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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朱映徽 -【懲愛除奸之一】小叛徒 [打印本頁]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0 02:38 AM     標題: 朱映徽 -【懲愛除奸之一】小叛徒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5-10 12:54 P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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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雷翼風身為「鐵雲門」的大師兄,武功自是不凡,
這日,來了個醜姑娘孟蝶衣,說是要投入門下,
本來呢,以她這麼大的年紀,已經不適合習武了,
但師父見她孤苦無依,還是好心地收留了她,
並且,還吩咐門下的師兄弟們,要多多地照顧她,
想不到這女人本意不為習武,而是想偷取東西!
好啊,這麼個小叛徒他豈能放過?看他怎麼整治她!
孟蝶衣本是個孤兒,自幼被一個姥姥收養,
為了生存及照顧對她有恩的姥姥,她什麼事都肯做,
只要聽說哪邊有銀子可掙,她更是跑第一,
這一回,她聽姥姥說,只要能夠混進「鐵雲門」裡,
幫人取回當年送出的定情物,就可換得高額賞金,
即便偷竊不好,為了讓姥姥過好日子,她仍是前去,
雖然順利混進去了,可那大師兄似乎不好惹啊……

【出版日期】 2011/01/18
【出版社名稱】 果樹
【書系及編號】橘子說888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0 12:22 PM

第一章

  青州城郊的山腳下,有一幢木屋,儘管瞧起來有些老舊,但卻打理得相當整潔雅致。

  晴朗的午後,明亮的日陽讓人倍感溫暖舒適。

  一抹纖細窈窕的身影正在木屋外忙著晾衣裳,她的動作相當俐落熟練,不一會兒就已將一竹籃的衣裳全晾好了。

  一陣暖暖的微風吹過,舒服得讓她的臉上漾開愉悅的笑容。

  「今兒個天氣真不錯,衣裳應該很快就會幹了。」孟蝶衣笑道。

  今年十八歲的她,有著一張出水芙蓉般的容顏——彎彎的柳眉、燦燦的星眸、粉潤的紅唇,再配上一張巴掌大的瓜子臉,那姣美的臉孔簡直挑剔不出半點毛病,更別提她笑起來時眉眼彎彎的模樣,說有多甜美就有多甜美。

  「好了,可以回去了。」

  她拎起空了的竹籃,轉身進屋去。

  大廳裡,坐著一名五十多歲、頭髮斑白的老婦人,而一旁還有個約莫三、四十歲的婦人在照料著她。

  「姥姥、李嬸,我回來了。」孟蝶衣朝她們嫣然一笑。

  「蝶衣,忙完啦?」孟桂香滿臉慈祥地笑問。

  「是呀,姥姥。」

  「既然蝶衣已經回來了,那我就先到灶房去洗菜了。」李嬸說完後,轉身走向灶房。

  孟蝶衣坐到桌邊,關心地問:「姥姥,您今兒個身子可好?」

  「好、好,休息了幾日,姥姥的風寒差不多都痊癒了。蝶衣這麼關心姥姥,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孟桂香的語氣充滿欣慰。

  「孝順姥姥是應該的呀!」孟蝶衣笑吟吟地說道,對於姥姥,她的心中充滿了無限感激。

  據說,她自幼無父無母,是姥姥將仍是繈褓嬰孩的她撿回家收養。由於不知道她的親生爹娘是誰,姥姥也只好以自己的姓來為她取名。

  她曾經聽姥姥提過,當年姥姥本是小康人家的閨女,只是後來家人一一病逝,家道中落,在沒有其它親戚可以投靠的情況下,只好和妹妹一塊兒搬到這間簡陋的小木屋來。

  她們姊妹二人靠著當年家中僅剩的一點積蓄省吃儉用地過活,而妹妹在多年前不幸病故,只剩下李嬸這個忠僕不離不棄地跟在身邊,不僅照料著姥姥的生活起居,還會幫附近人家洗衣來掙點錢。

  對於姥姥在生活很不寬裕的情況下仍願意收養她,孟蝶衣感恩極了,畢竟若沒有姥姥的好心收養,她肯定早就已經餓死或凍死了,又怎麼能活到今天?

  為了報答姥姥的恩情,自從她懂事以來,只要有機會就會幫忙掙錢。

  舉凡洗衣、打掃、跑腿……不管任何事情她都搶著做,為的就是要努力回報姥姥,讓姥姥可以過舒服一點的日子。

  「姥姥知道妳孝順,不過可真是苦了妳,每回進城都得扮醜,那刻意弄上的假傷疤幾乎占了妳半個臉頰……唉,明明是個如花似玉的俏姑娘……」孟桂香憐惜地輕歎。

  「姥姥別這麼說,蝶衣做的真的不算什麼,扮醜也是我自己願意的呀!」孟蝶衣開口安慰,就怕姥姥太過感傷。

  兩年前,有一回她獨自一個人進城去,打算幫姥姥買最愛的肉包子回來,結果遇上了一個喝得醉醺醺的中年大叔。

  當時,那個大叔不僅對她糾纏不休,甚至還將她強拉進一條狹小的巷弄意圖輕薄,幸好當時有個好心的女俠經過,不但出手救了她,甚至還教她如何在臉蛋弄上假傷痕扮醜。

  為了避免再發生同樣的事情,後來她只要到城裡去,就必定會先在自己的臉頰貼上假傷疤,而從那之後她果真也不再受到任何人的糾纏蚤擾了。

  「真是個貼心的好孩子。對了,蝶衣,姥姥有件事想請妳幫忙。」

  「什麼忙?姥姥儘管吩咐。」

  「嗯……」孟桂香欲言又止,彷佛有些難以啟齒,「唉,蝶衣,這件事情如果妳心裡不願的話,姥姥絕不勉強。」

  「不會不願的,姥姥儘管開口,蝶衣就算拚了命也會努力幫姥姥把事情辦好的。」孟蝶衣一臉認真地說。

  由於自幼只有她、姥姥以及李嬸三個老弱婦孺相依為命,家中沒有可倚靠的男主人,因此她很早就明白了凡事都得靠自己來做。

  隨著自己年紀漸長、姥姥年歲日增,而李嬸又隨身照顧著姥姥,因此最近幾年,往外跑的差事幾乎都由她一個人包辦,不論是掙錢的差事,或是姥姥交代的事情,她都必定全力以赴,從不喊苦,也絕對沒有半句抱怨。

  現實生活的磨練,將她訓練得既勇敢又有韌性,而樂觀堅強的她也一直深信,凡事只要認真去做,不論多困難都一定可以完成的。

  孟桂香一點兒也不意外她會有這樣的反應,這孩子從小就是這麼的貼心孝順、惹人疼愛。

  「姥姥想要妳做的,是去幫人取回一件東西。」

  「幫人取回東西?這是好事呀!蝶衣很樂意的。」孟蝶衣說道。

  儘管生活貧困了點,但是對於助人她一向慷慨,只要是在能力範圍內,不論什麼忙她都很樂意幫,因為讓別人開心,她自己也會打從心底感到愉快。

  「是要取回什麼東西呢?」她問道。

  「是要幫姥姥當年的一個救命恩人取回一支木簪,倘若可以順利取回的話,她答應會給五百兩的賞金。」孟桂香說道。

  「什麼?!五百兩?」

  這個驚人的數目,讓孟蝶衣咋舌。

  「沒錯,就是五百兩。」孟桂香肯定地點了點頭。

  在確定自己沒聽錯之後,孟蝶衣不禁蹙起了眉心。

  她並非貪財之人,因此聽見這麼一大筆數目,她在驚愕之餘,並沒有半點興奮之情,反而還覺得有些煩惱。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對方願意提供這麼高的賞金,只為了取回一支木簪,這件事不管怎麼想,她都覺得事有蹊蹺呀!

  該不是要她去什麼龍潭虎袕,會遭遇可怕的危險吧?

  孟桂香解釋道:「當年,姥姥曾經差一點就因為一場意外而喪命,幸好有個年輕小姑娘救了姥姥一命,還和姥姥成了忘年手帕交,而她當年與現在『鐵雲門』的師父崔呈磊有過一段感情,那支木簪是她親手送給崔呈磊的定情之物,雖然不值幾個錢,卻有很深的心意。」

  孟蝶衣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她知道「鐵雲門」,那是一座偌大的山莊,就位在城外一座山的山腰上。

  據說,那「鐵雲門」是數百年前一位武功高強的俠士所創立的,吸引不少人慕名前去拜師習武。

  到了這一代,由一個名叫崔呈磊的男人掌管,儘管已不似當年那般風光,但仍擁有二、三十名徒弟,而除了傳授武功之外,崔呈磊還與友人一同合夥做起了古董買賣,生意挺不錯的。

  「那……後來姥姥的朋友沒有和對方在一起嗎?」孟蝶衣問。

  「是啊,因為一些沒法兒抗拒的原因,他們沒能如願成為眷屬。」孟桂香的語氣透著惋惜。

  「既然如此,那怎麼知道對方仍留著當年的定情物呢?」孟蝶衣問道。

  「她是輾轉從崔呈磊的一名友人口中得知此事的,也因為如此,她的心裡才一直沒法兒釋懷,而如今她已下定決心,要徹底斷了對那段感情的牽念,因此想取回當年送出的定情物,可是由於她已為人母,不想讓當年的情事傳揚開來,怕會壞了名聲,惹出難以預料的風波,因此沒法兒找其它人幫忙,只能和原本就已知道此事的姥姥商量,看我能不能幫她想想法子。既然她是姥姥的救命恩人,這份恩情無論如何是得償還的,即便沒有那五百兩銀子的謝金,姥姥也得想辦法幫她完成這個心願哪!」

  從姥姥的這番話,孟蝶衣很快地聽出了一個令她又驚又疑的問題——想要取回木簪,卻不想讓崔呈磊知道?

  如此一來,豈不是只剩下一種方法……

  「難不成,要用偷的?!」孟蝶衣驚呼。

  孟桂香聞言,臉上掠過一絲尷尬。

  「唉,這麼做確實是不光明磊落,所以剛剛姥姥才說,倘若妳有一絲不願的話,姥姥絕不會勉強。」

  天啊,真的是要她用偷的!

  孟蝶衣為難地蹙起了眉頭,內心陷入一陣天人交戰。

  既然那位姑娘是姥姥的救命恩人,自然也是她的恩人,她代替姥姥去報答恩情也是應該的,可是要她去偷東西……這……

  孟桂香接著又道:「說起來,那支木簪原本就是姥姥朋友之物,既然他們沒有成為眷屬,那崔呈磊繼續留著那支木簪也沒有意義了。」

  孟蝶衣自然明白這個道理,而這也是她之所以會動搖的原因,畢竟若是要她去偷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物,那她可萬萬不敢。

  但是現在這事兒不太一樣,她並不是要去偷取人家的金銀珠寶,也不是要去盜取「鐵雲門」的武功秘笈,只是要取回一支並不值幾個錢的木簪,了結一名婦人懸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心事。

  倘若她能夠成功辦妥了這件事,不僅是幫了姥姥報答當年的救命恩情,還能賺取五百兩銀子的賞金,那麼別說是可以給姥姥添幾件新衣裳,更可以買許多補品讓姥姥好好地滋養身子呢!前些日子姥姥染了風寒,雖然這會兒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身子仍有些虛弱。

  這麼一想,孟蝶衣就決定拋開心底那一絲顧慮。

  為了姥姥,一切都是值得的!

  「好,我去!蝶衣會想辦法混進『鐵雲門』,幫姥姥的朋友取回那支定情的木簪。」

  聽她這麼說,孟桂香的神情有些複雜,像是對於她的應允松了一口氣,但又感到有些愧疚與心疼,同時還有著幾分擔心。

  「唉,蝶衣,真是難為妳了。記住,即便那『鐵雲門』是名門正派,即便他們師徒一向行事正直磊落,妳自己還是得小心一點啊!」

  「姥姥放心,蝶衣一定會謹慎行事的。不過,那支木簪我從來就沒見過,要怎麼辨認就是要取回的那支呢?」

  孟桂香答道:「那支木簪上雕了朵梅花,邊上還刻著一個『磊』字,應該很好認的。」

  「好的,我知道了。」孟蝶衣點點頭,將木簪的特徵牢記在心。

  「還有,萬一妳真不小心被逮到了,那就對崔呈磊說出『青娘』這名字,應該可保妳平安無事。」

  「青娘?是姥姥那位朋友的名字嗎?」孟蝶衣問。

  「是啊,不過由於青娘不願讓他知道自己要取回木簪之事,怕兩人之間再產生什麼糾纏瓜葛,所以非不得已時,再說出青娘,知道嗎?」

  「蝶衣知道了,倘若蝶衣真不小心被那崔呈磊逮個正著,再說出這個名字就是。」

  「嗯,即使他們兩人舊情已逝,但是看在當年曾是一對戀人的分上,他應該不會太為難妳。況且那崔呈磊還算是個正派之人,看在妳是受舊情人所托的分上,該也不至於會惡意刁難妳。」正因為如此,她才會放心讓蝶衣去試試。

  「我知道了。」孟蝶衣點了點頭,「姥姥放心,蝶衣會小心行事的,不過這麼一來,蝶衣可能得在『鐵雲門』待上一段日子了。」

  她既不會飛簷走壁,更不會半點武功,絕對沒法兒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鐵雲門」偷走那支木簪。

  最安全也最有可能成功的辦法,就是她先設法混進「鐵雲門」去,不論是假裝要拜師學武或是去當奴僕丫鬟都好,只要能進入「鐵雲門」,她就可以伺機行事,而這至少得花上好一段時間。

  「這妳別擔心,有李嬸在姥姥身邊照料,不會有事的。」

  「好吧,那明兒一早我就動身。」孟蝶衣說道,心裡暗暗祈禱一切順利,她可以快一點帶著木簪返回姥姥身邊。

  隔日,孟蝶衣從她那些粗布衣裳中挑了件最老舊的穿上,並拎了一隻小包袱,朝「鐵雲門」前去。

  為了避免自己的容貌惹來麻煩,她一如以往地在臉頰貼上了一大片假傷疤。對於扮醜,她已相當有經驗,頰上的傷疤幾可亂真,不怕會被人識破。

  經過半個多時辰的路程之後,她終於來到了「鐵雲門」,眼前這座偌大的山莊,簡直像宮殿一般宏偉。

  在立著石獅子雕像的大門外,站著兩名人高馬大的壯漢,他們是今日負責輪守大門的徒弟,名叫張虎、王彪。

  一看見她靠近,他們立刻警覺地盯著她,而瞥見她醜陋的容貌,儘管沒說什麼,但眼底都流露出一絲嫌惡的光芒。

  「妳是什麼人?到這裡來有什麼事?」張虎喝問。

  「小女子名叫孟蝶衣,仰慕『鐵雲門』已久,想要投入門下習武。」孟蝶衣客氣地答道。

  她曾經想過要來這裡當奴僕,可又擔心「鐵雲門」根本就不缺奴僕,那她豈不是連半點進門的機會也沒有?

  思來想去,既然這「鐵雲門」常有慕名來拜師學武的徒弟,那麼她用這個藉口,或許成功的機會會大一些。即使對方認為她根本學不來,但只要她能硬求個試試的機會,在這裡待上幾日,或許事情也就能辦成了。

  「什麼?想要習武?妳在開玩笑吧!」王彪眼帶鄙夷地望著她。

  「不,小女子是很認真的。」

  「不管妳是不是認真的,咱們『鐵雲門』都不可能會收留妳的,妳還是趁早死心,快點離開吧!」

  孟蝶衣當然不可能這麼輕易放棄,她低聲下氣地懇求道:「無論如何,還請兩位大哥幫忙引薦師父好嗎?」

  「哎呀,就說了這裡不可能收留妳,妳還是快走吧!」

  就在張虎、王彪不耐煩地想要趕人的時候,一個嚴峻的嗓音響起——

  「門口在吵些什麼?」

  「大師兄。」兩個男人恭敬地叫喚。

  大師兄?

  孟蝶衣好奇地抬起頭,望著佇立在眼前的黑衣男子,就見他看起來約莫二十五、六歲,個頭相當高大。

  除了有著頎長壯碩的身軀之外,他還有一張陽剛端正的臉孔,濃眉大眼,輪廓分明,不僅那剛毅的下巴和輕抿的薄唇讓他看起來不太好惹,那雙炯炯有神的黑眸更像是可以輕易看透一切。

  這個渾身透著霸氣的大師兄,好像是個厲害的狠角色啊!倘若她能夠順利混進「鐵雲門」的話,一定得格外小心提防他才行。

  當孟蝶衣在心裡這麼提醒自己的同時,雷翼風也低頭打量眼前這個身材嬌小的姑娘。

  當他的目光掃過她左頰上那一大片傷疤時,眼底並沒有浮現嫌惡的光芒,甚至還掠過一絲同情。

  眼前這個姑娘其實有著姣好的五官,只可惜左臉頰那明顯的傷疤實在有點怵目驚心,而那肯定讓她遭受了不少旁人的嫌惡譏諷吧?

  「大師兄,這個醜丫頭說她——」

  張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雷翼風的利眸一瞪。

  「如果可以選擇,誰會願意身上帶著傷疤?你如此隨意批評他人的美醜,實在是太失禮了!」

  張虎被這麼一斥責,儘管心裡直犯嘀咕,卻不敢回嘴。

  在「鐵雲門」裡,大師兄不僅有著最高的地位,武藝也最高,渾身還散發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沒人敢頂撞冒犯他。

  孟蝶衣聽了這位大師兄的話後,心中暗暗詫異不已。

  自從她刻意扮醜以來,早習慣了人家的異樣眼光,就算嘴上不嘲諷個兩句,眼神也難免露出嫌惡。

  想不到,這個大師兄非但沒有半點鄙夷與厭惡,反而還幫她說話?

  那讓她的心裡縈繞著一絲感動,對於這個大師兄不僅多了幾分好感,也少了一些畏懼。

  張虎暗暗瞪了孟蝶衣一眼,彷佛在怪她害他被訓似的,才又說道:「這位姑娘說要投入咱們門下,跟師父習武。」

  「習武?」雷翼風詫異地挑起眉梢。

  「是的。」孟蝶衣立刻點頭說道:「小女子仰慕『鐵雲門』已久,希望可以投入門下習武。」

  她的神情和語氣都十分認真,但雷翼風卻不禁皺起眉頭。

  「姑娘有心習武雖是好事,但恐怕不太適合。」他語氣委婉地說道。

  習武除了天分之外,更需要經年累月的練習,可瞧她約莫已十七、八歲了,這樣的年紀才想要開始習武,實在是太晚了。

  孟蝶衣早就知道會面對什麼樣的質疑,但她仍語氣堅定地說:「我知道我年紀是大了點,可是我有心,一定會好好練的。」

  「習武並非有心就夠,姑娘還是打消念頭吧!」

  見他無意讓她進門,孟蝶衣正有些發急,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馬車駛來,在門口停下。

  「師父回來了。」張虎、王彪開口道。

  孟蝶衣聞言眼睛一亮,一看見一名年約五十的中年男子下車,她立刻雙膝一屈地跪在他面前。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孟蝶衣一拜!」

  「妳這是在做什麼?快起來!」雷翼風輕斥了聲,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硬是將她給拉起來,「都還沒答應讓妳留下呢!妳這聲『師父』喊得也太早了。」

  「怎麼回事?」崔呈磊訝異地問道。

  他為了辦事出門一趟,怎地一回來竟有個陌生姑娘沖著他喊師父?

  「啟稟師父,這位姑娘說想投入門下習武。」雷翼風答道。

  「喔?」竟有十七、八歲的姑娘想要習武?

  崔呈磊在驚訝之餘,不禁多看了眼前這個姑娘幾眼,而一瞧見她的臉孔,他詫異地怔了怔。

  孟蝶衣知道他看見了她頰上的那一大片傷疤,只希望他不要因此不願意收留她才好。

  「蝶衣貌醜,還望師父不要嫌棄,可蝶衣是真心想要進入『鐵雲門』,望師父收留,蝶衣一定會加倍努力的。」

  「不……我怎麼會嫌棄妳的容貌呢?」崔呈磊趕緊搖頭說道,就怕傷了小姑娘的自尊心。

  乍見她的容顏,他確實是嚇了一跳,但那並非是因為她臉上那一大片傷疤,而是她的輪廓與神情有幾分神似一位已逝的故人。

  「小姑娘,妳的家人呢?妳就這麼一個人跑來說要習武,妳爹娘難道不擔心嗎?」崔呈磊問道。

  「蝶衣是個孤兒,自幼無父無母,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爹娘是誰,自然也沒有任何的親戚可以投靠。」孟蝶衣說道。

  「什麼?無父無母,又沒有親戚可以投靠?那豈不是孤苦無依嗎?妳這些年都是怎麼過活的?」崔呈磊關心地問。

  「幫人洗衣、打掃、煮飯……只要能掙錢的事情我都做。師父,倘若您願意收留蝶衣,蝶衣也願意幫大夥兒做這些活兒的!」

  聽了她的身世與境遇,崔呈磊的心裡同情極了。

  「真是個坎坷堪憐的姑娘……妳說,妳叫蝶衣?」

  「是的,徒兒名叫孟蝶衣,還請師父收留!」

  崔呈磊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妳口口聲聲喊我師父,那就留下來吧!」

  「多謝師父!」孟蝶衣滿臉驚喜,暗暗松了一大口氣。

  崔呈磊對一旁的幾個徒兒說道:「今後,蝶衣就是你們的小師妹了,你們這幾個當師兄的要多多照顧她,不得欺負她,知道嗎?」

  「是,徒兒知道。」雷翼風和張虎、王彪異口同聲地答道。

  崔呈磊接著又道:「蝶衣,這位是妳的大師兄,名叫雷翼風。翼風,你就負責幫忙安排蝶衣的房間吧!」在「鐵雲門」裡還有好幾間空房,相信雷翼風會妥當安排的。

  「是。」雷翼風點頭,對孟蝶衣道:「妳跟我來吧!」

  「是!」

  孟蝶衣立刻跟著雷翼風走進「鐵雲門」,他人高馬大,腿長腳步快,她必須得小跑步才能跟上。

  進入「鐵雲門」之後,她一邊跟在雷翼風的後頭,一邊悄悄地左右張望,想要好好記下屋裡的格局,將來要找那支木簪也比較有個頭緒,結果她的注意力都在周遭的景物上,沒留心到腳邊有個階梯,就這麼被絆倒,整個人跌趴在地上。

  雷翼風正好停下腳步,回過頭想看她跟上來沒,想不到卻剛好看見她不小心跌倒的這一幕。

  唉,這麼一個笨手笨腳的姑娘,連走個路都可以摔跤,要怎麼習武?就算有心,也必須要有一點天分才行啊!

  他在心裡輕歎口氣,關心地問:「妳還好吧?起得來嗎?」

  「可、可以。」孟蝶衣連忙起身,尷尬得滿臉通紅。

  「有沒有受傷?」雷翼風問道。

  「沒有沒有!我沒事,多謝大師兄關心。」孟蝶衣忙不迭地搖頭,只不過是一點兒疼而已,沒什麼。

  雷翼風的黑眸迅速掃視了一下,見她瞧起來真的沒事,才放下心。

  「那來吧!」

  這一回,他刻意放慢了腳步,而孟蝶衣也不敢再東張西望,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走進這個她得暫住多日的地方。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0 12:25 PM

第二章

  孟蝶衣成功地在「鐵雲門」住了下來,而既然她是以習武為藉口進入「鐵雲門」,自然就得乖乖扮演好這個角色。

  好在師父知道她沒有半點武功底子,也不急著教她什麼艱難的武功,只先從一些最粗淺的基本功教起,不算太累人。

  傍晚時分,在準備用晚膳前的空檔,她在「鐵雲門」裡四處走走,表面上是散散步,實際是想要多熟悉一下這裡的一切。

  當她經過柴房附近的庭院角落時,聽見有人交談的聲音,那帶著不屑的嗓音,聽起來像是張虎和王彪兩位師兄

  稍早她曾聽其他師兄提到,張虎和王彪是一對表兄弟,幾年前被送到「鐵雲門」來習武,只不過他們一向好逸惡勞,並非真心想要習武,因此兩人時常一塊兒摸魚打混。

  這會兒,他們該又是聚在一起私下談論是非了吧!

  「哼!雷翼風那個傢伙,我真看不慣他的拽樣兒!」張虎啐道。

  「就是啊!」王彪也跟著不屑地哼道:「若非他是師父的私生子,我看他拽得起來嗎?」

  聽見這番話,孟蝶衣驚訝地瞪大了眼。

  大師兄是師父的私生子?是真的嗎?

  「你說的這件事我也聽說過,不過那是真的嗎?雷翼風真的是師父的私生子嗎?」張虎問。

  「那當然,我曾經問過在灶房工作了二十多年的汪婆婆,她雖然不想多嘴透露什麼,但在我的纏問下還是說溜了嘴。」

  張虎一聽,立刻語氣興奮地追問:「真的嗎?汪婆婆說了些什麼?你怎麼設早告訴我?快說!」

  「汪婆婆說,大師兄不像其他的師兄弟是被家人送來習武的,當他還是繈褓中的嬰孩時,就己經在『鐵雲門』裡,而且當時還是師父親自照顧他的,照顧得是無微不至呀,簡直就像親生兒子似的!」

  「哼,難怪!」張虎啐了聲,「我就知道,倘若不是私生子的話,師父怎麼會這麼重視他?就不知道他親娘是什麼人?」

  「不管是什麼人,肯定是身份見不得光!畢竟再怎麼說,『鐵雲門』也算是名門世家,總得注意一下名聲啊!」

  「呸!原來真是個私生子啊!」張虎的語氣充滿鄙夷,「難怪師父有私心,什麼厲害的功夫都只教給雷翼風!那雷翼風知道自己的身世嗎?他知道自己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嗎?」

  「應該知道吧!這事兒大夥兒私下都傳開了,怎麼可能沒傳進他的耳裡?他沒有否認,肯定就是事實了。」

  聽著這些活,孟蝶衣的心裡有些震撼,沒想到師父與人師兄之間真是這樣的關係。

  想著雷翼風的身世,一絲同清驀地湧上心頭。

  她自幼就是個孤兒,無從得知自己親生爹娘的身份也就罷了,但他卻是有爹而不能認,未免也太慘了。

  孟蝶衣幽幽地輕歎口氣,正想要離開,想不到才一轉身,就驀地撞上一堵堅實的胸膛。

  「哎呀!」

  她嚇了一大跳,發出驚呼,踉蹌的身子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扶住。

  張虎和王彪也聽見了她的聲音,兩人立刻跑了過來。

  「誰躲在那裡偷聽?」

  他們原本神色惱怒地叱喝,但一看清楚眼前的身影,立刻僵住了。

  此刻佇立在他們眼前的不只有孟蝶衣,還有雷翼風!而看著雷翼風那嚴峻的眼神和臉色,顯然聽見了他們剛才的對話。

  張虎和王彪心虛地低下頭去,沒敢再多看雷翼風一眼,剛才背著人嘲諷訕罵的那股勁兒都沒了。

  「大……大師兄……那個……該準備用膳,我們先去了……」

  他們扔下話之後就逃之夭夭,深泊萬一雷翼風一怒之下會動手打人。他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恐怕雷翼風只消拿出三成的功力,就足以將他們兩人打得鼻青臉腫了。

  張虎、王彪溜了之後,孟蝶衣尷尬地假立在原地,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俏俏地抬眼,望著雷翼風那看不出情緒的臉色,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才怯怯地開口。

  「那個……大師兄……剛才他們的話……你都聽見了?」

  「聽見了,那又如何?」雷翼風冷冷地回答。

  剛才他從一旁經過,遠遠地瞧見她自己一個人杵在這裡,還以為她在偌大的庭院裡迷了路。

  他走了過來,本想為她帶路,想不到卻聽見了張虎、王彪的話。

  這己經不是他頭一回聽見有人私下議論他的身世,他雖然不愛聽,卻管不住別人的嘴。

  「那個……是真的嗎?」孟蝶衣遲疑地問道。

  並不是她想要刺探他的隱私,而是她忽然想到一一既然關於大師兄的身世,大夥兒都只是「聽說」而己,就表示這件事清從來沒有得到證實過,那麼應該有可能是空袕來風吧?

  雷翼風沉默不語,沒有回答也不想回答。

  孟蝶衣見他沒有承認,便直覺地認定那並非事實。

  她蹙了眉心,忍不住脫口說道:「既然不是事實的話,那就趕緊向大夥兒澄清呀!」

  倘若他並非師父的私生子,為什麼不趕緊澄清?杜絕那些私下流傳的流言蜚語,不是對他和師父比較好嗎?

  剛才張虎和王彪兩位師兄把話說得那麼難聽,她一個旁人都覺得快聽不下去了,身為當事者的他,心裡一定更不舒服才是呀!

  雷翼風望著她眼底的激動,俊眸掠過一絲訝異。

  他沒想到她會主動問,更沒想到她會要他去向眾人澄清,那急切的神情仿佛怕他會繼續遭受其他人的誤解。

  關於師弟們私下議論他的身世,這己經不是第一次了,那些人有的是純粹愛嚼舌根、探人隱私,有的則像剛才張虎、王彪一樣惡言嘲諷,但不管是哪一種心態,從來不曾有人像她這樣帶著關心。

  望著那雙透著關心的眼眸,雷翼風的胸口驀地一暖,有股淡淡的感動縈繞在心底,不過……

  「關於身世,我沒有什麼好澄清的。」他淡淡地說。

  「嗄?」

  這個出乎意料的回答,讓孟蝶衣詫異地僵住,神色更尷尬了。

  原本她以為他既然沒承認自己是師父的私生子,那麼肯定就不是事實,想不到現在他卻這麼說。

  他會說「沒有什麼好澄清的」,不就等於是承認了這個事實嗎?他真的是師父的私生子!

  那……既然如此,為什麼他不和師父相認,反而要以師徒相稱呢?難道真的如剛才兩位師兒所說,他娘親的身份見不得光?

  孟蝶衣的心中充滿疑惑,但這回她可不敢輕易開口詢問了,就怕揭開了他心中不願觸碰的傷疤。

  從她那尷尬、詫異的神清,雷翼風不是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是關於自己的身世,他還是一個字都不想多提。

  「與其在這裡關心我身世的問題,倒不如好好地把師父今兒個教你的功夫再去練一練吧!」

  淡淡地扔下這句話之後,雷翼風便轉身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孟蝶衣仿佛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孤獨與無力,那讓她的心驀地揪緊。

  她想,肯定是有什麼萬不得己的原因,讓他們沒法兒以父子相稱,而對此他的心中定是相當無奈與遺慨吧?

  儘管事不關己,但是想到他有親爹卻無法相認的無奈,孟蝶衣就不禁幽幽地歎氣,低迷的清緒縈繞在胸口,怎麼也揮之不去……

  在「鐵雲門」待了三日,孟蝶衣對於偌大宅院的各處位置以及夜裡師兄們巡邏的時間和路線,己有了初步的瞭解。

  除此之外,她的另外一個收穫,就是認清自己實在不是練武的料!

  儘管她很努力了,可偏偏馬步紮不到一刻鐘就腿軟,打套拳法還被師兄們譏笑連只蟲子都打不死。

  更模的是,就連師父也十分寬容地告訴她一一不必追求武藝的精進,就當作活動筋骨、鍛鏈體魄就好。

  這樣「不成材」的她,為了不讓自己被趕出「鐵雲門」,她總是搶著幫灶房的廚娘做事,讓自己顯得有用一點

  這一日,她打算到灶房幫忙,就見喜兒正要端著一碗雞湯送到書房給師父。喜兒是灶房廚娘的女兒,今年十四歲,跟著廚娘一塊兒在「鐵雲門」做活兒。

  「喜兒,我來幫忙吧!』,

  喜兒雖然感激她的熱心,但還是搖頭婉拒了。

  「謝謝蝶衣姐,但是不用了,蝶衣姐每天練功這麼辛苦,應該己經很累了才是,還是多多休息吧!」

  「沒關係的,我不累。」孟蝶衣說道。

  她除了真心想幫忙之外,也打算趁著送雞湯給師父的機會,進到師父的書房去,借機打量書房裡有沒有什麼可能藏放木簪的地方,這種一舉兩得的好差事,她當然要搶著做嘍!

  「真的不用了,蝶衣姐,還是讓喜兒自己來吧!』,

  喜兒光顧著說話,沒留心腳步,結果一不小心絆了下,手中那盅雞湯沒捧穩,熱湯濺灑出來,燙了她的手。

  「哎呀!』,

  她痛呼一聲,反射性地松了手,結果那盅雞湯就這麼摔破在她的腳邊!

  看著一地的狼籍與碎片,喜兒的臉色驀地發白,顧不得自己被燙著的手正泛紅疼痛,因為她有更擔心的事清。

  「天啊!我該怎麼辦?這只瓷盅很名貴的,是大師兄去年送給師父的生辰賀禮,師父很喜愛呢!』,

  孟蝶衣一聽,也不禁倒怞一口氣,而就在她們正感到不知所措的時候,竟看見雷翼風走了過來!

  雷翼風是因為聽見蚤動聲,才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他望著孟蝶衣和喜兒緊張不安的臉色,目光最後落在地上那一片狼藉。

  「大、大師兄……」孟蝶衣有些忐忑地開口輕喚,至於一旁的喜兒早己嚇得僵住了。

  孟蝶衣感覺出喜兒的驚慌害怕,心生不忍,於是在喜兒開口認錯之前,搶先說道:「對不起,大師兄,都是我搶著要幫喜兒送雞湯給師父,結果不小心失手把整盅雞湯給摔了。」

  喜兒一聽,不禁驚訝地望著她。

  孟蝶衣以眼神俏俏地對喜兒示意,要喜兒別開口認錯,讓她一個人承擔起一切的責任就好。

  在孟蝶衣的眼裡,比她略小幾歲的喜兒就像是個可愛的妹妹,她怎麼捨得喜兒受罰呢?

  況且,剛才著不是她搶著要幫忙,喜兒說不定也不會因為分心而摔了那盅雞湯,因此她代為受罰也是應該的。

  「都是蝶衣的惜,請大師兄罰我吧!』,

  雷翼風望著孟蝶衣,黑眸看不出情緒。

  半晌後,他望向一旁的喜兒,說道:「快把這裡收抬乾淨吧。」

  「是。」

  喜兒很快地清理乾淨後,孟蝶衣在一旁悄聲催促道:「好了,喜兒,你快點下去吧!」

  喜兒感激又傀疚地瞥了孟蝶衣一眼,才轉身離去。

  當喜兒離開之後,孟蝶衣鼓起勇氣面對雷翼風。

  「蝶衣不小心摔碎了重要的東西,願聽憑大師兄處置。」她的心裡有些緊張,不知道在「鐵雲門」都是怎麼處置不小心犯錯的人?

  雷翼風將她的忐忑看在眼裡,淡淡地開口道:「摔了就算了,既然不是故意的,又有什麼好責罰的?」

  孟蝶衣聞言松了一口氣,漾開一抹笑容。

  「多謝大師兄。」

  雷翼風接著又說:「總管那邊有一種藥膏,對於燙傷很有效的,你等會兒去找他拿吧。」

  「燙傷?可我沒燙傷呀!」孟蝶衣一頭霧水地說。

  雷翼風貌了她一眼,解釋道:「藥膏不是給你用的,是給真正摔碎那盅雞湯的人用的。」

  呃?真正摔碎雞湯的人?

  孟蝶衣一愣,隨即尷尬得滿臉通紅。

  「原來……大師兄知道不是我?」

  雷翼風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剛才,他一眼就瞧見喜兒的手被燙紅,鞋子也被湯給濺濕了,但孟蝶衣瞧起來卻半點事也設有,他立刻就知道摔碎雞湯的人是喜兒。

  令他感到訝異的是,孟蝶衣竟然搶著將過錯攬到自己身上。

  要是換成了別人,面對這種清況通常都只擔心自己會不會受到牽連,險著撇清都來不及了,但她不但沒有半句辯駁解釋,反而還搶著幫喜兒頂罪,就怕喜兒會受到他的責罰。

  那份難能可貴的善良心意,讓他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這個小師妹雖然臉上有著嚇人的傷疤,卻同時擁有一顆無比溫柔的心,那讓他幾乎忘了她面貌的醜陋,只記得她的善良。

  孟蝶衣察覺了他的沉默,好奇地抬眼一望,正好對上了他的日光。

  當兩人視線交會,他那深逐的黑眸讓她的心驀地亂了節奏,胸口隱約掀起一股異樣的蚤動。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而此刻的沉默讓她有種呼息愈來愈困難的感覺,只好趕緊開口說些什麼

  「其實……喜兒真的是因為我的關係,才會不小心失手打破那盅雞湯的……但是不管怎麼樣,謝謝大師兄不追究。」

  「這次就算了,但是往後別再搶著認錯了。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若是養成推卸責任的惡習,那可不好。」

  「是,蝶衣知道了。」孟蝶衣微笑地點頭,明白大師兄的意思。

  雷翼風望著她,那雙澄淨的眼眸,仿佛從來不曾怨恨過任何的事清,那讓他忍不住脫口問道:「你從來都沒想過自己的爹娘是什麼樣的人嗎?」

  她說過她是個孤兒,自幼無父無母,就這一點來看,他們還挺像的。

  在他十多歲的時候,曾經猜想過自己親生爹娘的模樣,也曾經對於自己的身份感到怨懟,難道她的心裡從來不曾埋怨過什麼?

  孟蝶衣一怔,沒想到他會這麼問。

  但她很快地想到了他的私生子身份,想著他那日的背影,一顆心驀地揪緊,有股想要安慰他的衝動。

  「有呀!我當然也曾經猜想過,好奇著他們是什麼身份、什麼模樣?不過雖然我對自己的身份感到好奇,卻也很明白有許多無法改變的事實,那又何必去鑽牛角尖,跟自己過不去呢?」

  雷翼風靜靜地聽著,從她那溫柔的語氣之中,他只聽見了淡淡的遺憾,卻沒有聽出半絲怨恨。

  孟蝶衣看了他一眼,見他的濃眉微皺,她忽然有股衝動想要伸手為他撫平眉心的摺痕。

  她當然沒有勇氣真的那麼做,只有柔聲說道:「其實,我很羨慕有爹娘的人,我真希望能夠知道自己的親生爹娘是誰,就算無法與他們相認,只要我知道他們都安好就夠了。」

  聽了她的話,雷翼風詫異地一怔。

  她這番話……是想要安慰他嗎?

  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縈繞在心底,但他也忍不住又問:「只要知道他們的身份就夠了?即便當年他們惡意遺棄你,或是不願與你相認也無所謂嗚?你心裡不會怨他們太寡情了?」

  孟蝶衣彎起嘴角,溫柔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相信沒有人捨得遺棄自己的親生孩子,必定是有什麼逼不得己的苦衷,才讓他們必須作出這麼痛苦的決定。說不定,當年選擇拋下我、不與我相認,他們的心裡比我還痛苦呢。倘若真是如此,他們己經夠難受了,若我還怨恨他們、不能諒解他們,那他們豈不是太可冷了嗎?」

  這番話,深深震住了雷翼風。

  這些年來,他的心底深處對於他的親生爹娘其實是不太諒解的。

  他只想著為什麼他們當年會狠心撇下他、對他不聞不問,從來就不曾像她這樣設身處地地為他們想過。

  是啊!倘著可以選擇,誰會願意拋棄自己的兒子呢?

  若是因為某種逼不得己的原因,迫使他們必須忍痛與兒子分離,卻還一直遭受兒子的怨恨與不諒解,那豈不是太可憐了嗎?

  雷翼風忽然有種心底深處的結驀地解開的感覺,那讓他忍不住深深望著眼前的人兒。

  她此刻的神情是那麼的恬靜,眼角眉梢都帶著令人如沐春風的笑意,讓他忽視了如臉上的傷疤,只看見她的美好,他甚至深深覺得,她比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姑娘都還要迷人。

  「謝謝你,蝶衣。」他由衷地道謝。

  孟蝶衣沒想到他會道謝,那讓她反而不好意思了起來。

  「別客氣,大師兄。」她輕聲說道。

  她的目光再度與他交會,就見他的眸光暖暖,不僅讓她的胸口感覺一陣溫熱,就連她的心也隱約掀起了波瀾。

  或許是身世的相似,讓他們感覺與彼此更加貼近,而微風徐徐間,一種幽微暖昧的情愫將他們包圍了起來……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0 12:25 PM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5-10 12:27 PM 編輯

第三章

  幾日之後,一個晴朗無雲的午後,孟蝶衣幫忙收抬大夥兒午膳後的碗盤,隨後從灶房走了出來。

  經過庭園時,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認真盤算著如何尋找那支木簪,忽然一把亮晃晃的大刀唰一聲地劈在眼前,就停在離她不到一尺的距離。

  「呀!」她嚇得脫口驚呼,而一陣訕笑聲也立刻響起。

  她驚魂未定地轉過頭,看見了張虎、王彪兩位師兄,而看他們一臉惡作劇得逞的模樣,顯然剛才是故意嚇唬她的。

  孟蝶衣雖然對他們的惡意嚇唬有些懊惱,但還是恭恭敬敬地喊了聲,「兩位師兄。」

  張虎和王彪拿斜眼睨著她,毫不掩飾對她醜陋容貌的鄙視。

  「噯,小師妹,你到『鐵雲門』來不就是想習武嗎?咱們師兄倆這就示範幾招,你看清楚了!」

  兩人眼色一使,極有默契地提起刀子往她的方向砍來,作勢在比劃過招,其實是故意想嚇唬她。

  孟蝶衣看著眼前兩把亮晃晃的刀子,緊張地僵在原地,不敢亂動。

  她知道這兩位師兄是故意的,但她心想,只要等會兒他們覺得無趣,應該就會走開了吧?

  她強迫自己杵在原地不要亂動,可他們似乎非要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不可,兩人愈打愈靠近她。

  那不斷閃動的銀光,壓迫感十足,孟蝶衣終於忍不住想跑開,而張虎沒料到她會突然有動作,一個措手不及,結果她的右手臂被刀口給劃傷了!

  「哎呀!」孟蝶衣蹙起眉頭,痛呼了聲。

  那鋒利的刀刃在她的右手臂上劃出一道口子,雖然只是輕輕地劃過,傷口並不深,但仍立刻滲出了鮮血。

  她咬著唇兒忍疼,但淚水己在眼眶中打轉。

  張虎雖自知有錯,但當他正想惡人先告狀地指責她時,一聲怒喝驀地響起—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雷翼風大步走了過來,將孟蝶衣護在身邊,俊臉沉怒地瞪著張虎和王彪。

  「師父吩咐過要大夥兒好好地照顧蝶衣,你們卻欺負她,故意弄傷她?」他厲聲質問。

  剛才他從回廊經過,聽見這邊有聲響,好奇地望了過來,赫然看見這兩個傢伙竟在欺負孟蝶衣,真是混帳透頂!

  「沒有!我們不是故意的!」張虎開口辯解,「我們好心想教她武功,是她自己太笨拙,才會受傷的!」

  「是啊,我們本來示範得好好的,誰知道她忽然自個兒往刀子口靠去。」,王彪也幫腔脫罪。

  這兩人不僅謊言狡辯,還暗中惡狠狠地瞪向孟蝶衣,警告她不許開口告狀。

  孟蝶衣雖然心裡有些委屈,但她也不想把事清鬧大,因此囁嚅地開口道:「大師兄,其實我沒什麼一一」

  「我沒問你,你別出聲!」雷翼風低喝一聲,不許她開口。

  他不是沒看見張虎和王彪對她使眼色,想不到這妮子非但沒打算告狀,還想為他們脫罪,實在是善良過頭了!

  孟蝶衣被他這麼一喝,立刻閉上嘴,不敢再吭一句。

  「你們莫非以為我瞎了眼,就連是惡意或不小心的都看不出來?」雷翼風沉著臉色,對於他們犯錯不認反而想狡辯開脫的行為感到極度不脫。

  張虎、王彪心虛地噤聲,沒敢再吭聲。

  雷翼風瞪著他們,說道:「既然你們二人如此空閒,那就去把師父咋兒個教你們的那套拳法好好練一個時辰,時間設到不許停,倘若被我發現偷懶,那時間就加倍!」這不只是對他們的懲罰,也是讓他們二人多放點心思在練武上。

  張虎和王彪不敢有異議,摸摸鼻子前往空地去練武了。

  他們走後,雷翼風回過頭望著雲蝶衣,就見她不敢吭聲的委屈神情,那讓他的心一緊,差點以為自己也是欺負她的罪魁禍首。

  他歎口氣,取出隨身的傷藥。

  「喏,快上藥吧!」

  剛才他瞥了眼她的傷,雖然瞧起來並不嚴重,但也得趕緊處理才行。

  「謝謝大師兄。」

  孟蝶衣接了過來,試著替自己上藥,但由於傷到的是右手臂,而她拿著藥瓶的左手不是那麼的靈光,結果一個不小心,瓶中的藥粉撒了一些出來。

  「哎呀!」,她懊惱地低呼。

  「還是我來吧,你先到這邊坐著。」

  雷翼風將她帶到一旁的石椅坐下後,取過傷藥幫她處理傷口。

  看著他專注認真的神情,孟蝶衣的胸口蕩漾著一股暖意。

  儘管大師兄的性情嚴峻霸氣,但真是個好人,幾次都幫著她、護著她,讓她好生感動。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雷翼風的睫毛、挺鼻和薄唇上,胸中驀地掀起一陣蚤動,不僅心跳加陝,雙頰也愈來愈熱。

  一察覺自己的這些「微狀」,孟蝶衣連險低下頭去,鑫著艱睞,就泊自己異常的反應會被大師兄給發現,那多

  羞人。

  雷翼風上好藥,一抬起頭,就看見她低著頭的模樣,以為她還被他剛才的低喝給嚇得不敢開口。

  他語氣和緩地說道:「蝶衣,我剛才不是在凶你,只是不想你反過來替張虎和王彪說話。那兩個傢伙做事常沒個分寸,即便是玩笑也開過了頭,必須要給他們一點教訓才行,杏則要是他們往後變本加厲地欺負你,那怎麼行?」

  聽著雷翼風的話,孟蝶衣感受到他的關心與保護,那讓她胸口的怦跳與感動又更熱烈了幾分。

  「我知道,謝謝大師兄。不過我其實只是一點兒小傷,不礙事的,實在不值得大師兄動怒,要是氣壞了身子那可不好。」

  她這番話透露出她的善良與體貼,卻也透露出她對自己是多麼的不看重,寧可自己受一點委屈與傷害,也不希望他生氣動怒、為她挺身教訓張虎和王彪那兩個不知輕重的傢伙。

  雷翼風輕歎了聲,說道:「蝶衣,你實在是太善良了,這樣處處為人著想,對你有什麼好處?」

  她進「鐵雲門」的日子雖然不長,但就不止一次地表現出為人設想的善良心意,不難想像過去她肯定也總是習慣這樣體貼別人、委屈自己。

  為什麼她就這麼不懂得多疼惜自己一點?像她這麼纖細善良的人兒,值得好好地疼惜和保護呀!

  想著孟蝶衣孤苦無依的身世,想著她身邊從來就沒有人可以挺身為她遮風擋雨,雷翼風的胸口就掀起一陣強烈的憐惜,有股衝動想要好好地保護她,不讓她再受到任何的委屈……

  「好處?為什麼一定要有好處呢?」

  孟蝶衣清脆的嗓音打斷了雷翼風的思緒,而一意識到自己剛才閃過腦海的念頭,他不禁愣愣地望著她。

  過去這二十多年來,他都只專注于習武,除了武學之外,設有什麼可以挑起他的興致,不僅他從不曾對哪個姑娘家付出過關心,更從不曾如此渴望地想要好好保護一個人。

  然而……這個才出現在身邊沒有多久時間的姑娘,竟然就讓他產生如此強烈深刻的念頭。

  究竟他是純粹被她的善良給感動、純粹同情她孤苦的身世,還是比那些情緒更多、更深一些?

  雷翼風一聽也不聽地望著她,試圖找出答案。

  孟蝶衣仍偏著頭專心在思忖他的問題,過去她做任何事清之前,從沒有想過要衡量自己能夠得到什麼好處嗎?

  她想了一會兒,最後輕笑道:「有啊!當然有好處!那就是一一讓別人開心,自己也會開心呀!」

  想著過去她盡心地照顧姥姥,還有偶爾在街上對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援手,看著別人因為解決了困難而露出微笑,她也打從心底感到欣喜。

  想著自己有能力去幫助、照顧別人,那份愉悅滿足的心清,難道不是對自己最大的回抱嗎?

  孟蝶衣漾開了笑容,由衷說道:「儘管我的生活並不富裕,但是我擁有幫助別人的能力,那讓我覺得自己一點兒也不貧乏,因為我的心是暖的、是滿的、是充滿歡喜的!」

  她的回答深深撼動了雷翼風的心,而從她那真心的笑容,看得出這番話確實是她的肺腑之言。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動,在雷翼風的心底蔓延開來。

  她真的是一個相當特別的姑娘,有著純淨善良、溫柔美好的心靈,讓人打從心底感到溫暖。

  「往後,若是再有人欺負你,別一味地隱忍,儘管告訴我,我會站在你這邊保護你的,知道嗎?」他開口叮嚀,就怕她又讓自己受委屈。

  「知道了,謝謝大師兄。」孟蝶衣真心道謝,而那種受人保護的溫暖感覺,也讓她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雷翼風望著她,就見那抹溫暖燦爛的微笑,讓她整張臉都亮了起來,也讓他的目光沒法兒從她的臉上移開。

  儘管她的頰上有著一片明顯的傷疤,但是此刻在他的心日中,沒有人比她還美好,尤其是那雙帶笑的眼眸,深深吸引住他的視線。

  當兩人的目光交會,孟蝶衣的呼息一窒,心跳忽然亂了節奏。

  她不知道大師兄為什麼會這樣凝望著她,而他那雙深邃的黑眸此刻看起來宛如雨窪具有魔力的幽潭,深深吸引住她的目光、她的心神……

  她的心忽然間劇烈狂亂地跳動,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擊著她的胸口,讓她的心緒紛亂,美眸更是流轉著不自覺的柔清。

  雷翼風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灼熱的目光從她那雙似水的眼遊移到她秀挺的鼻,最後落在她的唇上。

  那兩抹嫣紅看起來是那麼的柔軟溫潤,他不禁好奇著它們嘗起來的滋味,是杏會如他想像中甜美……

  一意識到自己的遐想,雷翼風不禁在心中責駡著自己。她是這麼的單純善良,他卻悄悄懷著這樣不軌的心思,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他收斂心思,開口說道:「好了,我該去看那兩個傢伙有沒有好好地練武,你自己小心點兒,只要別再碰到傷口,應該很快就會好了。」

  「我會小心的,謝謝大師兄。」,

  孟蝶衣目送著雷翼風離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外,她狂亂的心跳還是久久無法平復,而胸口那陣強烈的蚤亂坪動,讓她想忽視也難。

  怎麼辦?她好像……好像對大師兄動了心,但這是不應該的呀!

  她可沒忘了自己混進「鐵雲門」的真正目的,一旦她順利取得那支定情木簪之後,就該離開了,她實在不該把心遺落在這兒的。

  孟蝶衣咬了咬唇,在心中不斷地提醒自己該要保持理智,然而才過了一會兒,她腦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現雷翼風的臉孔,想著他對她的保護與照顧,胸中那股悸動又再度竄起。

  唉,想要管住自己的心,原來竟是這麼的困難……

  隔日上午,用完早膳之後,孟蝶衣返回寢房裡。

  她謹慎地關起房門,接著小心地取下臉頰上的假傷疤,再取來一面銅鏡,仔細端詳自己的臉頰。

  「好在沒起疹子,杏則可麻煩了……」她松了口氣。

  過去她雖然在進城時也會貼上假傷疤,但偽裝的時間頂多一、兩個時辰,等她一返回家中就會立即取下。

  自從來到「鐵雲門」之後,由於到處都可能會碰見師兄們或是其他奴僕,因此除了就寢之外,她從早到晚一直

  貼著假傷疤不敢取下。

  昨兒夜裡,她忽然覺得臉頰有些搔癢不適,儘管她並不是很在意白己的美醜,但也不希望因為成天貼著假傷疤而弄傷了肌膚。

  何況,萬一她的臉頰因此嚴重紅腫,引起師父或師兄的注意,好心地找來大大要幫她醫治,那她豈不是就當場露出馬腳了嗎?

  「看來,我得多找機會讓臉頰透透氣才行。」孟蝶衣無奈地輕歎。

  就在她打算趁著師兄們上午例行練武的這段期間,一個人悄悄躲在寢房的時候,雷翼風的嗓音忽然在門外響起

  「蝶衣?你在房裡嗎?」

  「大、大師兄?」

  孟蝶衣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地將假傷疤貼回臉上。

  「蝶衣,我給你帶了傷藥過來,是灶房大娘那兒拿來的,據說新傷口只要抹上這藥,很快就會不見痕跡的。」雷翼風在房外說著。

  大男人一一尤其是習武之人,根本不會在乎身上留一些刀傷劍痕,但姑娘家可不同了,尤其她的臉上己經不幸留下那大片傷疤,他想她肯定不會希望自己身上再增添任何的傷痕吧!

  剛才他正打算去練武時,忽然想起先前灶房大娘曾經提過她有一種祖傳的藥膏,對於燙傷、刀傷等造成的疤痕擁有絕佳的消除作用,因此他特地去向灶房大娘要了過來。

  「你昨天手臂劃傷了,這藥拿去塗抹吧!」,他說道。

  「好,我、我馬上來!」

  孟蝶衣還在手忙腳亂地弄她的假傷疤,而她愈是心急,動作就反而更加笨拙,好不容易弄好之後,她趕緊匆匆忙忙地前去開門。

  「大師兄。」,她開口輕喚了聲,心裡七上八下的。

  剛才她好像弄得有點久,不知道大師兄會不會起疑?

  雷翼風原本並沒有多想,但是當他瞥見她那不太自在的神情時,不由得一嚼。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表情有些古怪?該不是剛才受了什麼委屈,正一個人躲在房裡偷哭吧?

  雷翼風關心地多看了她幾眼,目光從她低垂的眼眸遊移到她的臉上。

  「這藥你拿去試試吧!灶房大娘說很有效的。」他說著,黑眸著有所思,而濃眉也微微皺了起來。

  「謝謝大師兄。」孟蝶衣開口道謝,「大師兄等會兒要去練武了吧?那蝶衣就不耽擱大師兄的時間了。」

  她拿著藥退回房裡,正想要關門時,雷翼風卻突然大步一跨走進房裡,還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孟蝶衣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驚愕不解地抬頭望著他。

  「大、大師兄?」

  雷翼風眯起黑眸,目光先是落在如臉上的傷疤,隨即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那雙帶著一絲不安的美眸。

  「你究竟是什麼來歷?來到『鐵雲門,有什麼意圖?」他沉聲質問。

  孟蝶衣聞言呼息一窒,腦中霎時陷入一片空白。

  為什麼大師兄會突然這麼問?難道她不小心露出了什麼破綻?但是剛才她明明什麼也沒說,也沒做出什麼可疑的舉動呀!

  「我怎會有什麼意圖呢?大師兄為什麼會這麼問?」她只好壓抑著心虛,一臉無辜地反問。

  「別跟我裝傻!」

  雷翼風伸出手,撫上了她的臉頰,長指在她的傷疤上摸索了會兒,隨即一撕,那假傷疤應聲脫落!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0 12:28 PM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5-10 12:30 PM 編輯

第四章

  「這是什麼?你為什麼要故意扮醜?」雷翼風咬牙質問,黑眸盯著她那絕美無瑕的臉蛋。

  他真不敢相信她竟然騙了所有的人!倘若不是剛才她那古怪心慌的神色讓他心生疑惑,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他也不會發現她的秘密。

  明明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卻刻意在臉上手腳扮醜,那讓他不禁懷疑她是否別有目的地混進「鐵雲門」來?

  孟蝶衣尷尬地盯著他手中的假傷疤,腦袋霎時一片空白。

  老天!他是怎麼發現的?自從她學會在臉上動手腳以來,從設有人發現她的偽裝呀!

  雷翼風仿佛看出她的疑問,十分「好心」地開口為她解惑。

  「這傷疤的位置不對,歪了些。」

  他並不像其他人那麼嫌惡她的傷疤,甚至還因為心生憐惜,曾暗暗猜想著她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意外,所以曾多看了她的傷疤幾眼。

  孟蝶衣咬著唇兒,心亂如麻。

  想不到大師兄竟然如此心細眼利,都隆她剛才太過慌忙才會出了錯,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

  「你為什麼這麼做?」雷翼風沉聲追問,非要問個清楚。

  孟蝶衣只好開口答道:「我會這麼做,也是為了要保護自己,不希望又給自己惹來什麼麻煩……」

  「又?你的意思是,過去曾經惹上麻煩?」雷翼風問道。

  孟蝶衣點了點頭。說道:「兩年多前,有一回我上街時,遇見了一個喝得醉熏熏的中年大叔,他先是糾纏不休,後來甚至強拉我到無人的巷弄去……幸好當時有個好心的女俠經過,她不但救了我,還教我如何在臉上弄上假傷痕扮醜,後來我只要到城裡去,就會在臉頰貼上假傷疤。」

  她所說的確實是曾經發生的往事,而那段不偷快的經歷,也的確在她心底留下了不偷快的陰影。即使己經隔了兩年,但是每當回想起那時的情景,她的心仍會狠狠揪緊,美眸也浮現著無助的光芒。

  那真實的情緒騙不了人,從她的眼神和臉色,雷翼風可以感覺到她對當年的往事仍存著餘悸,對她的這番說詞也不再有懷疑。

  一想到她曾經受到那樣的傷害,雷翼風的胸口就燃起熊熊的怒氣,恨不能親手教訓那個曾經意圖傷害她的混帳!

  那份乍然升起的怒氣,讓他察覺自己對她的在意。原本他的心就被善良的她給深深吸引,這會兒望著她絕美無瑕的容顏,那份心動又更強烈了。

  他深深凝望著雲蝶衣,想著孤苦無依的她,過去必須用這種萬不得己的方法保護自己,一股強烈的憐惜就揪扯著他的心,真希望自己能夠好好地保護她,讓她不再受人欺負。

  「大師兄,我不是故意要騙大家的。」

  「我相信你。」

  「別再謝了,你是小師妹,照顧你本來就是應該的。我等會兒會幫你跟師父還有師弟們說明你的情況,往後就別再貼著假傷疤了。」

  由他去說明,也免得她還要再重提當年的往事。每多提一次,如腦海裡那段不偷快的記憶又會被勾起一次,讓他怎麼忍心?

  「那就有勞大師兄了。」孟蝶衣感激地道。

  「別客氣。」雷翼風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轉身離開。

  當他走後,孟蝶衣打開藥膏幫自己塗抹,而想著他特地向灶房大娘要來這傷藥的心意,她的胸口就暖暖的,感動極了。

  明明知道自己不應該對這裡的一切投入感清,可是她愈是想要控制自己的心,大師兄的身影就愈是在不經意時浮現腦海,她根本就沒法兒控制住自己的心呀!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不再貼上假傷疤之後,孟蝶衣的美貌讓所有人驚豔不己。

  那些原本充滿嫌惡的日光,全都變成了注目、欣賞的視線,這幾天以來,不論她走到哪兒,總會有幾道目光跟隨著她。

  這樣的情況,讓孟蝶衣感到相當困擾,除了她並不習慣成為旁人注目的焦點之外,更麻煩的是,這麼一來,她想要找機會尋找那支木簪就更難了。

  過去這段期間內,她曾經趁師父帶師兄們練武的時候,假借幫洗衣大嬸的忙險,將己洗淨晾乾的衣物送到師父的寢房去放置,並乘機搜索了一番。

  當時她仔細翻找了將近半個時辰,卻是一無所獲,所以那支木簪應該設有放在師父的寢房裡。

  接下來,她打算搜索的地點是師父的書房,只是她暫時還找不到機會可以溜進去翻找。

  「到底該怎麼樣,才可以順利溜進去呢?」

  孟蝶衣在師父書房外的庭園中佯裝欣賞盛開的花兒,其實正苦惱地思忖著該怎麼樣才能替自己製造溜進去的機會。

  「小師妹!」

  突然聽見這聲叫喚,孟蝶衣轉頭一看,就見張虎走了過來。

  「小師妹,上回害你受傷,真是抱歉啊!」張虎親切的語氣,簡直和先前的冷嘲熱諷有著雲泥之別。

  「沒關係的,只是一點小意外,況且我的傷也早己經好了。」,孟蝶衣根本嘛將那件事情往心裡放。

  張虎目光熱切地望著她,這麼美麗的姑娘,又如此的溫柔貼心,真讓他按捺不住想要追求的衝動。

  「不管怎麼樣,我總是害你受傷了,為了彌補過惜,我決定好好地教你武功!你不是一直想習武嗎?我來教你一套簡單的拳法吧!」

  孟蝶衣一愣,客氣地婉拒道:「不用了,多謝張師兄的好意,蝶衣知道其實自己根本沒有習武的資質與天分,還是不要害師兄白費工夫了吧!」

  「怎麼會白費工夫呢?我很樂意教你,也一定會把你教會的!」

  張虎那太過熱絡的態度,讓孟蝶衣有些吃不消,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道:「多謝師兄的好意,不過,蝶衣還有別的事情要做,我先告退了。」

  「別急嘛!什麼事情可以等會兒再做,我們先來練武吧!」

  像是怕她會一溜煙跑掉似的,張虎伸手去拉孟蝶衣的手,而一抓住她的小手,他還忍不住多摸了幾下。

  那失禮又唐突的觸碰,讓孟蝶衣感到一陣不舒坦。

  「張師兄,請你不要這樣!」她皺眉叱道,想要怞回自己的手。

  「怎麼了?我只是要教你武功啊!快點過來吧!」張虎說著,不僅沒放開她,甚至還得寸進尺地抓住她的另一隻手

  孟蝶衣的臉色一白,過往那段不偷快的記憶驀地浮現腦海。

  「不!不要這樣!」,她用盡全力地甩開張虎的手,慌慌張張地轉身跑開。

  張虎沒料到她會突然這麼使勁,腳步不穩地踉蹌了下,隨即不死心地追去。

  「小師妹,等等!」

  聽見後頭追來的腳步聲,孟蝶衣的臉色事加蒼白,驚慌無助間,她瞥見了前方庭院中一抹挺拔的身影,立刻宛如瞧見救星般地奔過去。

  「大師兄……大師兄……」

  雷翼風原本正在庭院的空地裡練著一套拳法,聽見她的叫喚,轉頭一看,就見她那驚慌失措的模樣。

  他的臉色一變,立刻關心地上前。

  「蝶衣,怎麼了?」

  孟蝶衣還沒開口回答,張虎就己追了過來。

  「小師妹,等等!我只是一一」

  張虎一看見雷翼風,立刻噤聲,而孟蝶衣則慌忙躲到雷翼風的身旁,嬌美的臉上滿是不安的神色。

  雷翼風護著孟蝶衣,怒氣騰騰地瞪著張虎,「我警告過你,不許再欺負蝶衣,你竟敢又犯!」

  「我設有欺負她,我是真心誠意要教小師妹武功的!」張虎急切地望向孟蝶衣,說道:「小師妹,你別誤會,我真的沒有惡意!」

  看著張虎那急險向孟蝶衣澄清的神色,不難看出這傢伙想要追求、討好孟蝶衣的意圖,而那宛如火上加油一般,讓雷翼風胸口的怒氣更熾了。

  他低頭瞥了眼孟蝶衣蒼白的臉色,想到她曾說自己過去發生過不偷快的事清,心裡殘留了些陰影,這會兒又遭受張虎的蚤擾,肯定嚇壞了。

  他既心疼又憤怒,對張虎說道:「不管你有設有惡意,你不顧她的意願蚤擾她就是不對!往後再讓我看見你糾纏她,我絕對不輕饒!」

  張虎一向忌憚大師兄的威儀,但是美人在前,他實在不願輕易退縮。

  他鼓起勇氣回嘴道:「我不是糾纏她,我只是要照顧她!師父不是要我們多多照顧小師妹嗎?難道只有大師兄可以照顧她?」

  「照顧?你根本是嚇壞了她!」

  張虎見孟蝶衣的臉色布白,確實是被嚇壞了,他上前一步,急著想要替自己剛才的行徑辯解。

  「小師妹,我沒有惡意……」

  他想要表達善意,可孟蝶衣一瞧見他的舉動,立即反射性地一退,盤個人幾乎躲到雷翼風的背後去了。

  「對不起,我……我不喜歡被強迫做不想做的事」她開口講清楚,就怕往後再發生剛才那樣的事件。

  「聽見了嗎?」雷翼風怒瞪著張虎,「或者,你想要我將此事稟告師父,請師父來定奪處置?」

  張虎聞言,臉色一變。師父對小師妹疼惜有加,要是知道此事,肯定少不了一頓訓斥,說不定還會罰他練幾個時辰的武,不許休息呢!

  眼看孟蝶衣一心只想躲著他,張虎縱使不甘心,也看得出自己根本沒有半點贏得芳心的機會,再下去恐怕不僅自討設趣,還會給自己惹上麻煩,他也只好摸摸鼻子,轉身走掉。

  見張虎離開了,孟蝶衣終於松了一口氣。

  「謝謝大師兄。」,她由衷地道謝。要不是有大師兄幫她解圍,真不知道張虎還會糾纏她到什麼時候?

  「別謝,保護你本來就是我該做的。張虎那傢伙太過分了,往後他要是再蚤擾你,我一定請師父嚴加處置,絕不寬貸。」雷翼風說道,一想到那臭小子帶給她的驚嚇與困擾,他胸中的怒氣就怎麼也平復不了。

  孟蝶衣一聽,連忙搖頭道:「這樣不是給師父添麻煩嗎?況且蝶衣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不需要如此慎重其享,還是算了吧」

  「怎麼可以算了呢?蝶衣,你別老是這樣為他人著想,要是一再發生剛才那樣的事情怎麼辦?」

  想到剛才她的慌亂,雷翼風胸口的怒氣又再度翻湧。倘若不是他及時現身替她解圍,她豈不是要受到過多的驚嚇?

  一思及此,他就覺得自己剛才真是太輕易放過了張虎,而一想到剛才他察覺張虎對她的追求意圖時,那股打從心底湧上的不脫,讓他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一一

  他對她不僅僅只是憐惜,而是對她動了心!

  他喜歡她、在乎她,而這絕對不只是因為她的美貌,因為早在發現她的假傷疤之前,他就己被她深深吸引。

  她那善良美好、體貼溫柔的心,比她的容貌更美麗、更迷人。

  雷翼風一聽也不聽地望著孟蝶衣,眼光沒法兒從她的臉上移開,而他灼熱的凝視讓孟蝶衣控制不住地臉紅心跳

  她的心跳如此劇烈,宛如擂鼓般重重地撞擊她的胸口,那讓她不禁擔心會不會被他給發現?要是他察覺了她的反應,那豈不是太羞人了嗚?

  孟蝶衣羞紅著臉想要稍微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然而她才退了一小步,下一瞬間,她整個人就忽然被雷翼風給拉進懷裡。

  她輕喘一聲,驚訝地瞪大了眼,雙頰更是霎時紅燙似火。

  「小心點兒,後頭有石桌,你再退會撞上它的。」

  雷翼風開口解釋自己的舉動,而他雖是為了保護她,但是當他將她嬌小的身軀圈在懷裡時,就不想放手了。

  孟蝶衣靠在他的懷裡,一顆心簡直快蹦出了胸口。

  剛才她只不過是被張虎拉住手,就覺得反感、害怕,可這會兒她整個人被大師兄樓農懷中,卻沒有半點厭惡。

  相反地,他寬闊的胸膛、有力的雙臂,讓她感到無比的溫暖、安心,仿佛她可以全然放鬆地棲息在這安全的港灣之中。水遠也不用怕會受到任何的傷害……

  她抬起頭,本想對他的善意保護道謝,然而當她的目光與他交會,霎時忘了自己原本要說些什麼。

  他們四目相對,眼光交纏,誰也沒法兒移開視線,而此刻他們的眼裡除了對方的身影之外,再也看不見其他。

  彼此凝望了好一會兒之後,雷翼風情不自禁地撫著她泛紅的俏顏,而這親昵的舉動,惹得孟蝶衣頰上的紅暈更深了。

  她那嬌羞的神情帶著無比的誘惑,雷翼風仿佛受了蠱惑,不僅眸色轉深,還緩緩地低下頭。

  當兩人的唇片就快要貼在一起時,忽然聽見有人經過、交談的聲音,那打破了這一刻的魔咒,也讓原本相擁的兩個人匆匆地分開。

  轉頭望去,原來是幾個灶房的奴僕,正搬著幾簍蔬果,一邊交談、一邊往灶房走去。那幾個奴僕聊得起勁,並沒有發現他們,很快就走開了。

  儘管沒有被任何人瞧見,但孟蝶衣一想到剛才他們差一點就親吻了,心裡除了害羞之外,甚至還湧上了一絲可惜……

  一察覺自己的思緒,孟蝶衣的雙頰更是紅燙似火,就怕被雷翼風瞧出她的心思,那豈不是羞死人了嗎?

  「大師兄……我……我……先回房去了……」滿臉通紅地扔下這句話之後,孟蝶衣便不勝嬌羞地轉身跑掉。

  雷翼風知道她臉皮薄、容易害羞,因此沒有攔住她,目光卻一直追隨她的身影,黑眸閃動著溫柔的光芒。

  多麼令人打從心底喜愛的可人兒,既善良又美麗,既溫柔又體貼,要他如何不心動?

  或許下回,下回他該讓她明白他的心意,讓她知道他渴望能夠當那個守在她身邊保護、照顧、呵寵她的人……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0 12:32 PM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5-10 12:33 PM 編輯

第五章

  兩日後,子時剛過一半,夜色如墨。

  孟蝶衣的寢房早己吹熄了燭火,可別說是入睡了,她壓根兒就沒有躺在床榻上,而是在寢房裡來回踱步。

  今晚,師父崔呈磊應至交好友之邀,前去參加喜宴,對方還盛情邀約師父小住一晚,因此師父明日一早才會返回「鐵雲門」。

  由於師父不在,師兄們跟著放鬆不少,今兒個晚上好幾個師兄聚在一塊兒喝酒,酒後便早早各自回房歇息了。

  孟蝶衣知道這是個搜尋木簪的好機會,絕對不容錯過。

  「己經這時候,大夥兒應該都睡得沉了吧?」她輕手輕腳地溜出寢房,悄悄掩上房門。

  來到「鐵雲門」的這些日子,她早己暗中將夜裡師兄輪流巡邏的時間和路線記了下來,她小心地避過之後,來到師父的書房。

  成功潛入書房之後,她迅速掩上房門,這才松了口氣。

  「太好了,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

  為了怕引起注意,她不敢點燃書房裡的燭火,只好小心地開了一點窗子,讓月光映入房裡。

  幸好今兒個是滿月,月色相當清亮皎潔,儘管只開了一點窗子,但房裡己不像剛才那樣伸手不見五指了。

  孟蝶衣環顧書房,這裡說大不大,但要仔細搜索也得花去不少時間,她必須先有個頭緒才行。

  「倘若那支簪子真的在書房,師父會將它放在哪裡呢?」她想像如果是自己的話,會將一支木簪收藏在何處?

  很快地,她的目光落在一旁那座書拒上。那裡有好幾個怞屜,該是擺放收藏物的好地方。

  孟蝶衣陝步上前,仔細地翻找。

  不一會兒,她在其中一個怞屜裡發現了一個小小的木匣子,那木匣子看起來相當古樸,年代久遠,不過保存得

  很好。

  「會不會就在這裡?」

  她將那只木匣子取出,屏息地打開,果然看見了一支木簪。她立刻取出來仔細端詳,美眸閃動著欣喜的光芒。

  「太好了!這上頭刻了朵梅花,邊上還刻了個磊字,不會有錯的!」

  孟蝶衣才剛感到高興,忽然聽見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嚇了一大跳,慌慌張張地將空的木匣放回原處,而手中的木簪在心慌意亂之下,反射性地插到自己的發上。

  下一刻,書房的門驀地被打開,一道身影旋風似地撲至眼前,將她給壓抵在牆邊,大掌甚至壞掃著她的咽喉!

  她低呼一聲,驚魂未定地抬起眼,看見了一張熟悉的俊臉。

  「大……大師兄……」

  「是你?」

  雷翼風驚詫地瞪著孟蝶衣,幾乎要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他一向晚睡,今夜又不知怎地遲遲沒有睡意,於是便至外頭來透透氣,可在經過師父的書房外時,卻隱約聽見裡頭傳來可疑的聲響。

  他本以為是膽大包天的偷兒,於是便進來抓賊,想不到捉到的竟然是她!這是怎麼回事?

  「蝶衣,你半夜不睡覺,像個偷兒似的悄悄溜進師父的書房做什麼?」他濃眉皺緊地問。

  他簡直不敢相信她會做出鬼祟可疑的事清,可又實在想不透她為什麼會半夜溜進師父的書房裡,這行徑實在太詭異了。

  聽見「偷兒」二字,孟蝶衣的臉色一白,結結巴巴地杏認道:「我……沒……沒有偷東西啊……」

  雷翼風原本還不太相信她會做出什麼不軌的事清,甚至還試著在心裡幫她想著這麼做的理由,然而此刻她那心虛的眼神,卻讓他的心涼了半截。

  倘若不是真的偷了什麼,她怎會露出這一副作賊心虛的表清?

  原本以為她早純善良,難道他看走了眼,被她的偽裝給騙了?

  倘若她真是個居心不良的騙子,他絕對不會放過她,非得要好好整治這個心懷不軌的叛徒不可!

  正當雷翼風想要開口追問的時候,忽然聽見外頭負責巡邏的師弟從書房附近經過。

  「咦?書房的門怎麼開著?」

  聽見外頭師兄的聲音,孟蝶衣的臉色一白,就怕事情萬一鬧大了,那可就難以收抬了。

  雷翼風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的黑眸一閃,當機立斷地摟住孟蝶衣,在巡邏的師弟進入書房查看之前,迅速帶著她從書房的窗子悄然離開。

  雷翼風將孟蝶衣抓進他的寢房,關上房門後,他轉身望著她,黑眸流露出複雜的情緒。

  剛才他不假思索地將她從窗子給帶出來,是不希望她被巡邏的師弟發現,而他這麼做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幫忙掩護她鬼鬼祟祟溜進師父書房的舉動,不希望她可疑的行徑也被師弟發現。

  但這麼一來,他豈不是成了她的幫手?

  身為大師兄的他,當師父不在「鐵雲門」裡,他更應該要秉公處理一切,可他卻下意識地袒護行徑可疑的她。

  對此,雷翼風不禁感到有些懊惱,同時也更下定決心非要把事清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蝶衣,快點坦白招來,你究竟偷了什麼?」他問道。

  儘管從她心虛忐忑的反應,他幾乎己能肯定她從師父的書房裡偷了什麼,但是他還是打從心底願意相信她是善良、無辜的,願意相信她之所以會這麼做,肯定有著難言之隱。

  無論如何,他必須先知道她偷了什麼,以及為什麼要偷,再來思索該怎麼處理,而不論她究竟碰上什麼麻煩,他一定會想辦法幫助她的。

  孟蝶衣緊張地咬著唇兒,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她己將木簪插到了發上,他應該不知道那是師父的東西吧?

  「沒……沒有呀,我設有偷東西……」孟蝶衣努力壓抑心虛,搖頭否認。

  雷翼風根本不相信她的話,她心虛得連目光都不敢與他交會了。

  「聽話,蝶衣,乖乖把東西交出來。」

  「我真的沒有偷東西,你要我拿什麼出來呢?」她仍舊否認到底。儘管說謊讓她的心裡充滿罪惡感,但是此刻她也只能裝傻到底了。

  既然那木簪都己經到手,她怎麼可能會交出去?

  況且,光是此刻雷翼風那充滿質疑的眼神,就扯疼了她的心,倘若他知道她混進「鐵雲門」只是為了偷取東西之後,他看著她的眼神會不會只剩下鄙夷、輕蔑與厭惡?

  這麼一想,她的心就泛起了一陣難忍的痛楚,更沒有勇氣吐實了。

  雷翼風望著她那執意不說的神情,濃眉不禁皺得死緊。

  他耐著陛子,好言勸道:「蝶衣,我相信你是善良的,就算真偷了什麼,也一定有苦衷吧?你是被逼迫、遭人要脅嗚?究竟是什麼人指使的?你儘管說出來,我一定會把那個傢伙抓進官府,不會讓他再有機會要脅、逼迫你的。」

  聽他這麼一說,孟蝶衣呼息一窒,更是不敢說出實情,就泊他真的會將姥姥給送交官府。

  無論如何,這件事情她必須要隱瞞到底,一個字都不能透露!

  「我真的什麼都沒有拿。」,她咬牙否認到底。

  「你一一」

  雷翼風盯著她那倔強的神色,真是又急又氣,被她的頑抗給惹惱了。她怎麼就不明白,他是想要保護她呀!

  「蝶衣,為什麼不肯說出來?難道你不相信我嗚?還是你非得要我動手搜身不可?」

  孟蝶衣的胸口一痛,知道自己讓他生氣、失望了,但是她實在是別無選擇。

  「不是我不相信大師兄,是大師兄不肯相信我。總之我什麼都設有拿,時候不早,我要回房了。」

  匆匆扔下這幾句話之後,孟蝶衣就想要快點離開他的寢房,卻被雷翼風給一把扯了回來。

  「你分明是在說謊!看來非得要我搜到東西才肯吐實?好!」雷翼風被她給激怒了,當真開始動手搜身。

  「不!」孟蝶衣驚呼一聲,被他的怒氣和舉動給嚇到。

  她掙扎著,想要制止他的舉動,然而她的抗拒只是讓雷翼風更相信她身上藏著從師父的書房中偷來的東西。

  既然她不肯說,也不願交出來,那麼他也只好自己動手搜索,等到東西找出來之後,她沒法兒再否認,自然就得乖乖地吐實了。

  他執意要將她偷的東西找出來,而孟蝶衣拼了命地閃躲,兩人激烈地掙別臉撲間,她身上的衣衫被撕裂了。

  孟蝶衣的臉色一白,即使心裡相信他不會真的做出什麼傷害她的舉動,卻不禁憶起了那段不偷快的過去。

  雷翼風原本怒氣翻騰,但是一看見她那蒼白驚懼的神清,讓他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棍。

  老天!他對她做了什麼?

  他明明知道她過去曾經發生過不偷快的事清,卻還這樣對待她,真是太不可饒恕了!

  雷翼風立刻轉身背對著她,不再多看她那微露春光的誘人模樣一眼,同時也不禁深深鄙視自己的行徑。

  儘管剛才他之所以會失控,是被她堅不吐實的舉動給激怒,但是不管基於任何理由,他都不該這麼對她呀!

  孟蝶衣揪著破裂的衣襟,心裡覺得委屈極了,淚水霎時奪眶而出,忍不住怞怞噎噎地哭了起來。

  她知道偷竊是不對的事,可是她會這麼做也是為了姥姥,況且她所偷的只是一支木簪,並非什麼價值連城的金銀珠寶,更不是什麼師父獨創的武功秘籠呀!

  可他……他卻這樣對待她……

  想到他剛才的舉動,她的心口一疼,本以為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傷害她的,可是……可是……

  難過的情緒,讓孟蝶衣的淚水怎麼也止不住,愈哭愈傷心。

  聽見身後傳來的哭聲,原本就愧疚的雷翼風更是自責萬分,限不得狠狠地痛揍自己一頓。

  他回過頭,望著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心疼極了,趕緊取來一件外衣為她披上,並將她輕擁入懷中。

  感覺到她身軀的僵硬,他的胸口一揪,將她樓得更緊了。

  「對不起,蝶衣,別哭了,都是我不好。」他低聲道歉,「我只是怕你做了不該做的事,怕你受到什麼惡人的脅迫,急怒之下才會……但不管怎麼說,我都不該這麼對你的,對不起,蝶衣。」

  他滿懷愧疚的道歉,聽得出他對她的在乎,而那雖然撫平了孟蝶衣的委屈,卻讓她的良心一陣刺痛,淚水掉得更凶了。

  「我……我剛才會到師父的書房去,是因為……因為我真心想習武,但知道自己的天分不足,要師兄們教我只是給大家添麻煩……所以,才想自己悄悄找本掌譜或拳譜來自個兒試著練練看……」她勉強為自己剛才的舉動編出了個藉口,而當這番謊話一說出口,她心中那份罪惡感就更強烈了。

  「原來是這樣。蝶衣,都是我不好,我剛才實在不應該那麼對你,把你給嚇壞了。」,

  他滿懷愧疚地擁著她,深深的自責宛如一把利刀,狠狠刺進他的胸口。

  「對不起,蝶衣,明明我早己在心裡下定決心,要一輩子對你好,一輩子呵護你、保護你,可是我卻……我真是不應該……」

  他想要一輩子呵護她、保護她?

  孟蝶衣的心驀地一陣悸動,忍不住抬頭望著他。

  透過淚眼,她看見了他眼底的深清與愧疚,那讓她的胸口掀起一陣強烈的感動,原先的驚懼與害怕也在他那承諾的眼神以及溫暖的懷飽中煙消雲散。

  「蝶衣,我發誓往後絕對不會再這麼對你了。」雷翼風輕撫著她的面頰,認真地問道:「你可願意原諒我?可願意……讓我一輩子呵護你、保護你?」

  這番清真意切的話,再度逼出了孟蝶衣的眼淚,而這一回是感動的淚水。

  她的眼淚讓雷翼風好生不忍,情不自禁地低頭吻去那一顆顆晶瑩的淚水,最後覆上她的唇。

  他灼熱的氣息,讓孟蝶衣一陣意亂情迷,她不只忘了哭泣,甚至還不自覺地發出輕歎,而他火熱的舌立刻乘隙探入,與她的丁香舌交纏。

  孟蝶衣雖然不勝嬌羞,但卻絲毫沒有抗拒的念頭,她甚至還在他的撩撥下,怯怯地回應他的親吻。

  她柔順甜蜜的回應鼓舞了雷翼風,讓他情不自禁地愈吻愈深,體內的欲望被喚醒,渴望著更進一步地擁有她。

  一察覺自己的欲望,雷翼風鬆開了她的唇,本想壓抑住體內的那簇火焰,卻見她的美眸氤,柔情似水地瞅著他,仿佛默許著他的一切舉動。

  他難以克制地再度傾身吻住了她,在纏綿的擁吻間,雷翼風卸下了那件披在她身上的外衣,將她抱上了床榻,

  他高大的身軀也立即覆了上去。

  他在她美麗的臉蛋落下細雨般的輕吻,大掌更是隔著那件早薄的兜兒,愛撫著她誘人的豐盈。

  「啊!」孟蝶衣清難自禁地發出輕喘,一聽見自己嬌媚的聲音,她的雙頰霎時染上紅暈。

  她害羞極了,有些心慌意亂,不知道自己會被他帶領到什麼樣的境地,也不知道該不該任由他繼續下去?

  雷翼風感覺到她的無措,勉強自己暫時停住一切動作。

  他黑眸灼灼地凝望著她,啞聲道:「蝶衣,倘若你有一絲的不願,最好現在就阻止我,我會放開你,不會勉強你的。」

  儘管此刻血脈貧張,胯門的欲望更是宛如箭在弦上,但若是她不願,他也一定會努力壓抑住欲望,讓她離開。

  孟蝶衣雖然對情欲全然的陌生,不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麼,但她體內的情欲之火己被他撩起,那股躁熱空虛讓她也渴望著他溫暖的懷飽,不希望他離開。

  她壓抑住羞法,主動伸出雙臂抱住他的身軀,算是她的回答。

  她無言的默許讓雷翼風熱血沸騰,再沒有任何的遲疑與顧忌。

  他低頭吻住她的唇,在品嘗她甜美滋味的同時,動手解下她的兜兒。

  當那珍貴的裸露在他的眼前時,孟蝶衣害羞地閉上雙眼,覺得自己的心就快蹦出了胸口。

  下一刻,她感覺胸前一陣熱燙,那讓她半睜開眼,卻見他正低著頭,親吻她的酥胸,那畫面太過煽清,羞得她再度匆匆閉上眼。

  雷翼風放肆地含吮其中一隻嫣紅的毒果,盡情品嘗那美好的滋味,感覺它在他的口中變得更加挺立誘人。

  在她難忍的輕喘聲中,他火熱的吻也開始遊移在她曼妙的嬌軀上。

  每當他親吻到她的敏感處,她害羞地想要閃躲時,他就反而要吻得業徹底,在她雪白的腑體上吮吻出一個又一個的紅痕,仿佛在她的身子烙下他的印記,宣告她從今以後專屬於他。

  孟蝶衣被他火熱的親吻撩撥得渾身發燙,只能嬌軟無力地躺在他的身下,發出一聲聲難耐的嬌喘。

  那嬌媚的吟哦聲,讓雷翼風的欲望更加高漲。他動手褪去她下身的衣物,分開她的雙腿,長指尋覓膩於其間的花蕾。

  當他的指尖觸及了她最私密的一處時,她的腑體克制不住地劇烈顫動。

  她閉著眼眸,發出失控的嬌喘。

  她那敏感的反應,讓雷翼風忍不住想做得更多,他的長指撥開著那嬌柔的花蕊,而她的花袕不一會兒便淌出動情的春潮。

  「不要,別這樣。」孟蝶衣搖著螓首,蹙眉嬌喊。

  「怎麼了?蝶衣,不舒服嗎?」雷翼風啞聲問道。

  「不,我不知道。」

  她己分不清此刻的感覺是舒服或難受,熾烈的欲火讓她的思緒混亂,渾身燥熱而空虛。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能讓自己舒服些,只能本能地扭動著身軀,發出一聲聲嬌媚的喘息。

  她那動情的媚態,宛如一朵盛綻的花兒,吐露著誘人的氣息,讓雷翼風的欲望更熾,一刻也不能再等待了。

  「蝶衣,我要你。」他啞聲低語。

  「好」孟蝶衣應允。

  雖然她對於究竟怎麼個「要」法,仍懵懵懂懂,不甚瞭解,但她心脫誠服地願意將自己的一切獻給他,毫不保留

  「不、不行呀!」孟蝶衣搖著娠首,努力想要保持清醒,「我、我該快點閃房去才行,我得換衣裳。」

  「別擔心,等會兒我幫你去拿衣裳。」雷翼風說道。

  憑他的身手,想要避開所有人的耳目悄悄溜進她房裡並不成問題,而在那之前,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可以做。

  他繼續煽清地撫弄她敏感的身軀,而孟蝶衣根本抗拒不了他的撩撥,只能在他的身下青剮清迷地顫抖。

  休內的情欲之火很快地被他引燃,她伸出雙臂環住他健碩的身軀,並在他的哄誘下為他分開雙腿,迎入他強悍的佔有。

  霎時間,寢房再度回蕩著嬌喘與低吼,直到兩人在彼此的懷飽中一同達到那令人日眩神迷的極致狂喜。

  歡愛過後,雷翼風冷陪地吻了吻孟蝶衣排紅的臉蛋,黑眸認真地望著她。

  「蝶衣,嫁給我吧!等師父回來之後,我去稟明師父,請他幫咱們倆主婚,你覺得如何?

  聽見他的話,孟蝶衣怔住了。

  成親一一這兩個字讓她的心底誦上一陣狂喜與感動,然而一想到她偷了那支木警,要離開「鐵雲門」去換取賞金,他們之間還有可能嗚?

  他的眸光一柔,心中的憐惜與滿腔的情意,更加深了他要娶她為妻的決心,他要好好地保護、疼愛她,讓她明白她是這世上最值得珍陪的人兒。

  「蝶衣,嫁給我吧!我會好好地呵護你、照顧你,不會再讓你感到孤單無依。往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清,都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

  他真摯的語氣和認真的眼神,讓孟蝶衣感動得熱淚盈眶。

  她多渴望能夠擁有這份幸福,可是她能夠嗎?她是個對他說了謊,又取走了師父木簪的偷兒啊!

  心中糾結著千頭萬緒,卻是一句都說不出口,而她怕他會看穿她的心思,只好主動投入他的懷飽,緊緊地抱住他,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表清。

  雷翼風欣然接受她的「撒嬌」,他輕樓著她,低頭親吻她的髮絲,相信彼此相愛的他們,一定可以白頭偕老的。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0 12:34 PM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5-10 12:37 PM 編輯

第六章

  早膳後,雷翼風率領著師弟們展開例行的練武。

  身為大師兄並且武藝最高的他,還會協助師父指點師弟們,而這至少要耗去將近兩個時辰。

  孟蝶衣獨自一個人在庭院中,聽著隱約傳來的練武聲,她的眉心緊蹙,不自覺地在原地來回踱步,神情和舉止都洩漏了她心中的旁徨與猶豫。

  「我該怎麼辦……該怎麼做才對?」

  她咬著唇兒,心清糾結極了。

  這會兒那支木簪己經得手了,依照原本的計畫,她應該要立刻溜出「鐵雲門」,拿著木簪去領賞。

  可是……

  孟蝶衣咬了咬唇,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一條無形的繩索給緊緊系住。

  只要離開「鐵雲門」的念頭一閃過腦海,她的心就被那繩索給狠狠揪緊,立刻泛起了一陣難以言喻的疼痛。

  心情好矛盾,明明知道自己該快陝點離開,以免旁生枝節,可是……她就是捨不得走。

  她的心裡很清楚,自己這一走,恐怕就是徹底與「鐵雲門」切斷一切關係,沒法兒回來了!

  儘管她在這裡沒有待上太久的時間,但是她的心卻與這裡的一切產生了感清,尤其是待她親切和善的帥父,還有雷翼風……

  心口傳來一陣揪疼,她知道自己心裡最舍不下的人就是他,那個嚴峻霏氣,卻又有著一顆柔軟溫暖的心的男人。

  昨夜與今早的激清纏綿浮現腦海,那讓她的心兒劇烈怦跳,而即使此刻他不在身邊,她卻仿佛還能感受到他的每一次愛撫與親吻。

  他那強勢卻不失溫柔的疼愛,讓她覺得自己就像一朵受到雨露滋潤的花兒,一旦離開了他,恐怕自己的心也會跟著凋零……

  「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極度的旁徨,讓她的美眸浮現一層淚光。

  她知道自己深深愛上了雷翼風,要是她真的帶著偷來的木簪離開,等於是背叛了師父、背叛了他,而這一走,就不能再回頭了呀!

  只要一想到即將冬水遠離開雷翼風,孟蝶衣就覺得自己的心被人硬生生地撕裂了,那劇烈的痛楚,簡直令她難以承受。

  「還是……算了吧?」

  她咬了咬唇,心中的動搖愈來愈強烈。

  不如,她乾脆別偷了,賞金也不要了,快點將木簪悄悄地放回原處,佯裝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

  反正偷竊本來就是不可取的舉動,而她這會兒又如此的矛盾掙扎,既然這樣,幹麼非要強逼自己不可呢?

  「是啊,還是放棄吧!」,

  一股驀地升起的衝動,讓孟蝶衣從懷中取出那支木簪,想要將它悄悄放回師父的書房裡。

  然而,當姥姥的臉孔浮現腦海,她又陷入猶豫之中。

  當初,她就是為了想讓姥姥過好日子,才會煞費苦心地混進「鐵雲門」來,現在好不容易東西到手了,若是放回去,自己白忙一場也就算了,那姥姥怎麼辦?姥姥正在家中期待著她帶回好消息呀!

  孟蝶衣垮下了肩,真希望有人來告訴她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唉……究竟怎麼做才是對的……」她無助地低語,心裡仿佛有兩股勢均力敵的聲音在叫嚷著,讓她遲遲拿不定主意。

  就在她手裡握著那支木簪,焦慮不安的來回踱步時,不經意地一抬眼,竟瞧見師父從回廊旁經過!

  她的臉色大變,匆匆將木簪藏到身後。

  崔呈磊正打算到書房去,剛才遠遠瞧見她在庭院裡,本來還不以為意,然而這會兒瞥見她那僵硬的神色,不禁疑惑又關心地走了過來。

  「蝶衣?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

  「沒……沒有啊!」孟蝶衣心虛地否認,下意識地想要握緊藏在身後的木簪,想不到因為過度緊張,反而不小心把簪子給弄掉了!

  慘了!

  她的臉色驟變,想陝點將木簪拾起,但崔呈磊的動作更快。

  眼看那支木簪己落入師父的手中,孟蝶衣的呼息一窒,心臟簡直快從胸口蹦了出來。

  這下好了,她非但沒能將那木簪帶出去領賞,也沒能悄悄地物歸原處,還被師父給人贓俱獲,情況還能比這更糟嗎?

  崔呈磊神色震驚地望著手中的木簪,又抬頭看了看孟蝶衣。

  「你……這支木樁……怎麼會……」

  剛才只瞥一眼,他就立刻認出了它,只是他怎麼也想不透,這支他妥善收藏的木簪怎麼會在孟蝶衣的手中?

  孟蝶衣傀疚地低著頭,實在想不出任何可以替自己脫罪的藉口,只好硬著頭皮說出實情。

  「師父,對不起,蝶衣受人所托,要幫人取回這支定情物,所以當初才會找了藉口混進『鐵雲門』來……

  聽了她的話,崔呈磊的神色激動,一把捉住了孟蝶衣的手。

  「是什麼人托你的?她現在人在哪裡?」

  孟蝶衣愧疚地答道:「是一個名叫青娘的人請托的……」

  「青娘?真的是青娘?她人在哪裡?快點告訴我!」崔呈磊的神色更激動了。

  「是……是我姥姥說的,我也不知道她住在哪兒……」孟蝶衣嗓懦地回答。

  「那你姥姥在哪裡?」崔呈磊又追問。

  「呃……這……」孟蝶衣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才好。

  「快帶我去!帶我去見你姥姥!」崔呈磊緊抓著木簪,激動地催促。

  孟蝶衣為難地蹙著眉心,忽然雙膝一跪,語氣懇切地求道:「師父,這件事情是蝶衣自己決定要做的,跟姥姥沒有半點關係。不論師父是要責罰,或是要送交官府處置,都由蝶衣自己一個人承擔,還請師父高抬貴手,不要追究到姥姥身上。姥姥只是告訴我這件事而己,她並沒有指使一一」

  「等等,蝶衣,你誤會了。」崔呈磊打斷了她的話,並伸手將她扶起,「師父沒有要怪罪你,更沒有要追究你姥姥,相反地,我還要謝謝你們!」

  「嘎?」孟蝶衣詫異地愣住了。

  師父非但沒有生氣、不打算追究她的偷竊行為,甚至還反過來謝謝她和妃姥姥?

  這是怎麼一回事?

  「蝶衣,快帶我去見你的姥姥,我……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請你們取回這支木簪的那個人!」

  望著師父激動得眼泛淚光的神色,孟蝶衣忽然懂了。

  看來,師父從頭到尾都設有忘了當年送他這支木簪的女子,或許是因為某種原因,才讓他們沒辦法如願地成為眷屬吧!

  如今,倘若那女子仍未嫁,而當年無緣晰守的兩人再度重逢了,說不定還有機會再續前緣,那也不失是一樁美事呀!

  這麼一想,孟蝶衣就立刻點了點頭。

  「好,我帶師父去見我姥姥。」

  「那咱們立刻動身吧!」

  崔呈磊一刻也不願等待,心急得連跟其他徒弟交代去處的時間都不願意浪費,立刻就帶著孟蝶衣離開了「鐵雲門」。

  孟蝶衣帶著帥父,來到位於城郊的木屋。

  「師父,請您先在外頭等會兒,我先進屋跟姥姥說一聲。」她怕突然將師父帶進屋,會嚇到姥姥。

  「好,你快進去吧!」崔呈磊點頭催促,他的神色依舊相當激動,己迫不及待想要陝點見到木簪的主人。

  「姥姥!姥姥!」孟蝶衣一邊進屋,一邊喊著。

  孟桂香正坐在廳裡喝著茶水,一看見她回來,立刻關心地問:「蝶衣,你回來啦?那木簪你有找著嗎?」

  「我是有找著,可是……沒能把它給帶回來。」孟蝶衣搖了搖頭。那簪子己經被師父收了回去,此刻在師父的身上呢!

  「找著了,但沒有帶回來?」孟桂香有些訝異,隨即追問:「那這會兒那支木簪呢?」

  「呃……說來話長。」孟蝶衣的俏顏掠過一絲尷臉,答道:「木來我是順利得手了,可是後來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什麼小意外?」孟桂香問道。

  「呢,就是……」

  孟蝶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便說:「我先給姥姥介紹一個人吧!」她轉頭對屋外輕喊了聲一一

  「師父,請進來吧!」

  孟桂香詫異地一愣,看著崔呈磊走了進來。

  孟蝶衣開口解釋,「姥姥,對不起,我雖然順利得手,可卻不小心把木簪弄攤,被師父發現了……這位就是我在『鐵雲門』的師父。」

  孟桂香望著崔呈磊,默然不語,眼底卻閃動著複雜的光芒。

  崔呈磊一看見孟桂香,情緒激動得忘了禮數,沒有打招呼,立刻追問:「青娘在哪裡?我要見她!」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見她要做什麼?是要告訴她,當年你為什麼辜負她嗎?」孟桂香一邊質問,一邊盯視著崔呈磊,像是在觀察著他的神色反應。

  「不是那樣的!」崔呈磊搖頭否認,神情充滿了痛楚,「青娘呢?她在哪兒?我會向她解釋清楚的。」

  孟桂香的臉色事冷,說道:「你還想解釋些什麼?一切都己經太遲,你什麼都沒辦法解釋了。」

  「沒辦法?為什麼?」

  「因為」孟桂香沉痛地歎口氣,神情哀戚地說:「青娘早在十多年前就己經死了。」

  「不!不會的!」崔呈磊拒絕接受這個答案,說道:「如果她真的己經死了,是誰請托蝶衣取回這支木簪的?」

  是呀,會是誰呢?一旁的孟蝶衣也愈聽愈困惑,而滿腦子疑問的她,也只能靜靜地聽下去。

  「是我。」孟桂香給了個讓他們都大感詫異的回答,「是我要蝶衣這麼做的,而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崔呈磊的神色一坳,原本他滿懷期待而來,以為可以見到深愛的那個人,想不到卻得到了令人心碎的死訊。

  「青娘她……她真的己經死了?」他嗓音幹啞地問。

  「這種事清我怎麼可能騙你?她可是我的妹妹啊!」孟桂香叱道。

  崔呈磊深受打擊地踉蹌了幾步。心痛得眼中泛起淚光。

  看見師父這個模樣,孟蝶衣的心中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原來,青娘是姥姥的妹妹,而她感覺得出來,師父對那位青娘用清至深,只可惜他們己經天人永隔了。

  這個殘酷的事實,就連事不關己的她也不禁唏噓感傷,心裡對師父更是萬分同情了。

  孟桂香將崔呈磊悲痛的神情看在眼裡,她皺了皺眉,緩緩說道:「十多年前的一個夜裡,你娘帶了僕從前來,說你後晦與青娘在一起,還說你心裡想娶的妻子該是門當戶對的姑娘,青娘配不上你,但你又怕她死纏著不放,所以讓你娘來傳話,要青娘死心離開你。」

  「不!」崔呈磊激動地吼道:「我從來就不曾嫌棄過青娘,在我的心裡,她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

  孟桂香望著他那一臉震驚激動的神色,眉心皺得更緊了。

  她接著又道:「青娘不相信你會辜負她,日日夜夜等著你,可你卻從此不見蹤影,甚至就連隻字片語也沒有捎來。在她傷心絕望之際,你娘又來了,她給了我們一筆銀子,要我們滾得遠遠的,水遠別再出現。」

  那時妹妹己極度的絕望,而她因為不想再見到他娘趾高氣昂的嘴臉,所以便決定離開,只是她們並沒有其他的親戚可以投靠,所以雖是離開了原本的住處,卻沒有遠走他鄉,而是到了鄰鎮的城郊,找了間幽靜的木屋住了下來

  為了避開與崔家人相遇的可能,即便她們己搬到了鄰鎮去,姐妹二人也幾乎不再到鎮上去,若真有需要到街上採買些什麼,也都請李嬸代勞。

  崔呈磊震驚地踉蹌了幾步,沉痛地搖頭。

  「我真不敢相信……當年我東北老家臨時傳來意外消息,我必須立即動身回去處理,而就算日夜兼程地趕路,來回也需一個月的時間,我臨行前捎了封信請奴僕轉交給青娘,在信裡說明了原委,想不到一個月之後趕回來,你們的鄰居卻告訴我半個月前你們姐妹倆雙雙失足墜入山崖,己粉身碎骨了!」

  這下子,殘酷的事實己攤在眼前。

  當年,是他娘使計拆散了他與青娘,而他那封書信肯定被娘給攔截,甚至就連她們的鄰居也一定是被娘給收買了。

  聽完了姥姥與師父所說的這段往事,孟蝶衣震驚地掩著嘴兒,簡直不敢相信會有這種殘酷的事實發生。

  光是想像著當時的情景,儘管她不是當事人,都不由得感到心痛難忍了,更遑論是帥父!

  崔呈磊在震驚過後,心痛又自責地說:「不管怎麼樣,都是我不好讓青娘受了這麼多的委屈與傷害」

  孟桂香將崔呈磊沉痛的反應看在眼裡,感覺得出他對妹妹的一片深清。

  「果然……真是這樣……」她幽幽一歎,得知原來他並不是個負心漢,她的眼底不禁掠過一絲欣慰。

  「看來你是真心待青娘,並非有意辜負她,也不枉青娘對你一片癡心,不顧自己的身子孱弱,冒死為你生了個女兒。」孟桂香歎道。

  「什麼?」崔呈磊聞言震驚極了,「青娘她……為我生了個女兒?」

  孟杜香肯定地點頭,說道:「當初青娘懷了身孕,儘管心碎,她還是決定將孩子生下來,只是因為過度的悲痛讓她身子虛弱,孩子還不到足歲時,她就死了。」

  「那……那我們的女兒呢?在哪裡?」崔呈磊追問。

  孟杜香沉默地、緩緩地轉頭望向孟蝶衣。

  孟蝶衣原本還為這段悲傷的故事而感到難過不己,結果冷不防迎上姥姥的視線。她怔了怔,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崔呈磊一愣,神情激動地問:「她……蝶衣是我的女兒?」

  「什、什麼?」孟蝶衣倒怞一口氣,震驚地瞪大了眼。她的腦中嗡嗡作響,實在難以接受這件事!

  「難怪……難怪……當初我就覺得蝶衣與青娘有幾分神似」崔呈磊低語,一聽也不聽地望著孟蝶衣。

  當初他之所以會願意收留她,甚至叮囑徒弟們多多照顧她,有部分原因是因為她與自己深愛的女子有幾分神似,只是那個時候他不知道自己有個女兒,所以從沒有懷疑過孟蝶衣的身份來歷。

  孟蝶衣看了看神色激動的師父,又看了看一旁神情凝重的姥姥,思緒陷入極度的混亂之中。

  她不是姥姥撿回來的孤兒嗎?怎麼突然冒出個爹?而且還是師父!

  「這……姥姥……這到底怎麼回事?」她困難地開口。

  孟桂香歎了口氣,幽幽地述說當年的往事。

  「蝶衣,其實姥姥是你的大姨母。當年,你外祖父老來又納了個小妾,還生了個女兒一一也就是你娘,而你娘的年紀與我差了將近二十歲。後來家中幾個長輩相繼過世,家道中落,奴僕散盡,我便負起了照顧你娘的責任。對她來說,我既是她的姐姐,又像她的娘親,感情一直極好。而在她十七歲那年,她愛上了一個人……後來的事,就是你剛才聽見的那樣了。」

  孟蝶衣震攝得說不出話來,過度的驚愕讓她的臉色蒼白。

  「你娘臨終前,就是不放心還在繈褓中的你,她不願讓你知道你有個絕情的爹爹,怕你會受到同樣的羞辱與傷害,所以寧可不讓你知道你的身世……我答應了你娘會隱瞞此事,而為此,我也只好騙你說你是個孤兒,就是泊你長大懂事之後,會想去找你的親爹。」孟桂香望著心愛的外孫女,眼裡有著愧疚。

  「既然如此,那現在為什麼又故意要我到『鐵雲門』去?」孟蝶衣嗓音乾澀地問。

  「因為一個多月前,我才發現當年的事情似乎是個誤會」孟桂香唏噓地長歎口氣。

  「上個月初,李嬸為了一點私事回到當年我們所住的城裡,遇見了當年熟識的肉販,想不到在與那肉販閒聊往事時,竟從對方口中聽聞我與青娘當年失異隊崖的死訊,還聽說當年崔呈磊曾發了瘋似地尋找青娘的屍首,卻一無所獲。」這個消息讓她驚訝不己,同時也驚覺當年的事情必有蹊蹺。

  倘若當年崔呈磊並不是故意辜負妹妹,那麼也該是時候,讓他知道有個女兒的存在了。

  為了不打破當年親口對妹妹許下的承諾,她也只好編了個藉口讓蝶衣到「鐵雲門』去,她心想,憑蝶衣那張與妹妹有幾分相似的臉孔,再加上那支木簪信物,該能促成他們父女相認吧!

  孟蝶衣聽完這番話之後,臉色有些蒼白,踉踉蹌蹌地跌坐在椅子上。

  過去這十八年來,她一直以為自己無父無母,一直以為自己是姥姥好心撿回來收養的孤兒,想不到原來姥姥竟是她的親姨母,更想不到她的親生爹爹不僅尚在人世,而且此刻還就在自己的身邊!

  除此之外,更讓她感到驚駭的是一一

  師父是她的親爹,而雷翼風是師父的私生子,那麼她和雷翼風不就是一對同父異母的兄妹?

  這個殘酷的事實宛如晴天霹靂一般,狠狠地劈進孟蝶衣的腦子裡,讓她簡直無法承受!

  想著昨夜與今晨的纏綿歡愛,她渾身的血液幾乎凍結,他們他們那麼做,豈不是違背輪常嗚?

  崔呈磊與孟桂香不是沒發現她驚愕的反應,但他們都以為那是因為她乍然得知身世,才會如此的震涼。

  「蝶衣……我的女兒……」崔呈磊開口輕喚,神情和語氣都激動不己。

  聽見「女兒」二字,孟蝶衣的心狠狠揪緊。她的眼眶濕熱,心亂如麻地搖頭,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如何自處才好?

  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和雷翼風是一對兄妹,這麼說來,爹當年是先與雷翼風的娘親有過一段清,後來才遇見她娘?那究竟是怎麼樣複雜糾葛的關係?她無法理解,更不希望是真的,可偏偏卻是殘酷的事實。

  崔呈磊見她滿臉悲傷地猛搖頭,以為她不願意承認他這個爹,那讓他感到難過極了。

  他眼泛淚光,硬咽地道:「蝶衣,爹知道過去是爹對不起你和你娘……往後爹會盡力彌補的,你可願意原諒爹?」

  聽見這番話,孟蝶衣的心霎時充滿了愧疚。

  其實她心裡並不恨爹,也不是不願意承認爹,此刻她的震驚與悲痛全都只是因為自己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但這叫她如何能說出口?

  不,她必須守著這個秘密呀!

  面對眼前這一團混亂,她究竟該怎麼辦才好?她與雷翼風無心鑄下的大惜,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將傷害陛降到最低?

  孟蝶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忖了片刻後,她開口道:「想要我原諒,除非……除非是答應我兩件事……」

  崔呈磊立刻問道:「什麼事?你儘管開口。」

  別說是兩件事了,就算是十件、百件,他也願意為女兒去做。

  孟蝶衣顫巍巍地吸了口氣,努力地抑位淚意,開口道:「第一件事,往後,我不會再回『鐵雲門』去了,對於那些師兄們,不要透露我的下落,至於我離開的原因,就說我覺得自己不是習武的料,決定放棄了。」

  「為什麼?」崔呈磊的臉上難掩失望,他本還希望將她接回身邊好生照料,彌補這十多年來沒有付出的關心。

  「我自幼與姨母相依為命,不想與姨母分開,所以不會繼續待在『鐵雲門』裡,而既然沒打算回去,當然也沒必要透露我的下落和離開的理由,我想要和姨母過著平靜安寧、不受打擾的日子。」她開口解釋,而這些當然全都只是藉口。

  她會提出這個條件的真正原因,就只是不想讓雷翼風得知她的身世,更不想讓他找到她。

  當雷翼風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浮現腦海,孟蝶衣的胸口不禁一陣揪疼,眼底更是掠過了深深的傷痛。

  既然他們不可能在一起,那她只能選擇消失。

  「好吧,我答應你。」崔呈磊雖然有些失望,但也不想違背女兒的心意,免得她更不願意認他這個爹了。

  「我的第二個條件,是水遠不對其他人提及我的身世,除了此刻我們這幾個人知道之外,我不想讓事情傳出去。」她語氣僵硬地說。

  「為什麼?」崔呈磊心痛地問,難道她真的這麼不願承認他這個爹?

  孟蝶衣的目的當然是不希望讓雷翼風知道他們是一對兄妹,要心碎、要痛苦,她自己一個人承受就好,但這個真正的原因她怎麼能透露?

  既然無論如何,他們都無緣成為一對眷屬了,就讓他以為她毫不戀棧地捨棄了他們的感清,儘管他一時難免會心痛憤怒,但那些情緒總是會隨歲月的流逝而消減,總好過讓他知道事清的真相,一輩子活在違背輪常的罪惡中。

  她牙一咬,狠下心說:「總之這是我的兩個要求,若不能接受,那就水遠也別想要我喊你一聲『爹,!」

  看見爹深受打擊的臉色,她知道自己太過分、太自私了,但眼前她實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好吧,我答應你。」崔呈磊語氣沉重地答應。

  無論如何,沒什麼比女兒還重要,只要她能夠諒解他、承認他這個爹,其他的一切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聽見爹的應允,孟蝶衣松了一口氣,至少這麼一來,雷翼風永遠也不會知道事清的真相了。

  崔呈磊環顧了下這間屋子,開門道:「這些年,你們辛苦了,我會立刻找間更寬敞的房子讓你們搬過去住,再多派些人伺候你們。」

  「不用了。」孟桂香擺了擺手,不想平白受他的恩惠,「住這兒沒什麼不好,都己經住慣了。」

  「換一幢寬敞舒適些的屋子,有奴僕在一旁照料,你們也不用再過著如此辛苦的日子。」崔呈磊語氣誠懇地勸道。

  孟蝶衣想了想,也開口幫勸,「姨母,就接受吧!」

  她並不是想要佔便宜,更不是貪圖富貴,而是搬到有人伺候照料的地方,確實對姨母比較好。

  「這……好吧,就依你了。」孟桂香妥協了,其實也是希望能讓外甥女可以過好一點的日子。

  崔呈磊松了口氣,說道:「這兩夭我會儘快安排妥當,等張羅好之後,就立刻來接你們去新居。」

  孟桂香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那……我先走了。」崔呈磊又深深看了女兒一眼,才轉身離去。

  他一走,孟蝶衣的淚水差點奪眶而出,但她很快眨掉了眼中的水氣,不想讓姨母為她擔心。

  孟桂香將她那努力壓抑情清緒的模樣看在眼底,卻沒有起疑心,畢竟乍然得知自己的身世,這孩子心中承受的震驚與衝擊可想而知。

  她慈祥飾拉著孟蝶衣的手,安慰道:「其實你該感到高興的,至少現在咱們知道了當年你爹不是故意辜負你娘,不僅如此,他顯然還深愛著你娘,對你也十分的關心。」

  孟蝶衣聞言,心情複雜極了。

  她知道爹不是故意辜負娘,但是對雷翼風的娘親呢?

  爹是否辜負了雷翼風的娘?否則為什麼這麼多年來都不給對方一個名分,反而要讓雷翼風一直背負著私生子的身份?

  上一代的情愛糾葛,是她無法瞭解的,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和雷翼風是不可能在一起了。

  「蝶衣知道,蝶衣只是太震驚了,心中千頭萬緒的……」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道:「對不起,姨母,蝶衣想回房去歇會兒。」

  「嗯,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孟蝶衣轉身走進寢房,關上門之後,她無助地趴在床榻上,腦小浮現雷翼風的身影,讓她心如刀割,淚如雨下。

  原本她以為他們兩人可以擁有幸福的將來,可以牽著彼此的手共度一生,想不到心中那份美好的期盼還持續不到一夭,一切就宛如天崩地裂,再也不可能實現了 。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0 12:42 PM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5-10 12:47 PM 編輯

第七章

  「蝶衣?蝶衣?」

  傍晚時分,雷翼風在「鐵雲門」裡到處都找不著孟蝶衣的身影,而且自從上午分開之後,他就一直沒瞧見她了。

  「奇怪,她上哪兒去了?」

  這「鐵雲門」說小不小,但也不至於大到找不著一個人,除非她刻意躲著,但她沒理由這麼做呀!

  難道出去了嗚?可她出去做什麼?

  疑惑間,他瞧見正在庭院裡打掃的奴僕,便趨前問道:「阿虎,你有設有瞧見蝶衣?」

  阿虎點了點頭,說道:「上午我瞧見她在和師父說話,後來他們兩人一塊兒出去了。」

  「出去了?有交代去哪裡?」

  「這……阿虎忙著打掃,況且這也不是我可以過問的事。不過我倒是沒瞧見師父他們有跟誰交代什麼,急匆匆的就出去了,像是有什麼重要事情要辦。」,阿虎搖頭回答完後,拎起了腳邊的一桶水,到其他地方去忙活兒了。

  「怪了,師父和蝶衣會一塊兒去哪裡?」

  正當雷翼風感到困惑之際,就瞧見師父回來了。

  「師父。」他立刻上前喊了聲。

  「嗯。」崔呈磊隨口應了聲,有些心不在焉。

  為了尋覓更好的地方安置孟桂香和女兒,剛才他特地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到鄰近的城裡去打探消息。

  幸運地,他正好探聽到有戶人家前些日子舉家搬遷至他處,托了住附近的親戚幫忙出售屋子。

  他己經去看過了,那屋子相當千淨、雅致,狀況極佳,隨時都可以搬進去住,他在滿意之餘立刻決定買下它。

  崔呈磊在心裡盤算著,今兒個差人雇幾個奴僕,明日就讓她們搬進去住,別再擠在那間小木屋了。

  雷翼風看出師父有心事,但他沒有立場過問師父的私事,而他此刻最關心的也另有其事。

  「師父,蝶衣呢?聽說她和師父一塊兒出門了,怎沒瞧見她一起回來?」

  聽見女兒的名字,崔呈磊的胸口一熱,對於女兒真是萬般的愧疚與心疼。

  「她己經走了。」

  「走了?」雷翼風詫異地一愣。

  「嗯。」崔呈磊點了點頭。

  「她走去哪兒?做什麼?什麼時候回來?」雷翼風問道。他正等著帶她一起向師父稟明他們的事清,要請師父為他們主婚呢!

  「她……」

  崔呈磊一陣遲疑,想起了女兒的要求。

  既然他己經答應了她,就一定要遵守承諾,否則著是女兒不肯諒解,那他豈不是這輩子都沒法兒聽她喊他一聲「爹」了嗎?

  「她說,她覺得自己不是習武的料,所以決定放棄,正好我要出門一趟,就順便送她下山了。」崔呈磊說道。

  「什麼?」雷翼風驚愕極了。

  她決定放棄習武?己經離開了「鐵雲門」?

  這……怎麼會呢?

  當初她之所以會到「鐵雲門」來,最主要的原因不就是為了找個棲身之所?如今卻為了「放棄習武」這種理由離開,未免太荒謬了!況且她不是打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並不是習武的料嗚?

  「師父,這是真的嗎?」他皺眉追問。

  「當然是真的。」崔呈磊答道。儘管他不擅也厭惡說謊,但是為了信守對女兒的承諾,他也只能這麼回答。

  是真的?她真的走了?

  雷翼風震驚極了,思緒陷入一片混亂。

  這是為什麼?難道真的因為那荒謬至極的理由離開「鐵雲門」?那麼他呢?難道她就毫不戀棧地離開他?

  不!他不相信!這其中必有蹊蹺!

  「那她去了哪裡?」雷翼風追問。

  「她只說了要離開,並沒有透露她的去處。」崔呈磊擺了擺手,制止雷翼風再開口。

  「為師還有事要處理,你若設別的事清,就多去盯促那幾個新進的師弟,讓他們好好用功練武吧!」

  交代完畢之後,崔呈磊便匆匆轉身走開,就是不希望再繼續被追問此事。另外,他也得想想該如何暗中雇用奴僕、協助孟桂香和女兒搬遷之事,免得不小心暴露了女兒的行蹤,壞了對她的承諾。

  望著師父離去的身影,想著孟蝶衣的不告而別,雷翼風緊皺的濃眉幾乎都快打結了,胸口那股極度的焦灼也幾乎快化為火團焚盡他的冷靜。

  她的離開透露出太多的疑點,可偏偏他怎麼也想不透她的心思。

  她到底為什麼會突然不告而別?就算真的有什麼必須離開的原因,她為什麼不先告訴他一聲?

  要他相信她真的是因為師父所說的理由而離開,那是絕不可能的!那理由簡首荒謬透頂!

  明明今兒個一早他們還在房裡纏綿,明明他都說了要稟明師父之後娶她為妻,她怎麼可能不告而別?

  她的離開,絕對另有原因!

  依照日前的情況看來,她像是刻意瞞著他,並且故意不留下任何的線索好讓他可以去尋她。

  但這又是為了什麼?

  他完全不相信她會願意一聲不響地離開他,會不會她受了什麼委屈?還是遭到什麼人的逼迫?

  一想到她可能正無助地等著他前去保護她,雷翼風的心就焦灼疼痛,恨不得立刻趕到她的身邊。

  「無論你到了哪裡,我一定會儘快找到你的!」雷翼風握緊了拳頭,黑眸閃動著一抹堅定的決心。

  三日後。

  一抹消瘦的身影,孤孤單單地坐在木屋外。

  孟蝶衣抬頭仰望著無雲的彎蒼,眼底滿是傷痛。

  昨日,她爹乘坐馬車前來,要接姨母和她到張羅好的新居去。

  聽爹說,那屋子相當寬敞、雅致,而爹不僅己經雇了幾名奴僕等著伺候她們,甚至還有一名廚娘負責為她們準備膳食。

  對於姨母可以搬到那樣一間舒適的屋子裡去享福,她的心裡是感到高興的,因此她立刻幫忙收抬細軟,但卻沒有跟著一塊兒前去。

  她佯稱白己想要到附近山腰的那座「靜慈庵」,為死去的娘茹素誦經幾日,略盡女兒的心意之後,再去與姨母會合,當屋子裡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後,她終於不必再為了怕姨母擔心而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終於可以好好地放聲大哭。自從得知她的身世,己經過了三日,這三天以來,她心裡承受著巨大的煎熬,不僅吃喝不下,就連夜裡也輾轉難眠,就算不攬鏡自照,也知道自己肯定變得既消瘦又憔悴。

  過去,她從不曾嘗過思念的滋味,也從不曾體會心碎的痛苦,想不到這些感受忽然間鋪天蓋地向她襲來,而且還來得那麼猛烈、那麼無情。

  她對這一切實在難以招架,卻又無法不去承受,而更折磨人的是,她還必須獨自去面對它,設有人可以陪她分擔這一切的苦。

  孟蝶衣緊璧眉心,閉上了眼,感覺胸口又再度傳來一陣陣難忍的痛。

  離開雷翼風,並且決定不再與他見面,讓她心痛難當,那劇烈的痛楚就像是她的心硬生生地從她的身體裡被刨挖而出。

  回想過去那些日子裡,他們曾經共度的一切,回想起他的擁飽、他的親吻,還有兩人熱烈纏綿的情景,更是讓她痛苦萬分。

  雖然當時她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可是她與他所鑄下的大錯,卻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啊!

  強大的罪惡感宛如一條帶刺的藤鞭,不斷地鞭打著她的心,直到她的心都鮮血淋漓了還不甘休。

  更讓她痛苦的是,即使明知道這一切是罪惡的,她卻仍無法克制地想念他的擁抱、他的親吻,甚至是他強悍的佔有……

  她絕望地心想,這輩子自己大概就將在這樣的罪惡與痛苦中度過了,畢竟,要忘了他、忘了這一切,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啊!

  孟蝶衣沉痛地歎了口氣,打算進屋去,才轉身,就赫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佇立在不遠處,那讓她聽間僵立如石。

  是雷翼風!他怎麼會在這裡?

  本以為兩人不會再相見了,想不到他又出現在眼前,但他們實在不該再見面了呀!

  孟蝶衣強行壓抑住奔向他、投入他懷抱的衝動,而下一刻,她轉身就跑,想要離他遠遠的。

  雷翼風見狀濃眉一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怎可能讓她溜掉?

  他輕功一使,縱身一掠,碩長的身軀轉眼問己擋在她的面前。

  孟蝶衣收勢不及,整個人撞進他的懷中,被他牢牢地抱住。

  「還想跑?你為什麼躲我?」雷翼風既不解又惱火地逼問。

  這幾日為了找她,他簡直快將整座城給掀了過來。

  好不容易,剛才他從一名魚販那裡探聽到有個「醜姑娘」和她姥姥仕在城郊的一幢木屋裡,便立刻趕了過來。

  想不到,她見到他的第一個反應竟是逃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到底為什麼要躲他?

  孟蝶衣根本不想解釋,她在他的懷裡激動掙扎。

  「放開我!快點放升我!」

  「我見鬼了才會放開你!」雷翼風牢牢地攫住她,喝問:「快點說!你為什麼要躲我?」

  孟蝶衣別開頭不看他,牙一咬,硬聲答道:「我沒什麼好說的。」

  「你一一」雷翼風一陣惱火。

  她沒什麼好說的?

  倘若不是捨不得讓她難受,他肯定己克制不住地扳住她的肩頭劇烈地搖晃,看看能不能讓她的腦子恢復正常。

  這妮子,三天前不吭一聲就離開他,半點線索也不留,讓他這幾天來擔足了心,深怕她發生了什麼意外,或是陷入什麼棘手的麻煩之中。

  想不到,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她非但設有半點涼喜,還擺出如此氣死人的態度與反應。

  一把惱怒的火焰在雷翼風的胸口燃燒,他硬是扳回了她別開的小臉,低頭攫住她的唇。

  這個吻強悍而霸氣,不容她拒絕。

  他灼熱的氣息,讓孟蝶衣有一聽間的意亂情迷,但她很快就清醒,而強烈的罪惡感也猛地襲上心頭。

  她想要開門阻止,他火熱的舌卻乘隙探入,強勢地與她的丁香小舌糾纏,執意索取她的回應。

  隨著他霸氣的吮吻,孟蝶衣的理智也跟著節節敗退,甚至情不自禁地與他吮吻了一會兒,直到她驀地想起自己的身世,才宛如被人當頭潑了盆冷水。

  「不……不!」

  孟蝶衣拼命地掙扎、抗拒,甚至在情急之中張嘴咬了他的舌,才總算讓他鬆開了她。

  儘管她的攻擊並未真正咬傷他,但是雷翼風卻被激怒了。

  「該死的!你究竟是怎麼了?你到底有什麼苦衷?有什麼顧忌?說出來啊!」

  他咬牙低吼。

  孟蝶衣的心狠狠揪緊,眼底掠過一絲悲傷。

  她當然有苦衷、有顧忌,但是真正的原因,教她怎麼說得出口?

  她自己一個人受到罪惡感的折磨就算了,怎麼忍心再多拖一個人下水?尤其對象還是她所深愛的人。

  她寧可他氣她、不諒解她,也好過讓他得知殘酷的事實。一切的痛苦與煎熬,就讓她一個人來承擔吧!

  孟蝶衣暗暗深吸口氣,強忍著那陣撕心裂肺的刺痛,甚至還故意擺出一副不耐煩的神清。

  「夠了吧?我都說了沒有什麼可說的,你又為什麼非要追問到底?我沒有什麼顧忌,更沒有任何苦衷,我只是單純地覺得沒有必要再與你糾纏下去,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了!」

  「你說什麼?」雷翼風震驚地瞪著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有必要糾纏?不想與他有瓜葛?她竟該死的這麼說!

  「那一日,你不是覺得我舉止鬼祟,懷疑我竊取了師父的東西嗎?」她強迫自己勇敢地迎視他的黑眸,說道:「其實,你的懷疑一點兒也沒惜,我確實是別有日的地混進『鐵雲門』而且我也己經順利得手了。」

  「你究竟在胡說些什麼?」雷翼風皺緊了濃眉。

  那一日,他不僅搜過她的身,事後兩人還褪盡了衣衫,有了肌膚之親,在刃階中清況下,她身上究竟有沒有藏東西,難道他會不知道嗚?

  「那時你身上根本沒有藏著師父的東西,你說你得手了,得手了什麼?」他咬牙問道。

  「是木簪。」孟蝶衣回答。

  「什麼?」雷翼風詫異地一嚼。

  「我偷的是一支木簪。得手之後,我將它插在自己的發上,並沒有藏在衣裳裡,所以你才沒有發現的。」她說著,腦中驀地浮現當時兩人纏綿歡愛的情景,她的心一陣揪緊刺痛,眼眶也跟著發熱。

  一察覺自己的反應,孟蝶衣悄悄握起了拳頭,指尖掐入了掌心,借由痛楚來壓抑自己的情緒,不許自己在他的面前掉淚。

  雷翼風一怔,仔細回想那夜的清景。她的發上確實插著警子,但他當時並沒有特別留意她的發飾,也沒有懷疑過那並非她的所有物。

  「別開玩笑了!師父又不是姑娘家,書房裡怎麼會擱著木簪?」雷翼風嗤道,一點兒也不相信她的話。

  「我何必騙你?」孟蝶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穩,「那木簪雖然不值錢,但是對於它的主人卻有著不凡的意義。我受人之托,混進『鐵雲門』取回當年她所送出的定情物,既然東西己經得手,我當然就可以帶著它去換取賞金,又何必留下來再勉強自己與你糾纏不休?」

  勉強與他糾纏不休?

  雷翼風被她的話給激怒了,而熾烈的怒火讓他失去了冷靜,完全不能靜下心來好好地思考。

  「難道,你在『鐵雲門,的一切都只是在作戲?」他咬牙質問。

  「沒錯。」孟蝶衣狠心回答。

  「難道你在我身下的嬌喘聲吟,也全都只是作戲?為了騙過我,你連自己的身子也可以拿來出賣?」他這幾句話,簡直是從齒縫間進出來的。

  孟蝶衣的心被他這番話給重重地傷害了,但她仍強迫自己不許流露出半點脆弱的神情。

  「當時你己對我起疑,我為了騙過你,不得不咬牙忍了,而為了取信于你,自然得賣力表現了。」她強逼自己說出這番違心之論。

  「你--」雷翼風憤怒地握拳,指間發出喀喀的聲響。他簡直不敢相信她竟然這麼說!

  「既然東西己經得手,我也換得了賞金,自然不必再作戲了!我不想再與你或『鐵雲門」的人有任何瓜葛,請你也別再來糾纏我了!」孟蝶衣說完之後,驀地轉身背對他。

  這個舉動看似真的不想再見到雷翼風,但其實是她害怕自己的神色會流露出她真實的心清,因為她胸口那陣劇烈的痛楚,幾乎快超出她所能承受的極限了。

  「你就不怕我將你送交官府?」雷翼風咬牙問道。

  孟蝶衣一僵,說道:「你設沒有證據,能奈我何?就算真進了官府,口說無憑,縣太爺也不能治我的罪。」

  「你—」雷翼風瞪著她的背影,胸口的怒氣節節上升。

  他才不在乎什麼該死的定情物,他在乎的只有她!

  就算她當初真的是心懷不軌而來,就算她真的偷走了師父的東西,但是難道他與她之間的一切,真的都只是在作戲?

  「不!我不信我們之間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不相信你對我的感覺和反應全都是假的!」

  雷翼風低吼一聲,一把將孟蝶衣給扯進懷裡,他想要低頭吻她,想要逼出她最真實的反應。

  孟蝶衣拼了命地抗拒,知道絕對不能讓他得逞,否則她肯定只有淪陷的分兒,畢竟她是那麼的愛他呀!

  情急之下,她脫口嚷道:「我己沒有必要再任你押弄,沒必要再忍受你的觸碰!你若是再不放開我,信不信我咬舌白盡!」

  雷翼風僵住,不敢置信地瞪著她。

  她的眼神透露著決心,一點兒也不像是在開玩笑,仿佛他若吻了她,她真的會咬舌自盡,那份決絕震住了他。

  驚愕過後,他驀地鬆手推開了懷小的人兒,忽然仰頭大笑了起來。

  那笑聲聽起來令人毛骨驚然,笑意完全設有到達他的眼底,胸口怒火更是將他殘餘的理智給燃燒殆盡。

  想不到原來他的觸碰讓她如此厭惡、難以忍受,而在這種情況下,她為了賺取賞金竟然可以強迫自己在他的面前作戲!

  當他一臉認真,說要娶她為妻的時候,她的心裡在想什麼?是杏在暗暗嘲笑著他的自作多情?覺得他可笑至極?

  該死!真是混帳透頂!

  「原來清白對你來說遠比不上銀子重要?想不到我竟然碰了你這樣的女人!」

  過度的質怒,讓他口不擇言。

  孟蝶衣渾身冰涼,只覺得她的心被自己最愛的男人給撕裂了,但她還刻意火上加油,擺出一副貪財的嘴臉。

  「清白算什麼?白花花的銀子才是最重要的!」既然要讓他誤會,索性就讓他誤會到底吧!

  「你好,算我錯看了你!你放心,別說是你不想再與我有任何瓜葛,我也不想再見到你這個女人!你一一不配任何人對你用心!」咬牙撂下話之後,雷翼風施展輕功離去,一刻也不願意多停留。

  看著他決然離去的身影,孟蝶衣再也撐不下去,踉踉蹌蹌地跌坐在地。

  她渾身冰涼,劇烈地顫抖,蒼白的臉上設有半點血色,淚水更是奪眶而出,再也壓抑不住地掩面哭泣。

  想著他剛才傷人的話語、嫌惡的神情,她的心就仿佛遭受殘酷的淩遲,那痛楚真是令她生不如死。

  當那猛烈的心痛幾乎快超出她能承受的程度時,她的腦中不是不曾閃過要做傻事以求解脫的想法,但是當那念頭一閃過腦海,就立刻被她給揮開了。

  她不能這麼自私,就算她真那麼做了,也改變不了己經發生的事清,反而只會讓愛她的人為她心碎難過。

  況且,說不定這麼一來,反而會守不住這個秘密,讓雷翼風知道了真相,那豈不是更糟嗎?

  眼前己經沒有別的路可走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輩子守著這個秘密,不讓任何人知道她與雷翼風之間有過肌膚之親,不讓雷翼風知道她的身世……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0 12:46 PM

第八章

  隔日,都己經將近正午,孟蝶衣才起身下床,而那雙紅腫的眼,是她哭了大半夜的結果。

  昨兒晚上,她躺在床榻試著入睡,腦中卻不斷地浮現雷翼風的身影,那讓她的淚水怎麼也克制不住,直到最後倦極了,才昏昏沉沉地睡著。

  偏偏她才合眼沒有多久,就被惡夢給驚醒。

  夢中,雷翼風不僅用嫌惡僧恨的眼神望著她,還用惡毒惱怒的字句咒駡她,讓她心痛難當。

  就這樣,她哭一會兒、睡一會兒,不久又從惡夢中驚醒,然後再哭、再睡,如此反覆不斷地折騰,幾乎快讓她崩潰。

  「不行……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虛弱而痛苦地低語。

  她答應了姨母,過幾天就會去新居同住,她怎麼能讓姨母瞧見她此刻鬼一般的臉色?那會讓姨母為她擔心的。

  孟蝶衣到灶房去,動手熬了點白粥。

  儘管她根本沒有半點胃口,但還是強迫自己喝一些,至少這樣可以讓自己恢復一些體力。

  勉強喝完一碗清粥之後,孟蝶衣決定到外頭去,希望多曬曬日陽,能讓她蒼白的雙頰多一些血色。

  出了木屋後,她在屋外隨意走走,不經意地瞥見不遠處有一對頭髮花白的老人婦,正手挽著手緩緩而行。

  看起來,他們應該是要去山腰那尼姑庵附近走走吧!

  在這座山中,有一間名為「靜慈庵」的尼姑庵,庵外有一大片清幽的竹林,附近還有座石亭可以休憩、眺望美景,城裡的人時常會去那兒散步賞景。

  孟蝶衣的日光清不自禁地追隨著他們,那時並肩而行的身影是那麼的平凡而美好,令她不禁既羨慕又感動。

  忽然一陣風起,老婦原本握在手中的一條帕子一不小心被吹飛了。

  「啊呀!糟糕!」

  老翁邁開步伐,想要追回那條帕子,可無奈老人家的步子慢,儘管想追卻是有心無力。

  孟蝶衣見狀立刻奔了過去,幫忙抬回那條帕子。

  「喏,老伯。」她將帕子交到老翁的手中。

  「哎呀,小姑娘,真是謝謝你了。」老翁開口道謝。

  「只是舉手之勞而己,老伯別放在心上。」

  老婦這時也走了過來,一瞧她蒼白的臉,立刻關心地說:「小姑娘,你的氣色瞧起來不太好,該不是病了吧?」

  「沒有,我只是碰上一些傷心事罷了。」她輕描淡寫地說。

  「傷心事?該不是感清事吧?」老婦猜測地問,畢竟像這麼一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姑娘,煩惱的事情清大抵都脫不了感情吧!

  孟蝶衣扯出一抹悽楚的微笑,並沒有否認。

  老婦親切地拉起她的手,慈藹飾釋拍了拍她的手背,開口安慰道:「小姑娘,你就別再傷心難過了。你是個好心又美麗的姑娘,將來一定會遇到一個真心愛你、也值得你去愛的好男人。」

  從這番話,不難聽出老婦是認為她碰上了負心漢,才會如此悲傷。

  孟蝶衣搖了搖頭,美眸盈滿了憂傷。

  「真心愛我,也值得我去愛的人,我己經遇見了,可是我們是沒辦法在一起的。」她悲傷地低語,或許是因為與這對老夫婦素不相識,她反而可以毫無顧忌地傾吐真心話。

  老夫婦互望一眼,不明白既然相愛為什麼不能相守?但他們沒有開口追問,就怕會惹得她更傷心。

  「既然相愛,不管有什麼問題就一起面對吧!只要有心,設有過不了的關卡。」老翁開口鼓勵道。

  這對老人家真誠的關懷,讓孟蝶衣感到溫暖,然而她心底的絕望並沒有因此而減少分毫。

  倘若眼前的問題是能夠解決的,那麼不管再怎麼困難,她也一定會設法克服,可偏偏她與雷翼風之間是個解不開的死結。

  「好了,咱們也該走了,小姑娘,你自己要多保重啊!」老翁開口道。

  「我會的,二位一路小心。」孟蝶衣勉強擠出微笑,揮手與他們道別。

  目送這對老夫婦互相攙佚、相偕離去的背影,孟蝶衣的眼眶一熱,心底再度湧上無限的羨慕。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也能與深愛的男人白頭到老,只可惜……那永遠只會是個無法實現的夢……

  極度的絕望與心痛,讓孟蝶衣的淚水溢出眼眶,她甚至克制不住地蹲了下來,蜷著身子掩而痛哭。

  那一聲聲悲切的哭泣,隨著微風傳進了雷翼風的耳裡。他佇立在不遠處,一株大樹隱去了他的身形。

  望著她傷心哭泣的模樣,他的黑眸盈滿了心疼與不解。

  昨日他怒極離去,滿腔的怒火讓他理智盡失,簡直成了一頭暴怒的禽獸。

  直到夜深人靜,他冷靜下來之後,才終於能夠好好地思考,而他愈想就愈覺得不太對勁。

  不管他怎麼看,她都實在不像個唯利是圖的貪財女子。

  倘若她的眼裡只有錢財,那麼當初他們還未發生肌膚之親時,他就己經信了她並未從師父的書房竊取任何東西,她又何必對他獻出完壁之身?

  她那嬌羞的神態、那動情的反應,他不信真是裝出來的!

  再者,倘若她真的如此貪財,又己換取了高額的賞金,怎麼她的臉上看不出半點歡喜之色,反而整個人變得消瘦憔淬了?

  諸多的疑點,都顯示出事有蹊蹺,都怪他昨日被她刻意的激怒給沖昏了頭,氣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現在他幾乎可以肯定她說謊,她擺明瞭是故意要他厭惡她、痛限她、離開她,但這是為了什麼?

  究竟有什麼天大的理由,讓她非得這麼做不可?

  究竟有什麼不得己的苦衷,讓她寧可自己一個人痛苦,也不願說出來,讓他為她分擔一切?

  根據昨日的經驗,他知道問她是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答案,他必須設法自己找出來才行。

  為此,今日他沒有貿然現身,而是躲在暗處悄悄地觀察。

  打從她剛才走出屋子,他就暗中一路尾隨,而看著她那宛如遊魂的憔悴模樣,他真是又憐又氣。

  才不過短短幾日的光景,她就將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到底有什麼不能說出口的苦衷,讓她非如此不可?

  今日,他一定要把個中原因弄清楚,絕不許她再這樣折磨自己了!

  孟蝶衣傷心地哭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才止住淚水。

  她站了起來,轉身想要返回屋裡,卻赫然看見了意想不到的身影。

  是雷翼風!他……他怎麼會……

  孟蝶衣驚愕地望著雷翼風,悲傷的情緒來不及掩飾,才剛止住的淚水又再度自眼眶淌落;一驚覺自己掉淚,她倉惶轉身背對著他,匆險抹去淚水。

  「你……你還來做什麼?」她語氣僵硬地問。

  「我當然是來找你的。」雷翼風凝望著她的背影,她那消瘦的身形,真是令人心疼極了。

  他的語氣沒有孟蝶衣預期中的厭惡與僧限,反而透著憐惜與溫柔,而那狠狠揪住了孟蝶衣的心。

  她不懂他的態度為什麼丕變,但是無論如何,他們都實在不該再見面了。

  她狠狠地眨掉眼眶中的淚水,深吸口氣之後,轉身面對著他,強迫自己擺出不耐煩的神情。

  「你昨日不是說過,不想再見到我嗚?怎麼才過了一晚,你就忘了自己說過的話?你走吧,不要再來了,我真的不想再看見你,對你我己經厭倦了!」她咬牙逼自己說出違心之論。

  這一回,雷翼風並沒有被她這番話給激怒,反而看穿了她眼底那急欲掩飾的悲痛。

  「倘若你真的厭倦了,剛才為什麼會說你己遇見了真心愛你的人?還有,你為什麼會說你與那個值得你愛的人沒辦法在一起?」

  孟蝶衣倒怞一口氣,震涼地僵住了。

  本以為他才剛到而己,想不到他竟聽見了剛才她與那對老夫婦的對話!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

  她心緒紛亂,慌忙地想找藉口。

  「我那是你別自作多情了,我剛才說的那個人又不是你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不是我,那會是誰?是誰讓你明明心痛萬分,卻還要硬裝出無所謂、不在乎的模樣?是誰讓你一個人在這裡偷偷地掉眼淚?是誰讓你短短幾夭,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他咄咄的逼問,讓孟蝶衣招架不住。

  「我……我……」

  他的這些問題,她一個也答不出來,而他那雙深退灼熱的黑眸,仿佛己看穿了她的一切偽裝。

  她既狠狽又無助,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而心亂如麻之下,她也只能選擇逃避了。

  孟蝶衣倉惶地轉身,決定逃回屋子裡,將自己關起來。

  她知道這樣根本解決不了問題,也知道他不可能輕易就放棄,可是眼前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再繼續面對他,她泊自己的清緒會徹底崩潰。

  「等等,蝶衣!」

  雷翼風立刻追去,他可設打算再讓她逃避。

  孟蝶衣拔腿跑回了木屋,想要將他關在外頭。

  只可惜,她的動作不夠快,在她前腳才剛踏木屋裡,雷翼風後腳就己跟了進來,他甚至還反手關上了大門,讓她沒法兒再逃出去。

  「蝶衣,別再逃避了好嗎?咱們好好地談一談。」

  孟蝶衣的心狠狠揪緊,只能無助地猛搖頭。

  談?他們還能談什麼?她什麼都不能透露呀!

  眼看雷翼風高大的身軀柞在門口,她知道自己是沒辦法逃出去,也只能試著躲進房裡了。

  她轉身往自己的寢房奔去,無奈雷翼風不僅又追了進來,甚至還故技重施地關上了房門。

  這下子,她真的無處可躲了!

  孟蝶衣感到既無助又慌亂,但是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挺直了腰,沉聲下起逐客令。

  「夠了!我這裡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不,蝶衣,除非你坦白告訴我實話,否則我是絕對不會離開的。」雷翼風的態度堅定。

  「該說的話,昨天我都己經說了,你還要我再重複一次嗚?好!我告訴你--我混進『鐵雲門』純粹是為了竊取東西,我對你設有半點感清,我不愛你,也不想與你再有任何瓜葛!我己經說完了,請你出去!」

  她別開臉,指著房門,心裡祈求他可以快點離開,否則她真不知道自己還可以撐多久?

  現在她甚至連看他的勇氣也設有了,就怕再看他一眼,自己最後偽裝出來的堅強就會徹底崩潰。

  「如果你真的不愛我,為什麼不敢看我?」雷翼風問道。他的黑眸始終沒有離開她的臉,自然也將她極欲掩飾的脆弱看在眼底。

  孟蝶衣一僵,她只能別無選擇地回過頭,強迫自己望著他。

  當兩人的目光交會,她看見了他眼底的深清與憐惜,那讓她的眼眶一熱,情緒差點失控。

  為什麼?明明她都己經這麼努力地低毀自己,努力讓他誤會了,為什麼他還能用這樣的目光凝望她,仿佛她不曾做過任何傷害、欺騙他的事清?

  「如果你不愛我,為什麼掉眼淚?」雷翼風歎息似地問,心疼地凝望她那泛淚的眼眸。

  「我才沒--」

  孟蝶衣正想要開口否認,一滴豆大般的淚就自眼眶淌落,而那晶瑩的淚珠正好墜跌在他的指尖。

  「我……我只是……只是因為……」她硬咽難言,找不出理由。

  雷翼風沒讓她說下去,他低下頭攫住了她的唇,纏綿地吻著她。

  孟蝶衣大驚失色,想要開口斥止,卻反而讓他火熱的舌乘虛而入地探進她的唇齒之間,更進一步地擷取她的甜蜜。

  她激動地掙扎,想要別開臉,但他的大掌卻緊托著她的後腦不許她逃避,另一手則將她樓進懷裡,讓她無處可躲。

  孟蝶衣情急地伸手糙打他的胸膛,甚至試圖將他推開,卻根本撼動不了宛如銅牆鐵壁的他。

  雷翼風樓著她一個轉身,將掙扎不休的她給壓抵在牆邊。

  他拉開她拼命推拒的雙手,並且與她十指交扣,不僅親昵地握住了她的手,同時也制住了她的一切抗拒。

  在他火熱強悍的吮吻下,孟蝶衣驚覺自己的理智節節敗退,可是……可是這樣是不行的啊!

  她逼自己保持理智,逼自己不許回應,然而親昵的擁抱與火熱的親吻,喚起了兩人之間曾經的纏綿記憶,讓她的身子為之發燙。

  隨著雷翼風愈來愈火熱的親吻,孟蝶衣的思緒也愈來愈迷亂,而一察覺她的掙扎逐漸變得微弱,雷翼風便以更火熱的方式對待她,非要讓她徹底降服不可。

  在她意亂情迷,幾乎忘了抗拒之際,雷翼風扯開她的衣襟,大掌隔著兜兒罩上她的玉侞,姿意地撫弄。

  他的指尖隔著早薄的衣料柔弄她的侞尖,不一會兒它們就變得敏感挺立,而她的雙侞也在他的撫弄下變得更加飽滿,幾乎陝撐破了兜兒。

  孟蝶衣情不自禁地嬌媚吟喘,而一聽見自己的聲音,她仿佛被狠狠澆了一盆冰水,驀地驚醒。

  「不!不!」,雷翼風對她的抗議置著閣聞,他甚至一把扯下了她的兜兒,低頭吻住其中一隻鮮豔欲滴的紅毒。

  孟蝶衣差點又克制不住地發出嬌喘,但她拼命地壓抑住自己的反應,心慌又無助地嚷道:「不!求你不要這樣,快停下來!」

  雷翼風的回答是用更火熱的方式輕咬她的侞尖,而這邪氣的舉動逼出了她一聲聲難耐的嬌吟。

  孟蝶衣快被他給逼瘋了,也快抵擋不了體內那一波波的歡偷。他的撩撥讓她渾身發燙,情欲之焰宛如星火燎原,難以收拾。

  她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腿間的芳袕悄然貽出蜜液,讓她變得熱燙濕潤,渴望著他更進一步的佔有。

  但,這是不行的呀!

  她怎麼能有這樣的期待?怎麼能任由他繼續下去?再不快點停下來,他們就將再度鑄下大錯呀!

  「不行!求你快點住手,我們不能再繼續下去,這是違背輪常的啊!」她崩潰地哭喊。

  雷翼風僵住,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他錯愕地停下一切的舉動,難以置信地望著她。

  倘若不是此刻她的神情是那麼的絕望悲淒,他肯定會以為這又是她刻意要激怒他的謊話。

  但這也太荒謬了吧!違背輪常?

  「蝶衣,你到底在說什麼?」他驚愕不解地問。

  孟蝶衣匆匆抬起衣裳,遮掩住自己的赤裸。她神色沉痛地閉了閉眼,知道事情至此,再也無法隱瞞下去了。

  她咬了咬牙,又遲疑掙扎了片刻後,才硬咽地開口。

  「當初我確實是為了竊取那支木簪而混進『鐵雲門,裡,而那木簪也的確是當年某個女子送給師父的定情之物,只是我事後才知道,原來……原來那木簪是我娘送給師父的,而我……我是師父的女兒……」說到最後,她早己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聽完這番話,雷翼風的心中不免驚訝。

  沒想到她竟然會是帥父的女兒,而望著她那一臉絕望心痛的神清,他也終於比然大悟她為什麼會不告而別,為什麼會逃避抗拒,為什麼會寧可讓他誤會她,也要將他給推離身邊了。

  「我本來不想讓你知道這件事情的,為什麼你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為什麼不讓我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承擔痛苦和罪惡就好了?」孟蝶衣崩潰地搖頭,搖落了串串淚珠。

  「現在你知道了,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她轉身想要跑開,卻被雷翼風一把樓回懷中。

  「誰說不可能的?你呀,唉……」他心疼地歎息。

  他完全可以想像得到,當她得知她是師父的女兒時,心裡所受到的強烈衝擊。

  他也完全可以想像得到,這幾天以來她內心的痛苦與煎熬,而那讓他心疼萬分,捨不得她所承受的痛苦。

  「當然不可能!難道你以為你以為在這樣的清況下我們我們還能……」

  「當然能。」雷翼風語氣肯定地告訴她,「蝶衣,你儘管放心,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絕對不是兄妹……」

  「什麼?」

  她與他不是兄妹?

  孟蝶衣詫異地嚼了嚼,思緒忽然變得混亂。

  「可是當初那些人明明說你是師父的私生子而且你當時也設有否認……」

  「相信我,蝶衣,儘管我不知道自己親生的爹娘是誰,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的生父絕對不是師父。」

  看著他那一臉認真的神清,孟蝶衣的心裡重新燃起希望,可她卻又不敢輕易地相信,就怕懷抱的希望越大,屆時也會心碎得更徹底。

  「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不是師父的兒子?」她揪著心追問。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會騙你?」

  過去這麼多年來,儘管知道大夥兒在私玉議論著他的身世,他卻從來設有開口澄清過,那是因為他並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爹娘是誰,而說不出自己的身世,有誰會相信他的澄清?

  他唯一能夠肯定的,也只有師父絕非他的親爹。

  記得在他十歲那年,因為聽見了那些流言蜚語而跑去質問師父,當時師父親口否認了,他還不相信,逼得師父最後只好以滴血認親的方式來證明他們兩人確實並非親生父子。

  他當下追問自己的身世,師父只鬆口說他是故友之子,但是對於他親生爹娘的姓名與來歷卻隻字也不肯透露,反而還一臉凝重哀戚地懇求他別再追問下去。

  當時師父的神情和語氣深深震撼住他,他自幼在「鐵雲門」長大,從來就設見過師父那樣的神情,更別提師父竟還反過來求他。

  那讓他立刻明白自己的身世是一段師父不願意提起的禁忌,而儘管他的心裡渴望知道真相,卻也只能答應帥父從此不再追問。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既然師父自幼收養、照顧他,還教導他一身的好功夫,對他就有著深重的恩清,那麼他將師父當成親爹也不為過。

  對於那些流言蜚語,他既然沒法兒說出自己的身世,又何必澄清?既然不去澄清,自然管不住別人的嘴了。

  「關於我的身世,師父顯然有著難言之隱,並不願意透露,甚至還曾反過來懇求我別多問,所以這麼多年來,我才一直按捺著沒有再問。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絕對不是師父的私生子,著你不信的話,咱們可以一起問師父。」

  他相信師父也絕對不會捨得見她如此痛苦。

  一想到師父,雷翼風就不禁想起幾日前他問起她的下落時,師父當時的反應。

  不難猜出一定是她央求師父什麼都別說的,而關於他們之間的情事,師父也肯定還毫不知情。

  「你先前的顧忌與掙扎全都是多餘的,蝶衣,我們之間設有任何的阻礙,絕對設有。」

  他認真的神情和語氣,化解了孟蝶衣心頭殘存的疑慮。既然他都坦然無畏地說可以去詢問師父了,那就肯定不會有假。

  一陣狂喜湧上心頭,讓她的淚水更是止不住地掉個不停。

  見她又哭了,雷翼風心疼地為她拭去淚水。

  他可以想像她在強逼自己說出那些話的同時,她的心有多痛,而他卻在盛怒之中說了那些混帳話,簡直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

  「對不起,蝶衣,昨日我不該說那些話來傷害你的,肯定害你更難過了。」他自責萬分地道歉。

  孟蝶衣搖了搖頭,說道:「是我故意騙你的,又怎麼能怪你呢?我編出那些謊話來激怒你、傷害你,其實我才是該道歉的人,對不起一一」雷翼風點住了她的唇,不讓她說下去。

  「既然是不偷快的事清,就讓它過去吧!只要記住,往後別再讓任何的事情造成我們之間的誤會和傷害。不管碰上什麼事清,只管說出來,我一定會陪著你,與你一同面對的,知道嗎?」

  他這番真摯深情的話,讓孟蝶衣感動極了。她含淚地點點頭,感覺自己那顆冰冷破碎的心,又重新恢復了溫熱與跳動。

  雷翼風輕捧著她的小臉,憐惜地為她一一吻去淚珠,最後覆上了她的唇。

  孟蝶衣閉上了眼,為他分開唇齒,迎入他火熱的舌辦,這一回,她的心中不再有任何顧忌,只有滿腔熾烈的愛火。

  她甜蜜的回應,讓雷翼風吻得更加熾狂,兩人的身子也因這個狂野的親吻而發燙,渴望事進一步地擁抱彼此。

  他扯開了她遮身的衣裳,褪去兩人身上所有的衣物,將她飽上了床榻,再度以火熱的唇舌及大掌膜拜她美麗的身軀。

  孟蝶衣心脫誠服地為他舒展赤裸的腑體,並在他的愛撫與親吻不快樂顫抖、愉悅嬌吟。

  隨著他的撩撥,她體內的燥熱與空虛也愈來愈強烈。

  「翼風……翼風……」她情不自禁地嬌喚著他,為他分開腿兒,腿間那朵灩紅溫潤的花兒為他而展露。

  「我在這兒呢。」

  雷翼風吻了吻她的唇,早己勃發的欲望深深地挺入她濕熱的花徑中,並立刻腿開狂野強悍的綠動。

  霎時之間,寢房裡回蕩著嬌吟與低喘,兩具身軀火熱地交合,雙臂緊緊摟抱著彼此,即便當最絢爛狂喜的那一刻過後,他們的身軀仍親昵地交纏在一塊兒,像是永遠也捨不得與對方分開……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0 12:52 PM

第九章

  儘管雷翼風萬分肯定自己並非是師父的兒子,更不可能和孟蝶衣是兄妹,但是為了不讓她的心裡存有半點疑慮,他還是決定打破當年的允諾,帶著她去找師父問清楚。

  傍晚時分,崔呈磊正獨自在書房裡,望著手中那支木簪感傷地歎息。

  當他看見雷翼風帶著女兒前來時,臉上難掩驚喜。

  女兒不是說不想再到「鐵雲門」了嗚?怎麼這會兒又肯來了?還有,雷翼風是怎麼找到她的?

  這些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浮上心頭,不過那都不是他最在乎的事情,他關心的是--

  「蝶衣,你瘦了。」他心疼地說道。

  聽著那充滿關愛憐惜的話語,孟蝶衣的眼眶立刻泛紅。

  其實她的心裡並沒有怨怪過爹,而她更是體會得到爹對她的關心,只是先前她一心不想讓雷翼風得知她的身世。才會不孝地提出那兩個讓爹傷心的條件。

  「爹。」她愧疚地喚了聲。

  聽見她的叫喚,崔呈磊驚喜不己,眼中泛起了感動的淚光。

  他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一定能夠等到女兒喚他這麼一聲,想不到,他這麼快就等到了,要他如何能不激動?

  「好孩子、好孩子,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他滿懷疼惜地說。

  孟蝶衣搖了搖頭,說道:「蝶衣一點兒也不苦,這些年來,姨母十分照顧我,我過得很好。」

  除了錢財上並不富裕之外,她的心是豐盈的、是快樂的,那讓她從來就不覺得自己過得艱苦。

  崔呈磊眼泛淚少地望著女兒,對於這孩子的知足、貼心、善良,他由衷地感到驕做與欣慰。

  雷翼風在一旁靜靜地望著他們父女的交流,強烈地感受到他們之間的親情,真心地替蝶衣感到高興。

  像她這麼美好善良的人兒,是該多一點人來疼愛、呵護她。

  「不過蝶衣,你先前不是不願意再回『鐵雲門』嗎?怎麼現在卻……」崔呈磊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聽見這個問題,孟蝶衣既尷尬又愧疚。

  「對不起,爹,我當時會那麼說是有苦衷的,而那我現在己經知道是一個誤會了……」她說著,忍不住瞥下身旁的雷翼風一眼,想起稍早兩人誤會解開之後的纏綿,俏頰不禁泛起了紅暈。

  崔呈磊將她那嬌羞的神情看在眼裡,又瞧見雷翼風以溫柔的目光望著她,心中立刻著有所悟,對於他們倆的來意也己猜到了大概。

  雷翼風先是深深地凝望了孟蝶衣一眼,才一臉正色地面對師父。

  「師父,我與蝶衣清投意合,原本打算稟明師父之後,要請師父為我們兩人主持婚禮。可後來蝶衣得知了她的身世,先前又聽說了一些流言蜚語,因此誤以為我們是一對兄妹。」

  果然如此,崔呈磊不禁歎了一口氣。

  「你這孩子,真是苦了你。」,他心疼地望著女兒。

  光是想像,他就能感受到這孩子的心裡承受了多大的痛苦與煎熬,也難怪短短幾天不見,她整個人就消瘦了許多。

  雷翼風接著又道:「師父,雖然徒兒曾經答應過不再追問身世,可是為了不讓蝶衣心中存有疑慮,希望師父可以明白告知徒兒的身世。倘若此事不適合對外張揚,徒兒絕對會保守秘密。」

  崔呈磊望著雷翼風和女兒,這兩個孩子都是他真心疼惜的,現在他們兩人相愛並打算結為連理,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為了化解女兒心中的疑慮,他知道是該說出雷翼風的身世了。

  「其實你並非我的故友之子,而是我的表外甥。」崔呈磊說道。

  「表外甥?」這個答案讓雷翼風有些詫異。

  「嗯。」崔呈磊點了點頭,「你娘是我的表姐,由於當年她的爹娘早逝,自幼就投靠崔家,因此與我相當親近,我們姐弟倆的感情很好,在她出嫁之前,一直是住在『鐵雲門』裡。」

  「這麼說來,我是她出嫁之後所生的兒子?她嫁給了誰?又為什麼將我交給師父收養照顧?他們現在人呢?」雷翼風問道。

  既然都己經談起了這件事,他索陛就把心中所有的疑惑全部問個清楚。

  「這......」儘管己經下定決心說出實清,但是話到了嘴邊,崔呈磊仍是有一絲遲疑。

  這樣的欲言又止,讓雷翼風更加肯定自己的身世必有重大隱清,而且以師父原本打算水遠瞞著這件事情的態度來看,恐怕會是個令人大為震撼的答案。

  雷翼風深吸口氣,說道:「師父儘管說出來吧!不管是什麼樣的真相,我都能承受的。」

  無論情況再怎麼糟,肯定都好過他和蝶衣是一對兄妹,這麼一想,雷翼風就對未知的身世覺得坦然多了。

  崔呈磊歎了口氣,終於開口道:「當年,你娘出嫁之後,不幸在一年後就成了寡婦,後來……她與她的小叔有染,懷上了孩子,不見容於夫家。她懷著身孕被趕了出來,差一點就設命,幸好後來平安生下了個兒子……也就是你。」

  聽完了這段當年的往事,孟蝶衣詫異得說不出半句話來,一旁的雷翼風更是震驚萬分。

  儘管他的心裡早己有底,知道自己的身世必定不會是什麼值得歡慶的事,卻沒想到竟是如此的不堪。

  他娘在成了寡婦之後,和她的小叔偷情生下了他?真想不到,他與蝶衣沒有違背輪常,真正違背輪常的是他的親生爹娘!

  「那……她呢?還有他呢?」他困難地開口問道。

  儘管他沒有指名道姓,但崔呈磊知道他問的是他的親生爹娘。

  「你親生的爹在事情爆發之後遠走他鄉,聽說幾年之後染病死了。至於你娘,在生下你之後,看破紅塵,己出家為尼。」

  雷翼風閉了閉眼,神色沉痛地皺緊廠眉頭。

  娘與小叔偷情之後生下了他,這會兒一死一出家,還有什麼身世比這更不堪的呢?也難怪師父要一直守口如瓶了……

  有些事清,確實不知道還比較好一些……

  當他正感到心清沉痛之際,忽然感覺掌心一暖,原來是一隻柔嫩小手俏然握住了他。

  雷翼風低頭一瞥,看見了孟蝶衣那雙柔清似水的眼眸。

  她靜靜地望著他,雖然一句話也沒有說,但雷翼風卻能感受到她那想要安慰他的溫柔心意,而那立刻暖了他的心。

  他忽然想起了她剛到「鐵雲門」不久時所說的那番話一一

  我相信沒有人捨得遺棄自己的親生孩子說不定,當年選擇拋下我、不與我相認,他們的心裡比我選痛苦呢!倘若真是如此,他們己經夠難受了,著我還怨恨他們、不能諒解他們,那他們豈不是太可憐了嗎?

  想著她當時的那番話,再望著她此時溫柔的眼眸,雷翼風的心情忽然平靜下來,也驀地釋懷了。

  不管他的身世如何不堪、如何不可告人,那都是上一代的事清了。他爹娘為了那段禁忌的愛戀,也各自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他實在不該再為上一代的事清而困住自己的心。

  他有他自己的日子要過,他有他最需要珍惜的人兒要守護,他怎能任自己沉溺在悲慘痛苦的情緒中?

  雷翼風對孟蝶衣微微一笑,握緊了她的手,在心中發誓要一輩子對她好。

  崔呈磊接著又歎了口氣,無限感既地說:「你娘不願意讓你知道你的身世,就是怕你遭受別人異樣的眼光,一輩子被譏笑、唾駡,為了幫她保守不堪的秘密,所以我才什麼都不能說。」

  「我明白了。」雷翼風平靜地說道:「謝謝師父這麼多年來的愛護與照顧,更謝謝師父為我保守這麼久的秘密。」

  他知道師父和娘一樣,都是為了保護他,對此他的心中充滿感激,沒有任何的怨忽。

  「別這麼說,只要你別恨你娘就好……她……當年也是痛苦不堪,差一點就走上絕路,是我好勸歹勸才阻止了她,但我卻沒能阻止她去出家為尼……唉……」崔呈磊搖頭歎息。

  「娘在哪間尼姑庵修行?我是該帶蝶衣去探望她。」雷翼風開口道。

  崔呈磊聞言既涼訝又感動,「你有這份心意真是難得,不過你娘己出家多年,早放下了一切。」他的語氣帶著一絲遲疑,不確定他們貿然前去找她是不是適合。

  「師父放心,我們不會打擾她的,我只是想看看她,同時讓她知道我和蝶衣即將成親,如此而己。」雷翼風說道。

  再怎麼說,她也是他的娘親,要他如何能連一面都不去見?

  「放心吧,爹,我們會有分寸的,不會擾了她老人家的清修。」孟蝶衣柔聲保證道。

  「好、好,這樣就好。」崔呈磊不勝感既地道:「這樣也算是有個完美的結果了。」

  雷翼風微微一笑,轉頭望著身邊的人兒,他的黑眸不只蕩漾著深清的光芒,還有著滿滿的感謝……

  倘若不是有她,他肯定沒辦法這麼快、這麼冷靜地接受事實。

  因為有她,其他的一切都不是那麼的重要了,因為他知道最重要的是他與她真心相愛。

  既然發誓要守護她一輩子,那麼他當然不能任自己沉溺在痛苦的情緒之中,必須拋開過往的那些恩怨糾葛,當她一輩子遮風避雨的港灣。

  隔日午後,雷翼風在孟蝶衣的陪同下,決定去見他親生的娘。

  暖暖的日陽下,他們並肩走在林間小徑上,望著周遭熟悉的景致,孟蝶衣不禁發出感既。

  「真想不到,原來你娘一直與我這麼接近。」

  他們要前去的「靜慈庵」就位在這座山的山腰,而她與姨母住了十多年的木屋就在山腳下,兩個地方只雨離約莫半個時辰的路程。

  過去她也曾到山上去,有時是到尼姑庵附近那片清幽的竹林散散步,有時會講庵裡為姨母祈福,說不定還曾經見過他娘呢!

  對於他們以及上一代之間巧妙交織的緣分,孟蝶衣和雷翼風的心中都涼歎不己,或許他們兩人早就註定要在一起吧!

  「蝶衣,咱們成親之後,將你姨母也一起接到『鐵雲門』來吧?」雷翼風問道。他知道她與姨母的感情很好,肯定捨不得分開的。

  昨日他的身世真相大白之後,他也跟師父談過他與蝶衣的婚事,決定兩人成親之後就住在「鐵雲門」裡。一來,他自幼在「鐵雲門」長大,那裡算是他的家,二來,他們父女倆才剛相認,倘若就要分隔兩地,他們肯定也會不舍。

  不過他可沒忘記她的姨母,以她如此的善良孝順,肯定也會捨不得離開自幼照顧她的姨母。

  「我當然希望這樣,不過還得要看姨母的意思,姨母好像不習慣也不喜歡太多人在身邊,所以她可能還是會住在城裡吧!」

  「如果這樣的話,那我們多雇幾個奴僕去照料她,只要有空,我就多陪你回去探望她老人家。」雷翼風開口允諾。

  「太好了,謝謝你!」孟蝶衣開心地道謝。

  「這是應該的,有什麼好謝?」雷翼風微微一笑,寵溺地為她撥開被風拂亂的髮絲。

  只要能讓她開心,他什麼事情都願意做。

  當初她曾經說過,儘管生活並不富裕,但是她擁有幫助別人的能力,那讓她的心是暖的、是充滿歡喜的。

  如今,他也徹底體會到了那種感覺。

  能夠親自做些什麼讓心愛的人兒感到幸福、快樂,他心底的那份滿足是無與倫比的,而她那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就是他所能得到的最好回報。

  他溫柔地牽起她的手,兩人十指交扣,一塊兒往山上走。

  經過一段路程之後,他們來到了山腰的尼姑庵。

  「你先在外頭等著吧!我進去請她出來。』,孟蝶衣說道。畢竟這裡是尼姑庵,他一個大男人不方便進去。

  「好,我就在外頭等。」雷翼風點頭。

  望著艱前的尼姑庵,他的黑眸浮現複雜的光芒,有些緊張有些期待,還有著更多無以名狀的情緒。

  見他的俊顏有些緊繃,孟蝶衣忍不住上前,展開雙臂給刊一個擁抱。

  雷翼風感動地回擁著她,感覺胸口暖暖的,而那股暖意夏是化開了他心頭糾結的情緒。

  「蝶衣,謝謝你。」他發出感動的輕歎。

  她總是如此的細心入微,不僅察覺了他的清緒,還給他溫柔的擁抱,讓他感到無比的溫暖。

  孟蝶衣微微一笑,輕聲道:「有什麼好謝的,我做的都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清,心裡唯一希望的,就是你一切都好。」

  就是那份全心全意、毫不保留的愛,讓她仿佛將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就只為隨時感受他的一切喜怒哀樂。

  「我進去了,你在外頭等會兒。」

  雷翼風點點頭,日送著她轉身走進尼姑庵裡。

  約莫一刻鐘之後,她再度出來,而她的身邊多了個約莫五十多歲的女尼。

  望著那張溫和慈祥的臉孔,雷翼風胸中的情緒澎湃激動,他的眼眶甚至都有些濕潤了。

  這是他的親娘呀!當年明知道不該,卻仍情不自禁地犯下了禁忌,背負著道德的鞭答生下了他。

  這些年來,他在師父的照顧下長大成人,在「鐵雲門」裡設有過什麼苦日子,而他的親娘為了保護他不受流言蜚語的攻擊,不敢認他也不敢見他。

  相較之下,他是何等的幸福,而他又有什麼資格可以怪她呢?

  此刻見了娘,他反而為她感到無比的心疼,心疼她當年承受的苦。當初在她看破紅塵之前,心中的煎熬必定相當難忍吧!

  所幸,從她此刻那張慈祥的面容,他知道她現在的心是平靜的、是祥和的,既然如此,那麼過往的一切都不重要,也不需再重提了。

  「翼風,這位就是妙音師父。」,孟蝶衣開口說道。

  妙音靜靜地望著眼前高大挺拔的男子,臉上浮現一抹淺淺的微笑。

  「娘。」雷翼風硬咽地喚了聲。

  「阿彌陀佛,貧尼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己出家為尼,法號妙音,旅士粗像這位女施主一樣,喚貧尼一聲妙音師父吧。」

  雷翼風的心裡雖然對於沒能喊她娘而有些遺憾,但他知道此刻對娘來說,遠離世俗的日子才是她要的,他也不想讓她平靜祥和的心再掀波瀾。

  他開口道:「妙音師父,這位姑娘名叫孟蝶衣,她是我師父崔呈磊的女兒,我與她真心相愛,再過不久就要成親了。」

  聽見他的話,妙音臉上的笑容更慈祥了。

  「蝶衣姑娘善良溫柔,兩位施主必定能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孟蝶衣在一旁望著他們母子的交談,心中感動極了,她忍不住脫口說道:「妙音師父,請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雷翼風聞言一曬,「該是我照顧你才對,怎麼你反過來要照顧我?」

  妙音微笑地道:「阿彌陀佛,兩位施主能在未來的日子裡互相扶持、彼此照顧,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是,我們一定會的。」雷翼風況道,他和孟蝶衣互望一眼,濃濃的情意在眼波間流轉。

  妙音靜靜望著他們,眼前這是一對多麼相配的壁人啊!

  她相信他們一定可以幸福地白頭偕老,而她悄悄埋膩在心底深處的惦掛,也終於可以徹底放下了。

  「阿彌陀佛,貧尼也該回庵裡去了。」

  「妙音師父,往後我們可以再來看您嗎?」孟蝶衣急急問道。

  「當然可以,今日就此別過了,兩位施主保重。」妙音雙手合十行了個禮之後,轉身返回尼姑庵了。

  雷翼風目送著她離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外。

  見過娘之後,對於過往的一切、對於他不堪的身世,雷翼風的心裡再沒有半絲芥蒂。

  既然都己經是陳年往事了,那麼就讓一切隨風而去吧!最重要的是,現在他們每個人都過得好好的,也就沒有什麼可以怨天尤人了。

  雷翼風伸出手,將身邊的人兒攬進懷中。

  「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蝶衣。」

  「我沒做什麼呀!」孟蝶衣笑道。

  「不,太多太多了。」雷翼風由衷地說道,若不是有她,他肯定沒法兒這麼快、這麼釋然地面對一切。

  孟蝶衣靜靜地依偎在他的懷中,感受到他對自己滿滿的情意,那讓她覺得自己好幸福。

  「咱們回去吧!先去探望你姨母,再回『鐵雲門』去?」雷翼風問道。

  「好呀!」孟蝶衣欣然同意。

  沿路,他們兩人再度十指交掃,手牽著手,並肩往山下走。

  情朗的日陽映照在他們身上,在林間小徑上遇通出兩道親密依偎的身影。孟蝶衣望著他們的影子,忽然笑了。

  「怎麼了?想到什麼事情?」雷翼風笑問。

  「翼風,你可還記得昨日你來找我的那時候,在你現身之前,我曾遇見一對老夫婦?」

  「當然記得,怎麼了?」

  「那時,看著他們恩愛的身影,我的心裡好羨慕、好羨慕。剛才我看見地上咱倆的影子,忽然就想起了那時的情景。我原本以為自己水遠也不會得到那樣的幸福,想不到繞個圈子,你又回到了身邊。」

  聽了她的話,雷翼風情不自禁地將她擁入懷中,低頭給她一個溫存的吻。

  「你放心,往後的每一夭,我們都會攜手度過,我們也絕對會像那對老夫婦一樣恩愛到老。即便咱們到時都己白髮蒼蒼,也絕對會如今日一般的相愛。」

  孟蝶衣含淚點頭,心中也如此地深信著。

  任憑歲月流逝,他們心裡那份熾烈的愛意也絕對只會愈來愈深濃,不會有半分的消減!
作者: ruby_0407    時間: 2011-5-10 12:53 PM

尾聲

  五年後。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幽靜的尼姑庵中,為這莊嚴肅程的地方增添了活力。

  一個粉雕玉琢的可愛女娃兒,在庵裡追著一隻蝴蝶跑,後來她瞥見一旁走來的慈祥身影,立刻奔過去想要撲進對方懷裡撒嬌,卻不小心在階梯前跌了一跤。

  妙音見狀,趕緊加快腳步走了過去,伸手扶起小女孩。

  「可憐的娃兒,跌疼了嗎?」

  「沒有。」雷媛兒搖了搖頭,她很勇敢的。

  一旁的孟蝶衣也走了過來,先是關心地仔細檢查女兒有沒有跌傷,見她沒事,才心疼又無奈地輕責,「早就說了別在這兒喧嘩奔跑,你就不聽。」

  「對不起嘛,娘。」雷媛兒認惜之後,隨即牽起了妙音的手,催道:「師父、師父,快點跟媛兒到外頭去,爹和弟弟在外頭等著呢!」,她們三人一塊兒走出了尼姑庵,就見雷翼風佇立在外頭,懷裡飽了個嬰孩。

  「快看快看!這是我的弟弟,他叫雷子樹,才剛滿三個月而己唁!」雷媛兒獻寶似地介紹。

  妙音走上前去,望著那個嬰孩,微笑地道:「這娃兒生得可真俊,看那眼珠子真是靈活。」

  「那我呢?那我呢?」雷媛兒追問,也想要討稱讚。

  「你生得很標緻呀!將來一定跟你娘一樣美麗。」妙音笑道。

  「真的?那太好了!我要跟娘一樣美,將來嫁給跟爹一樣俊的人!」雷媛兒一臉認真地宣佈。

  聽見她逗趣的童言童語,幾個大人都不禁笑了,氣氛相當的愉悅融治。他們幾個人一邊在尼姑庵旁的竹林散步,一邊隨意地閒聊著,約莫半個時辰之後才返回尼姑庵外。

  「阿彌陀佛,幾位施主們該回去了,娃兒還小,別在外頭待太久。」妙音慈祥地說道。

  「是,那我們回去了,過些日子再過來看您。」

  妙音微笑地點點頭,轉身返回尼姑庵。

  「爹、娘,我們現在去找姨婆好不好?我也好想姨婆!」雷媛兒嚷嚷著。

  「當然好呀,我們本來就要去找你姨婆的。」孟蝶衣微笑地說。從尼姑庵離開之後接著去探望她的姨母,己經是他們固定的行程了。

  「太好了!」雷媛兒發出開心的歡呼,「我好想念姨婆,姨婆都會做好多好吃的點心給我吃!」

  那手舞足蹈的開心模樣,讓雷翼風和孟蝶衣相視而笑。

  「瞧你嘴饞的,小心吃成了胖娃兒。」雷翼風取笑道。

  他牽起了愛妻的手,打算帶著一家子下山去,而雷媛兒見了爹的舉動,立刻快步跑到他們中間。

  她硬是分開了他們十指交扣的手,嘴裡直嚷著:「我也要牽!我要跟爹還有娘一起牽手!」

  她小小的左手牽著娘,右手則牽著爹,這祥兩隻手就都沒空著了。

  「我最愛爹、最愛娘了!」雷媛兒那令人甜入心坎裡的宣告,讓雷翼風和孟蝶衣都不禁笑了。

  幸福的一家四口,緩緩地走在微風徐徐的林間小徑上,而儘管雷翼風和孟蝶衣的中間多了個可愛的小人兒,但他們仍不時地相望,交換深清的眼神。

  回想起成親後的一切,是那麼幸福美好,就像當初他們心中所想的一樣—他們的愛不曾隨著歲月而消減,只會愈來愈深、愈來愈濃。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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