,好像要睡覺。

    就在這時候,只聽吱呀呀一聲金屬折損的聲音,緊接著是 嚓一下焊口斷裂的聲音,只見亮子的左手竟然高高的舉了起來,嚇的柳東昇一個勁的後退,都被開了膛的死人竟然活了,而且還這麼大的力氣,這是哪門子原理?張毅城眼也直了,「柳叔叔…它要是把手銬子掙斷了…咱們就盡…盡量別呼吸…咱們身上有礞石粉…他看不見咱們…」

    「你…沒有別的辦法…?」柳東昇斜眼看了看張毅城,暗道完蛋,本來自己還指望這小子能有什麼神通的,沒想到他的伎倆就是「憋氣…」

    「有啊…辦法有的是…」張毅城小聲道,「最好的辦法就是從他身體裡把東西取出來…」

    「那…我來!」柳東昇深深的呼了一口氣,「那東西應該什麼形狀?」

    「我…我不知道啊…」張毅城看著舉著胳膊一動不動的屍體,汗珠子一個勁的往下嘀嗒,「如果是在那裡…我想應該是個圓柱體的東西吧…」

    「圓柱體…圓柱體…」柳東昇把心一橫,拿著手術刀小心翼翼的挪到屍體跟前,只見屍體抬著一條胳膊一動不動,左手邊解剖床下的鐵桿靠床頭一端的焊口已經開了,高高抬起的胳膊連著手銬子將這根鐵桿拽到了床面以上的高度。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柳東昇努力的控制著心跳,將手電放在了屍體的肚子上,然後一隻手哆嗦著去搬屍體的大腿,就在這個時候,只聽樓外有人「嗯…!嗯…!」的哼哼了幾聲,聲音似遠似近,乍一聽還真像大便乾燥的,但若仔細聽,卻能聽出聲音中所蘊含的一種聲嘶力竭的掙扎,估計亮子聽見的就是這種聲音。

    「啊…」柳東昇一緊張,手術刀掉在屍體兩腿中間的縫隙裡了,「他媽的…真是沒用…」柳東昇一閉眼,身上出汗出的都濕透了,「他娘的…」柳東昇開始用手搬亮子的大腿,但這兩條腿繃的就像石頭的一樣,柳東昇鉚了兩下勁,竟然紋絲不動。起初,柳東昇還不敢用太大的勁兒,但後來發現連吃奶的勁都用上了,這兩條腿跟剛才一樣,還是一動不動。

    「他娘的王八蛋,還練過鐵布衫啊…」此刻柳東昇眼珠子也紅了,四外找了找,只見牆角的水池子底下戳著一把墩布,墩布桿的木頭約麼有一號電池粗細,「媽的就他了!」柳東昇一把拿過墩布,直接把墩布桿別在了亮子兩腿之間就要硬撬,這一撬不要緊,只聽嘎巴一聲,墩布桿折為兩截,這兩條腿依舊是一動不動。

    「毅城…你身後桌子上的鐵盒子…給我拿一把手術刀來…」柳東昇也沒轍了,拿起手電往後退了兩步,用手電照了照後面靠牆的桌子。

    「哦…好…」張毅城戰戰兢兢的轉過身,躡手躡腳的掀開鐵盒子,只見手術鉗、鑷子什麼的一大堆,就是沒有像手術刀的東西,張毅城又掀開了旁邊的醫用鐵盒,裡面裝的全是紗布和橡膠手套,「柳叔叔…沒…沒有手術刀啊…」

    「我看看…」柳東昇跟武打片裡走木樁陣年一樣挪到桌旁,用手電照著翻了一通,確實沒有手術刀,「他媽的這個老陳…一個破手術刀藏的這麼隱蔽…」無奈之下柳東昇從盒子裡拿了一把長鑷子,又回到了亮子屍體旁邊,用鑷子伸到兩腿中間去夾手術刀,就在鑷子剛伸下去的時候,只聽又是鏘的一聲,解剖床右手邊的鐵桿也斷了,只見亮子的兩隻手抬到了相同的高度。

    「唔…!!」柳東昇嚇的差點叫出來,不惜用帶著橡膠手套的手一捂嘴,剛才張毅城說過,倘若出現什麼情況屏住呼吸就沒事,這點柳東昇還是記著的。

    這時候張毅城實際上已經嚇哭了,雖說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但這孩子硬是雙手捂著嘴沒吭一聲,兩個人就這姿勢僵持了足足一分多鐘,柳東昇這一口氣實在憋不住了,緩緩了換了口氣,發現這亮子除了兩隻手高高抬起以外好像也沒什麼動作,「他媽的身上捆炸藥的老子都沒怕過…還怕你個赤手空拳的…?」柳東昇嚥了口唾沫,繼續用鑷子取夾兩腿中間的手術刀,一下,兩下…手術刀終於被夾出來了,攥著手術刀,柳東昇開始盤算,大腿掰不開是吧?那老子就連大腿一塊切!什麼時候切對地方什麼時候算完!想罷,柳東昇心一橫牙一咬,照著亮子大腿根就是一刀,要說也怪,這兩條腿用手摸上去就好比凍肉一樣硬,但一沾手術刀卻想豆腐一樣軟,這一刀雖說沒切下多少來,不過柳東昇的心算是放下了,畢竟不像想像的那麼難切,有第一下就有第二下!

    就在柳東昇要繼續下刀的時候,只聽張毅城哇呀一聲叫,繼而原本落在亮子屍體上的鷂子撲啦一下就飛了,柳東昇還沒明白過來到底怎麼回事,便覺得一雙手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隨後只覺得胳膊一嘛,噹啷一聲,手術刀也掉在了地下,掙扎著抬眼一看,柳東昇差點在被掐死之前就被嚇死,只見亮子正坐在床上掐自己的脖子,那雙癟進去的眼楮此刻正跟自己的眼神對上。

    張毅城也急了,眼見著眼前的屍體忽然坐了起來掐住了老張桿子的脖子,卻一點半法都沒有,情急之下,張毅城也顧不得什麼噁心不噁心了,趕忙去用手去抱亮子的胳膊,那哪裡抱得動?

    「哦…咦…呀…!」柳東昇拚命用手指地下的手術刀,因為他知道這把手術刀切亮子的屍體就像切豆腐一樣,但想歸想,自己嘴裡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短短幾秒鐘功夫,柳東昇感覺自己的意識已經模糊了。

    這時候張毅城也急了,不能眼見著老丈桿子就這麼掛了啊,深呼了一口氣,一閉眼一狠心撲哧一下咬破了舌頭,撲的一口血就吐在了亮子的臉上,以前常聽大爺說童子眉可治妖邪,今天就豁出去試試了,雖說張毅城不會什麼心術,但這一口血可是真材實料的童子眉,確實有立竿見影的效果,只見亮子立即鬆開了柳東昇的脖子,躺在床上打起了滾,一坨坨的腸子流了一床,而床底下已經斷了一端焊口的鐵桿此刻也被亮子翻騰的兩條腿帶的上下亂晃,只聽鏘鏘兩聲,鐵桿另一端的焊口也斷了,屍體雙手雙腳完全失去了任何束縛。

    一隻手捂著脖子,柳東昇坐在地上咳嗽著喘著粗氣,「他媽的,老子跟你拼了!」定了定神,柳東昇一把抄起了手術刀,毫無目的的照著亮子翻騰的身子就是一刀,刷拉一下,只見亮子後背的肉嗖的一下就被豁開一個大口子,雖說光線暗看不清實際情況,但憑柳東昇手上的感覺,這一刀若放在活人身上那人基本上就交待了,刀片有多長,刀口就有多深…

    要說外行就是外行,興許不豁這一刀還好,這一刀豁下去,反而豁出了麻煩,正當柳東昇往後退了兩步準備觀察效果的時候,只見亮子撲通一下滾到了地上,兩隻手順勢 的一下抱住了張毅城的雙腿……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34 PM

第十六章 小朱的武裝

    「啊呀!」張毅城被冷不丁這麼一抱,當場就崩潰了,只覺得雙腿好像深埋在沙子裡一樣,一動也不能動「柳叔叔…」張毅城鼻涕眼淚一大把。

    「你給我鬆開!!」柳東昇雙手抱住張毅城的身子就往上提,只覺得這孩子好像在地上紮了根了,不管自己怎麼使勁,張毅城都是被抱的死死的,更要命的是,這亮子一邊抱著張毅城的腿,腦袋一邊向上探,眼瞅著就齊腰了。

    「毅城!堅持住!」柳東昇也瘋狂了,心想此時此刻也只能破釜沉舟了,人要真被逼到絕路上,還真能幹出點不可思議的事來,四下學麼了一下,柳東昇發現屋角有一台雙缸洗衣機,也不知道是哪年產的,外殼已經銹穿了,「走!!」柳東昇三步兩步竄到洗衣機前,一較勁搬起了洗衣機。要說那個年代的東西,絕對是真材實料,別看就是個洗衣機,份量可是絕對有,柳東昇怎麼說也是練散打出身的,此刻一抱這台洗衣機都差點把腰閃了,其重量可想而知啊…

    「毅…城…堅持…住!!」柳東昇暴這青筋把洗衣機搬到了亮子屍體的正上方,自己又添了把勁,很命往亮子屍體的後背上 當就砸了下去,「我讓你爬!」

    這一砸還真管用,抱住張毅城的雙手立即就分開了,「毅城!快出去!」柳東昇一把把張毅城推到了門口,自己剛想走,只覺得一隻腳的腳脖子撲哧一下被攥住了,力道就好像被管線鉗夾住一樣,撲通一下,柳東昇正面來了個馬趴,差點把鼻樑骨摔折,不過好在柳東昇反應快,趴下去的時候用胳膊勉強撐了一下地,否則這一下可真夠喝一壺的…

     噹一聲,洗衣機側著倒在了地上,亮子的屍體有緩緩的往柳東昇身上爬,柳東昇另一隻腳一個勁的踹,但感覺就像踹在汽車輪胎上一樣,又硬又彈,一點效果都沒有。

    「柳叔叔…別著急…」張毅城抹了把鼻涕,拉開包開始找東西,但屋裡的光線太暗了,所有藥瓶子外觀都差不多,四五個瓶子,還都是深棕色的,裡面裝的什麼連顏色都看不清,就在張毅城著急的時候,只感覺腳底下忽然出現了一個又圓又大的影子,就好像動畫片裡的巴巴爸爸一樣,「哇啊!!」張毅城嚇的渾身一激靈,手裡的瓶子全掉地上了,當場就碎了兩個…

    「柳哥…這…這到底是…這…這…」敢情是去打電話的小朱趕回來了,不但穿了防彈衣戴了鋼盔,還拿了警棍和盾牌。

    「幹嗎去了你…!?」雖說用腳踹在亮子身上沒什麼殺傷力,但多少能阻止一點其往上爬,「還愣著幹嗎!上啊!!」

    「我…我…我怕出事…去…去武裝一下…」小朱連驚帶嚇都不會說話了,跟個傻子一樣戳在門口,眼巴巴的看著柳東昇在地下掙扎而無動於衷。

    「武裝你大爺!!」柳東昇都氣樂了,「武裝了你倒是上啊!」

    「哦…!」小朱如夢方醒,掏出槍來對著亮子的屍首連開五六槍,但這槍打在亮子身上就跟打在死豬肉上一樣,一點作用都沒有。

    「他媽的這到底是什麼玩藝啊!!」小朱嚇的滿臉是汗,論起警棍照著亮子的臉就是一棍子,但這棍子就如同打在輪胎上一樣, 的一下又被彈了回來,「柳哥…這…這東西刀槍不入啊…」

    「朱叔叔讓開!」這時候蹲在地上收集粉末的張毅城忽然站起來了,雙手握著一個玻璃瓶砰的一下就把瓶口頂在了亮子的臉上,一股白煙嗆的柳東昇眼淚都出來了,要說這一下還真管用,柳東昇立即感覺腳脖子被鬆開了,趕忙連滾帶爬的退到了幾米以外,「快走!先出去…!」柳東昇站起身剛想出屋,回頭一看又傻了,只見亮子的屍體乾脆站了起來,死死的摟住了小朱,小朱臉都白了,放任亮子在身上摟著,一動不敢動。

    「劉叔叔…」張毅城手裡攥著一個空瓶子,「咱們想辦法,把那塊玉塞到那東西嘴裡…朱叔叔…你把我給你的瓶子準備好…我們說放,你就把瓶子裡的東西含在嘴裡…」

    「塞嘴裡…?」柳東昇都崩潰了,這不是虎口拔牙嗎,「你那個什麼手榴彈…還有沒有?」

    「都打碎了…撿起來的只能湊夠一瓶子…」張毅城也不哭了,估計也殺紅眼了,「柳叔叔…咱們憋著氣過去…他看不見咱們…」

    「好…」柳東昇深呼吸了幾口,憋足了一大口氣,「小朱…你把瓶子拿出來…預備好了…」

    「嗯…」聽說憋氣,小朱也憋上了,顫顫巍巍的拿出了張毅城給自己的瓶子,小心翼翼的擰開了蓋,要說也怪,這亮子的屍體也不知道啥毛病,保住了小朱就不一動不動了,放任小朱掏瓶子擰瓶蓋,硬是一點反應沒有。

    「不用放到嘴裡…別的嘴唇上就行…」說是兩個人弄,實際上張毅城只負責指揮,實際操作的全是柳東昇,「柳叔叔…小心點…這東西很可能會咬人…」憋著氣說話,張毅城的話都是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

    「好…怪…」柳東昇乾脆就只有口形沒有聲音,用一隻手手小心翼翼的撥開亮子的嘴唇,另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把玉往裡邊塞,開始還算順利,但當玉一接觸到亮子的嘴後,亮子的身體忽然開始劇烈抖動,抱著小朱的兩條胳膊猛然一加力,若不是身上有防彈衣,這一下沒準就把肋骨勒斷了。

    「哎喲…我不行了…」小朱都快哭了,脖子上青筋都被勒出來了。

    「進去了!」柳東昇終於把玉片塞進了亮子的嘴裡,一激動把憋氣的事忘了,這句話一出口,只見亮子的屍體猛然一震,張嘴照著柳東昇就是一口,嘴裡的玉啪嗒一下又掉在了地上。也正是這個時候,小朱迫不及待的一仰脖把瓶子裡的東就含在了嘴裡。

    「完了…」張毅城一閉眼,恐怕今天就要告別這個世界了…可惜呀!變形金剛還沒演完,西遊記還沒看完,跟柳濛濛還沒結婚…哎…生的不偉大,死的也不怎麼光榮啊…要說小孩畢竟是小孩,對死亡沒什麼直觀概念,在這節骨眼上還有心思篡改名言…

    不過世界上總會有一些以外和巧合發生的,就例如此時此刻。事情的發展並沒像張毅城想像的那樣全盤失敗,恰恰相反,剛才亮子那一口也並沒有咬到柳東昇的身體,而是從柳東昇的褲子上扯了一片布下來,而小朱在把死玉含在嘴裡後渾身立即就軟了,跟一攤泥一樣癱在了地上,直接把亮子壓在了下面。

    「哎?成功了?」張毅城小心翼翼的把手指頭放在小朱的鼻子前試了試,「柳叔叔!咱們成功啦!」

    「這……就是你的計策?」柳東昇哭笑不得,把小朱弄暈了把亮子壓在底下,這算什麼辦法啊?費了這麼大勁就為了達到這個目的?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35 PM

第十七章 盲點

    「不是…柳叔叔…咱倆退後…」張毅城拉著柳東昇退到了門口,只聽小朱哇的一聲醒了過來,兩隻眼楮有如凶神惡煞一樣,彭的一把就掐住了亮子的脖子,一邊掐一邊喊︰「就是你!就是你!償命來!!償命來呀!!」,同時砰砰砰用腦袋和亮子對撞(小朱武裝了一下帶了個鋼盔算是戴對了…)只見亮子一不咬人二不反抗,反而是手腳亂顫著不停的掙扎,單就此情此景而言,小朱倒像個詐屍的,而亮子反倒像個活人…

    「哎?」柳東昇也看傻了,剛才還是亮子佔盡了上風,現在怎麼掙扎起來了,小朱到成了債主了,「小朱…這是怎麼啦?」柳東昇呆著眼問張毅城。

    「朱叔叔身上的東西,就是孫爺爺身上的東西,我一直沒處理…就是想著哪天讓它發揮點餘熱…」張毅城說話還挺趕時髦,「我本以為這個人和沖孫爺爺身體那個鬼的死沒什麼關係…所以想用點誘餌才能把那東西引出來,但現在看來,這個死人和孫爺爺身上那東西的死不但有關係,好像還是很直接的關係…」張毅城一皺眉。

    「啊?那他不會有事吧?」柳東昇有點擔心小朱,本想上去攔著,但一想此時此刻這兩位爺爺的能耐,卯了半天勁也沒下狠心上前。

    「沒事…孫爺爺現在不好好的嗎?」張毅城倒是胸有成竹,「至多在床上躺兩天就沒事了…柳叔叔…其實這麼一來,事情就簡單了…所謂一物降一物,再厲害的鬼也有它怕的東西,比如生前的債主啊、領導啊什麼的,怕老婆的要是成了惡鬼,唯一能治住他的可能就是他老婆,這個死屍看現在的情況,應該沒殺過人,所以從生前就有做賊心虛的心理…今天是頭七,他的魂魄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所以會害怕被自己害死的人…如果有可能的話…」

    「有什麼可能?」柳東昇此刻覺得這張毅城長大肯定不簡單,年紀輕輕就能做出如此細緻的分析來,雖說自己沒怎麼聽懂吧…

    「害怕到一定程度,魂魄可能離體…」張毅城喃喃道。

    「你不是說離不開嗎?」柳東昇也糊塗了。

    「是離不開,現在這種離開是被迫的,還會回來,但至少得一個小時,這期間他就是死肉一塊,不會再活過來,咱們可以趁這功夫把他身體裡的東西取出來…那他就可以去投胎了,畢竟不是什麼惡鬼…」

    「嗯!」柳東昇長出一口氣,拍了拍張毅城的肩膀,「好樣的毅城!今天真是好樣的!像個男子漢!」柳東昇新說自己閨女將來要嫁給這麼個孩子自己也放心,膽大心細心地善良,若換作普通的初中小孩,今天晚上這一幕早就嚇死了,沒準打著半截大鬼旁邊有多出一個小鬼來…

    果然,小朱掐了沒多久,亮子忽然兩腿一蹬,一動不動了,這時亮子的嘴裡發出了一陣慎人的奸笑,撲通一下也躺在了地上。

    「一個小時…一個小時…」柳東昇嘟囔著看著表,「毅城,走,跟我回躺車裡,那有拖車用的麻繩子,直接拿那個捆…我就不信他能把那個也掙斷了…」

    柳東昇帶著張毅城剛走到車跟前,迎面正碰上法醫老陳騎著自行車過來(老陳家離局裡很近),見一看見柳東昇,這位從來都是一臉嚴肅的老法醫竟然呵呵的樂上了,「柳大隊長,你這是…剛從老山前線回來吧?」接著門口的路燈,只見柳東昇一臉的黑灰,已經和汗水和成泥了,身上蹭的說黃不黃說紅不紅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褲子上還破了巴掌大一個洞,白嫩嫩的屁股蛋子露天展覽著,旁邊還跟了個不認識的小孩,形象基本上也差不多。

    「老陳啊,你可算來了!」柳東昇可沒心情開玩笑,一把抓住老陳的手一溜煙就到瞭解剖事。

    看到解剖室的狼藉,老陳並沒有想像中的那種驚奇,而是微微一愣,湊到柳東昇耳朵邊上問了一句︰「柳隊…莫非剛才那東西…」

    「對!」柳東昇已經知道老陳要問什麼了,「老陳你也碰到過?」

    「沒有…」老陳眉頭緊皺「但我曾經聽我的導師說過…沒想到真的會發生…」

    「什麼都別說了…這人的肛門裡好像有什麼東西,還得麻煩你給取出來!」柳東昇走上前,和老陳兩個人把屍體抬到瞭解剖床上,「我的手術刀呢?」老陳翻了半天器械盒。

    「我說老陳啊,雷鋒也沒你這麼省啊!就一把手術刀?」柳東昇從地上撿起了手術刀遞了過去,「還有你這個破屋子,關鍵時刻燒保險!」

    「呵呵…這可不是省不省的問題…這可不是一般的刀子…」老陳詭異一笑,「你以為,保險真是自己燒的?」

    「陳叔叔,您這把手術刀…是不是殺過人?」旁邊的張毅城早就看出這把手術刀不一般來了。

    「小伙子,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可是警察…」聽張毅城這麼一說,老陳顯得有點不高興,「不過說實在的,也不能說沒殺過…這把手術刀以前是醫院動手術用的,但這把手術刀動過的最後一次手術失敗了,患者死在了手術台上…我便連刀柄到刀片一塊要了過來,這也是我導師交給我的辦法…有的時候,死者身體會莫名其妙的僵硬,普通刀片根本就切不開,即使能勉強切開也很費勁,但是若用作手術死過人的手術刀,就跟切豆腐一樣…雖然我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卻實很好用…」老陳歎了口氣,「這把手術刀,已經一年沒換過刀片了,連真正的豆腐都快切不動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切死人卻像切豆腐一樣…」

    「嗯!我明白了!」張毅城道,「其實這叫殺生刃…」

    「看來兇手的反偵察能力很強!」不一會,老陳果然從亮子的肛門裡找到了一個東西-一個長僅一厘米左右,粗細和牙籤相仿的柱形物體,「柳隊長,看來這次你碰到狡猾的對手了…」

    「哦?」柳東昇從老陳手裡接過玉石柱,放在手電下仔細的看了看,「這是什麼東西?」

    「不清楚,材質好像是石頭…」老臣深呼吸道,「且不管這東西的作用是什麼,單單他藏的這個地方,就能證明兇手很清楚法醫的驗屍過程,往往,為了盡快確定死因,很多法醫會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死者的臟器與身體各個要害,肛門在大多數情況下是屍檢的盲點…而且,這個東西肯定是死者死後放進去的…而且是死亡很長時間後,因為這東西直接插在肉裡,沒有血跡,這證明他插這個的時候,死者的血液已經凝固了…時間至少在96小時以上…如果不是劃定了範圍刻意尋找的話,很難找到…看來儀器的檢測結果是正確的…為什麼血液化驗和胃中殘留物的化驗結果會不一樣呢…?」老陳開始懷疑自己的推斷,「對了,你們怎麼知道這個東西在這?」

    「嘿嘿…」張毅城一把把櫃子上昏昏欲睡的鷂子抓了過來,「我們帶了警犬…」

    ……

    張毅城被柳東昇送回家的時候,李二丫也崩潰了,說是去指認罪犯,怎麼把自己弄的跟非洲人似的?滿臉黑泥不說,身上還臭哄哄的…

    回到家後,柳東昇也是鬆了一口氣,把身上的衣服偷著都扔了,之後洗了個熱水澡,腦子裡反反覆覆全是問號︰為什麼要殺死亮子?動機是什麼?滅口?分贓不均?還是仇殺?為什麼法醫的兩種化驗得出的死亡時間不一樣?莫非真的像張毅城所說的,這人在地下已經埋過幾天了?那兇手把屍體又弄到劉常有家是為什麼?恐嚇?還是想利用亮子復活再將劉常有滅口?劉常有說他見鬼了,那鬼又是什麼?人裝的?還是和亮子一樣也是死人?眼下發生的這一切和劉傑的死有沒有關係?還是完全是巧合?…

    憑藉著一種直覺,柳東昇死活認為劉常有在隱瞞什麼,但又沒有證據…

    混混沌沌的睡了半宿後,柳東昇第二天第一個到了局裡,第一件事就是想再提劉常有,就在二嘎去準備審訊室的時候,桌子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喂…是我!我是柳東昇…噢噢,李江同志啊!你好你好…」原來是那個文物局的李江打來的電話…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36 PM

第十八章 碗櫃

    「柳隊長…是這樣的,我給陝西那邊打過電話了,基本已經確定了,這個和當年南天一號墓裡出土的八卦紋龍首銅盂就是一對!」李江辦事還挺有效率,剛過了一天就把消息問出來了。

    「哦?」柳東昇也挺意外,「不是說得下個月麼?」

    「咳!其實沒必要,那邊的同志拿眼一看就差不多了,但還得進行一些儀器的檢測化驗,填報表開會研討什麼的,基本上是例行公事,不過那邊也沒把話說的太死,說是也不排除贗品的可能,哎,柳大哥,憑我的經驗,這個事基本上已經八九不離十了,那個玩意又不是司母戊鼎,沒名沒號的物件,誰仿它幹嘛?我今天就是提前給你個消息,也希望能對你破案有幫助,回頭確切結果出來,我會再給你打電話的!」

    「哎,好的好的,謝謝!」掛上電話,柳東昇一陣捉摸,通過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柳東昇覺得當年那個梁大力的證詞好像是真的,若果真如此,那麼梁大力逃跑的動機似乎是成立的,因為盜洞就挖在他家的地裡麼…他家的房子離自家地也最近,如果墓裡的東西真像他說的那樣能活過來,那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他啊…但緊接著疑問又來了,梁大力第一次被捕是因為在火車站偷東西,這證明其並沒有什麼積蓄,僅流浪了半個月就山窮水盡了,且據南天村的村民反映,梁大力平時好吃懶做,光棍一個一沒親戚二沒朋友,也不應該有什麼人可以投靠,而此刻這梁大力失蹤已有兩年,如果這個人還活著的話,靠的又是什麼呢?莫非重操舊業去盜墓…?

    「柳隊…審訊室準備好了…」二嘎昨天晚上去安排當地派出所排查亮子底細的事,一夜沒睡,此時眼圈都是紅的,「柳隊,那個劉常有咱不能拘太久啊…已經超過十二小時啦…」

    「那個人不能放!」柳東昇道,「排查的事怎麼樣了?」

    「這個我已經安排了,小李帶著兩個實習已經去查了…估計下午就能有結果…」

    「這個結果什麼時候出來,劉常有什麼時候放!」柳東昇道,「二嘎,你先在我這屋瞇一覺,下午再跟我去劉常有家走一趟!」

    「哦…」二嘎對柳東昇的決定基本上不懷疑,雖說自己這個領導的大部分想法都很匪夷所思吧…

    審訊足足持續了三個半小時,但結果卻跟昨天沒什麼區別,基本上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這個劉常有從骨子裡就透著一種老奸巨滑的勁兒,一會要煙一會喝水一會要上廁所,簡直就跟個多動症一樣,問他民族的時候,其就說了「漢族」兩個字,單就說這兩個字的語氣都像是在騙人,就更別提和案情有關的問題了…

    「二嘎…醒醒!跟我去劉常有家!」走出審訊室,柳東昇直奔辦公室,只見二嘎靠在椅子上鼻涕泡都睡出來了…

    「哦…」二嘎睜開眼,「審出什麼來了?」

    「屁都沒審出來…」柳東昇探了口氣,「不過我覺得這個人絕不像咱們想像的那麼簡單!他越是這樣,我就越覺得他有問題!」

    「你還覺得人是他殺的?」二嘎伸了個懶腰,「柳隊,這個人不像是敢動手殺人的…看他昨天晚上嚇成那個德行,你見過尿褲子的殺人犯嗎?」

    「我不是說昨天晚上的事!」柳東昇拿起手包,「我說的是文物案!少廢話!趕緊穿衣服…」

    河西區貴州路,劉常有家。

    進屋後,柳東昇四外看了看,和昨天晚上離開的時候沒什麼變化,一束太陽光從房頂上那個被自己鑿出的洞透下來,正打在床上。

    打開大衣櫃,有幾件頗夾克和一件呢子大衣掛在裡面,衣服下面疊著一床棉褥子,衣櫃中間的抽屜是放日常藥品的,有好幾瓶降糖的藥,但已經過期了。

    「那個劉常有有糖尿病?」柳東昇問二嘎。

    「他自己沒說過啊…」二嘎也湊了過來,「唉呀這哪年的藥啊…藥片都粘瓶子上了…」

    走到屋外的過道中,柳東昇又看了看窗戶上的欄桿,用力拽了拽,非常結實,「二嘎,你翻翻屋裡有什麼值錢東西沒有!」說罷,柳東昇自己又走進了正對面的廚房。廚房門並沒上鎖,裡面空空蕩蕩的,正對著門有一個灶台,上面放了一蒸一炒兩個鍋和幾瓶調料,靠著門邊的位置則放了一個挺大的碗櫃,足有兩米高,寬少說也得一米五六,七八十厘米厚,背面貼牆很緊。

    「什嗎!?」二嘎以為自己聽差了,翻值錢東西,這不成入室盜竊了嗎…

    「你把地方找著就行,等會我進去看!」也正因為廚房太空蕩了,這個大碗櫃反而引起了柳東昇的注意,用手推了一下,紋絲不動,彷彿挺沉的,打開櫃子,只見裡面亂七八糟放了一大堆東西,什麼米面袋子、盤子碗筷、和面用的瓷盆、電爐子、大鐵鍋、甚至還有一台破電風扇…,全是壓份量的東西,不過都是放在最下一層,上面四層只是象徵性的放了點籠屜、篩子、尼龍編製袋一類的輕東西,「怪了…」柳東昇叨咕,按一般人拿放東西的習慣,像電爐子瓷盆這種不常用的東西,放在最底層還說的過去,但碗筷這種常用的東西絕對是放在二三層拿著方便啊,怎麼也放在了最下面一層呢?反而籠屜和篩子跑上面去了?

    「柳隊!你來看這!」屋裡二嘎喊道,「歷史博物館啊簡直…」

    「哦?」柳東昇進了屋,只見二嘎打開了屋裡的一個立櫃,旁邊的五斗櫃的五個抽屜也都被打開了,抽屜裡放的全是大大小小的木頭盒子,從盒子的講究程度看,裡面裝的應該都是值錢東西,而立櫃裡放的則都是一些雕刻精美的大件玉器。

    走到抽屜邊上,柳東昇隨手拿起個製作精美的楠木盒子,打開一看,裡面放了一個表面磨損嚴重的玉如意,而後柳東昇又打開了幾個一模一樣的木頭盒子,不禁一笑,「這抽屜裡的東西八成都是假的…」

    「喲?柳隊你還懂這個啊?」二嘎見柳東昇動手拿了,自己架不住好奇也打開了一個盒子。

    「單個給我一個我可不懂…但你要給我看這個抽屜,我就懂了…」柳東昇一笑,從抽屜裡又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盒子來,打開一看,裡面也有一個玉如意,與柳東昇手裡的相比,雖說玉的成色有點區別,但外觀與磨損程度都差不多,「你看,古代人又不興流水作業線,這要真是古貨,哪來這麼多一樣的?」

    「喲!柳隊,高,實在是高!我真服了你了!」二嘎把盒子放回了抽屜,馬屁追尾而至,「劉常有這個奸商!等他出來我第一件事就是通知工商局查他個王八蛋!」

    「把這個帶上!」柳東昇沒理會二嘎的馬屁,而是走到了立櫃邊上,看都沒看就直接從立櫃裡拿了一尊一尺多高的玉觀音遞給二嘎。

    「柳隊…你這是…」二嘎的手猶猶豫豫沒往前伸,「這是違紀啊柳隊…這東西和命案無關啊…」

    「我不跟你說了,咱這次來是為了文物案嗎!拿著!」柳東昇一瞪眼,二嘎乖乖的把玉觀音接了過去。

    「來!」柳東昇帶著二嘎來到了廚房,「幫我把這個櫃子搬開!」

    「哎?」二嘎一愣,下意識的看了看地面,「柳隊,你懷疑有地道?」

    「差不多!」柳東昇把櫃子裡的東西一件一件的都拿到了地上,「咱倆把它往外搭…我數一二三!」

    不叫勁還好,這一叫勁差點把兩個人腰閃了,碩大一個碗櫃,竟然沒什麼份量!

    「怎麼這麼輕啊…?假冒偽劣…」看這個碗櫃的個頭,二嘎覺得怎麼著也得有個百八十斤的,但這一搬才發現,這個比人都高的大碗櫃最多也就三十斤不到,打開碗櫃仔細觀察,才發現所有的隔層全是兩層三合板夾著龍骨釘的,看著挺厚,其實中間都是空的,而搭龍骨所用的木料竟然是用一種近似於楊木*的木材,用指甲一按一個坑,又鬆又軟,根本經不住壓,怪不得有份量的東西都放在最下面一層。

    「柳隊,這個劉常有可真會過日子啊…用這種糟木料打傢俱…」小朱打開碗櫃仔細觀察四外隔板。

    「我看他可不只『會過日子』那麼簡單…」柳東昇也沒想到這個碗櫃竟然這麼輕,但更讓柳東昇沒想到的,卻是碗櫃的後面…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37 PM

第十九章 冰山一角

    「我就知道這個櫃子後面八成有問題…」柳東昇臉上露出微笑,只見櫃子後面有一扇小窗戶,大小比樓房的廁所窗戶還要小一圈,窗框四周用不干膠貼的嚴嚴實實的,窗戶裡面釘了兩根防盜的鐵條,看不干膠的新舊程度,似乎貼上去時間並不是很久。

    「窗戶?」二嘎也是一愣,下意識的到外面過道裡看了一眼,並沒有小窗戶,看來這個窗戶開在了隔壁的院裡,「這麼個小窗戶都裝欄桿,這個劉常有真是守財奴啊…那麼一屋子假貨也怕偷?」

    「錯!」柳東昇仔細觀察著窗戶四周的不干膠,從口袋裡掏出了折疊剪,開始順著不干膠帶側面的邊緣小心翼翼的往下揭,「有些東西偽裝的太好,反而會露餡…」

    「柳隊,你的話什麼意思?」二嘎目不轉楮的盯著柳東昇手裡正在刮不干膠的折疊剪,不一會,足有三四層厚的不干膠被整條整條的揭了下來,膠條下面,兩個小號的合葉漸漸露了出來,原來這兩條鐵欄桿並不是直接固定在窗框上的,而是被焊在了窗框內一個單獨的鐵框子裡,鐵框子則由合葉裝在窗戶一邊,也就是說,鐵欄桿可以像窗戶或門一樣開合,鐵框子連帶著鐵欄桿「關」上的時候,不仔細看還真會以為是窗戶的防盜欄桿。

    「嗯?這是什麼意思?」二嘎一時沒反應過來,「鐵欄桿能拉開?莫非這劉常有計劃著偷隔壁?」

    「嘿嘿!我看著隔壁才是這劉常有真正的倉庫!」柳東昇冷冷道,「來,把東西先給它放回去!你回去立即查查劉常有家隔壁的房主是誰!然後申請搜查令!我得去趟文物局!」

    「是!!」二嘎臉上也露出了一絲興奮,立正敬了個禮,「頭兒!今天我真是服你了!這都能讓你看出來!」

    「你個小兔崽子…今天真服我,這麼說以前是假服我?」柳東昇笑呵呵的把不干膠又粘了回去,然後把碗櫃拉回了原處,一件一件又把東西擺回了碗櫃底層,「記著!這件事回去一定要保密,絕不能打草驚蛇!搜查令下來以前,給我派兩個人秘密監視這個房子,有可疑人員立即匯報!」

    「是!」二嘎又敬了一個禮,「柳隊,你說咱們現在會不會已經被別人監視了?」

    「我哪知道?」柳東昇一聳肩膀,「不過,不管咱們被沒被監視,這件事都能證明這個劉常有沒那麼簡單!如果這個小窗戶的事他解釋不了,那就證明他有問題!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案件的突破口!」

    「高!實在是高!」馬屁拍罷,二嘎夾著包便出了屋…

    上司和下屬的最大區別就是︰如果兩個人只有一輛車,且兩個人必須兵分兩路的話,那開車的肯定是上司,坐公車的肯定是下屬,這次也不例外,在文物局門口把車停好後,柳東昇直奔李江辦公室。

    「喲?柳隊長,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愛好?」接過柳東昇遞過來的玉觀音,李江還挺以外。

    「不是我的,是我一個朋友的…」柳東昇沒說實話,「讓我托人幫著瞧瞧…這不…我就想起你來了…」

    「哦…這樣啊…」順著太陽光仔細看了看玉觀音,李江眉頭皺了起來,「這個…多少錢買的?」

    「哦!?」柳東昇一愣,沒想到李江問這個,「哦…這個沒花錢…別人送給我朋友的…」

    「送的啊…送的還行…」李江嘬嘬牙花子,「手藝是挺細的…但細過頭了,像機器琢的,尤其是這圈花邊…你看…不但花紋一樣,連深淺都一模一樣,要是手工做怎麼可能做這麼細?」

    「厄…李老弟…你說這個我沒聽明白啊…什麼叫『送的還行』?這機器做…跟人做,有什麼區別嗎?人做…比機器做貴嗎?」柳東昇對這些東西可是一竅不通。

    「哎?你朋友難道沒和你說這玩意的來歷?」李江一臉的驚愕,「柳大哥,這個玉觀音,很明顯是仿明代的觀音,我說句不好聽的,就是照著造假騙人那個方向仿的,惟妙惟肖啊!這跟那些個直接就按贗品賣的仿貨可不一樣!倘若擺到個檯面大點的鋪子裡,再碰上個外行的話,宰個六七萬不成問題啊!柳大哥,要真是你或者你朋友花大錢買的,你可別不好意思說實話,我現在就跟你一塊退貨去!」李江還挺實在,說著話就要穿衣服。

    「不用不用…真是送的,真是送的…對了李老弟,這個東西…應該值多少錢啊?」柳東昇繼續問道。

    「嗯…這個…」李江思索了一會,「按普通玉器賣的話…這個玉成色不錯,應該也不便宜…出廠價怎麼說也得一千塊錢往上吧…」

    說到這,柳東昇心理算徹底有譜了,那個劉常有家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值錢東西,全是假貨,至於窗戶上的鐵欄桿合牆上的鐵絲網,很可能也是障眼法,為的就是萬一警察哪天抄他家,單憑著牆上的鐵絲網也懷疑不到隔壁,而那個由開著「鐵欄桿門」的小窗戶通著的隔壁,很可能藏著很大的秘密。

    回到局裡,柳東昇發現二嘎已經拿著一打子材料在辦公室等了半天了,原來民警走訪確認「亮子」身份的事已經有了一些結果︰根據瀋陽道一些店主透露,死者叫好像叫張小亮,外號亮子,幾年前曾在瀋陽道周圍蹬三輪拉過活兒,但時間不是很長,根據管片民警調出的資料,死者姓名左洪斌,曾用名張小亮,今年26歲,其母叫左慧蘭,是個賭徒,因聚眾賭博被拘留過,其父叫張健,因倒賣文物被判有期徒刑十年,張健入獄後夫妻離異,張小亮改名左洪斌,開始跟母親住,根據與瀋陽道的部分店主核對的時間,其父母離異後,這個亮子便再沒在瀋陽道出現過,直到現在。

    「這都是什麼家庭啊…」柳東昇嘬了嘬牙花子,還真有點可憐這個亮子,「對了,他爸進監獄後,跟這母子倆還有沒有來往?他爸判刑的具體時間是哪年?」

    「這個還在查…材料明天到!」二嘎道,「不過柳隊,我也開始覺得這個劉常有不大對勁了…」

    「哦?說說看!」柳東昇點了根煙,笑呵呵道。

    「根據古玩店的一些老闆反應,亮子已經好幾年沒在瀋陽道露面了…」二嘎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儼然一副老刑警分析案情的形象,「為什麼會忽然給劉常有牽線收劉傑那棵玉白菜?依我看啊…亮子跟劉常有之間的牽線從來就沒斷過!那棵玉白菜只不過是冰山一角…!」

    「嘿!好小子!有長足的進步啊!」柳東昇一笑,這二嘎別看平時傻乎乎的,但這件事卻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對了,劉常有家隔壁房主是誰?查出來沒有?」

    「哦…我已經給房管局打過電話了,他們正在查,估計下班前就能有結果,最晚最晚明天上午…(尚未普及計算機,查個東西慢啊…),搜查令已經報上去了,等頭簽字呢…估計明天上午應該沒問題!」

    「不錯!效率挺高!」柳東昇拍了拍二嘎肩膀,「準備審訊室,再提劉常有!對了…千萬別說咱今天去過他家,先問亮子的事…」

    就在柳東昇拿著茶缸子剛要出門的時候,忽然桌上電話響,「喂,你好,我是柳東昇!」

    「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行…」電話中是一個女人低沉的聲音,語速慢的就像錄音機電量不足馬達帶不動磁帶一樣,語氣顫顫巍巍的,絲毫沒有半點強調起伏。

    「喂!!誰啊!!」柳東昇心理咯 了一下,電話裡的聲音,怎麼聽怎麼像自己媳婦啊!…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38 PM

第二十章 馬糞紙

    「喂!!喂!!」柳東昇衝著電話一個勁的喉,可是那邊已經掛斷了。「他媽的…到底是誰!?」

    「怎麼了?柳哥?誰啊?」二嘎推門又進來了,看柳東昇表情不對勁,「沒事吧柳哥?」

    「沒事…你去安排審訊室…!」柳東昇定了定神,把電話撥回了自己家,剛響了兩聲,孫太太就接了電話,「喂,哪位?」

    「哦…是我…」柳東昇一聽媳婦好像沒什麼事,心才放下,「剛才你給我打電話了麼?」

    「我?沒有啊…」孫太太的語氣似乎莫名其妙。

    「哦…那沒事了…」柳東昇長出一口氣,心說不定又是誰在搞惡作劇了,腦袋裡大概過了一下被自己抓過的刑的人,光刑滿釋放的也快能組一個加強連了,作為破案無數的老刑警,受點恐嚇在所難免,但真正有經驗的刑警心理都明白,那些判過刑的人嘗過蹲大獄的滋味,輕易絕對不敢再生事端,對於這些有前科的人而言,找警察打擊報復,後果跟直接喝農藥是一樣的,打幾個匿名電話寫幾封恐嚇信至多也就是尋求一下心理上的快感而已…

    審訊室內,劉常有撇著嘴一臉的滿不在乎,一問三不知,昨天晚上嚇得尿褲子的事好像已經忘了。

    「劉常有,我再問你一次!你跟亮子到底是什麼關係?」雖說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人柳東昇見多了,但此刻像劉常有這麼皮糙肉厚還真是不多見。

    「警察同志,我都說過多少遍啦?我們就是普通朋友,前幾年我做過一陣子楠木傢俱,都是找他送貨…,他死在我家裡,你們查不出兇手,跟我較嘛勁呢?」

    「這個你記得吧?」二嘎拿出玉白菜的照片,「瀋陽道好幾百家店,他幹嘛專找你?」

    「我人實在啊!靠得住啊…」說句實話,劉常有這兩句話可能鬼都不信…「誰有點好買賣不願意找個知根知底的人搭伙啊…我說警察同志,別欺負我不懂法,你們現在拘留我可已經超過12小時啦!沒事的話我可得回去啦…店面關一天可就搭一天的房錢,你們給我報銷啊?」

    「劉老闆,你可想清楚了…你賣的可是文物…!」柳東昇厲聲道,「把亮子的事交代清楚,受益最大的是你自己…!」

    「我哪知道那是文物啊…?上邊又沒刻生產日期…」劉常有話裡話外損的可以。

    「不知道是文物你敢要十五萬!?」二嘎年輕,也是火爆脾氣,此刻可真想把這個劉常有活著送得北倉*去。

    「賣的貴也犯法啊?我開個玉器店,自己的貨賣多少錢還得去物價局申報啊?我賣的是玉器!我不管什麼文物不文物,進了我的店一律按玉器賣!我賣的貴是因為那個玉好!前不久雲南有一塊玉剛從礦裡挖出來就賣了三十多萬,那也是文物啊…?」

    「那好,劉老闆,既然你今天不願意說,我們也不勉強你,你要想回去,也可以,法醫認為死者死亡時間在12小時左右,也就是前天晚上零點到五點之間,如果你能拿出你不在場的證明,我現在就放你回去…如果你想不起來,那就麻煩你多在這住幾天,好好回憶回憶,我們好吃好喝好招待…」柳東昇暗地裡給二嘎使了個眼神,二嘎剛到嘴邊的罵人話又全嚥回去了。

    「這…」劉常有一瞪眼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想不起來不要緊,好好想,我們有的是時間…小李…帶劉老闆回『房間』…」柳東昇笑著一揮手,劉常有無奈,惡狠狠的看了柳東昇一眼,憤憤的站起身跟小李回號裡去了。

    「哎…頭兒…你真有兩下子啊!我就不明白,為什麼你一讓他出示不在場的證據,他馬上就沒詞了?」二嘎追著柳東昇屁股後面問。

    「嘿嘿,十二點到五點,能幹嘛?」柳東昇問。

    「睡覺啊…」

    「要是不睡覺呢?」

    「這…看電視吧…」二嘎也懵了。

    「呸!虧你跟我混了這麼多年,這點道理都不明白!十二點到五點之間能幹什麼?無外乎嫖娼賭博入室盜竊啊!或者跟犯罪團伙的其他人在一塊!這些事就算他干了也不能說啊,一說直接就拘了!他要是睡覺,就沒有不在場的證據,那就得乖乖的住這!」柳東昇笑呵呵的,「這不在場的證據,他拿得出拿不出,都得給我乖乖的呆在這!」

    「哎…頭兒…真有你的!」二嘎撓撓腦袋,傻乎乎一笑,「對了,我覺得這劉常有不大對勁啊,上次審他,還客客氣氣低三下四的,怎麼今天橫起來了?」

    「兩種可能…」這一點柳東昇早就看出來了,「一是有人給他通風報信,交給他怎麼對付警察應付審訊了,二是他已經開始對咱們的行動有所察覺了,所以他也開始提高警惕了…」

    「通風報信?」二嘎一愣,「在號兒裡關著怎麼可能有人通風報信?莫非咱們局裡有內奸?」

    「內個屁!」柳東昇一撇嘴,「今天上午咱們局裡是不是收了個偷自行車的,據說是讓居委會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大媽給逮著了,有沒有這事?當時你們還當笑話說來著…」

    「啊!」二嘎恍然大悟,「我現在就去把那小子提過來!肯定是這小王八蛋假借偷車混進來給劉常有報信的!」

    「回來!」柳東昇一吼,「別打草驚蛇!看劉常有今天的表現,好像還不知道咱們去了他家,你小子明天早晨提前半小時到,局長一來馬上給我簽搜查令!有了證據,我就不信那小子不撂!」

    在外面湊合吃了一碗拉麵後,柳東昇到家都快八點了。

    「哎…怎麼這麼早啊…」孫太太有點意外,「我剛收拾完桌子,早知道你這麼早回來給你留口飯了…」

    「沒事…我在外面吃過了…」柳東昇進屋一屁股就坐在了沙發上,要說這兩天可真夠累的,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不酸的。

    「老頭子,我跟你說,今天,我一出門就撿了五十塊錢!」孫太太也進了屋,把電視聲音關小了點。

    「嗯?五十塊錢?我在馬路邊,撿到五十元,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裡邊…快給警察叔叔看看…」柳東昇還唱上了。

    「你等著我給你拿……」孫太太看來心情不錯,從包裡拿出錢包就找「你說怪不怪,就在草坑裡扔著,這來來往往的人就愣是沒看見,就我眼尖!票子倍兒新!」孫太太拿出錢包,開始翻騰。

    「哎?怪了…」五十塊錢沒找到,孫太太反而從錢包裡拿出了一張跟一塊錢紙幣差不多大小的馬糞紙,上邊紅彤彤寫了一行字,像是紅墨水寫的,但寫的很草,看不清寫的什麼。「怎麼有這麼個玩意?」

    「什麼!?」一聽妻子說怪,柳東昇的神經線立即繃緊了,「給我看看!」

    接過馬糞紙後,柳東昇把紙拿在手裡迎著管兒燈仔細看了看,絕對是質地最差的那種馬糞紙,壽衣店做紙錢的那種,紙上的字跡沒有壓痕,筆畫很粗但力道均勻,像是用最小楷的毛筆寫上去的,而從自己的軟硬程度分析,寫字用的「墨水」及有可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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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解︰*北倉︰天津市北倉鎮,因為天津最早的火葬場位於北倉鎮附近,所以在天津本地諺語中,「奔北倉」有「奔火葬場」的隱義。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39 PM

第二十一章 守株待兔

    「真他媽的是狗急跳牆…!」柳東昇心理頓時升起一股無名火,看來此刻這群犯罪分子真是「腰裡揣副牌--逮誰跟誰來」啊,「你…什麼時候撿到的的這個紙條?」柳東昇問道。

    「大概…五點多…去自由市場買菜回來撿的…我說老頭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孫太太有點沉不住氣,畢竟最近經歷了如此之多的邪事,「你現在辦的到底是什麼案子?」

    「就是咱爸那個案子引出來的!」柳東昇一聽是五點多心理難免一驚,五點多,這不就是自己接電話的時間嗎?「那幫人跟一般的犯罪份子不大一樣,可能有點麻煩…你…不怕吧?」

    「我要是怕,當初就不嫁給你了!我就是擔心孩子…」

    「你不怕就好!」柳東昇歎了口氣,「你放心,我會盡快抓住他們的!記著,這幾天什麼都別亂撿!回家把門鎖好!我會去接孩子上下學的!」說罷,柳東昇拿上那張馬糞紙飛車直奔張國忠家。

    張毅城真快崩潰了,上次就是玩到最後一面*「大鬼*」的時候被迫關機的,這次剛好又玩到了這,老丈桿子又來了。

    「毅城…」柳東昇拿出馬糞紙遞給張毅城,「你阿姨今天撿到了這個…」

    張毅城接過馬糞紙,迎著檯燈橫豎看了半天,眉頭也皺了起來,「柳叔叔,這上面寫的什麼玩意兒?」

    聽張毅城這麼一問,柳東昇也崩潰了,「毅城啊…我到你這來,就是想問你這上面寫了些什麼…」

    「嗯…那阿姨撿了這個…有什麼怪事發生嗎?」

    「你阿姨說這個是她下午五點多撿的,而我五點多在單位正好接了一個電話,說『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域無門自來投』,就說了一句那邊就掛了,聲音特別像你阿姨,但語氣怪的很!事後我問她,她一口咬定根本就沒給我打過電話!」柳東昇顫顫巍巍的把當時電話裡的語調給張毅城學了一遍,聽了張毅城一身雞皮疙瘩。

    「這就怪了…」張毅城拿著馬糞紙又看了看,用手捻了半天,「柳叔叔,這次我可能真的幫不了你了,我爸最多再有一個禮拜就到家,這種事得交給他處理!…對了柳叔叔,你能告訴我,你現在在抓的究竟是一些什麼人麼?除了昨天晚上的事以外,還有什麼怪事?」

    「嗯…這是由你孫爺爺那個案子引出來的案子,很可能牽扯到一個大型的集盜、倒、賣於一身的犯罪團伙…」柳東昇把案件從頭到尾的線索跟張毅城詳細的描述了一下,尤其是被柳濛濛的姥爺殺死的那個劉傑、古玩店老闆劉常有和那個詐屍的亮子三者之間的關係以及自己和二嘎在那個劉老闆家的發現。

    「柳叔叔,你有沒有想過,那個亮子的屍體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個玉器店的老闆家?而且房頂上還加了那個鎮屍的東西?那個屍體可是會起屍的!」張毅城人雖小,腦子可是快的很。

    「我覺得是這樣!」柳東昇道,「很可能是那個劉常有假裝報案,想把這個屍體弄進公安局折騰一下,好讓我們知難而退!那個人很會演戲,把褲子都尿了,當時我還真相信過那個劉老闆是無辜的,但現在看來,這只不過是他們的一個陰謀!」柳東昇憤憤道。

    「柳叔叔,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那個瓦片,擺在那麼遠的位置,可能作用不大…」張毅城道,「大爺告訴過我,所有符咒,離人離鬼的最遠距離不能超過三寸,超過三寸作用就不大了,但按你說的,那個瓦片在房頂上,得有好幾米了,我覺得那個屍體可能是衝著那個劉老闆去的,只不過沒成功而已…」

    「哦?超過三寸就沒用了,那他們弄那個幹嗎?」

    「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柳叔叔,你可能想複雜了…他們沒必要對警察下手啊,他們就算把炸藥包弄到公安局,難道警察叔叔真的就知難而退不管這事了?」

    張毅城這麼一說,柳東昇也恍然大悟,對呀!中國警察向來是不信邪的,你越是挑釁,就越要把你挖出來狠整,從來沒聽說過哪個民警受犯罪份子威脅而放棄某個案件的,有道是「匪不同官斗」,敢打民警的注意,無異於火上澆油啊,對於這一點,犯罪份子應該比警察更清楚,也許有可能某些犯罪分子會威逼利誘某個案件的負責人,希望其從中放水,但沒理由以整個公安局為目標,直接把歪門邪道往局子裡弄啊!這不是找死嗎?難道他們非得把一個僅由分局刑警隊負責的普通文物盜竊案發展成一個公安部督辦、全國協查、限期破案的大案要案,非把自己置於全國通緝的風口浪尖才心安理得?沒道理啊!「你說的有道理…」想到這,柳東昇也不得不重新思考整個案件的所有來龍去脈。

    「柳叔叔,你最好能扛到我爸回來…你就假裝請病假在家呆幾天,放放這個案子,讓他們以為你真的怕了,等我爸回來,讓那群壞人吃不了兜著走!」

    「這…」張毅城這麼一說,也給柳東昇提了很大的醒,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既然自己不是內行,為什麼不先等等,來個守株待兔,等內行回來再一網打盡呢?沒準還能看看這犯罪團伙的下一步動作啊!「毅城,叔叔知道該怎麼做了!今天謝謝你!」柳東昇拍了拍張毅城的肩膀,「你將來一定是個男子漢!」

    「謝謝柳叔叔!」張毅城從脖子上摘下一個玉墜,「柳叔叔,這個拿回去給濛濛戴上,這是我爸請的三尊真身!」

    「三尊真身是什麼?」柳東昇接過玉墜,拿在手裡看了看,以往自己見過的掛墜往往都是什麼菩薩啊,關公什麼的,但這個玉墜可不一樣,刻的是一個修道者的坐相,自己活了這麼多年,還真沒見過。

    「這是上清靈寶道君…我也不知道什麼叫真身,但我爸讓我一直戴著…」

    「毅城…真的謝謝你!這個給濛濛,那你怎辦?」柳東昇道。

    「我有的是法寶!」張毅城拉開寫字檯的櫃門,只見裡面一堆瓶瓶罐罐,「叔叔你就拿著吧!聽你這麼一說,現在最危險的就是她!在學校我會保護她的!」

    「那謝謝你了…我就不客氣了…」聽完這話,柳東昇心理也發虛,俗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個玉墜雖說沒見過,但聽張毅城這意思,好像有點用…

    第二天,分局門口。

    柳東昇一到單位,就看見二嘎滿面春風的正站在門口抽煙,見領導來了,立即一臉堆笑的迎了上來,「頭兒,搜查令下來了!人我都安排好了,咱現在動手?」

    「人?什麼人?」柳東昇看了一眼二嘎。

    「搜查的人啊!」二嘎道,「我找了十幾個人吶,都擄胳膊挽袖子的!」

    「呸!」柳東昇差點氣死,「告訴他們,搜查令沒批下來!今天就咱倆去!你帶上相機!咱從劉常有家那個小窗戶進去!」

    「什麼?」二嘎一臉驚愕,「為什麼啊?搜查令都批下來了!頭兒你怎麼…」

    「問個屁,回頭再跟你說!」柳東昇有點不耐煩,「今天咱得找個外人一起去,你帶那麼多人,怕別人不知道啊?」

    「外人?什麼外人?」二嘎傻了。

    「等會就知道了,快去安排!」柳東昇一瞪眼,二嘎乖乖的去了,「這小子…一句囑咐不到就給我四處宣揚…還找那麼多人,想開搬家公司啊…」柳東昇無奈道…

    分局,柳東昇辦公室。

    「什麼?考古新發現?」電話一端,李江的語氣似乎有點意外,考古若有新發現,什麼時候輪到刑警通知自己了?

    「對!但我們現在不能確定,李老弟你最好跟我們去一趟!」柳東昇對著電話道,「對了,這個事李老弟你千萬不要上報,就算是協助我們破案了。」

    「行!行!沒問題!」李江也有點興奮,畢竟自己都干了十幾年了,也沒幾個原裝的古跡能供自己第一手發掘。

    「那好,貴州路和雲南路的岔口,咱不見不散!李老弟,這個事你千萬保密啊!」

    「沒問題!沒問題!」李江道,「我這就出發!…」

    -------

    註解︰

    面兒︰電子遊戲裡的關卡,天津孩子稱之為「面」,讀兒化音,即「面兒」。

    大鬼︰電子遊戲中的BOSS,天津孩子通常稱之為「大鬼」。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40 PM

第二十二章 又見怪文

    「柳隊,房管局的資料也傳真過來了!」柳東昇剛掛電話,二嘎便拿著張紙走進了柳東昇辦公室,「劉常有家隔壁房主叫陳俊生,化工二廠退休工人,兩年前花四百塊錢買的那套房子!其戶口本上的登記住址在河東區香山道!之前的房主叫張悅,去年心臟病死啦!還有!根據昨天派出去的蹲守人員反映,劉常有家隔壁似乎根本就沒有人住!門上的鎖已經銹死了!」

    「河東區香山道!?」柳東昇最先注意到的便是這個地方,那不是跟那個亮子家住的不遠嗎?還有,那處房子應該不錯的,怎麼四百塊錢就給賣了?那可是房子啊!好點的皮鞋還賣一百多塊錢一雙呢,那個位置在河西區來說也算個黃金地段啊,看那隔壁家怎麼說也得有四間房,兩間正房兩間儲藏室,加上中間的過道也不老短,怎麼四百塊錢就給賣了呢?「安排人去查查那個前任房主的家屬!問問為什麼一套房子才賣那麼點錢!今天下班前務必給我查出來!」

    「是!」二嘎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又敲門進了屋,「柳哥,小李去查了!」

    「好…,你趕緊收拾東西,跟我去劉常有家!」柳東昇道。

    「還去他家?」二嘎一皺眉。

    「他家隔壁啊!不是有搜查證了嗎!?」柳東昇也服了,心說自己這個手下怎麼這麼不開竅啊…

    河西區,貴州路與雲南路交口。

    離著大老遠的,柳東昇就看見路口有個人背著個大包左顧右盼的,看來這李江的經濟實力還是比較一般,身邊支著的破自行車跟自由市場買菜的蹬的「鐵驢」沒什麼區別。

    「李老弟,你好!這是我們局同事,陳二剛!」柳東昇介紹二嘎道,「這是市文物局的骨幹力量,李江同志…!」

    「哦…你好你好…」二嘎也沒弄明白怎麼回事,稀里糊塗的跟李江握了握手,李江也一樣,要說柳東昇約的這個地方,怎麼看也不像能有古跡的…

    「李老弟,我們說的地方就在前面,我們慢點開,你跟著?」柳東昇問道。

    「行!沒問題!」李江蹬上車,一路狂飆來到了劉常有家門口,見警車停了,李江也納悶了︰附近全是房子,哪有什麼古跡啊?

    柳東昇到劉常有家隔壁門口看了一眼,卻實與昨天蹲守的同志反映的一樣,門上掛著一個大鎖頭,鍍鉻的鎖鼻已經是銹跡斑斑,看樣子少說在露天環境裡淋了一年了。離著門口不遠處的餛飩攤旁邊停著一輛桑塔納,餛飩攤上,兩個人正在警惕的吃餛飩,這輛車和這兩個人柳東昇都認識,車是分局的車,人是刑警隊的實習生,看來這就是二嘎安排的所謂蹲守的人,「二嘎!你怎麼派了這麼兩塊料守在這!?」柳東昇都快氣樂了,當初明明說是秘密監視,現在可好,車都快停到人家院裡去了,這還叫秘密監視嗎?唉!實習生啊!

    「有點經驗的都有案子啊…!」二嘎一臉委屈,「小朱又歇病假了…」

    「唉…得了得了…以後注意…!」柳東昇一擺手,三人又繞到了劉常有家的大門口。

    跟著柳東昇來到了劉常有家的廚房,拉開櫥櫃,李江腦袋上頓時一頭層汗,「柳大哥,你這是要幹嗎啊?」

    「別著急!」柳東昇揭開不干膠,費了半天勁擠到了小窗戶另一邊,「李老弟,古跡就在這邊!」

    李江將信將疑的從小窗戶鑽到了劉常有家隔壁,只見這家的佈局和隔壁差不多,房間也是南北相對,背面像是正房,南邊像儲藏室,只不過過道裡的景像有些破敗,不但沒有隔壁那些盆景,地上磚縫裡的雜草倒是長了不少。

    「柳大哥,這是什麼古跡啊?」李江疑惑道。

    「你別著急!今天保證你能看見古跡!」柳東昇鉚足勁撞了幾下,框的一下撞開了屋門,把門框都撞豁了。

    「這是一股什麼味兒啊?」李江提著鼻子聞了又聞,總覺得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可能是房子太久沒人住了,潮味兒吧?」柳東昇環視了一下房間四周,只見這兩間房是通著的,水泥地面上落著厚厚的一層塵土,三三兩兩有不少腳印,圍著屋子四周,擺著一圈的舊式躺櫃,雖說都上了鎖,但卻都是老式裝飾鎖。

    「我來!」二嘎上前就要用改錐撬,卻被李江攔住了,只見李江從背包翻騰出來一把多功能的折疊刀(放到現在應該叫瑞士軍刀),折出一個刀片捅進了一個箱子的鎖眼裡,輕輕一擰,只聽啪的一聲,老式裝飾鎖應聲彈開(這種仿古的裝飾鎖基本上沒有防盜能力,只要是片狀的東西八成能捅開)。

    「這麼多箱子…看看你能放什麼!」二嘎小心翼翼的掀開箱蓋,只見箱子中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咦?空箱子?」二嘎學著李江的樣子,用改錐頭又捅開了一個箱子,還是空的。

    「頭兒,你說他們是不是早就有所察覺了?已經把贓物轉移了?」二嘎又打開一個箱子,又是空的。

    「他媽的…」柳東昇也一陣鬱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如果僅僅找到一堆空箱子的話,便沒有什麼證據能讓劉常有就範了,他要是不說實話,案件的進度便又會回到原點。

    「把所有的箱子都給我打開!」柳東昇不死心,萬一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呢,沒事在屋子裡擺這麼多箱子,非奸即盜啊,「二嘎呀,先把腳印都拍了!你找那間屋,我找這間屋,小心別碰任何東西!發現指紋或毛髮立即向我報告!」

    「是!」二嘎拿出相機開始拍攝地上的可疑腳印(二嘎並不是負責現場拍照的,但二嘎平時愛玩攝影,拍照水平也不錯),而後開始小心翼翼的開箱子。李江雖然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但也開始稀里糊塗的幫忙開箱子。

    就在李江打開屋子中間的一個箱子時,忽然哇呀一聲大叫,撲的一下坐在了地上。

    「怎麼了?」柳東昇趕緊扶起李江,定楮往箱子裡一看,原來是一具死屍!只見死者大約六十歲左右,表情不但沒有任何痛苦的跡象,反而好像有點高興,簡直和那個亮子一模一樣。

    「二…嘎…趕緊給我通知局裡…」柳東昇的聲音也有點顫抖,「等等…」柳東昇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先給死者拍張照片…!讓老陳親自過來!…李…老弟…實在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沒事…沒事…」李江抹了把汗還算鎮靜,「我早就聞著這屋的味有點不對勁…」

    「怎…怎麼不對勁?」柳東昇不明白。

    「好像…有點古墓裡的棺材味…而且是那種富貴墓…老百姓的棺材絕沒這種味兒…」李江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柳大哥…沒…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好…李老弟,這次辛苦你了!改天請你喝酒…」柳東昇跟李江握了一下手…

    李江離開後,柳東昇從劉常有家有上了房,並且開始一片挨一片的檢查隔壁家房上的瓦,然而直到分局的警車到達現場,都沒再發現有刻著八卦紋的瓦片。

    「跟上一個一樣!」走出屋子,老陳摘下口罩道,「沒有外傷;表情安詳;血液也還沒有凝固…」

    「上一個…屁股裡插那個東西…你不說是血液凝固以後才插的…?」柳東昇忽然想起來了,「這個血液既然還沒凝固,就說明跟亮子不一樣啊!?」

    「這也是我納悶的地方…」老陳也皺起了眉頭,「從醫學上講,這點是解釋不通的…也就是說…上一個死者,就是你們所謂的那個亮子…他肛門裡被插入異物的時候…血液是凝固的…但送到局裡時…血液不是凝固的…」老陳深吸了一口氣,「我幹了幾十年的法醫,還沒見過這種情況!……哦對了,一提那個異物我想起來了…」老陳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小紙條,「那上面刻了不少東西,跟微雕差不多…但我不認識…只能照貓畫虎描幾筆…要靠你們去請教專家了。」

    「哦?」柳東昇接過紙條一看,腦袋裡頓時一陣悸動,紙條上的怪字,與自己媳婦撿的馬糞紙上的那種怪字差不多啊…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43 PM

第二十三章 三審劉常有

    「果然是同一群人幹的…!」拿著老陳遞過來的怪文,柳東昇憤憤道。

    「什麼同一群人?一群什麼人?」老陳沒打聽明白。

    「沒事…老陳啊。這具屍體無論如何不能再留在局裡過夜了!最好下班前就安排火化!」柳東昇斬釘截鐵,「這個你安排吧!」

    「好…!」對於這種死因莫名其妙的屍體,老陳也知道厲害了,「我這就去安排!」

    「你們幾個,把這個箱子給我搬回去!」柳東昇現場指揮勘查,「你們幾個,去這附近走訪一下,剩下的人,這兩間房子給我仔細搜!有什麼蛛絲馬跡立即報告!」

    「是!」一群刑警開始各自工作。「二嘎,你馬上帶人去把這個房主給我監視起來!不得已的話隨時實施抓捕!小李!你馬上動身,把市區一星期內接報的失蹤案件給我統計一下報上來,盡快核實死者身份!」

    「是!」二嘎小李開始分頭行動……

    和預料中的一樣,刑警們並沒從現場與附近居民處得到有價值的線索。坐在辦公室,柳東昇正在冥思苦想,忽然二嘎滿頭是汗的推門進屋,表情就像剛丟了錢包一樣。

    「怎麼了?不是讓你去監視房主嗎?」柳東昇沒精打采道。

    「就是那個…房主啊!那個房主他…他…」二嘎滿嘴磕吧,都說出句整話了,「他是陳俊生啊!」

    「廢話,我能不知道他是陳俊生嗎?」柳東昇一皺眉,遞上一杯水,「來,別著急,喝口水慢慢說!」

    「不是…他不是陳俊生…!不對不對,他就是陳俊生!」二嘎有個毛病,一著急就磕吧,「那個死了的…剛…剛才那個死了的…他是陳俊生!」

    「房主不是陳俊生,而死者才是陳俊生?」柳東昇也糊塗了。

    「唉呀,柳隊,我是說,房主和死者,都是陳俊生!房主就是陳俊生!死的也是陳俊生!房主就是死者!」二嘎急了,「還有…柳隊,你猜…陳俊生家的…隔壁…住的誰…?」

    「難不成是亮子?」

    「唉呀,頭兒,你太厲害了,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啊!這你都能猜出來…」二嘎可算恢復清醒了,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拍馬屁。

    「運籌個屁!…快去安排審訊室,再把劉常有給我提出來!」柳東昇喘了口氣道,「等等…先把那個偷自行車的給我提出來,別說審訊,就說是有人來保他出去了!」

    「好…」二嘎一口氣把柳東昇茶缸子裡的水全給喝了,轉身出了辦公室。

    大概過了十分鐘,二嘎從門縫裡把腦袋又探了進來,「柳隊,OK啦,三審訊室…」

    這個偷自行車的小伙子,看上去好像還有點文化,戴著近視眼鏡,看歲數也就二十歲不到,滿臉的麻子,頭髮上的油比柳東昇還多,穿著一身運動服,腳底下是一雙疙瘩底的球鞋,乍一看像個學生,無論如何也不像小偷。

    「小伙子,叫什麼名字?怎麼進來的?」柳東昇對這個孩子的態度應該算很和藹了。

    「我叫…張濤,我…想偷一輛自行車…就被抓住了…」

    「哦?…被誰抓的?」

    「被一個戴紅箍的大娘…」小伙子還挺誠實,二嘎忍不住一個勁的偷笑。

    「我看不對吧…知道為什麼把你找來嗎?」就憑這兩句話以及這小子說話的態度,柳東昇心理已經有底了,典型的「生瓜蛋子」啊,「告訴你,我是刑警隊的,你這案子本來不歸我管,但主使你去偷的那個人,可是我們要抓的犯人。」

    「沒…沒人主使我啊…是我自己要偷的…」這句話一出,連柳東昇都差點笑了,看不出這小子還挺講義氣。

    「來,把這八個字給我念一遍!」柳東昇回頭指了指背後的牆面。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張濤念的還挺坦然。

    「你知道主使你來的是什麼人嗎?」柳東昇開始使詐,「那是全國通緝的殺人犯,我現在給你上一堂法律課,盜竊未遂,且數額不大,最多治安拘留五到七天,如果認真悔改且有立功表現的,沒準連那七天都能免了…」柳東昇一直盯著張濤的表情,「協從犯罪且蓄意妨礙公安機關偵破工作的,一律要追究刑事責任,而且要從嚴、從重處理,小伙子,知道什麼叫刑事責任嗎?」

    張濤搖了搖頭,汗珠子順著鬢角一個勁的淌。

    「刑事責任就是判刑,蹲監獄,六個月起,二十年封頂…再重點兒就是死刑!」柳東昇慢條斯理,「主使你進來的人抓住就是死刑,你要是協助我們破案,從現在開始跟案犯劃清界限,那你就是盜竊未遂,你要是繼續隱瞞不報,那就是死刑犯的同案犯…你是想自己說呢,還是想等我們替你說?」柳東昇偷眼看張濤,似乎已經扛不住了,「小伙子,滿十六週歲了吧?我給你三分鐘時間考慮…」。

    「我…說!是一個小老頭給了我三百塊錢…讓我…」沒用三分鐘,甚至連三秒鐘都沒過張濤就招了…

    「小老頭…?…帶他去畫像!」柳東昇與二嘎耳語了一下,「沒時間跟他耗了…趕緊把劉常有帶來!這個人先別放,萬一也是同夥跑了就麻煩了…」

    「哎!警察大哥,說好了放我出去的啊…!」張濤一抬眼。

    「我說了…你的案子不歸我管…」柳東昇一聳肩,一臉的壞笑,「嘿嘿,我會考慮打電話幫你求情的…」

    「你騙我…!」張濤挺不情願的跟二嘎出去了,不一會,劉常有被帶了進來,跟上次一樣,一臉的滿不在乎。

    「劉常有,陳俊生你認識麼?」柳東昇開門見山。

    「陳俊生是誰?沒聽說過!」劉常有翻著白眼兩腿不停的抖,熟悉心理學的人不難看出,人但凡腿抖,無外乎兩個原因,一是百無聊賴,二是緊張過度,從劉常有現在的處境分析,可能離「百無聊賴」還有一段距離。

    「原來你不認識啊…這個人剛死,本來還想通知你一聲讓你隨點份子錢呢…」柳東昇從文件夾裡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劉常有,「你看看人家死的,多大義凜然啊,看這個表情,眼熟不?」一聽陳俊生死了,劉常有眼中迅速閃過了一絲很難察覺的恐懼,恰巧被柳東昇捕捉到了。

    「警…警察同志…」劉常有嚥了口唾沫,「能給我支煙麼?」

    柳東昇使了個眼色,二嘎拿了根煙遞給了劉常有。

    「他…他是…怎麼死的…?」接過照片,劉常有拚命的嘬了兩口煙,神態和語氣簡直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哎…?既然你不認識他,關心這個幹嗎?」柳東昇笑了。

    「認識…其實我認識…」劉常有道,「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根據法醫的初步鑒定,他的死因與亮子完全一樣,基本上可以肯定兇手是同一個人!」二嘎搭腔道。

    聽二嘎這麼一說,劉常有的汗立即就下來了,顫著手拿著陳俊生屍體的照片一個勁的發傻,顫抖著嘴唇半天沒說一句話。

    「劉常有!!!」柳東昇啪的一拍桌子,把劉常有嚇的渾身一激靈,「知道你為什麼能活到現在嗎!?那是因為你一直呆在公安局!!」柳東昇厲聲道,「你要看清形勢!現在不是政府要處理你!而是你的同夥們想殺你滅口!還想活命的話只有兩條路!要麼爭取立功,協助我們破案,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他們進來,你出去!要麼你就在這躲一輩子!」

    許久,只見劉常有緩緩的抬起頭,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了,「民警同志…不…不…民警大哥…」劉常有一著急連稱呼都變了,「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的罪過,最多判幾年?」

    「我哪知道你有什麼罪過啊?」柳東昇還真有一套,軟的硬的一塊來,此時到佔了主動了。

    「他們幹的事…我一件都沒參與…我就是負責賣…我也時常勸他們改邪歸正,做點正經生意的…我…我對天發誓!!」看來這劉常有不愧是個老狐狸,什麼都還沒說呢就想先把自己洗出來。

    「少來這套!說關鍵的!」二嘎一邊答茬,「跟你說,你的罪過可大可小,就看你的立功表現了!」

    「好…我說…我全說…」劉常有的煙都抽到過濾嘴上的海綿了,「有些東西,我說了你們可要相信啊!」

    「嗯!我相信你!」柳東昇長出了一口氣,心說可算把這個劉常有的嘴撬開了…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46 PM

第二十四章 長柄青銅錘

    「你跟那個亮子是怎麼認識的;你們團伙還有多少人;都是誰,叫什麼名字;都做過哪些案;敢漏掉一點兒將來讓我們查出來,就把你跟那個殺亮子的兇手關的一個號兒裡!」二嘎倒是挺會威脅人。

    「哎喲…警察爺爺,那不是我們的團伙,是『他們』的團伙,我跟他們沒關係…」劉常有時刻忘不了把自己往外洗,「都到這個份兒上了,我騙誰也不敢騙您二位呀!…您能再給根兒煙抽嗎…」

    「懶驢上磨…!」二嘎挺不耐煩的又遞上一根煙。

    「從我太爺爺開始,就是木匠,傳到我這輩,開始賣傢俱…」看來這劉常有說以前做過木器生意確實不假…

    按劉常有的說法,自己多少也算是個手藝人--家裡祖傳三代的木匠手藝,開買賣以前,自己一直在木材廠上班,改革開放初期便開始下海經商,仗著自己對木料比較在行,便開始折騰仿古傢俱,小到筆架香案,大到屏風衣櫃什麼都賣,開始在大橋道開了個小門臉,後來才搬到瀋陽道,因為那時瀋陽道還沒幾個幹這塊的,劉常有算是獨一份,所以也著實賺了點錢。

    認識亮子,就是劉常有做仿古傢俱生意那會的事,劉常有的店舖在瀋陽道差不多正中間,市場路窄人多,兩頭進不來車,所以買主買完傢俱想往外運就得雇三輪,因為亮子家裡三天兩頭出事兒(不是他爸進局子了就是他媽進去了),基本上天天處在急用錢的狀態,所以要價也便宜,給錢就拉,這就導致了劉常有和亮子的頻繁接觸(因為砸價的事,亮子甚至挨過其他蹬三輪者的打,但打完照樣砸價,你一塊起步,我五毛就拉…不過也正是因為其要價低才投了劉常有的胃口…)。

    後來,有不少店舖老闆看劉常有賺錢眼紅,也開始折騰仿古傢俱,一時間同樣的店開了得有十幾家,之後就開始互相砸價,劉常有店裡的貨本身就不是很麼太出眾的東西,加上別人砸價,沒過多久就扛不住了,一天到晚連房錢都賺不回來,按他自己的話說︰「檀木的進價太高摸不動,買的也少,雜木的又不賺錢」,無奈之下,劉常有開始改行賣玉器,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亮子離開了瀋陽道,大概有一兩年的時間再也沒出現過。

    「你後來是怎麼和他又聯繫上的?」二嘎追問。

    「巧啊!太巧了!」劉常有道,「大概在去年的這個時候…不對…還得往前…具體日子我記不清了,那天我去勸業場想買條褲子,正好碰上他,正帶著個小閨女逛街呢…」

    按劉常有分析,這亮子長得一臉糟疙瘩,一沒文化二沒錢,家庭條件也不好,應該打光棍才對啊,但此時這個亮子不但領了個漂亮小閨女逛街,反而渾身上下衣著光鮮,穿西服打領帶,還帶著個金絲邊墨鏡,手指頭上帶著足有一兩多沉的大金戒指,手腕子上還帶了塊電子錶!雖說戒指是真是假很難確定,但這塊電子錶可讓劉常有羨慕壞了,一千多塊錢一塊啊,就算戒指真是足金的,也沒這個貴啊!

    開始劉常有以為自己認錯人了,就沒在意,但沒想到逛了一圈兩人又碰上了,亮子還主動上來打招呼,這下可把劉常有氣壞了,自己辛辛苦苦幹了這麼長時間,買賣反倒是一天不如一天,這個臭蹬三輪的怎麼一夜之間成大款了呢?不過生氣歸生氣,作為劉常有而言,還是很想這個新興的大款盤盤道打聽打聽發財高招的,於是便假惺惺的約亮子來家裡喝酒。過了幾天,亮子如約來到了劉常有家,讓劉常有更沒想到的是,當初這個登三輪的哥們,如今竟然鳥槍換炮,開著車來的,這才幾天沒見吶!?賣白面掙錢也沒那麼快啊…

    「他開的什麼車?牌照號還記得嗎?」柳東昇問道。

    「是個拉達*!白的!」劉常有道,「牌照是河北44,3幾幾,最後是個零,中間忘了…就那次是開車來的,後來都是坐車,估計他就是想跟我顯擺顯擺,存心拉我下水啊警察大哥!」到現在劉常有還不忘洗自己。

    「河北車?」柳東昇一皺眉,「記下來!回頭跟和北那邊通下氣,把3打頭零結尾的白拉達都給我調出來!…劉老闆你說你的…後來呢?」

    「開始我沒好意思問他的錢哪來的,好像我羨慕他似的,沒想到他倒先開口了…」劉常有一臉的無辜…

    見了劉常有第一件事,亮子便詢問劉常有的買賣做的怎麼樣,劉常有雖然是礙著面子一個勁的吹,但家裡的幾件破傢俱可露了老底了,多少也是賣過傢俱的人啊,自己家就擺這破傢俱?

    當時亮子問劉常有願不願意跟自己一起做生意,只要入伙,自己不用掏本錢,一個月五千保底再加提成,年底還有分紅,碰到好買賣一筆就能賺個七八萬,聽的劉常有眼都直了,七八萬啊!放在那個年代是什麼概念?自己從下海到現在,折騰了這麼多年,也就落了個七八萬,改行賣玉器還都當本錢貼進去了,這月入五千還不用本錢的買賣豈能放過?

    「他找你幹嘛?」柳東昇聽了也納悶,如果是盜墓團伙的話,什麼事都該是一錘子買賣啊,怎麼還有「保底」和分紅這麼一說啊…

    「唉!都怪我當時太貪啊!」劉常有一陣無奈,「他們賣的都是冥器啊…」

    確定合夥關係後,亮子隔三差五遍把東西往劉常有家裡折騰,但都不是什麼值錢的物件,而且不管東西出不出的了手,都會每月按時拿過五千塊的現金,時間一長,劉常有自己也納悶,在瀋陽到混了也有一段時間了,雖說是半路出家吧,但多少也懂點,這堆亂七八糟加起來也不值五千塊啊,這亮子這不是自己往裡搭錢嗎?

    就在劉常有拿著五千塊錢越拿越虛的時候,亮子的尾巴露出來了。有一天晚上,亮子拿了個裝畫軸用的紙筒找劉常有,約麼有酒瓶子粗細,掀開蓋子,劉常有自己也驚了,只見盒子裡塞滿了棉花,隱隱露著一層銅紋。把東西取出來以後,劉常有徹底傻了,只見盒子裡裝的是一個青銅製的小錘子,造型很奇怪,錘子的桿又細又長,明顯不像是幹活釘釘子用的錘子。

    劉常有雖說幹的是玉器,但古董知識多少也懂點,青銅的東西那可不是近代的玩意,少說得兩千年了,當時這劉常有還真有點害怕,知道這東西可跟以往那些小物件不一樣,沒準是掉腦袋的事,但俗話說人為財死,在亮子的巨額利益誘惑下,劉常有還是妥協了。

    「劉老闆,我不是跟你說一筆買賣能賺七八萬麼?」這是當時亮子的原話,「七八萬的買賣來了…!」

    「青銅錘子?什麼樣的?」柳東昇對歷史也不怎麼瞭解,此刻聽劉常有說什麼青銅錘子,也是不知所以,看來這個問題還得去請教李江啊…「二嘎,給他紙和筆,讓他畫出來!」

    還別說,這劉常有不愧是做木匠活出身的,畫的還挺生動,連花紋都畫上了,「行了行了,有個輪廓就行…」柳東昇接過紙看了兩眼,疊起來放在了衣服兜裡,「接著說,然後呢!」

    「雖然我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玩意,但我也覺得不簡單啊…!都怪我那個舅舅啊!可把我坑苦了!」劉常有這麼一說,柳東昇和二嘎也是綿綿相饋,怎麼忽然又蹦出個「舅舅」來?

    「你舅舅是幹嘛的?」柳東昇道。

    「我舅舅在美國,賣瓷器的,我姥姥有六個孩子,我媽老大,我那個舅舅老小,中間差了十幾年吶,本來就不親,我媽死了以後就更沒什麼來往了!」劉常有一臉的委屈,「我就納悶,那個亮子是怎麼知道我美國還有個舅舅的!」

    「他想讓你牽線?」柳東昇問道。

    「可不是嘛!」劉常有說話都哭調了,「我舅舅那可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吶!我姥姥死他都沒露一面!據說在美國混的挺風光的,看我在這掙錢這麼不易,也不說拉我一把…」

    「你…還好意思說別人無利不起早…?」二嘎作為審案的刑警,本不該岔話題的,但此刻實在是忍不住了…

    當時劉常有只承諾幫忙問問試試,覺得自己那個唯利是圖的舅舅並不會為了一把破錘子親自來一趟中國,僅是按亮子教的話寫了一封信並附帶了一張這個錘子的照片寄到了美國,但讓劉常有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自己這個猜謎舅舅竟然真的從美國回來了…

    「你那個信上寫的什麼?」柳東昇問道…

    ----

    註解︰

    拉達︰前蘇聯拉達汽車聯合工廠生產的一種小轎車(當時該廠所有轎車不分型號一律稱為「拉達」),改工廠建於1966年,總部設於俄羅斯陶裡亞蒂市。當時中國所謂的進口車中,蘇聯車佔了多數,數量最多的是伏爾加和波羅乃茲,其次就是拉達,且大部分是公車,私車非常少。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51 PM

第二十五章 鑰匙

    「說是︰鑰匙一把,鎖有成套的,感興趣面談…」劉常有道,「警察大人,我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道最後你也不知道?」柳東昇有點不信。

    「是啊!收到信後我舅舅還真來了,但他們是私下談的,根本沒我的事…」劉常有哭喪著臉道,「不過後來亮子倒真給了我八萬快錢…看來是談成了…」

    「鑰匙?」劉東昇一皺眉,天底下哪有這種形狀的鑰匙?「你知不知道他們多少錢成交的?」

    「不知道啊!不只那次不知道,那次以後,他們乾脆把我甩了!亮子直接聯繫我舅舅,沒我什麼事了!你說天底下有這樣當舅舅的嗎…?」

    「住口!這不是你發牢騷的地方!」二嘎道,「他們還有哪些交易是你知道的?還有,殺死亮子和陳俊生的人是誰!?叫什麼名字?」

    「警察爺爺,我對天發誓,真的不知道,從頭到尾我都是被他們利用的啊!」劉常有忽然從椅子上站起了身,撲通一下跪下了。

    「少在這詛咒發誓!」二嘎道,「我們這是在幫你!壞人抓捕不徹底,你出去也是個死!再好好想想!!」

    一提到「死」字,劉常有又是一陣哆嗦,「民警大哥,我真的不知道啊!不過,他們時常提到一個『掌櫃的』,可能就是他!」

    「掌櫃的?」柳東昇一皺眉,「說具體點!還有,那個玉白菜怎麼會出現在你的店裡?劉傑跟你們又是什麼關係!?」

    「警察大哥啊!不是我們,是『他們』啊!那個當家的我真不知道啊!」劉常有還不忘洗自己,「我也跟他們吃過幾次飯,都不認識,亮子介紹過,但都是外號,沒一個說真名字的,我酒喝多了也忘了…」

    「吃飯?有幾個人?」二嘎問道。

    「大約三四個吧!好像都不是天津口音,都是外地的…」劉常有眼淚都下來了,貌似在說實話…

    原來,自從劉常有的舅舅來中國和亮子接上頭以後,劉常有就再也沒接觸過那些跨境的非法交易,從此之後亮子對自己的態度也有所轉變,每月給錢的時間越拖越晚,後來乾脆不給了,劉常有也害怕從此後這幫人真把自己甩了斷了財路,便三番五次找亮子吃飯喝酒,後來亮子說人要自力更生,不能光靠別人養活,這話可把劉常有氣壞了,當初找我的時候怎麼沒跟我提自力更生的事啊?不過生氣歸生氣,人家畢竟是東家,不能真撕破臉,錢還得賺是不是?後來,亮子也被劉常有煩的不行了,便答應給劉常有幫忙搞點真東西,後來便有了玉白菜的事。

    「那你是怎麼認識劉傑的?」二嘎問道。

    「那哪算認識啊…」劉常有哭喪著臉,「也就見過幾面吃過頓飯而已…」

    答應劉常有搞真東西後,亮子還真往劉常有店裡弄了點值錢東西,但前提是有底價,賣完東西底價的金額給亮子,多賣多少才是自己的,起初亮子弄的那些東西劉常有還真不敢擺在明面上賣,都是文物啊,被公安局逮著可是要蹲監獄的…一般都是私底下聯繫買家,但一來二去,劉常有發現也沒什麼事,便開始把東西名目張膽的往貨架子上擺,仗著自己社會關係廣泛人頭熟,東西賣的還不錯,看劉常有東西賣的好,這亮子反倒又客氣起來了,三天兩頭拿真東西過來,為保險起見,還把劉常有家的隔壁買下來當庫房,起初這隔壁家不管出多少錢,房子死活不賣,但這亮子也不知道使的什麼手腕,竟然讓隔壁家便便宜宜的就把房子賣了,而賣房的人就是陳俊生。為了避免周圍鄰居起疑,劉常有還特意修了次房子,藉著這個機會裝了鐵絲網跟護欄。但劉常有卻沒想到,正是自己精心設計的這個障眼法,才讓劉東昇發現了隔壁屋隱藏的秘密。據劉常有交待,自己和陳俊生並不熟,也是經亮子介紹認識的,這陳俊生好像也有點海外關係,也不什麼什麼表哥表弟的在台灣,這個亮子用陳俊生的名字買房子,一來是為了當秘密倉庫,二來很可能想把這處房子的產權當作給陳俊生的好處費。

    後來有一天,亮子忽然帶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劉傑,亮子表示自己得出一趟遠門,至少半年回不來,這半年期間,讓劉常有跟這個劉傑聯繫,底價的錢直接給劉傑就行,劉常有也沒多想,便跟亮子一起跟這個劉傑吃了頓飯,沒想到這劉傑辦事還挺利索,沒過幾天遍給劉常有送去了這個玉白菜,之後便聯繫不上了。劉常有雖說心理罵街,但眼下這個玉白菜經自己的眼一看確實是好東西,所以跟劉傑談了六萬塊錢的底價。後來直到柳東昇到劉常有的店裡調查導致劉常有進局子,才知道劉傑已經死了。

    「最近你見過亮子沒有?」柳東昇問道。

    「沒有…!」劉常有矢口否認,「我最後一次見他就是我們一起吃飯以前…,再見的就是他的屍首了…」

    「你自己都不乾淨…怎麼還敢報案?」二嘎笑瞇瞇道。

    「哎喲,警察大爺,我也不想報啊,那屍首你讓我怎麼處理啊…」劉常有哼哼唧唧道,「而且亮子死了,說實話我也挺高興的,畢竟我們倆的事他最知道啊…」

    「你知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殺陳俊生和亮子…?亮子的屍體為什麼會出現在你家裡?」柳東昇問道,「劉傑和陳俊生是不是你們犯罪團伙的骨幹?」此時劉東昇也挺鬱悶的,好不容易把劉常有的嘴敲開了,沒想到其貌似真是個嘍囉。

    「哎喲,警察大爺,我要知道不就好了嗎…」一提到「殺」字,劉常有彷彿渾身的不自在,「不過那天喝酒他們都喝多了,我倒是聽他們說什麼掌櫃的玩大了,老爺子要動手了,但亮子好像不怎麼害怕,還說看誰狠什麼的…」

    「老爺子是誰?」柳東昇一皺眉。

    「聽他們的意思應該是大頭兒吧…好像比那個掌櫃的大…」劉常有道,「不過我可真沒見過!警察大哥,我知道的就這麼多,全告訴你們了!」

    「再好好想想!」二嘎還不死心。

    「哎喲,警察爺爺,我的親爺爺,我這小命都快沒了,哪還敢騙你們啊!」劉常有撲通一聲又跪下了。

    「那個張濤跟你說了些什麼?」柳東昇問道。

    「張濤是誰?」劉常有一鼓眼道。

    「就是那個偷自行車被抓進來的,戴眼鏡的!」二嘎厲聲道。

    「哦…哦…他說有人帶話進來,說沒我的事,讓我別害怕…什麼都別說,最多三天就能出去,到時候在隔壁靠東牆第二個箱子裡有好處…」劉常有道。

    「哼…三天…」柳東昇一聲冷笑,「你知道所謂那個箱子裝的是什麼嗎?」

    「文物?」劉常有還猜呢。

    「是陳俊生的屍體…!」柳東昇道。

    「啊!?」劉常有撲通一聲靠在了椅子背上……

    第二天,柳東昇第一件事就是到了文物局找到了李江。

    「李老弟,你看這是什麼?」柳東昇遞上了劉常有畫的那個錘子。

    「這…?鎯頭?」李江拿著紙橫豎的看。

    「如果說…這是件文物,青銅的…你覺得應該是什麼東西?」

    「青銅的?文物?」李江深吸了一口氣,仔細看了一下,「如果說這是個文物的話…就應該是種樂器…」

    「樂器?」柳東昇疑惑。

    「對!古代金屬打擊樂器,類似于于、缶、編鐘、編磬、雲等等,這個東西像是專門敲擊這類樂器用的,如果說是青銅的話…很有可能是…編鐘…」李江道,「但沒看見實物,我不能肯定。尺寸知道麼?」

    「大概一尺多兩尺來長!」柳東昇道。

    「嗯…有可能是編鐘…戰國的時候比較流行…」李江道,「柳大哥,這個東西如果真是原裝的,那可是國寶…」

    「編鐘!?」聽李江這麼一說柳東昇也是一愣,1978年湖北隨縣擂鼓墩的曾侯乙墓出土過一套編鐘,曾經轟動全國,按那個亮子的說法,這個東西只是個鑰匙,還有一套鎖,莫非他們真的也挖出了一套編鐘…?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53 PM

第二十六章 畫像

    「柳大哥,你破那案子,不會真破出來一套編鐘吧…?」李江壓低了聲音,神態極其詭異。

    「對了,李江同志,這件事請你嚴格保密!」因為事情還不確定,所以柳東昇並不像把這事露出去,「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真的有一套戰國編鐘,該值多少錢?」柳東昇並沒接觸過文物案,還是比較習慣以涉案金額來衡量案件的嚴重性。

    「多少錢!?」李江眼珠子瞪的跟桔子一樣,「無價啊!漢代的文物就沒價了,就更別提戰國了!那可是百分之百的國寶!」

    「有那麼貴重…?如果你是賣的,我想買,你會收我多少錢?」柳東昇還是不死心,非得出個具體數額不可。

    「要是非賣的話…國內恐怕沒人敢買…」李江好像也懂點黑市行情,「我要賣的話,肯定想辦法往國外折騰,那得按美金算…少說得個十幾萬美金…」李江翻著白眼琢磨,「如果是盜墓的話,內行一般不碰那東西,不好拿,更不好賣,那東西一般都是一套,十幾個到幾十個不等,大小也不一樣,曾侯乙墓出土的那套編鐘,全套六十多個,加在一起有兩噸半重,最重的好幾百斤,就算公安局不抓他,讓他隨便拿,搬的動嗎他?」

    「國外?十幾萬美金?」柳東昇點了點頭,「怪不得那個亮子盯上劉常有了…十幾萬美金可是一百多萬人民幣吶…」

    「對了…我說的十幾萬美金是一個,不是一套!」李江還在一邊補充,「如果是真貨的話,光這個銅錘就值個幾萬美金!」

    「什嗎?」柳東昇眼珠子也瞪起來了,按自己的想法,「dou、ruai、mi、fa、sou、la、xi」七個音節,這編鐘要成套最少也得有七個吧?十幾萬美金一個?那全套都算下來換成人民幣少說也得上千萬啊!如果真是如此,這可是建國以來最大的文物走私案了…「李老弟,今天多謝你!我得趕快回去!」聽李江形容完以後,柳東昇匆匆告辭。

    一路上,柳東昇的腦袋裡也是一個勁的鬥爭,這個案子究竟要不要往上報,如果真的像李江說的那樣,是一套真材實料的戰國編鐘,倘若在自己手裡拖著把案情耽誤了,這責任憑自己這個職位可是負不起,沒準連局領導都得受牽連,但按李江所說的,有經驗的盜墓慣犯一般不盜編鐘,尤其是整套的,又大又沉,單憑那個兔子洞大小的盜洞怎麼可能折騰出來呢?難道就憑劉常有畫的這兩筆輪廓就能確定它們走私的真是編鐘?就算真是編鐘,如果是贗品的話,那個劉常有的舅舅被涮不要緊,如果連公安局也被涮就好說不好聽了…報也不是,不報也不是,頭大啊…

    大著腦袋,柳東昇剛回到辦公室連屁股還沒坐熱乎呢,只見二嘎又黑著臉跑進來了,「柳隊,邪啊…」二嘎的眉頭皺成了一團,「要麼是那個張濤拿咱們開涮,要麼就是那小子活見鬼了!」

    「怎麼了?」對二嘎的大驚小怪,柳東昇早就習以為常了,這小子參加工作時間不長,什麼事都一驚一詐的。

    「你看…」二嘎遞上了一張刑偵畫像,「昨天一直畫到半夜…還不如直接給咱們看照片呢…」

    「看什麼照片?什麼亂七八糟的…?」柳東昇街過畫像,嘴裡的煙差點掉褲襠裡,這哪是什麼小老頭啊!明明就是剛死不久的陳俊生!除了眼楮稍微大一點之外,鼻子、嘴、發行都一模一樣!「快!安排審訊室!把那小子給我提出來!」拿著照片,柳東昇也坐不住了…

    還是昨天的審訊室,但人卻多了一個…除柳東昇、二嘎、張濤之外,法醫老陳也被請過來了。

    「張濤!我們不放你你就不說實話是不是!?知不知道做假證什麼罪過!?」二嘎一拍桌子,把個張濤搞了個莫名其妙。

    「行了行了…人家還是孩子呢…」柳東昇一擺手,繼續唱白臉,「小伙子,你要是真心想將功贖罪,就得說實話,你這事本來要上報檢察院的,我一直給你壓著呢…你要不說實話,我可只能把你交給檢察院處理啦…」

    「我…我怎麼沒說實話啦?」張濤一臉的無辜。

    「喏…這個…」柳東昇拿出畫像,「你說花錢找你的人是他?」

    「對啊…千真萬確啊!」張濤一頭霧水。

    「他什麼時候找的你?」老陳問道。

    「前天下午啊…開始說給我三百,我不願意,後來他答應等我出去後再給我兩百我才幹的…本來他讓我在勸業場門口動手,但那人太多啊!抓住了非被打死不可…所以我才找了附近一個老大媽看著的車棚…怎麼啦?」張濤一臉的正經,不像是說假話。

    「前天下午…?」老陳一皺眉,「告訴你,我是法醫,昨天我們的偵察員從一處民宅的箱子裡找到了他的屍體,經過屍檢,此人的死亡時間在48小時到120小時之間,從前天下午到我們發現他的屍體不足24小時,你是怎麼碰見他的?」

    「看看這個!」二嘎遞上了陳俊生屍體的照片。

    接過照片,張濤的臉當場就白了,腦門上的汗珠子 裡啪啦跟下雨一樣往下滴,支支吾吾半天只說了三個字,「就…就…就是他…」

    「放屁!到現在了你還敢胡說八道!?」二嘎啪的一拍桌子。

    「等等…你們應該查查這個人有沒有什麼孿生兄弟什麼的…」老陳還是比較心細的,也不想因為自己一句給眼前這孩子製造麻煩。

    「沒有…這個我們已經調查過了」二嘎道,「他母親已經死了,我們到養老院走訪過他父親,他家就他一個兒子…沒有兄弟姐妹,他的妻子死於文革,現在就他一個人住!」

    「我…我真的沒有說謊啊!」張濤一著急竟然哭出來了,鼻涕眼淚橫流,「警察大哥,我求求你們,別再嚇我了…他肯定有孿生兄弟啊…」

    「帶他回號兒裡…!」柳東昇沉默了一會,沖二嘎使了個眼色。

    「柳隊,你…你真信他說的!?」二嘎急了。

    「我說…帶他回號兒裡!!」柳東昇一瞪眼,二嘎也癟了,乖乖了把張濤押了出去,屋裡只剩了柳東昇和老陳兩個人。

    「老陳,你怎麼看?」柳東昇遞上一根煙。

    沉默了片刻,老陳搖了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如果說死人短暫的復活,我倒是聽導師說過,可以解釋為細胞靜電的緣故,但是如果說死人能花錢雇別人去偷自行車,還懂得討價還價,這是絕對的不可能!要麼那個人有孿生兄弟,要麼那孩子撒謊!但是…」

    「但是什麼?」聽老陳一說但是,柳東昇彷彿看見了一點希望。

    「這個死者跟上一個不大一樣…」老陳道,「這個死者的胃內殘留物中有重金屬成分,大概是汞和少量的鉻,但並未進入腸道…也就是說,重金屬成分很可能是其死後到達胃裡的…我現在就納悶…死者並沒有被解剖過的跡象,這東西是怎麼進到他胃裡的…」老陳喃喃道。

    「唉…!」柳東昇喘了口粗氣,心說這幫人到底是幹什麼的啊?怎麼老整這歪的邪的呢?事到如今,恐怕又得去騷擾張毅城了…

    張毅城仍然在屋裡偷玩電子遊戲,還是那個遊戲,還是那個「大鬼」,前來騷擾的人還是柳東昇。

    「柳叔叔你好…」張毅城已經忍無可忍了,但還是得再忍,「又怎麼了?」

    「毅城啊,叔叔還得請教你個事…」柳東昇也不好意思了,「這兩天,濛濛給你補習功課沒有啊…」

    「您就請教這事兒?」張毅城一斜眼,差點當場暈倒。

    「不不…呵呵…」柳東昇沒話找話,「叔叔就是怕老來打攪你學習,影響你成績啊…」其實張毅城的成績影響不影響都那樣,全班倒數,影響玩遊戲倒是真的…

    「對了毅城,最近叔叔又碰到難題了…」柳東昇把白天張濤的供詞與陳俊生被殺時間之間的矛盾說了一遍,「我就想問問你,以你看,這件事有沒有可能發生?死人有沒有可能跟活人一樣說話?」

    「這…」張毅城拍了拍腦袋,「沒有!」

    「你確定?」柳東昇問道。

    「也…不能確定…」張毅城道,「叔叔,中國古代有很多邪乎玩意,你讓我確定我可真確定不了,如果可能的話,我可以去幫您去查查…但您得幫忙跟我媽說說,跟學校請個假…」其實張毅城熱心幫忙調查是假,想藉機不去上課才是真的…

    「好!這個沒問題!」柳東昇答應的挺痛快,「但是…受害者已經火化了啊…」

    「關鍵問題不在受害者!」張毅城道,「上次您不是拿來個瓦嗎?」

    「對啊!」柳東昇似乎有點開竅,「你是說,陳俊生死的地方,應該也有那東西?」

    「理論上講…應該有…」張毅城跟個小大人似的,在屋裡走來走去…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54 PM

第二十七章 又見李樹林

    和李二丫打過招呼後,柳東昇第二天還真到學校給張毅城請假了,理由是「這孩子訓練的一隻鷂子對破案有重要意義。」一時間,消息在學校老師間算是傳開了,甚至還真有幾個好熱鬧的老師一時興起也養起了鷂子,只不過養了就後悔了…

    劉常有家隔壁,張毅城和柳東昇進了屋子。

    「當時屍體就在這裡…」柳東昇指著兩個躺櫃之間的一個空缺位置,「箱子已經被抬回局裡檢查了,似乎沒什麼特別…」

    「哦…屍體裡有東西嘛?」張毅城問道。

    「沒有…」柳東昇道,「根據上次的經驗,法醫把屍體身上所有不容易注意的地方都檢查了,不光是肛門,還有鼻腔、耳腔和咽喉,沒有任何發現…」

    「哦…」張毅城在屋子裡轉了一圈,走馬觀花的四處瞅了瞅(畢竟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不上課啊,趕緊把柳東昇打發了趕緊回家玩遊戲啊),「好像沒什麼問題,柳叔叔,這個人好像沒下什麼道道…」

    「沒下道道?那他們把屍體弄到這來幹嘛?向我們示威?」柳東昇一皺眉,心想莫非真的只是為了嚇唬嚇唬劉常有,讓其守口如瓶?沒道理啊,憑那些人的手腕,想嚇唬劉常有那號人難道還用兩具屍體?光殺亮子一個難道還不夠?

    「不好說…」張毅城撲啦一下放了手中的鷂子,只見鷂子圍著房間飛了幾圈,落在了窗台上,嘎的叫了一下。

    「這…?」張毅城走到窗台前,在牆上仔細找了找,似乎沒刻什麼東西,「大驚小怪…」張毅城一把又將鷂子抓了回來。

    「怎麼回事?」柳東昇也走到了窗台前。

    「好像窗台上有問題,但好像又沒問題,很少看它這麼叫…」張毅城道。

    「我看看…」柳東昇蹲下身子,仔細檢查牆面,只見雪白的牆面平整異常,沒刻任何東西,「怪了…」柳東昇就是這個毛病,越是正常的過份的東西,就越覺得有問題,跟三國裡的司馬懿一個毛病,此刻這個牆面白的離譜,顯然像是不久前新刷的漿,也讓其起了疑心(發現陳俊生屍體的時候由於事發突然,現場混亂,柳東昇並沒注意這點),「毅城,你看這牆…怎麼這麼白?」

    「哎…?」張毅城差點暈倒,人家牆白也犯法啊?

    「不…毅城,你聽我說,院門的鎖已經銹死了,至少半年沒打開過,根據這裡的陳設,我推測這個房子的唯一用途就事被犯罪分子用來藏匿髒物!難道藏髒物,有必要粉刷牆壁嗎?」柳東昇一邊說,一邊從兜裡掏出了手絹,到院子裡打開水龍頭蘸了點水,進屋就開始擦牆,手絹上膩的塗料多了,就再去外面沖一衝,三四次折騰下來,窗台下牆壁上雪白的塗料硬是被擦掉了臉盆大一大片,塗料下的白灰露了出來。

    「毅城,你看這裡…」柳東昇指著白灰上的幾絲稍微深一點的痕跡道,「這裡本是有裂紋的,但被膩子膩上了…看來窗台下面果然有東西…」

    「哦…原來是這樣…」張毅城並不懂柳東昇到底發現了什麼,但出於禮貌,還是象徵性的裝作大徹大悟狀態。

    掏出鑰匙,劉東昇輕輕的刮了一下用膩子膩上的裂縫,「毅城,你看,這裡有裂縫,這裡沒有…這說明什麼?」

    「可能…這塊的白灰質量不如旁邊的…?」張毅城也覺得眼下商品質量問題比較讓人擔憂,自己這老丈桿子身為人民警察,調查案件之餘可能也比較關心假冒偽劣產品的事…

    「錯…有裂紋的白灰是後貼上去的…」柳東昇道(其實稍微有點物理常識的人便不難理解,如果在一片已經乾透的白灰中間挖個窟窿,再用濕的白灰漿貼上去,肯定會起裂紋,因為新舊白灰的乾濕程度不一樣,受熱脹冷縮原理影響,開裂是難免的,不僅是白灰,水泥也有同樣現象),「真是狡猾啊…竟然還用膩子膩上了…」

    到院子四處找了找,柳東昇就地取材,揀了半塊磚頭,直接用辦公室鑰匙當鑿子就鑿上了,不一會,白灰被鑿掉了一大片,只見一個形狀不是很規則的小玉片從白灰內部露了出來。「果然有東西…」柳東昇從白灰沖摳出了玉片,用指甲摳了摳粘在表面的白灰,「毅城,你看這個…」

    張毅城接過玉片,迎著太陽光仔細看了看,只見玉片上橫著刻了一排東西,彷彿是文字或符號,周圍還有一圈花紋,但刻的實在是太小了,看不大清,「應該…就是這個…」張毅城道,「這就對了,理論上講…對面的牆上應該也有…」

    聽張毅城這麼一說,柳東昇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抄起磚頭道對面的牆上又是一通砸,但直到把鑰匙都砸彎了,整個窗台下的白灰差不多都被砸掉了也沒砸出什麼東西來,「他媽的…藏的還真隱蔽啊…回頭找你個工人,他媽的把這個房子拆了我就不信找不到…」柳東昇砸的手指頭發麻,胳膊都木了,氣的一個勁的罵街,「對了,毅城,照你的分析,這東西應該是幹什麼用的?莫非…那陳俊生到了半夜也會復活…?」

    「不清楚…上次從那個屍體屁股裡弄出來的東西千萬不要扔…等我爸回來讓他看看吧…這個東西也留著…估計不是什麼好東西…」

    「行…!」柳東昇擦了把汗,「毅城,今天謝謝你!先送你回去吧!這個房子我會找人來處理!」…

    帶著張毅城吃了頓飯後,柳東昇把張毅城送回了家(本來柳東昇想將張毅城送回學校的,但其一再借口要「研究研究」,非回家不可,柳東昇無奈,只能送他回家),此時才中午一點左右,李二丫去上班了家裡沒人啊,張毅城可算是如魚得水了,可算把那個「大鬼」過去了…

    回到局裡後,柳東昇剛想去找後勤的李師傅幫自己再配把鑰匙,忽然二嘎又滿頭大汗的跑過來了,「柳…柳隊…找你一上午了,你幹嘛去啦?」

    「我幹嘛還得通知你啊…?」柳東昇一撇嘴,「看你的警服穿的,把領子弄好了!跟個逃兵似的!」

    「哎…柳隊,有個好消息,有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二嘎瞪著眼,好像挺高興似的。

    「少跟我臭屁!」柳東昇一瞪眼,「好消息是什麼?」

    「那輛白色拉達,河北那邊查到啦!」二嘎道,「3打頭零結尾的白拉達,全河北一共有三輛,根據咱們提供的案情介紹,那邊鎖定了其中的一輛,並對車主進行了走訪!」

    「哦?」柳東昇也挺高興,河北的同志工作效率挺高啊,「那邊怎麼說?」

    「這輛車註冊地是河北省黃驊縣,車主叫李樹林,天津小站人,上午我給鹹水沽分局打過電話確認過這件事,發現確有其人,文革中期曾因流氓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後來因為表現良好,曾先後減刑三年,前幾年剛放出來,出獄後,此人也不知道哪來的錢,在河北岐口*村蓋了房子,還承包了三艘漁船做水產生意,干的還不錯,根據周圍村民反映,此人很怪,平時從來也不和別人交往,總有一些神頭鬼臉的外鄉人找他,河北警方覺得此人比較可疑。」

    「好!幹的好!」柳東昇一聽岐口,心裡可有譜了,那可是臨海漁村啊,出海走私簡直就是得天獨厚啊,「別跟我說周圍村民的反應,那個李樹林本人,河北的同志審出什麼沒有…?」

    「厄…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壞消息…」二嘎抿了抿嘴,一副理虧樣,「李樹林他…他…」

    「怎麼了?不承認?」柳東昇皺眉道。

    「李樹林已經外逃了…」二嘎一翻白眼無奈道。

    「啊!?什麼時候的事!?」柳東昇這個鬱悶啊,這幫人簡直太狡猾了,為什麼公安局每次行動都晚一步啊…

    「不知道,根據周圍村民反映,半個月前就已經看不見他了…」二嘎道。

    「他媽的…真是狡猾…」柳東昇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不過還有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

    「少廢話,快說!」柳東昇沒好氣的點上一根煙。

    「…美國進口的電台馬上到位,你再外出,哪怕到河北,都能跟家裡(指局裡)聯繫上啦…!」二嘎道,「聽說叫什麼…摩托什麼的…」

    「哦…什麼摩托?到底是電台還是摩托?」柳東昇也納悶,自己是刑警又不是交警,怎麼局裡想起給自己配摩托來了?

    「不…不…」二嘎道,「那個電台的商標,叫什麼摩托牌,貴著吶,以前的咱用的電台質量不好,總耽誤事,這次局裡是豁血本了…器材都搬到後勤了,明天市局來人給裝…你可以先去瞅一眼…」

    「瞅它幹嘛?對了,亮子那個蹲監獄的爹,查的怎麼樣了?」柳東昇問道。

    「監獄的同志已經替咱審過一輪了…但啥都審不出來…,他一口咬定進去後就再也沒跟家裡人聯繫過…連離婚協議都是由獄警交給他的…監獄那邊也說確實沒人探過監,還說咱要不死心可以自己去審…」

    「哦…他兒子死的事跟他說了麼?」柳東昇道。

    「說啦!無動於衷啊他!沒見過這樣當爹的…」二嘎無奈道…

    「他媽的…這幫王八蛋…」柳東昇深吸了口氣,「這樣…你給我發個協查通告,全國範圍給我逮這個李樹林!這個人是關鍵!我下午去趟監獄…我自己坐車去!我的車你想辦法找人,下午就把電台給我裝上,明天我親自去河北!」

    「是…!」二嘎立正敬禮。

    -------------

    註釋︰

    岐口︰岐口村隸屬河北省黃驊縣(今河北省黃驊市)管理,緊臨天津市大港油田,是一個臨海漁村,以漁業與養殖業出名,這裡的漁民都是出海打魚的,只要是產於岐口的海鮮,基本上都能保證是百分之百的純天然海味。這一帶的近海都是「泥灘」,礦物質與微生物異常豐富,所以相比起產於「沙灘」的海鮮,這裡產的海鮮營養更豐富,味道更鮮美。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55 PM

第二十八章 虎毒不食子

    河西區洞庭路,河西監獄。

    接待劉東昇的是一位叫商志江的獄警,大概有五十多歲,三槓兩星,二級警督,號稱是監獄裡的輔導員,看上去挺厚道的,劉東昇也是一愣,讓這麼個老實疙瘩去管理犯人,誰改造誰啊?

    「你就是柳隊長吧?久聞大名啊…」商志江給柳東昇沏了杯茶,「張健是我審的,那個人好像有心理疾病啊,唉…其實政府的改造制度還是不完善,像這樣的犯人,應該安排心理治療啊…」

    「你審的…?」柳東昇差點把茶葉噴出來,怪不得什麼都審不出來呢…「對了,您說的心理疾病,是怎麼回事?」

    「唉…服刑得有三年了吧,可能最多說過三句話,唉…」商志江好像還挺惋惜的,從抽屜裡取出一打子材料遞給柳東昇,「這是他當年的材料…一失足成千古恨啊,現在家破人亡的,咱們也得理解理解,能看得出來,他心理也很矛盾啊…」

    「不是說他聽說兒子的死訊後…無動於衷麼?」柳東昇看了一眼材料︰張健,男,漢族,1943年5月13日生,12.13特大文物走私案主犯…「12.13特大文物走私案?」柳東昇暗自嘟囔,這個案子當年在圈兒裡傳的神乎其神,被公認為天津公安史上籌劃最周密、手段最高超的高智商案件,因為一個案犯在案發後後悔了,打電話向公安局自首,抓捕工作才得以順利進行,並成功追回了幾乎所有贓物,作案者一共三人,其中兩人窮凶極惡,曾企圖開槍拒捕,被辦案民警當場擊斃,另一個乖乖投降的,就是那個打電話自首的人,沒想到這個人就是張健。

    「唉,他平時就那樣…」商志江道,「不過從他的表情看,多少還是有點難受的…畢竟是親骨肉啊…」

    「商同志,我想單獨跟他聊聊…」柳東昇道,「對了…我聽說有個叫李樹林的是從咱們這放出去的,他們以前關在過一起麼?」

    「哦…這個…我得去查查…」商志江到,「柳隊長,現在我就去安排審訊,你審你的,我去核實那個李樹林的監號兒…」

    「不用了…我自己問他吧…」柳東昇看了一眼手包,該帶的東西都帶了…

    應柳東昇的要求,審訊室中,只留了張健和柳東昇兩個人。

    「你是張健?」柳東昇一皺眉,檔案上寫此人1943年出生,到現在最多也就四十五六歲,但眼前這個小老頭看著少說有六十了,滿臉的褶子不說,腦袋上的頭髮也是花白花白的,兩隻眼楮總像進了沙子一樣瞇縫著,一滿臉的愁容就好像欠別人八屁股債沒還一樣,如果不是說此人走私文物人贓俱獲的話,跟自己說眼前這個人是個高智商作案的犯人,自己還真不大信…「我叫柳東昇,分局刑警隊的。」

    張健抬頭看了一眼柳東昇,輕輕點了點頭。

    「你兒子的事…我很難過…」柳東昇也知道,跟這種犯人打交道,最重要的就是要「以德服人」,來硬的肯定不行。

    一提到兒子,張建渾身上下不由得顫了一下,然後又把頭低下了。

    「如果想給你兒子報仇的話,我可以幫你…」柳東昇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說了。

    「報仇?」張建冷笑了一下,之後便又開始沉默不語。

    「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政府自然會給他們應有的懲罰!」柳東昇道,「但是我們需要你配合。」

    「你們抓不到他的…」張建嘀咕道,「小亮自己不爭氣,這個教訓夠重了…不用政府操心…」

    「那好…」柳東昇取出手包,三掏兩掏,掏出了一個小塑料袋,就是警察裝證據用的那種,塑料袋裡裝的正是亮子肛門裡塞的那個小玉柱,「那你認識這個麼?」

    張健接過塑料袋,迎著窗口的陽光看了一眼,眉頭一皺,詭異的看了看柳東昇,「我想知道你們從那弄道這個的?」

    「你兒子的身體裡…」柳東昇微微一笑道,俗話說虎毒不食子,這點柳東昇可是太有經驗了,要想感化這種陰蛋子犯人,最好就是從其親人入手,尤其是子女。

    就在這一瞬間,張建那雙瞇成縫的眼楮竟然一下子瞪了起來,渾身上下一個勁的哆嗦。

    「還有你兒子死時的照片…」一看張建有反應,柳東昇趕緊趁熱打鐵,遞上了亮子屍體的照片。

    拿著兒子的照片,張建沉默了大概得有五分鐘,圓睜的雙目,竟然泛起了一絲淚光,按柳東昇分析,此人正在強烈的心理鬥爭。

    「張建,我還想告訴你一個事…陳俊生這個人不知道你認識不認識…」見張建有反應了,柳東昇趕緊火上澆油,從包裡拿出了陳俊生屍體的照片遞了上去,「你妻子左慧蘭目前下落不明,我不知道她是否也參與過你們的事…如果她參與過的話,為了她的安全,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是犯罪分子先殺她,還是我們先抓住犯罪分子…左慧蘭的死活,全在你手上…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你們已經離異了,我覺得你也不應該連累她…」

    接過陳俊生的照片,張健又深吸了一口氣,兩隻眼楮中似乎充滿了恐懼,「報告政府…慧蘭…她…失蹤有多久了…?」

    「從發現你兒子的屍體後我們便開始找她…但一直沒找到…」柳東昇暗自一笑,心說這小子的媳婦敢情也不乾淨啊,整個一個犯罪之家…「我知道你的顧慮,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你配合我們的話,她活下來的希望有百分之五十,但如果你繼續隱瞞,那她必死無疑…」柳東昇想了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湊合到張健的耳根子底下小聲嘀咕了一句,「你兒子頭七那天晚上,屍體就放在分局的解剖室裡…那天晚上,我也在!…怎麼樣?還用我再往下說麼…?」

    聽完柳東昇的話,張建的汗珠子也下來了,撲通一下坐在了椅子上,「為什麼…為什麼非要趕盡殺絕呢…?」

    「這個要問你自己…!」柳東昇也坐回了椅子,「你們是否知道他什麼秘密…?」

    「報告政府…我說…但你們能放過慧蘭麼…?她什麼都不知道…」張健的語氣近乎哀求。

    「人民公安,不與任何人作交易…你也可以不說…」柳東昇臉一沉,「怎麼處理她是政府的事!不是你我說了算的!」

    「好…!我說!」張建歎了口氣,「其實…我是故意進來的…」

    「這我知道,你不是自首進來的麼?」柳東昇一皺眉,當初那個1213文物走私案,涉及國家七八件戰國時期以及秦漢時期的珍貴文物,倘若自首的話還有個活路,如果最後是被抓到的,無論如何都是死刑,這對於一般犯罪分子來說也算是不小的心理壓力。

    「不…那算不上自首…」張建道,「我只是想進來!我算好了,這個罪過應該判無期或者二十年的…但沒想到就判了十年…」

    「你是說…十年…判輕了…?」柳東昇瞪著眼一臉的吃驚,天底下的犯人怎麼還有指望自己多判的?

    「上次那個案子是我親自策劃的…」張健道,「報告政府,如果您是刑警隊的,可能也聽說過這個案子…我想問您,如果不是我自首,您有把握破案麼?」

    「這…廢話!你以為你不自首,我們當警察的就沒辦法了?」柳東昇臉一紅,說句實話,當初那個案子據說現場乾淨利索,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線索,如果放到自己手上還真是棘手,但此刻當著罪犯的面,也不能實話實說啊…

    「呵呵…」張健一笑,「其實,我並不是怕警察…」

    「那你怕的是誰?」柳東昇並沒在面子問題上繼續糾纏,而是繼續刨根問底。

    「老爺子…我怕的是他…」張健道。

    「老爺子?」柳東昇一驚,當時劉常有嘴裡,好像也說過這麼個人,莫非這張健與那個「老爺子」有直接接觸?
作者: C萍妹    時間: 2010-7-22 04:56 PM

第二十九章 猴子面具

    原來,張健參與的這個犯罪團伙人並不多,當初算上張健本人,不過二十人左右,這與柳東昇當初想像的的可不一樣,但雖說只有二十多人,但其內部組織嚴密、等級森嚴、分工明確,也算是比較正規的犯罪集團了。

    在這二十多人中,最大的頭目就是老爺子,其次是掌櫃的,在下面的是「夥計」,像亮子、陳俊生這類的人實際上就是這個團伙裡的「夥計」,而以那個劉常的參與程度,確實連個夥計都算不上,至多算是個銷贓的而已。

    按張健的說法,團伙裡所有大案都是老爺子帶著做的,大部分是盜墓,有的墓甚至在工廠的下面,也不知道這個「老爺子」是怎麼找到的,參與盜墓的除了「老爺子」外,主要以「掌櫃的」為主,很少帶「夥計」參與。

    組織內的利益分配相當豐厚,張健入伙是在1982年左右,當時的「掌櫃的」每人每筆買賣能分大概在十萬塊錢左右,平均每兩三個月就有一次買賣,在當時而言,這可是天文數字了,當時張健的身份還只是「夥計」,每個月都有四五千賺,這在當時一個月工資只有五六十塊錢的工薪階層而言是不敢想像的。

    「八二年就開始了?」柳東昇一個勁的運氣,按他的說法,兩三個月一次買賣,八二年到現在有五年了,國家不曉得有多少珍貴文物流失在這幫人手裡…「那你是怎麼當上『掌櫃』的?」柳東昇問道。

    「下一任掌櫃必須入伙一年以上,而且要由上一任掌櫃的推薦…」張健默默道,「我的上一任『掌櫃』叫吳江,我們都叫他『江哥』,跟著掌櫃的干了三年,那個人很貪,幹大事從來沒被逮過,反而總因為一些小事兒進去,然後我們這些夥計就得想辦法走關係托人把他往外弄…,掌櫃的說他犯的案太多了,容易被公安盯上,就說要安排他去國外,之後他就推薦了我…」

    「他為什麼要推薦你?你又為什麼要自首?」柳東昇不解。

    「因為…在廠裡我是江哥的徒弟,開始我還真以為他要出國了,但後來我卻發現他死在了一個墓裡…」張健抬頭道,「而且就是老爺子親自動的手…」

    「哦?哪的墓?」聽到這個消息,柳東昇的神經立即繃緊了。

    「陝西吧…」張健道。

    「是不是陝西禮泉縣南天村?」柳東昇一皺眉。

    「是禮泉,究竟哪個村我就不知道了…」張健一撇嘴道。

    在張健嘴裡,這個老爺子是個心狠手辣的人,而且很怪。每次挖墓,至少帶一個掌櫃的去幫忙,行話叫「搭把手」,幾個掌櫃輪班來,有的時候,墓挖開了,老爺子一眼都不看就回去了,剩下的東西全由掌櫃的自己處理,但有的時候墓雖然挖開了,他卻什麼東西都不讓動,就拿一兩件還是自己留著,沒掌櫃的什麼事,開始沒什麼,但到後來能由掌櫃的自己處理的墳越來越少,命不好的掌櫃的,半年碰不到一個能隨便拿的墓,好不容易挖開一個,老爺子還不讓動。

    這些人從上到下,從掌櫃的到夥計基本上都沒工作,以前攢錢攢的再多,不來買賣也是坐吃山空,尤其是像江哥這樣的掌櫃的,兩個孩子都在國外上學,一年得個十好幾萬的學費,硬扛是扛不起的,所以到了後來,這幾個掌櫃的也都長心眼了,管它什麼規矩不規矩的,先養家餬口再說啊,從那時起,這些掌櫃的在輪到自己去給老爺子『搭把手』的時候,總是先把具體時間地點通知自己手下的夥計,然後自己在作案現場再偷偷留一些記號,不管這個墓老爺子讓不讓動,等自己和老爺子一走,手下的夥計就去掃尾,把裡邊的東西能搬的都搬走。

    上一任掌櫃的吳江曾經秘密告知張建,說自己要出國投奔兩個兒子去了,眼下在陝西有一處大買賣,算是自己出國前最後一次給老爺子「搭把手」了,所以這個買賣不管老爺子讓不讓動,都必須搬空賣淨,以此給自己出國湊盤纏,並且說具體情況會在陝西禮泉縣的一處招待所裡留一封信,最後還說自己已經把張健推薦給老爺子當自己的接班人云云。

    接到這個消息後,張健二話不說,帶上幾個「夥計」直奔陝西,在禮泉縣的那處招待所裡還真有吳江留的信,信上說明了古墓的位置以及自己會做什麼樣的記號等等,按照信上留的線索,張健和其餘幾個夥計很順利便找到了盜洞的入口,當時盜墓的人顯然已經走了,洞口被隱藏的很好,地面上看根本看不出來,按著吳江留的記號,張健往下挖了半米多深才又找到的洞口,結果沒想到幾個人到墓中掀開棺蓋,才發現自己的掌櫃的在裡面躺著。

    「這麼說…你當掌櫃的之前,就知道吳江已經被老爺子殺了?」柳東昇恍然大悟,原來南天一號墓那個案子就是這夥人所為,「那你還敢去當掌櫃的?」

    「當要有理由,不當也要有理由…」張健無奈道,「當掌櫃的可能有危險,但如果讓你當你不當的話,危險更大!」

    按張健的說法,「夥計掃尾」的事都是底下人瞞著老爺子偷著干的,這個老爺子的手段誰都知道,以前有個掌櫃的沒經老爺子允許私自從墓裡偷著順了串珠子出來,便被當眾處理了,手段匪夷所思,據說是一邊說笑一邊死的,而且死的時候臉都憋紫了,就好像吸進肺裡的氧氣肺不吸收一樣,事後老爺子還安排幾個掌櫃的把此人埋了,臨埋的時候還親自把那個小玉柱放進了屍體嘴裡,後來有兩個掌櫃的害怕埋屍的地方敗露,便帶上幾個夥計偷偷的去埋屍的地方看,發現填好的坑竟然塌下去了,表面的土被弄的亂七八糟的,好像屍首自己從地裡爬出來過,幾個人胡思亂想了一通,決定挖開看看,但挖開後幾人都驚了,明明屍首是臉朝上埋的,怎麼現在是趴著的?莫非死人還會翻身?而且埋了五六天,身上竟然還有血色,跟活人一樣?

    那次之後,這個老爺子不但給大伙留下了心狠手辣的印象,更讓大家覺得這個人從某種程度上不像真正的「人」,這種不經允許搬空拿淨的事倘若被知道了,豈不是要全家遭殃?

    故此,吳江手下這幾個夥計雖然害怕,但還是沒一個敢表露出自己知道吳江死訊的,張健也硬著頭皮當起了掌櫃的,開始沒什麼事,但後來又有一個叫田榮的掌櫃的神秘失蹤了,據老爺子說也是安排出國了,與此同時,以前老爺子自己留著的東西又都拿出來了,並且安排田榮的接班人開始秘密處理,這個人便是被柳東昇的老丈人孫偉殺死的劉傑。

    「田榮死了,上一代的掌櫃的基本上就死乾淨了…」張健道,「我知道我們這一批掌櫃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去。所以乾脆自首…」

    「吳江、田榮…」柳東昇將這些名字一一記了下來,「你所說的那個老爺子,多大歲數?」

    「聽聲音…應該有四十左右吧…」張健道。

    「什麼叫聽聲音?」柳東昇一皺眉,心說這個老爺子到底是什麼人物啊?竟然逼的手下人自首到監獄裡來避難,古往今來頭一回啊…

    「我們誰都沒見過他…跟我們在一塊的時候,他總是帶著一個猴子面具…」張健道,「就是過年時小孩戴的那種,倆眼楮是倆窟窿,後面勒一根鬆緊帶套在腦袋上那種…而且…」張健一皺眉頭,「也許是我記性不好…夥計是不能見老爺子的,只有掌櫃的能見…我進來之前只見過他兩面,中間隔了半年…但這兩次見他,聽聲音好像不大一樣…」

    「哦?怎麼不一樣?」柳東昇也納悶,莫非老爺子換人了?

    「說不上來…好像細了點…」張健道。

    「那他叫什麼名字?身高多少?」柳東昇道。

    「不知道…」張健搖頭,「光聽過聲音都逃不過他的手心,誰還敢知道他叫什麼名字?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吧…」

    「這麼危險,你還敢介紹你兒子入伙?」柳東昇邊問邊記錄。

    「這都是那個陳俊生!」張健眼神裡射出了一種難以形容榮的凶狠,「早知道會這樣,進來前就應該把他除掉…!」

    張健的媳婦左慧蘭好賭,三天兩頭輸錢,所以張健雖說有點髒錢,但放在哪也不敢讓媳婦知道,準備留給兒子將來成家用,自己進來後,由於擔心老婆孩子的安危,所以決定與老婆孩子在名義上一刀兩斷,並讓老婆孩子搬家,但並沒說明理由。

    在進來之前,張健曾經把自己藏錢的地方告訴了陳俊生,並說如果自己哪天被抓了,一定要把這筆錢親手交給自己的兒子,但從現在的情形看來,陳俊生非但沒把錢交給亮子,反而把亮子也拉下水了,並最終導致了自己和亮子雙雙喪命。

    「人為財死…」柳東昇無奈的搖了搖頭,「李樹林你認識麼?」

    「他…」張健一抿嘴,「他是我推薦的掌櫃的…按規矩必須推薦一個掌櫃的…否則我家裡人可能會有麻煩…」

    「你不是說掌櫃的必須得入伙一年以上麼?」柳東昇道。

    「報告政府…我一進來,我手下入伙一年以上的只有陳俊生了…他那把年紀,是不可能去『搭把手』的…」張健道,「李樹林這個人,我觀察了足足有一年,他很貪,適合做掌櫃的…」

    「我知道了…」柳東昇微微一笑,「現在,把你們倒賣過的文物…還有你所知道的你們的同夥,以及家庭住址,都告訴我,不管是死的還是活的…」

    「報告政府…這個…和抓老爺子…有什麼關係嗎…?」張健面露難色。

    「廢話…」柳東昇拿起了筆,「不抓他們,你來告訴我那個老爺子住在哪…!」

    「嗯…」張健又把腦袋低下了,「我只知道我手下人的名字…其它幾個掌櫃的等我進來時都是新換的,名字除了劉傑以外,我就知道有個叫馬陽的…他們手下的人也大部分都是新人…用的也都是外號…現在這些年輕人,比我們當時狡猾的多…」

    「馬陽…」柳東昇開始低頭記錄,「繼續說…外號也行…一個都不能差…告訴你,我現在不但是在給你爭取寬大處理…更是在給你妻子爭取時間,老爺子早一天抓住,你們夫妻就能早一天團聚…先說說…那個老爺子淘汰下來給劉傑的東西,你知道的都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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