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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玄幻]賊眉鼠眼 -【穿越之紈絝少爺(傳奇紈袴少爺 )】《全文完》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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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募捐
   


    小五其實沒錯,年輕人談個戀愛,定得往黑處走,這是一個很正常的心理,誰都不能說他有錯。他只是太倒楣了而已,這跟運道有關。

    這場鬧劇動靜很大,整個方府都驚動了,早已睡著的下人們紛紛起來看熱鬧。回小院的路上,小五羞愧的將頭藏在褲襠裡,此高難度動作令旁觀嘖嘖稱奇,欽佩不已。

    第二天,方錚又帶著魏承德和馮仇刀見了另一撥突厥使達塔塔,談判的內容跟默棘連談的差不多,意料之內,達塔塔大雷霆,若非顧忌到這是在華朝境內,恐怕達塔塔會拔刀相向了。

    方錚三人被達塔塔灰溜溜的“請”出了驛館,走在路上,魏承德氣哼哼的開口道:“方大人,這麼談下去不行啊,兩頭都不答應,如此下去,皇上交托給咱們的事怎麼可能辦好?”

    魏老頭當了一輩子的官兒,被人趕出來的遭遇畢竟還是很少,所以老頭現在火氣很大。

    馮仇刀在旁邊冷哼一聲:“只要方大人點頭,馮某願帶兵沖進去,哼!刀架在他們脖子上,看他們誰敢不答應!”

    方錚笑道:“哎,使不得,逼迫簽下的條款,是不算數的,等他們回了突厥就會反悔,簽了等於沒簽。”

    魏承德無奈一攤手:“那該怎麼辦?他們若不答應,難道咱們就這麼一直耗著?”

    方錚眨了眨,神秘地笑道:“現在著急的應該是突厥人才對,咱們急什麼?兩位大人,談判的事兒先擱下吧,好好休息幾天,我敢保證,五天之內,這兩撥突厥使一定會主動求咱們回到談判桌上的,信不信?魏大人,我跟你賭一百兩銀子吧。”

    魏承德橫了方錚一眼,:好氣道:“老夫可沒銀子跟你賭,方大人,你怎麼知道五天之內突厥人會主動求咱們談判?”

    方錚笑道:“機不可洩露。魏大人。您就等著看吧。那一百兩銀子。您可得先準備好。”說完方錚搖頭晃腦地走了。

    魏承德急了。追方錚地背影大聲道:“老夫可沒答應跟你賭啊!”

    說完魏承德又急忙轉過頭對馮仇刀道:“馮將軍。你可得為老夫作證。老夫沒答應跟他賭啊……”

    禁宮禦書房內。

    “什麼?要朕下旨增兵興慶府?”皇上一臉愕然地望著方錚。不明所以。

    方錚滿臉堆笑:“是呀皇上。微臣只有求得您老這一道聖旨。談判才能水到渠成。”

    皇上盯著方錚,沉聲道:“你可知下了這道聖旨會有什麼後果?”

    方錚笑道:“不會有後果,若說有後果的話,必定是上您數錢數到手抽筋,做夢都會笑醒……”

    皇上板著臉道:“你跟朕仔細說說,軍國大事非同兒戲,收起你那副嬉皮笑臉!”

    方錚立馬將笑臉收起,神色正經道:“皇上,正確的說,微臣是想向皇上求兩道聖旨,其一,向興慶府增兵十萬,可考慮將京城外的神策軍調派出去。其二,興慶府地駐兵向北推動一百里紮營,佔據賀蘭山主峰。”

    皇上頗有興致的道:“哦?此舉有何深意?”

    方錚道:“很簡單,談判時咱們軟的法子已用過了,突厥人不吃這一套,現在只好用硬法子了,興許突厥人性子犯賤,吃硬不吃軟呢。”

    皇上沉聲道:“你可知華朝駐軍一旦向北推進,草原上的突厥大軍會有何嗎?”

    方錚自信滿滿的笑了笑:“皇上,微臣敢用腦袋擔保,他們絕不敢有任何反應。

    除非突厥人的內訌已經停止了,否則這種時候他們是不願再增加一個敵人地。”

    皇上哼了聲道:“你怎能如此肯定?突厥人性烈如火,朕的大軍若不宣而進,必會激怒突厥人,他們若將內訌暫時放下,合力與華朝一搏,那時朕該如何自處?”

    方錚笑道:“皇上多慮了,也許您是身在局中,而微臣出身平民,身在局外,所以微臣反而能將突厥人的心思估摸得透徹一些。”

    皇上皺眉道:“你且說來聽聽,朕看有沒有道理。”

    方錚道:“皇上,草原上那兩位突厥可汗的心腹大患是誰?是他們彼此啊,說句難聽的,咱華朝在他們眼裡還算不上大患,此時~位可汗心中的頭等大事,就是如何將對方剷除,接著還得休養生息幾年,等把這場內訌損傷的元氣恢復後,才會考慮如何收拾我華朝,所以,微臣可以斷定,五年之內,突厥人不會本末倒置對我華朝動武。真正的強敵就在身邊,他們有必要再得罪一個雖不算強,但也不會太弱的國家嗎?兩頭用兵的尷尬景況是兩位可汗誰都不願意見到地。所以,這幾年內,我華朝的動作縱是稍稍過分一些,他們也只會警惕的注意,但不可能分兵攻打,皇上盡可放心。”

    皇上閉目沉思了半晌,接著微微搖頭。

    方錚見狀心裡一急,道:“皇上,不可錯過如此良機啊,這筆買賣做不做得成,就看您下不下得了決心,掄這一錘子了。”

    瞪眼道:“什麼亂七八糟的!這是

    事!到裡怎麼就成買賣了?胡說八道!”

    方錚乾笑道:“微臣出身商賈,說習慣了,其實這軍國大事的道理跟做買賣一樣的,臨機決斷,不可遲疑,否則別人大口吃肉,咱們可就連湯都喝不上啦,最主要的是,若您不下這道旨,突厥人很可能會放棄談判回國,那時我的一成分紅可就泡湯啦……”

    皇上楞了楞,接著大怒道:“朕還奇怪你今日怎會如此關心談判之事,卻原來你還惦記著你那一成地處!簡直是混帳之極!”

    方錚自知失言,趕緊陪笑道:“兼顧,兼顧。皇上,微臣可是大大的忠臣,國家百姓在微臣地心中可是排名第一,而且是超級第一,個人的好處嘛,有便有,沒有的話……”

    皇上盯著他,冷冷道:“沒有便如何?不要了麼?”

    方錚尷尬的笑:“哪能呢,減一點少一點都無所謂,皇上您也不忍心見微臣忙活了大半天卻~無收吧,以後長平若嫁給了微臣,兩口子端著破碗大街上要飯,皇上您也太沒面子了不是……”

    皇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笑了:“你少拿長平來當擋箭牌,該是你地,少不了,不該是你的,強求也無用。哼哼,朕聽說那兩位突厥使時常被你氣地暴跳如雷,卻拿你毫無辦法,現在看來,你這張嘴委實厲害,你這嘴皮子功夫,還是用到突厥人身上去吧。”

    方錚頭道:“皇上,那……聖旨地事,您看……”

    皇上捋著長沉吟了片刻,道:“此事非同小可,朕不可獨自決斷,晚上朕會請一些朝中重臣來禦書房仔細商討,再做決定。”

    方錚道:“那微臣也要來?”

    皇上斜睨一眼:“你算重臣嗎?”

    方錚撓頭乾笑:“以後微臣多吃點兒,不出一個月就能變成重臣了,呵呵……”

    出了禦書房,方錚地心情很輕鬆。他覺得自己的請求皇上應該不會拒絕,也就是說,突厥必會在談判桌上妥協,最最重要地是,那一成的分紅穩穩到手了,有權有錢有老婆,多麼美好的生活呀,方錚不知不覺挺起了胸,他認為,男人有了這三樣,走路時應該比別人顯得更有自信……

    “請問你是朝廷大臣嗎?”還沒出禁宮內城呢,方錚就聽到一個稚嫩地童聲在他耳邊傳來。

    低頭一看,呵!這誰家小孩呀?只見白玉石臺階上坐著一個粉嫩嫩的小女孩,穿著粉紅的小宮裙,大約四五歲年紀,白璧無瑕,粉雕玉琢,小臉胖乎乎的,兩隻玉藕似的小手,托著肉肉的小下巴,清澈見底的大眼睛望著方錚眨巴著,可愛又無辜。

    方錚當場被萌到了,蹲下身來,指了指自己,笑眯~道:“叫叔叔,叫叔叔我給你買糖吃。”

    小女孩竟然做出了一個撇嘴的表情:“別逗了,你這模樣哪點像叔叔?”

    方錚玩心大起:“你是誰家的孩子呀?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你家大人哪去了?”

    小女孩一本正經地拍了拍旁邊的一個小木箱子,眨著大眼睛道:“我在……在……”說了半天說不上來,又費力的搬起箱子看了看,接著放下箱子,大聲道:“我在募捐!”

    方錚聞言差點一頭栽倒,募捐?這個詞兒古代人怎會知道的?貌似他穿越至今只跟長平略略提過一次,而且也只是大概說過募捐的一些操作方法,這個小女怎麼知道的?

    “小妹妹,你知道什麼叫募捐嗎?”方錚和善的笑道。

    “募捐就是……就是……要錢!對!就是要錢!”小女孩將她那粉嫩嫩的小手伸出來,用稚嫩的童音大聲道:“給錢!”

    方錚抓住她的小手,笑眯眯地道:“你先告訴我,是誰教你用這個法子要錢的?”

    小女孩掙了半天卻掙脫不了方錚的大手,只好苦著小臉道:“是姐姐告訴我的,她說要我搬著箱子在這裡坐著,如果看見誰一副奸相,走路時腦袋望天,一副自鳴得意的模樣,那人就肯定是奸臣,奸臣肯定有許多錢……”

    方錚看了下己,然後指著自己地鼻子愕然道:“所以,你就找上了我?”

    小女孩高興的點了點她那胖乎乎地小腦袋,又伸出了另一隻小手,大聲道:“給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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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kevin380172 於 2011-7-26 07:14 AM 編輯

第一百二十二章 被敲詐
   



    不可諱言,很多人都認為方大少爺長得像奸臣,這是沒兒,甭管什麼人見到他,都會覺得此人的長相跟所謂的忠誠剛正聯繫不起來。想歸想,但敢當著面說方錚是奸臣的,也只有面前這位小女孩了。

    方錚望著小女孩伸出的小手,一下懵住了。他一時接受不了既被人當作奸臣,還要為“奸臣”這兩個字消費買單的殘酷事實。

    小女孩的手伸了半天,見方錚毫無反應,開始不高興了:“奸臣都這麼小氣嗎?”

    接著胖乎乎的小手拍了拍身旁的募捐箱,擺出一副苦口婆心的小模樣,道:“姐姐說過,如果是忠臣,這個箱子便是他們的功德箱,如果是奸臣,它便是贖罪箱,你的模樣兒太壞,要多捐點兒才行喲。”

    方錚強自堆出一副笑臉道:“小妹妹,能不能告訴我,你姐姐是何方神聖呀?”方錚真的很想知道,什麼姐姐能教出這種妹妹,全天下的私塾先生們都可以撞牆自殺了。

    小女孩聞言露:警惕之色:“你想做什麼?我姐姐要嫁人了,你沒機會了。”

    方錚繼續笑道:“你姐姐現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兒,太壞了,要不跟哥哥回去吧?哥哥家裡有很多錢,把你的箱子塞得滿滿的,哥哥家裡還養著金魚,很好看的……”

    小女孩狀若恐的睜大了眼睛:“莫非你打算拐騙我,然後把我賣給人販子,最後把我嫁到一個窮鄉僻壤的地方,給某個整天流口水的白癡叔叔做媳婦兒?”

    “啪嗒”,方錚腰間一塊新買的玉佩他生生捏斷,咬牙切齒的對面前這位小女孩地瘋狂想像力,表達出了某種程度上的敬意。

    小女孩見方錚地玉佩捏斷了,小臉上不由露出惋惜心疼的神情:“多好的玉呀,值不少錢呢,你太不小心了,剛剛應該放到我的箱子裡的。”

    方錚舔了舔有些枯地嘴唇。這小傢伙愛錢地模樣頗有我當年地神韻呀。

    方錚朝那位小女孩微笑道:“……小妹妹。一個人好好玩啊。叔叔我……嗯。咳咳。我回家了。”

    說完他站起來轉身便走。他看出來了。這位小女孩貌似天真。實則不是個善茬兒。自己招惹不起。避之則吉。

    “可是……還沒有捐錢呢……”小女孩明顯不想放過他。

    方錚不得不停下腳步。疑惑地問道:“募捐總得有個名目?你是為何人所募?”

    小女孩臉上露出難過地神情:“我是為自己募地。姐姐說女子出嫁必須得有嫁妝。可是我卻沒有。以後可能沒有婆家願意要我。所以我這麼小地年紀。卻不得不拋頭露面。自己掙錢……”

    方錚聽得舌頭都伸出來了,這是四五歲小女孩地話嗎?這份遠見,這份見識,這份未雨綢繆……真該把教她的大人拉出來……毒打?還是崇拜?

    明知這小女可能不是個善茬兒,方錚卻還是被她的清純外表所迷惑,忍不住走上前笑道:“如果我不捐錢,你會怎樣?”

    小女孩天真的眨著眼睛:“你真不願捐嗎?後果很嚴重的哦。”

    方錚頗感興趣的問道:“什麼後果?”

    小女孩同情地望了他一眼,小臉上忽然變了一種表情,清澈的大眼眨了幾下,接著眼中不知怎地竟然蓄滿了淚水,然後神色變得驚恐萬狀,這還不算什麼,令人佩服的是,她一邊忙著變臉,一邊還將自己盤得精緻可愛地頭撥弄了幾下,小小的抓髻頓時變得淩亂不堪。兩頭忙活,卻仍顯得好整以暇,有條不紊。

    方錚睜大了眼睛傻楞楞地看著小女孩的動作,一時還沒明白她這麼做究竟想幹什麼。

    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

    小女孩做完這些後,她的眼淚也流出來了,情緒已經非常的到位,然後她淚流滿面,卻忽然朝方錚詭異的笑了笑,略一運氣,扯著尖細稚嫩的童音大叫起來:“快來人呀!禁軍!侍衛!有人要拐騙本宮!”

    聲音淒厲而絕望,飽含人世間所有的滄桑與苦痛,還帶著幾分花骨朵兒未放先折的不甘與痛惜。

    真不知她的童年遭遇過怎樣曲折的經歷,才造就了她如今淋漓盡致的逼真演技。——沒點生活閱歷的人能演得這麼好嗎?

    方錚嚇得渾身一哆嗦,下意識轉身想跑,接著他又停住了,這裡是禁宮,他連內城的門都沒出,能跑到哪去?

    與此同時他也知道了小女孩的身份,她便是長平的妹妹,長樂公主。

    現在的方錚非常痛恨自己的豬頭智商。在戒備森嚴的禁宮內城,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獨自抱著募捐箱坐在白玉臺階上卻沒人管她

    都知道這位小女孩身份不簡單,自己連傻子都不如。

    沖上前去,方錚一把捂住了長樂公主猶自尖叫的小嘴,刺耳的求救聲然而止。方錚騰出另一隻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看著長樂公主天真的大眼裡閃過幾分狡黠的目光。方錚的心裡忽然生起一種劫後餘生的僥倖感。

    長樂的法子其實很普通,甚至可以說毫無新意,換了在外面,長樂這麼叫方錚肯定不會拿她當回事兒,可這裡是禁宮內城,是天下戒備最森嚴的地方,禁軍中又沒人認識他,如果長樂方才真叫來了人,很有可能禁軍士兵們會不問青紅皂白,將他射在牆上……

    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方錚無奈的朝長樂道:“……我捐,我捐還不成麼?”

    長樂小臉上還掛著兩行眼淚呢,聞言破涕為笑,吃力的搬過身邊的小箱子,胖乎乎的小手拍了拍,然後冒著鼻涕泡兒滿含期待的望著方錚。

    方錚心頭泛起一陣無力感,算了,認栽吧。

    此時的方錚忽然有種不的預感,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說靠的是本事也罷,靠的是運氣也罷,反正自己還沒有遇過什麼太大的挫折。

    但遇到這個女孩後,自己的好運氣或許已噶然而止,以後喝水會嗆著,吃飯會噎著,走路會摔著……總而言之,方錚覺得眼前這位眨巴著清澈又無辜的大眼睛的小女孩,會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剋星,而且不出意外的話,這位剋星可能比他活得長。

    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方錚看都:看便塞進長樂手中的募捐箱裡。胡亂朝長樂拱了拱手,“微臣還有事,微臣告退……”

    急速朝宮門走了幾步,錚心頭默念著:“別出聲,別出聲,讓我就這麼消失吧……”

    今兒顯然不是方少爺的幸運日。

    清純稚嫩的童音在他身後響起。

    “才一百兩?”聲音中透著失望與不滿。

    方錚歎了口氣,無奈的止住了身形,兒算是被她敲詐定了。公主是見過大世面的,一百兩銀票入不了她的法眼,想必今日會大大破財。

    伸手入懷,方錚又掏出了一張銀票,強笑著遞到長樂面前。

    長樂凝目了一眼,“一千兩?”大眼眨了眨,長樂顯得有些高興:“這位大人出凡,多謝您的慷慨了。”

    方錚朝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再次拱手而別。

    剛一轉身,

    “……還?”聲音帶著幾分怯怯和期待。

    這到底是公主還是棒老二?方錚抓狂的揪了揪頭,默默的從懷中掏出好幾張銀票,看也不看就塞進了長樂的募捐箱裡,然後捂著耳朵飛奔向宮門。

    長樂略感奇怪的看了一眼方錚的背影,然後數了數箱子裡的銀票,不由驚喜交集:“呀!這位大人真大方,一給便是八千多兩呢。”

    長樂興奮的朝方錚的背影揮了揮手:“謝謝大人,以後我在宮門口等著你,咱們接著捐……”

    “撲通!”

    ------------------------

    三天后的早朝,皇帝下了一道旨意,命神策軍調撥十萬兵馬,即日趕赴興慶府,並命興慶府的駐軍移防,往北推進一百里駐守。

    皇上為何會下這一道聖旨,除了朝堂上少數幾位重臣外,眾人都不明所以。皇上只是宣佈這兩道命令,也沒有做任何解釋。

    中午的時候,突厥使便急匆匆的來到了方府求見方大人。

    來的人是突厥國師默棘連。

    這次默棘連毫無溫文儒雅的形象,不停的在前廳踱著步,不時還擦擦腦門上的汗水。顯得非常焦慮。

    見方錚出來後,默棘連朝他拱了拱手,顧不得禮儀規矩,扯著方錚的袖子拉到角落處,開門見山的問道:“方大人,貴國的皇帝陛下今日下令向興慶府增兵,並且向北~進一百里駐防,請問貴國的皇帝陛下此舉何意?”

    方錚故作驚奇的睜大眼道:“哇!國師大人,你的消息真靈通呀,早晨皇上才下的聖旨,你這麼快就知道啦。說,是不是在我朝堂內埋下了金牌臥底小密探呀?嘿嘿,你可真壞……”

    默棘連急得跺腳道:“哎呀!我的方大人,你別開玩笑了,老夫想問問方大人,貴國是不是打算參與我國與叛賊默啜之間的征戰?”

    方錚搖頭笑道:“國師大人,這是朝廷機密,本官可不敢隨便亂說,皇上知道了要砍我腦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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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談判結束
   


    默棘連無奈的看了方錚一眼,也不說話,從袖中摸出兩默默的放在桌上,兩指按住,輕輕往前一推。*

    方錚飛快的瞟了一眼銀票,不悅道:“國師大人,你這樣做就不對了,本人為官廉潔,兩袖清風,在民間素有清名,你這是何意?”

    默棘連恨不得一刀劈了眼前這個裝模作樣的小子,你還廉潔,還兩袖清風?這世上的清官都死光了麼?他想不通,人怎麼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默棘連從懷裡又掏出兩張銀票,朝桌上的銀票上默默一擱。

    艱難的吞了口口水,咳了聲,道:“國師大人,你別這樣,我真不是那種人……”

    默棘連心裡歎口氣,繼續往桌上加著銀票。

    方錚的抵抗越來越微弱:“……這樣,你別這樣……我真的是清官呀……”

    “我潔如白蓮……”

    “我一塵不染……”

    “我白璧無瑕……”

    默棘連地神_也越來越難看。眉頭深深地皺起。仍是一言不地桌上加著銀票。

    方錚瞧了瞧棘連地臉色。估計這老頭快爆了。心中暗笑。趕緊大叫道:“好!停!我就拼著腦袋不要。全告訴你吧。”

    說完以肉眼難辨地速飛快地抄起桌上地銀票。攏入自己地袖中。

    臉上還帶著“拿你:辦法”地表情。無奈地道:“國師大人。你也太客氣了。下次別再這樣了啊。你這不是毀我辛苦建立起來地清名嘛……”

    默棘心裡氣得快吐血了。暗中狠狠地捏了一把大腿。生生克制住自己想扇他耳光地強烈衝動。面上擠出個笑臉道:“還望方大人不吝賜教。貴國皇帝陛下此舉。有何用意?”

    方錚同情地望著默棘連。歎了口氣道:“國師大人。別說我沒幫你啊。我已經盡力了。皇上得知貴國不肯答應我朝提出地條件。昨夜龍顏大怒。把我召進宮裡一頓大罵呀。皇上說我本就不該主張與骨咄祿可汗談判。自取其辱。如果那時與默啜可汗合兵一處。齊力攻打貴國。恐怕這會兒貴國地王庭大帳已在我華朝手中了……”

    默棘連端著茶杯的手忽然一哆嗦,茶杯脫手而落,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方錚望著地上地碎屑,笑了笑,接著歎息了一聲,面色沉重道:“國師大人,我看你還是回國去準備打仗吧,皇上明日已準備答應達塔塔使的結盟請求,與其合兵攻打貴國,這會兒十萬大軍已出在路上了,唉,你這國師,估計也當不了幾天啦,沒准再過兩個月,得叫你死屍了……”

    默棘連心中驚怒不已,這些華朝人也太無恥了!自己不答應他們的條件,他們二話不說就兵攻打,難道他們不知道談判是要慢慢談的麼?

    默棘連最清楚草原上的局勢,如今骨咄祿與默啜倆兄弟打得正歡實呢,兩人都是勢均力敵,而且經過幾個月的拼鬥,雙方的傷亡都很慘重,突厥人口徒然下降了不少,如果默啜那叛賊多了華朝地這十萬兵馬為臂助,會是怎樣的後果?毫無懸念的,骨咄祿可汗必將一敗塗地,而且永不能翻身。

    使勁甩了甩頭,默棘連神色緊張道:“方大人,你剛才說,貴國皇帝陛下‘明日’答應與達塔塔結盟?”

    方錚點了點頭:“對呀,達塔塔那傢伙雖說脾你這麼好,可性格比你大方多了,聽說我朝皇帝欲與他結盟,那傢伙高興得在大街上連翻了幾十個高難度的空心大跟鬥,然後直說咱們華朝提出的所有條件他都答應了,包括稱臣。”

    說著方錚笑眯眯的看著默棘連:“國師大人,我真想不通呀,稱個臣有那麼難麼?面子就這麼重要?為了你們的那點面子,亡國滅族都在所不惜?我不得不佩服,貴國人實在是太有骨氣了……”

    有種被人戲耍了的惱怒,默棘連怒聲道:“是說過,貴國兩邊都不會出兵的麼?”

    方錚如同望著白癡一般望著他,疑惑道:“國師你難道在我華朝讀書時都跟我一樣,曠課去了?我華朝不是有一句話麼?‘此一時也,彼一時也’,這話什思不需要我解釋了吧?再說了,咱們的談判不是破裂了嗎?那我華朝想幹什麼你管得著嗎?”

    深深吸了一口氣,默棘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方大人,你剛才說地是明日與達塔塔結盟?就是說,在你們未與達塔塔結盟之前,今日你我仍可以繼續談判,老夫這麼理解沒錯吧?”

    方錚搖搖手,笑道:“錯是沒錯,不過我可不想跟你談了,還是跟達塔塔談比較愉快,你多跟他學學,人家那才叫豪爽大方,我說什麼他都點頭,說句實話,我可不想跟你一條條的費半天口水掰扯,沒勁透了。”

    定了定神,默棘連咬牙道:“方大人,我以骨咄祿可汗使的名義正式請求貴國,與我恢復談判。這次談判我必會讓貴國滿意。我以草原上真神的名義誓!”

    方錚眨了眨眼:“你確定?醜話先說前面,再磨磨唧唧我可扭頭就走啊,那時你可別怪我,我這人喜歡一錘子買賣,最不喜歡討價還價了……”

    默棘連狠狠的一點頭:“老夫確定!”

    “非常好!國師大人,我很欣賞你!……剛剛你摔碎的茶杯值不少錢呢,唉,可惜了……”

    “嘎吱嘎吱…………”咬牙聲。

    “……老夫賠!”

    方錚將默棘連送走還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另一位使達塔塔來方府拜訪。

    ,在達塔塔鐵青著臉付上了昂貴的開口費後,方錚語“老達啊,其實我挺欣賞你的,真的,可是我朝地皇上想跟默棘連結盟,我也沒辦法呀…………”

    “…………”

    “…………”

    送走了達塔塔,方錚數了數二位使大人孝敬上來地銀票,不由心花怒放,當官有前途呀,無本生意而且還是暴利行業。了一筆大財的方大少爺現在心情出奇的好,前幾天被小公主敲詐的挫敗感一掃而空,喜滋滋地揣著銀票,回了小院。

    華朝與突厥的談判在僵持了四天后,終於恢復了。

    這判出奇地順利,方錚分別與默棘連和達塔塔相談甚歡。而方錚提出的幾大條件,兩位使似乎連考慮都沒考慮,便直接點頭答應了,談判過程中,兩位使不停地催促方錚,如同趕著投胎一般焦急,在這樣的情形下,方錚遊走在兩方之間如魚得水,很快,三方會談便達成了協議。

    兩個突厥國承諾,賠付華朝合計二千萬兩白銀,每年交二百萬兩,十年付清。讓出興慶府以北二百里地國土,交由華朝駐軍,並且兩國願意向華朝稱臣。而華朝則承諾不向其中任何一國派兵,並願意在賀蘭山下開設一個中轉站,突厥人可以拿銀子或等價地牛羊馬匹,來交換他們需要的糧食以及各種生活物品。

    這次的談判,華成了最大的贏家,局勢就是這麼微妙,如同天平上的砝碼一般,華朝傲然站在了兩個突厥國的中間,只要它願意,稍微往哪頭傾斜一下,便能改變整個草原上的局勢。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華朝完美的詮釋了這句話的含義。

    建武十二年七月,華朝京的金川門外,一場盛大地誓盟儀式正在舉行。

    百姓們圍得山人海,人潮湧動中,有工匠將刻有華朝文字和突厥文字結盟協定的石碑一寸一寸的埋入了土中。

    方錚與兩位厥國的使微笑著站在高高搭起的誓盟臺上,有軍士獻上三牲,擺在了祭桌上,三人面向東方跪下,以國家使的名義,宣永不背叛盟約,違必遭天譴云云……

    宣誓過後,城外圍觀的萬華朝百姓齊聲歡呼,紛紛慶祝這個激動人心的時刻。

    華朝與突厥打了百年的戰爭,多少無辜的華朝百姓慘死在戰火之下,多少血氣方剛地年輕士兵死在終於在敵人的屠刀之下,直到今日,一切終於停息了,怎能不教人欣喜若狂?

    所有人眼睛都熱切而激動的盯著高臺上的一位年輕人,此人未及弱冠,只可惜臉上永遠帶著賊兮兮地笑容,一雙眼珠子不停的骨碌轉著,好象時刻在打著什麼壞主意似地,這副神情卻令整個人減分不少。

    然而就是這個賊眉鼠眼的年輕人,卻憑一己之力周旋在兩個突厥國之間,面對窮凶極惡地突厥使凜然不懼,舌燦蓮花,口才出眾,巧妙的達成了三國之間地協定,而且這份協定是華朝開國百餘年來最佔便宜的協定,大大揚了一把華朝的國威。

    方錚在民間的美譽卻因為談判一事,莫名其妙的升到了一個高點,類似于民族英雄那種性質,實在叫人不得不嘆服。

    方錚此時也很高興,他笑得像一隻偷了兩百隻雞的黃鼠狼一樣開心。這次除了華朝,他才是最大的贏家,兩位使私下給他的賄賂不算,僅是那一九的分成,便能入帳二百萬兩白銀,換了是你,你會不會笑?

    “兩位元貴使,協議呢,咱們已經簽了,剩下的就不關咱華朝的事兒啦,本官祝你們兩位在草原上打得如火如荼,開心愉快,哈哈。”

    兩位突厥使齊齊瞪了他一眼,這種占了便宜還在說俏皮話的無恥之徒怎麼看怎麼討厭。

    “對了,你們打歸打,欠朝的銀子可得趕緊打到我朝的帳號上,不然我會很不高興的……”方錚習慣將醜話說在前頭。

    正說著呢,城樓上的士兵們手執火把點燃了大將軍炮上的引線。按規矩,盟誓之後,是要放禮炮以示誠意遵守協議的。

    “轟轟轟……”連續的禮炮聲響,將高臺上正在~銀子的方大少爺嚇得兩腿一軟。

    “啊——有刺客!”方錚不明所以的驚叫一聲,二話不說,一把拉住離他最近的默棘連,硬扳過他的肩膀,讓他面向著城樓,而方錚則面白的躲在默棘連身後,不時還從默棘連瘦削的身材後探出頭來窺視一番。

    默棘連氣得臉色鐵青,鬍子翹得老高,大聲怒道:“方大人!你……你怎能如此無恥!”

    觀察半晌,確定了不是刺客偷襲後,方錚放開了默棘連,臉上帶著訕訕的笑,仰天打了個哈哈,道:“國師大人別見怪,我這不是跟你親近嘛……”

    瞄了幸災樂禍的達塔塔一眼,方錚湊到默棘連的耳邊,神秘兮兮的道:“瞧那大個子傻傻的,他就算願意為我挨刀,我還不樂意呢……”

    說著方錚勾著默棘連的肩膀,親熱的道:“……咱倆談得來,我比較喜歡你為我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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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討錢公主
   


    夏日的陽光刺目而毒辣,一到中午人們便不願出門了,,樹蔭涼亭,反正應了那句俗話:“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方府也是如此,午飯一過,偌大的府院便顯得安靜異常,人們都在各自的房裡歇息,只有樹上的知了還一聲一聲的叫得歡實,炎熱的天氣更平添了幾分煩躁。

    方錚的小院外,兩名下人正坐在一棵大槐樹下嘮嗑。

    “哎,咱們少爺老裝病不去上朝也不是個事兒呀。”

    “就,他就不怕皇上怪罪?”

    “皇上沒准就要罪了,聽說朝堂參奏少爺的摺子,每天都有好幾十,皇上也快忍不住了。”

    “是呀,真想不通,少爺為朝又立了一功,幹嘛老躲著不去上朝呀。”

    方錚的房門的一聲打開了,方大少爺沉著臉站在房門口。

    “你倆嚼舌頭能不能遠兒?有站在別人房門口說怪話的嗎?”方大少爺的心情不太好。

    倆人見方錚忽然出現,嚇了一跳,按說這個時段少爺午睡了才是,莫非今兒少爺失眠?

    胡亂地行了個。倆下人像中了箭地兔子似地拔腿便跑。轉眼就沒影兒了。

    方錚重重地歎口氣。

    這日子沒法過了!

    談判成了。立大功了。名頭大了。以大少爺地脾氣。怎會不願到朝堂上多顯擺顯擺?

    可是不行呀。朝堂不敢去。

    是地。方錚有苦衷。天性樂觀開朗。活潑而不嚴肅地方大少爺竟然有了苦衷。

    苦衷來源於那位年僅五歲的長樂小公主。

    小丫頭自從上次募捐嘗到了甜頭之後,她覺得自己迎來了事業的上升期,對錚這位元大客戶兼冤大頭更是非常上心,上心的程度令人指。

    每天寅時,百官上早朝,小丫頭便叫宮女抱著她來到金鑾殿大門口,坐在鋪滿國家特級保護動物皮毛地躺椅上,一見方錚小丫頭便兩眼亮,胖乎乎的小手費力的舉起她那件毀天滅地,斬妖除魔的超級神器——募捐箱,然後小臉露出萬分期待的神色……

    你說這丫頭要錢都要到金鑾殿門口了,她家大人怎麼不管管?方錚心裡埋怨著,看來皇上明顯不是一位稱職的父親,把他的幾個女兒寵溺得無法無天了,見小女兒端著箱子向大臣要錢,皇上竟然撫須哈哈大笑,絲毫不怪罪,還不停地對方錚說“捐點兒,捐點兒。”

    方錚覺得皇上是在有意報復,他那一成的分紅,至今讓皇上非常的不爽。

    朝臣們似乎也對這位小公主喜愛得緊,平素誰在朝堂上咳嗽一聲都得狠狠參奏的言官們,竟然也撫著鬍鬚微微的笑,他們似乎覺得莊嚴肅穆的金鑾殿外有個小公主討錢,本就是件天經地義的事情,合理合法,而且也完全符合邏輯……

    朝堂上的大臣們紛勸方錚:“捐點兒,捐點兒。”這幫人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敢情掏錢的不是他們自己。當然,起哄架秧子的也不乏那些幸災樂禍,視方錚為心頭大恨地大臣們。

    皇上樂,大臣樂,苦的卻是方錚,東搜西刮來的那點銀子,方錚還打算給自己置辦幾套宅子,多買幾處土地,再買幾家商鋪……他的開支計畫很多,但其中絕對沒有白給小公主這一項。方錚覺得自己對這位未來地小姨子已經仁至義盡了,哪個姐夫能一出手便是幾千兩,贊助自己小姨子的嫁妝?

    滿朝文武地起哄聲中,方錚咬著牙,堆出笑臉又掏了幾千兩銀票,塞在了小公主的募捐箱裡。

    小公主興高采烈的抱著箱子離去,早朝於是在一片歡樂的氣氛中照常舉行。說來也怪,小丫頭只認准了方錚,對別的大臣卻秋毫無犯,方錚忍不住照了好幾次鏡子,莫非少爺我長得就這麼像冤大頭?

    悲劇才剛剛開始,第二天寅時,小公主風雨無阻的又抱著募捐箱坐在了金鑾殿門口……

    於是五品散騎常侍方大人忽然病了,他病得很及時,離金鑾殿門口還有數丈之遙,方大人忽然臉色一變,然後讓一位小黃門幫著向皇上請了個假,匆匆撩起官袍下擺,健步如飛地回家養病去了。

    這一病就是四五天,皇上派來的御醫都束手無策,據御醫稟報,方大人得地是心病,藥石難醫,只有銀子才能治得好。

    皇上知道後微微一笑,近中無甚大事,卻也由得他胡鬧了。

    方錚站在房門口,出神的盯著小院外面地一灣池塘,忽然狠狠的罵了一句:“從上到下,沒一個好東西!”雖然沒指名道姓,但方錚知道自己罵地是誰。

    罵過之後心情莫名好了許多,這時孫管家來報,胖子來訪。

    “方兄,聽說你病了,我特意來看看你,怎樣?覺得

    麼?”天氣熱,胖子身上不停的冒著汗,邊說話邊擦很是遭罪。

    方錚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還不是你那寶貝妹妹害的!”

    胖子疑惑道:“宓兒?宓兒最近很安份呀……”

    方錚拍著大腿歎氣道:“你全家都是我剋星,這個妹妹安份了,那個妹妹又來了,唉,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喲!”

    胖子了楞,接著笑道:“你說的莫非是長樂公主,寶兒?她怎麼招惹你了?”

    方錚苦著臉道:“沒招惹我,她~|很客氣,客氣得如同我是她的衣食父母似的……”

    胖子愕然道:“那你有什麼滿意的?”

    方錚道:“不知你家是不是特缺錢花,這小丫頭片子現在訛上我了,每天舉著個破箱子在金鑾殿門口等著我,給少了她還不樂意,我上一次早朝就得花好幾千兩銀子,你說我除了在家裝病,還能怎麼辦?”

    胖子一楞,然後哈哈大:“原來是這麼回事,寶兒,也就是長樂公主,她確實挺愛錢的,我們皇族內的兄弟姐妹都挨個兒被她敲詐過。前些日子不知長平從什麼地方學了個新詞兒,叫什麼‘募捐’,於是便教給了寶兒。這下好,寶兒有了名目,見人就舉箱子,我現在見了她都繞道兒走。”

    “…………”

    方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兩耳光,嘴賤呐!說什麼不好,非得跟長平說什麼募捐,合著這事兒是自己害自己。那長平也是,整個就一大嘴婆娘,學個什麼新詞兒就拿出來滿世界顯擺,惹得火起,這媳婦兒老子不要了!

    胖子見方錚心不好,便死拉活扯的非他出去走走。

    方錚拗不過,只好答應。

    所謂走走也只是句套話,大熱天下午,但凡腦筋正常點的,誰願意頂著毒辣的日頭在外面跑?

    兩人出了府,方錚還順便帶上了殺手哥哥,沒辦法,方大少爺覺得刺殺的事兒還沒查清,怕有人再次謀害,只好到哪兒都帶著這位冷冰冰的殺手哥哥,關鍵時他就是一張保命符呢。

    三人在秦淮河旁的一處涼爽的茶坐上了,兩人一邊喝著茶磕著瓜子兒,一邊聽那說書的先生說書。殺手則環臂站在一旁,閉目運氣。——也許是補個午覺,殺手甭管做什麼事,總喜歡把自己搞得很莫測。

    “……好個方大人,見突厥蠻子竟敢對我華朝如此無理,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義正言辭道:‘呔!蠻賊休得倡狂,小爺今日管叫你有去無回!’……”

    “好!”眾聽客聽得齊聲喝彩,紛朝桌上扔著銅錢。

    方錚聽得噗嗤一笑,“這故事誰編的?也太扯了吧?”

    胖子笑眯眯的道:“市井小民總是崇拜英雄的,就算你不是英雄,只要他們需要,在他們嘴裡,你就是英雄。”

    方錚剛欲點頭,想想不對,瞪眼道:“我本來就是英雄。”

    兩人說笑著,忽聽下麵有人拍桌子叫道:“給老子換一段兒!老說那個方錚,膩不膩呀?什麼狗屁方大人,分明是個商賈出身的痞子!我呸!”

    眾聽客面色一怒,~著聲音望去,見說話之人身著玄色絲衫,看他這身穿戴便知乃富貴之人出身,興許還是某位朝中大臣的公子,眾人自知招惹不起,卻也沒人敢出來頂撞他。

    方錚見此人相貌平平,言行之中雖有幾分貴氣,看著卻令人生厭不已,至少方錚看著他就覺得挺討厭的。

    努了努嘴,方錚問道:“這人誰呀?”

    胖子磕著瓜子,扭頭看了一眼,然後毫不在意的道:“那人是戶部劉侍郎的公子,叫什麼名字我忘了,朝中大臣們家裡那麼多人,我哪記得清。”

    戶部?如今除了魏承德的兵部,其餘的五部官員對方錚好象都沒有什麼好感。

    方錚不禁有些鬱悶:“我到底幹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兒,就這麼招他們嫉恨呀?”

    胖子笑道:“你得罪了潘,對他們來說,就是天理不容。”

    方錚皺眉道:“潘尚書有這麼大的權勢?滿朝文武全都向著他?那他豈不是可以一手遮天了?”

    胖子苦笑道:“豈止一手遮天,他只要咳嗽一聲,滿朝文武就不敢大聲說話,都說父皇也敬他三分,這話算客氣了,父皇其實敬了他七分。你可以想像一下,當了幾十年的吏部堂官兒,天下的官員有多少是出自他的門下?”

    說著胖子指了指那位劉公子:“看見沒?他老爹當年只是一名富家秀才,十幾年後竟然坐到戶部侍郎之位,憑的什麼?就是潘尚書的提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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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整人
   


    方錚感歎了一句:“看來扁潘尚書的兒子。而且一輪著扁。實在是膽子不小。”

    胖子笑道:“現在知道。的罪潘尚書後果多嚴重了吧?”

    方錚皺著眉頭望了劉公子一眼。什麼人下什麼崽兒。瞧這位劉公子的德性。他的父親想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真奇怪。潘尚書手下都網羅了些什麼人呀?一個紅毛綠眼的。長沒個人相。嘴裡也吐不出句人話。跟潘尚書的兩個熊包兒子一樣。欠揍。

    眼珠子滴溜兒一轉。方錚朝胖子挑了挑眉:“敢不敢跟我一塊做件壞事?”

    胖子見方錚轉眼珠就知道這傢伙肯定在打什麼壞主意。聞言笑著擺手:“別激我。我沒那膽子幹壞事。”

    “為何?那小子認你嗎?”

    “那倒不是。那小見都沒見過。”

    “那為什麼?”

    胖子歎口:“因為我害怕。”

    “是王爺你怕什麼?”

    “王爺怕的是皇上呀。你這傢伙定是找個沒人的的方狠狠揍他一頓。你不怕惹禍。可我怕。明日皇知道了。必會把我罵的狗血淋頭。”

    胖子頓了頓。終於忍不住問道:“那小子過就是罵了你幾句。有必要打他麼?”

    方一聳肩:“我聊啊。難道你忘了。我以前的外號叫方太歲。沒事都要惹人家的。現在別人都當著面罵我了。再不威。別人會笑我浪虛名的。再說了。我沒說要打他啊。整人。其有很多種。咱們可以換個沒風險的法。”

    胖子唉聲歎氣|我是非的被你拖下水了……”

    方錚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保證你父皇不會罵你。不信的話咱們賭一賭?你父若沒罵你。你就輸給我……”

    掰著手指算了算:“……輸我九千二百四十五兩銀子。怎麼樣?”

    胖子奇道:“你可|是與眾不同啊。打個賭還有整有零的……”

    方錚歎了口氣:“這是你家那寶貝妹妹總共,這兒去的銀子呀。我都記著數呢。就指著你們家誰還我了……”

    胖子咳嗽了兩聲。扭過頭去假什麼都沒聽到。

    “哎。賭不賭啊?”方錚不死心的捅了捅胖子。想蒙混過去不是那麼容易的。

    胖子顧左右而言他:“你打算怎麼整那位劉公子?”

    看來這傢伙是不打幫他妹妹還債了。方錚淒苦歎了口氣。道:“你待會兒記的配合我就行。”

    方錚起了身。在殺手哥哥耳邊說幾句話。然後了整衣冠。滿面堆笑的走向那位劉公子。

    “哎呀!這位不是劉兄嗎?緣份。緣份呀!”方錚的笑容很熱情。

    劉公子上下瞟了他一眼。從鼻孔裡哼道:“你是誰呀?”

    瞧這小子一副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揍性!方錚真想吐丫一臉臭狗屎。

    “在下莫再提呀。你忘啦?前年咱們還在芳香樓一起玩過呢你還大方的我兄弟倆結帳豪爽之風。在下至今神往不已……”方錚一副崇拜的嘴臉。

    “莫再提?這是人名嗎?我還請過客?不會吧?”劉公子覺的自己不像那麼大方的人。

    方錚趕緊叫過一旁的胖子。熱心的介紹:“這位是家兄名叫莫再講。”

    劉公子疑惑的指著胖子。胖子趕緊抱拳:“莫再講。”

    劉公子又指著方錚。方錚抱拳:“莫再提。”

    劉公子繞的有點暈撓頭道:“……這麼神秘啊。”

    三人各懷鬼寒了幾句。

    方錚見火候差不多了。便自來熟的勾著劉公子的肩膀。笑道:“上回劉公子請客。令在下在不好意思。您久經風月。自是知道。這風流債。可不能欠的在下一直都想著回您一次一晃兩年過去了今兒終於遇到了您所相請不如偶遇。劉公子。咱們兄弟請你去樂呵樂呵。不知劉公子可願賞臉?”

    有人請客。劉公子然願意賞臉。哪還管這兩位名字神秘的兄弟倆什麼來頭。聞言高興的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

    方錚與胖子相視壞笑了一下。然後雙雙攜著劉公子。登上了秦淮河上一艘規模較大的畫。

    秦淮河的畫白天當然也營業的。人騷客夜遊秦淮。自有風味。然而淮河白日妓。卻另有一番風流。

    風流的三人正在舉杯頻飲。既然有人請客。身為客人的劉公子在最短的時間內便與方錚二人建立了牢不可破的鐵交情。幾杯酒下肚。三人只差沒有燒黃紙。斬雞頭結拜了。

    方錚此刻顯特的好客。桌上的菜全是畫裡最貴的招牌菜。酒是三十年陳的女兒紅。劉公子懷裡的姑娘。也是整個畫最紅的頭牌姑娘。名叫傾城。敢取這個花名的姑娘。可以想像她是如何的絕世和……昂貴。不甩個上千兩銀子。休挨她的身子。若想成為她的入幕之賓。則更是貴不可言。

    傾城果然傾城。

    傾城正柔若無骨的斜偎在劉公子的懷裡。纖手剝開一粒西域買來的葡萄。杏眼含媚的用她|性感的紅唇含了。挺直了身子以嘴輕輕喂進劉公子口中。

    方錚與胖子見著眼前誘人的一幕。禁不住狠狠的吞了口口水。

    兩人相顧用眼神交換了一下想法。想法非常的一致。“***。好

    讓豬拱了。”

    劉公子已經樂的找不著北了。眉開眼笑的端起杯子道:“敬兩位兄台。今日讓兩位破費。劉某實在是很好意思。”

    方錚笑道:“我只還劉兄一個人情罷了。劉兄肯承我兄弟倆的情。在下已是非常感激。”

    劉公子到現在還沒想起。自己何曾如此大方的請逛過窯子。不過有人願意當這冤大頭。他也不介意被人請一回。畢竟這種糊塗人不是每天都遇到的。

    三人相談甚歡。劉公子喝了幾杯後面色開始變的潮紅。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心不在焉的跟方錚二人扯著閒篇。眼睛卻不住的瞟著傾城那對傲人的大胸。不時還扭動一下子。似乎有些不耐。

    看來這位劉公開始把持不住了。方錚與胖子識趣的笑道:“劉公子。此時雖說是白日但是這位傾,姑娘如此的絕色風情。劉公子不如與傾,姑娘入內一敘衷曲。一番。如何?”

    劉公子等的就這句話。聞言大喜。卻又故作難色道:“只是冷落了二位兄台……”

    方錚與胖趕緊搖頭:“不冷落。不冷落。秦淮風光尚好。我兄弟二人在此舉杯閒聊。也別有一番風味劉兄自便就是我兄弟二人此等劉兄……”

    公子又故意推辭了一番。這才假裝盛情難卻。摟著傾城入了畫後面的雅間獨自去也。

    方錚心中默數著時間。等到一柱香過,。便拉著胖子起身準備出畫。

    門口站著幾個打手。見二人欲走。色不善的將門堵住。一個打手冷冷道:“二位公子還未結帳吧?”

    方板著臉道:“幹嘛?怕我們跑了?”說著大拇指一翹。指著裡面的雅間道:“裡面還我們的同伴。他請客。你|他要錢去呀。不過這會兒別去。他正著呢哈哈。”

    說完方錚扒開堵在前的打手與胖子二施下了畫。在眾打疑惑的目光注視下。消失在秦淮河岸邊。

    “你所謂的整他就是這樣?”離開畫老遠後。胖子終於忍不住問道。他實在想不通。喝酒抱姑娘。也叫整他?

    方錚笑道:“當然不是。我在他酒裡下了兩種藥。”

    “什麼藥?”胖

    裡有點譜了。

    “不可說。不可說……”方錚玩起了神秘。

    胖子無可奈何的望了他一眼。道:“不管下了什麼藥。那位劉公子玩完了就走。你這整未免也太沒果了吧。”

    方錚意的從袖中出一個黑色的小錢袋。吊在空中甩啊甩:“等劉公子爽完。他就會知道什麼叫死去活來了。瞧見門口的幾個打手了嗎?嘿嘿。很是威武啊……”

    胖子驚道:“你把他的錢袋偷了?”

    方錚無辜道:“不是我偷的。是殺手哥哥偷的……”

    方錚將目光投向秦淮河方向。“吃霸王餐。頂多是被打一頓。不知道吃霸王雞會是什麼|場?更重要的是。那只雞被人玩的遍體鱗傷後。現那個客身無分文。而且又忽然變成了啞巴……唉。我都不忍心再想像了……”

    望著方錚臉上的同之色。大熱天的。胖子忽然自禁的打了個寒戰。

    回到家已是晚上。|有人在等著方錚。

    此人正是長平。見錚回來。長高興的大叫一聲。然後沖上前去。一把挽住方錚的手臂。“你怎麼才回來?人家都等你一天了……”

    方錚笑道:“下午和你哥哥一起做了一件挺有出息的事兒。嘿嘿。”

    他心裡忽然浮起了一想法。如果把潘尚書那一黨所有大臣們的兒子全都整治一番。不知潘尚書會有何反應?算算日子。皇上也該對潘尚書動手了吧?自己這叫推波助瀾。還是錦上添花?

    長平嬌俏的皺了皺子:“你和哥幹了什麼壞事兒?怎麼不叫上我?”

    方錚笑道:“別問。明日京該會有小道消。嘿嘿。哈哈……”

    長平哼道:“的意什麼。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對了。我給你帶來了一位小客人。她一直吵著要見你。嘻嘻……”

    方錚的意的笑聲噶然而止。心中忽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小心翼翼道:“什麼客人?”

    長平嘻嘻一笑。讓開了身子。

    房門口。一位雙手托腮的小美女正睜大了清澈的大眼睛。驚喜的看著方錚。此女白白胖胖。粉雕玉琢。顯的很是可愛。她的懷裡。正著一隻箱子。箱子上貼著紅色的紙條。上面寫著三個大字:“募捐箱”。

    方錚楞楞的看了她半晌。忽然兩腿一抖。竟是癱軟下去。

    小美女不管不顧的抱著箱子。一搖一擺的走到方錚面前。將箱子往前一伸。目光中充滿了期待:“今天你給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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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喊冤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你以為躲起來就找不到你了嗎?的!象你這樣出色的男人,無論在什麼地,都像漆黑中的螢火蟲一樣,那樣的鮮明,出眾……”

    方錚覺得自己就是這類

    此刻他的心情可謂五味雜陳,他想起了與小公主相遇的那一幕,如果那個時候自己假裝沒看見那個獨自坐在白玉臺階上的小女孩,假裝沒聽到她問的第一句話,把她當作空氣一般無視,從她身邊漠然的走過去……

    如果選擇那樣做,也許如今的自己會很快樂吧?至少自己手上的銀票不會拿他當個中轉站,左手進來,右手出去,不做片刻的停留。

    說這些都晚了。生活只有一種結果,不論偶然與必然,眼前看到的,真實生的,才是不可改變的。

    感覺有人在拉袖子,方錚回過神,低頭一看,長樂公主正不滿的看著他,似在無聲的控訴方錚的走神,而且還將小手中的募捐箱往前伸了伸。

    看著這個小巧精緻但又外刺眼的募捐箱,方錚無奈的歎息一聲,蹲下身子,苦著臉對小公主道:“公主殿下,微已經沒錢了……”

    小公主清澈大眼睛眨了兩下,狐疑的打量著方錚,接著小鼻子輕輕一皺,哼道:“你知不知道撒謊是不對的?更何況你居然還騙小孩子。”

    這小丫頭片子到底是誰教出來?

    方錚求助的望了長平一,長平微笑著站在一旁不言不語,看著小公主的眼神滿是寵溺。

    敗家娘們兒!看見老公被人敲詐也不說上來幫幫。方錚在心裡恨恨罵了句。

    方錚繼續苦著臉道:“公下。微臣是真地沒錢了……說句實話。您地嫁妝沒著落。微臣也很為你著急。但是……微臣為了您地終身大事實在是鞠躬盡瘁。仁至義盡了……”

    方錚演技高明。這番話說得只差沒有聲淚俱下了。想騙過一個五歲地小女孩自是容易之極。

    小公主見他表情誠懇。不似作偽。不由相信了幾分。小臉一垮。臉上滿是失望之色。手中平端著地募捐箱也頹然地放下了。

    方錚心裡松了口氣。今兒總算靠演技給自己省了一大筆銀子。小丫頭片子見我被她敲詐空了。以後應該不會再找我了。

    然而方錚還是小看了這位古代小公主地毅力和耐性。以及對銀子這個美好東西地狂熱執著。

    小公主只是黯然了片刻,隨即又抬起頭來,小臉滿是期待的道:“那我明天再來找你吧。”她似乎對方錚一夜暴富充滿了信心。

    “…………”

    小公主被小綠抱出去夜遊方府了,小女孩很懂事,乖巧的將空間留給了姐姐和未來地姐夫,前提是以後的募捐,方錚必須得主動積極的交納,就像寫連載小說似的,每日不能斷更,而且還沒月票。

    方錚愁眉苦臉的歎了一口氣,毫無形象的一屁股坐在房門口地石階上。他覺得自己以後的人生已經被這位未來的小姨子蒙上了一層厚厚地陰影,簡而言之,——他被訛上了。

    長平不滿的推了他一把,哼道:“瞧你那小氣勁兒!不就一點兒銀子嗎?你至於這副鬼德性嘛,沒勁透了!”

    方錚氣得從臺階上跳了起來:“一點兒銀子?說得輕巧,你知不知道你那寶貝妹妹這些日子從我這兒訛去多少銀子了嗎?近一萬兩了呀!”

    長平有些吃驚的捂住嘴,像看白癡似的看著他:“你為何給她這麼多?小孩子隨便給幾兩散碎銀子不就行了嗎?你瘋啦?”

    方錚無語了,你那寶貝妹妹是幾兩散碎銀子便能打得了地麼?你也太不瞭解她了。

    長平笑得眼睛彎成一彎新月:“難怪她最近滿世界打聽朝中有沒有一位很年輕很大方的奸臣,昨日還神秘兮兮的告訴我,說她找到了一個冤大頭,非常之闊氣,而且不怎麼聰明,跟個傻子似的,要他掏錢他就掏錢……”

    “…………”

    欲哭無淚是方錚現在內心最真實的寫照。合著自己破了財還沒落著好,竟被一個五歲大的小丫頭片子當成了傻子,這世上地天理公道上哪兒了?

    輕輕的坐在方錚身邊,長平安慰道:“好啦,跟個小孩子治什麼氣呀!丟不丟人!這些日子沒見我,你有沒有想我?快說!不許說沒想!”

    方錚有氣無力地道:“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的說想你吧。”

    長平樂得眉開眼笑,一把挽住方錚地胳膊,將頭輕輕靠在方錚的肩上,滿臉甜蜜地道:“喂,父皇有沒有跟你提起,咱們何時……何時……成親呀?”

    方錚撓頭道:“好象說過,談判的事兒結束後,咱倆的婚事也快了吧。”

    長平聞言俏臉一紅,低著頭嬌羞道:“那你……還不趕緊跟我父皇……提親,等什?”

    未等方錚回答,長平飛快的變了臉色,惡狠狠的道:“莫非你反悔了

    敢反,我就……”

    “誅我九族是吧?”方錚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換個新鮮詞兒?每次都誅人九族,我問問你,你到底誅過幾個人?”

    長平不好意思道:“……目前還沒有一個。”

    寵溺的捏了捏長平的鼻子,方錚笑道:“原來你是一隻紙老虎,光嘴上嚷嚷得凶。”

    長平嬌俏的皺了皺鼻子,“誅九族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呢,我朝開國至今百餘年,被誅九族的總共也沒幾個,我只是個公主,哪敢真誅人九族呀,除非……除非……”

    “除非怎樣?”

    長平羞紅著臉:“……除非有人欺了我的夫君,我便拼了性命,也要將那人碎屍萬段,誅連九族……”

    甜蜜纏綿的情話被長平血光四濺,殺氣森森,方錚卻覺得心頭一陣感動和溫暖,過我們的小日子,讓別人都死去吧,我們的快樂,便是建立在別的痛苦之上,甘之如飴,毫無愧疚。

    左手悄悄環了長平地纖腰,方錚開始不規矩起來,一陣情人間的密密私語在夜幕下肆而又婉約。

    “長平,你的腰好細呀……”

    “嗯……”

    “長平,你要多吃點肉,瞧,太小了,跟子似的……”

    “別……不要……不要摸那裡,咱們……們還沒成親呢……”

    “沒關的,我只是適應一下,畢竟將來我要摸它們一輩子的,大家提前打個招呼,認識一下……”

    “你……壞死了!”

    月兒悄悄的躲進了雲,似乎也為這羞人的一幕而感到不好意思……

    良久。

    “你是不是在欺負姐姐?”

    聲音突如其來,小女孩雙手托著肉肉的小下巴,好奇地注視著方錚的手,他的手正探入長平的衣襟內,不斷的上下摸索著。長平卻羞紅著臉,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任其施為。

    兩人聞言一驚,接著兩聲尖叫響徹在方府上方的夜空中。

    “呀!要死啦!”

    “媽呀!”

    ---------------------

    第二天,京城內四處流傳著一個小道消息,戶部劉侍郎地獨子,昨日被人打得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扔在秦淮河的岸邊,形狀淒慘至極,據說下身還被人極其殘忍地閹割了,劉侍郎得知消息後,當場昏迷不醒,劉侍郎大半輩子僅此一子,卻遭如此橫禍,老劉家從此算是絕後了。

    消息在京城內如病毒一般肆意傳播著,王公貴族,販夫走卒皆有聽聞,或歎世道不安,亦或幸災樂禍,世間百態,由此可見。

    金鑾殿內。

    方錚倚著大柱子,無聊的打了個呵欠。

    “病體初愈”的方大人終於上朝了,不過五品小官兒,來與不來,對朝政也沒多大影響,所以方大人的到來,朝臣大多只是點頭一笑,以示招呼,沒有過多地熱情,也沒有刻意的疏淡。

    昨夜方錚在付出了二千兩銀票的“遮口費”後,終於與小公主簽定了城下之盟,小公主答應以後不再去金鑾殿門口堵他,與此同時,方錚必須要盡到一個做姐夫的義務,每個月定時定量的為小姨子的募捐箱添磚加瓦,給錢要主動,態度要積極,否則後果很嚴重。

    為了讓方錚這位元大客戶兼冤大頭嘗點甜頭,增加捐錢地動力,小公主將方錚拉到一邊,含蓄的表示,以後姐夫若還想在姐姐地衣服裡“找東西”,她可以繼續當作什麼都沒看到。

    最後長平羞紅著臉,急急忙忙拉了小公主逃命似的回了府,方錚楞楞地站在院子正中,似哭似笑,表情詭異。

    “這丫頭到底是誰教出來的呀?我還真得認識認識這位元教育界地奇材。”站在金鑾殿內,方錚還在出神的想著,朝堂上那些大臣們唧唧歪歪說著什麼,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咳咳,方大人,方大人!”方錚旁邊的大臣將他叫回了神,好心的提醒他:“皇上在叫您呢。”

    “嗯,啊?什麼?”方錚愕然望去,遠遠的,皇上面含薄怒,正狠狠的瞪著他。

    大殿內靜悄悄的,滿朝文武皆幸災樂禍的看著他,馮仇刀站在他對面,無奈的朝他苦笑了下。

    方錚心內一驚,雖然不知道皇上叫他何事,但按以往慣例,皇上在金鑾殿上點他的名,一般都沒啥好事。

    方錚趕緊一個箭步沖出班來,朝著皇帝寶座急走了幾步,然後撲通一聲跪在光滑的金磚上,二話不說,納頭便拜,語帶哭腔道:“皇上!皇上!微臣……冤枉呐!”

    方大少爺的習慣,事態未明之前,不管不顧先喊冤是沒錯的。

    此言一出,滿朝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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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告禦狀
   


    方錚!你一出來就喊冤,所為何事?”皇上的語氣中。

    “啊?”方錚愕然抬起頭,四顧而望,見滿朝大臣有的竊笑不已,有的面帶冷笑,只有魏承德皺著眉望著他,唉聲歎氣。

    方錚有些不解,心下思忖著,難道昨兒整劉侍郎兒子的事兒被人捅出來了?不至於呀,我點兒不會那麼背吧?

    “稟皇上,微臣,微臣……呃,微臣覺得咱們華朝乃天朝上國,但疆域卻不夠大,實在是太冤了!嗯,對!太冤了!咱們應該立刻率軍攻打那些小國家,把他們的國土,變成咱們的國土,他們的金銀,變成咱們的金銀,他們的老婆……”

    耍著小聰明,方大少爺楞是將先的口誤硬生生的拗過來了,然而一抬頭卻見滿朝文武皆神色不善的盯著他,皇上更是一副怒衝冠,一點就爆的模樣,方錚趕緊懸崖勒馬,朝皇上的一笑:“……他們的老婆,還是他們的老婆……咱們不稀罕,嘿嘿。”

    皇重的哼聲,怒道:“牛頭不對馬嘴,簡直不知所云!方錚,你腦子裡整天在想些什麼?朕真不知道該不該賞你。”

    “啊?賞我?”方錚大吃一驚,哥又了?

    皇上沒好氣白了方錚一眼,然後轉頭朝一旁侍立的太監示意了一下,太監當先站出,大聲宣道:“皇上聖旨,五品右散騎常侍兼忠勇伯方錚,與突厥使商談結盟一事,長我上國之志氣,揚我華朝之國威,朕甚嘉之,故加封方錚爵位為一等忠勇伯,世襲罔替,增食邑二百戶。佈告天下,鹹使聞之,欽此——”

    聖旨宣完,滿朝文武又一驚。

    不論親近方錚的大臣,還是恨他的大臣,都不得不承認,與突厥使談判,華朝占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便宜,方錚在其中出力甚多,居功至偉,此功之大,說是開疆辟土亦不為過。而且據說此人與長平公主相交甚厚,即將成為當朝的駙馬,原本大家都以為,皇上肯定會借這次方錚為國立功的機會,對其大加封賞,委以重任。

    沒想到皇卻只是輕飄飄地給方錚加了一級爵位。增了二百戶虛無飄渺地食邑。一沒加官。二沒賜金。三沒賞銀。眾臣心裡犯起了嘀咕。皇上執政多年。向來不虧待有功之臣地。今兒這是怎麼啦?按說方錚即將成為皇上地女婿。皇上更是不該對方錚如此刻薄寡恩才是呀。

    潘尚書面色平靜。無喜無。半閉著眼睛站在朝臣地最前排。對此事置若罔聞。如同睡著了一般。

    下麵地朝臣們卻議論紛紛。魏承德面帶不服之色。濃眉一掀。便欲出班反對。老頭性情耿直。更何況與方錚相處久了。亦知此人雖油腔滑調。但人還算不錯。且為國立下大功。皇上處事如此不公。老頭忍不住便想出班直諫。冒犯天顏了。

    魏老頭還來不及說話呢。跪在地上地方錚便開口了:“微臣謝主龍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謝完恩。方錚便站起身來。面色如常地退回朝班中去了。

    方錚心裡確實覺得無所謂。什麼加官。什麼進爵。在他眼裡如同狗屁。他只知道一點。加了官。便意味著身上地擔子重了。有事兒忙了。而且是那種毫無效益。半分銀子都得不到地瞎忙。以方大少爺地稟性。怎麼可能願意去幹?他倒恨不得一輩子就當這麼個五品地閒散小官兒才好。

    至於皇上沒給他賞金賜銀就更好解釋了,說白了,與突厥談判是他與皇上私下裡地一場交易,皇上眼看著方錚已經賺得盆滿缽滿,正恨得牙癢癢,不再另行賞賜,是非常正常,非常符合邏輯的。皇上沒找他要銀子,方錚已經很感激了。

    方錚這番作態自覺得,但看在朝臣眼裡卻是另一個味道了,此子平日裡嬉皮笑臉,毫無正經,一旦遇事卻能做到面如平湖,榮辱不驚,他日當真前途不可限量啊。

    在眾臣驚疑不定的目光注視下,方大少爺神色坦然的斜倚著大柱子,打起了瞌睡。

    不論大家心裡如何想,眼下是金鑾殿,早朝還沒散,該上奏的事情還得繼續奏,至於那位躲在柱子後打瞌睡地五品閒散官兒,大家只能暫時他,待到散朝之後,再回去仔細琢磨皇上此舉的深意。

    方錚睡得朦朦朧朧間,忽聽一個蒼老地聲音悲呼一聲,金鑾殿上傳來一聲大喊:“臣,懇請皇上為臣討個公道!”

    如同平地一聲驚雷,將方錚這位睡神給驚醒了。

    凝目望去,只見一位大約四十多歲,身材微胖的大臣搶出班來,悲萬分的不停對皇上磕著響頭,金鑾殿地上鋪的金磚被磕得一聲一聲的悶響,大臣猶自不覺的邊磕邊大哭著。

    “有戲看!”方大少爺來了精神,興致勃勃地揉了揉臉,這種時候,他覺得如果手上有包瓜子就好了。

    皇上望著地上不停磕大臣,深深皺了下眉,沉聲道:“劉愛卿,有什麼事只管奏上來,磕頭有什麼用?”

    一聽這位大臣姓劉,方錚心中不由咯噔一下,糟了,莫非這位便是戶部地劉侍郎?昨兒被我整的倒楣蛋不會正巧是他地兒子吧?這下可要露餡啦。

    四顧掃了一眼,方錚不自覺的往下縮了縮脖子,不動聲色地站到了柱子的後面。腦中急速運轉,想著待會兒皇上若問起,該如何應對。——正常情況下,除了耍賴否認,基本別無他法。

    劉姓大臣抽噎道:“臣的犬子昨日在秦淮河邊聽人說書,結果誤認歹友二人,二人將犬子哄騙到一艘畫舫之上,並在其酒中下藥,偷走了他隨身的錢袋,以致犬子醒來後無銀付帳,被

    打手打得遍體鱗傷,並且,並且……生生將其閹割!上!臣僅此一子,尚無後嗣,臣請皇上為臣做主呀!嗚嗚……”

    老劉語不成聲,趴在地上老淚縱橫。

    方錚聞言心中不免也吃了一驚,***,那些打手也太狠了,吃頓霸王雞而已,至於把人家割了麼?痛快打上一頓不就得了,那位劉公子以後可怎麼辦?進宮侍侯皇上,還是躲在閨房裡繡花?兩種職業雖然穩定,但說出去都不太好聽呀。——這事兒哥們是不是做得太不厚道了?

    金鑾殿上,皇上濃眉一豎,大怒道:“太不像話了!金陵府尹何在?”

    金陵府尹大人擦著冷汗站出班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戰戰兢兢道:“臣……臣在。”

    皇上冷冷的盯他,森然道:“陳久霖,朕把京城的治安重任託付於你,你便是如此治理的麼?治下出了這麼大地子,你平日都在幹什麼?你可知罪?”

    陳久霖嚇得渾哆嗦,一個頭重重磕在地上,顫聲道:“皇上容稟,昨日臣接到此案後不敢有半刻拖延,帶著捕快到茶館中四處查訪,聞知劉公子所結識的二人,聽口音乃京城本地人士,一胖一瘦,一個名叫莫再講,一個名叫莫再提,據聞二人乃是親兄弟,案之後,臣下了海捕文告四處搜捕,但是仍無結果。臣已將那行兇的畫舫查封,一應涉案人等全都抓獲投入了大牢,皇上,臣……盡力了呀!”

    方錚心中暗,看來這是件無頭案了呀,按這兩個名字抓人,抓到猴年馬月都抓不著。想著又有幾分不對勁,莫非金陵府便這般不濟麼?這麼多人見過我和胖子,他們難道真查不出是我和胖子幹的?此事可有點蹊蹺……

    這時劉侍郎忍不住怒:“皇上!臣狀告金陵府尹陳久霖,多年來治下不嚴,怠忽職守,京城治安不穩,民風不淳,導致生如此慘事,臣請皇上將其治罪!臣再告金陵那些章台妓館,豢養打手惡奴,致使民風惡化,治安混亂,皇上,再不從嚴治理,臣恐世風日下,民心不穩啊!”

    皇上意無意的瞟了潘尚書一眼,潘尚書閉目不語,面色古井不波,看不出絲毫端倪。

    咳了兩聲,上沉聲道:“劉愛卿言之有理,愛卿請……嗯,請節哀。”

    說著語氣一頓,皇上厲聲:“陳久霖,你身為金陵府尹,治下不力,對此事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朕罰你一年俸祿,降職一級,原任留用,以觀後效。朕命你以最快的時間,查出此案真凶,還劉愛卿一個公道!你聽明白了嗎?”

    陳久霖面色蒼白的唯唯稱是,擦著冷汗退回了朝班。

    “至於那些章台妓館,實在太過狂妄囂張,天子腳下竟敢犯下如此惡行,罪不容赦!朕認為確實應該狠狠的治理一番了!各位愛卿以為如何?”皇上沉聲道。

    群臣哪敢反對?雖說朝中地大臣們有事沒事都喜歡往那些妓院裡跑,在裡面做出的事情一個比一個淫蕩,可沒有誰會蠢得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幫那些妓院說話,捋皇上地龍鬚。

    一時間朝堂上大是喧鬧,群臣紛紛點頭贊同。就連一直站著沒怎麼說話的潘尚書,也似睡醒了一般,眼含贊許的點了點頭。

    一個突兀的聲音在後面響起,聲音充滿了諂媚:“皇上英明!上至朝政,下至民生,為國為民殫精竭慮,實乃群臣之楷模,民眾之偶像!我華朝在皇上的英明領導下,必將走向一個又一個地輝煌!皇上簡直乃千古一帝,千古一帝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群臣心頭大寒,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冷戰,撫了撫全身冒出來地雞皮疙瘩,心中皆暗道:“這誰呀?馬屁也拍得太無恥了!有你這麼照死裡拍的嗎?叫咱們以後還拍什麼?”

    群臣循望去,見大拍馬屁不是別人,正是五品散騎常侍,方錚方大人是也。

    方錚臉上帶著得意的笑,站在朝班之中洋洋自得,如同一隻吃了獨食的大公雞般驕傲。

    拍馬屁這種事,趕早不趕晚,你們這群老傢伙反應遲鈍,還是被本少爺搶先了一步,傻眼了吧?哈哈。

    方大人都拍完了,群臣還能怎麼辦?儘管心中對他的無恥行為極其不屑,卻也不得不俯身下,齊聲唱喝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若有若無的瞟了方錚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眾卿都不反對吧?朕覺得,此事要另派專人治理,章台妓館不比別處,形勢與背景都很複雜,非專人不能竟全功。”

    群臣聞言就跟吃了啞藥似地,全都默不作聲了。眾所周知,京城裡的那些妓院畫舫,有不少都是朝中重臣,甚至是王公貴族暗中出資操辦,誰願意去幹這種得罪人地差事呀?

    說到底,這事都是戶部的劉侍郎引出來地,不少投資了娛樂業的大臣們紛紛朝劉侍郎投去了惡毒地眼神。

    老劉絕了後,正是萬念俱灰之時,心態也了點變化,面對群臣不善的眼神,冷冷一哼,理也不理,逕自閉上了眼睛,不言不語了,其淡然之態,頗有“橫眉冷對千夫指”之傲骨。

    皇上將群臣的反應一一看在眼中,龍目一抬,望向朝班的最後一排,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語氣低沉道:“方錚,此事,朕便交由你來做,如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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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幕後黑手
   



    啊?”方錚正美美的看著熱鬧,卻沒想到皇上將這引到了他身上,一時竟楞住了。

    “朕決定,治理京城章台妓館一事,便交由方錚來辦,方愛卿,你可別讓朕失望啊。”皇上板著臉,但眼中的笑意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群臣一聽這個燙手山芋終於有人接了,紛紛點頭贊同,齊聲讚頌吾皇英明,眼神卻齊齊望向方錚,這些眼神中有仇恨,有幸災樂禍,也有同情。

    方錚傻眼了,好不容易把談判的事兒辦完,他正打算趁著清閒,接下來好好展一下如玉,給自己賺點銀子花,沒成想皇上又給他派了一件差事,而且是一件非常難辦的差事。

    方錚平日裡再怎麼大大咧咧,卻也知道京城的妓院不是那麼簡單,但凡規稍微大一點的,身後都有著高官勳貴的影子,比如說嫣然贖身的那艘畫舫,暗裡其實便是太子的產業。而這些高官勳貴,有的手握大權,有的勢力龐大,盤根錯節,複雜無比,牽一而動全域,皇上派他去治理妓院,這不擺明瞭讓他得罪整個華朝官場嗎?這事兒可不能接!

    “皇上!微臣……冤枉呐!”方錚再次從朝班中出列,二話不說,納頭便拜。

    “你有何冤枉?”皇上惑道。

    “啊?咳咳,微臣說錯了。”方大少爺習慣了不問青紅皂白便喊冤,整了整表情,方錚擺出一副末日來臨的絕望模樣,趴在地上顫聲道:“皇上!微臣惶恐,微臣不敢!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皺著眉道:“為何?”

    方錚一本正經道:“微臣年紀尚輕,閱歷不夠,怕有負皇上所托,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一轉眼看見閉目站著的潘尚書,方錚眼珠一轉,忽然福至心靈,指著潘尚書道:“要不您換人也行,嗯,微臣覺得吏部的潘尚書德高望重,且正氣凜然,如果皇上命潘尚書來治理京城的妓院,一定會讓那些形容猥瑣的嫖客們望風裸奔而逃,潘尚書神威無敵,一統妓院……”

    潘尚書聞言大怒,憤憤的盯著方錚,氣得渾身直哆嗦,一張嘴便欲開口,然而飛快的瞟了一眼皇上後,潘尚書卻冷靜了下來,雙手攏在袖中,微微一笑,重新閉上了眼睛,未一語。涵養之高,頗有“唾面自乾”之境界。

    皇上也瞟了一眼潘尚書,見他怒而不,皇上眼中閃過一絲陰沉。

    朝堂上演著一幕無聲的君臣之間的眼神大戰,趴在地上地方錚卻渾然未覺,猶自滔滔不絕道:“……潘尚書骨骼精奇,走路帶風,微臣估摸著潘尚書沒准身負絕世武功,甭說幾個妓院打手,便是維護世界和平也在話下,所以微臣認為潘尚書是治理妓院最好的人選……”

    “住口!”皇上聽得實在忍不住了,大怒道:“胡言亂語!方錚,你太放肆了!”

    皇上呵斥這句話後,朝班中頓時有十幾位言官一齊出列跪奏道:“臣參劾右散騎常侍方錚,御前不敬,妄語之罪,請皇上治罪!”

    方錚嚇了一跳,我怎麼就不敬了?妄語又是個什麼罪名?

    皇上冷冷的掃了一眼眾言官,沉聲道:“眾卿退下,朕自有定奪。”

    接著皇上看著方錚道:“方錚,你為官不久,年紀尚輕,不懂規矩,所以有時候縱是胡鬧了些,朕也未治過你的罪,但是有一點你要給朕死死記住,這裡是金鑾殿,朕是當朝皇帝!皇帝在金鑾殿上說出來的話,是說給天下的臣民聽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不能更改,朕下的旨意,便是最終地決定,你若反對推諉,那便是抗旨!聽明白了嗎?”皇上說到最後聲色俱厲,幾乎是吼出來的。

    未待方錚回答,皇上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拂衣袖,冷冷道:“退朝!”

    群臣山呼萬歲,盡皆散去,只留下方錚一人,楞楞的站在空蕩蕩的金鑾殿上出神。

    ----------------------------

    禦書房內。

    方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管不顧的抱住了皇上的雙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模樣淒慘之極。

    “皇上!皇上!您不能這樣對微臣呀!微臣為咱們華朝立過功,得過獎,微臣是今年華朝勞動模範榮譽稱號地獲得,……對了,微臣還是您地女婿呢,您忘啦?長平公主是我未來的老婆啊!岳父!岳父大人!請您收回成命吧,那活兒小婿我實在是不敢接啊,您也不想看到您心愛的女婿走在路上無端端的被人射到牆上吧?岳父……”

    皇上又好氣又好笑的望著趴在地上哭得慘兮兮的方錚,抬了抬腿,輕輕一腳踹在方錚的屁股上,沒好氣道:“起來吧,演得再像,朕也不會當真的。”

    方錚猶自放聲大哭,雙手還不停在禦書房內的猩紅地毯上捶打著,痛苦絕望之狀令聞

    見落淚。

    皇上漸感不耐,沉聲道:“起來好好說話,再裝朕就命人把你丟出去了。”

    方錚地哭聲噶然而止,動作敏捷的迅速站起身來,若無其事的拍了拍身上的官服,聲音平靜無比的道:“是。”

    皇上狠狠瞪了他一眼:“朕就知道你是裝的。

    ”

    方錚苦著臉道:“皇上,您說的那件差事真的不好辦呀,很得罪人的,微臣若接了,會得罪整個華朝的官場,皇上,您不是跟潘尚書不對付麼?讓他去幹這件事多好……”

    皇上怒道:“住口!休得再跟朕討價還價,朕在金鑾殿上說地話你忘了麼?朕決定的事情,是不可更改地,任何人都不能!”

    真想不通皇上幹嘛一定要讓我去做這件得罪人的事,方錚暗自琢磨著,莫非我最近做了什麼事情讓皇上很不爽,所以他存心報復我來著?

    知道這件事是躲不過去了,方錚無奈地恭聲道:“是,不過,皇上,微臣能不能向您討一道聖旨?這樣才能壓得住場面呀,不然微臣辦事的時候別人不服怎麼辦?”

    皇上點頭道:“聖旨當然會給你,名不正則言不順。”

    方錚攔住了正要下筆寫聖旨地皇上,笑眯眯的道:“皇上,不用太麻煩,您只要寫四個字就行。微臣回去把它製成一面旗子,辦事的時候就打著這面旗子,一定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嘿嘿。”

    …………

    方錚鄭重其事的將聖旨揣在懷裡,皇上語重心長道:“方錚,你要用心辦好這件事,京城地妓院向來藏汙納垢,朕在朝堂之上一力主張你來辦此事,是有深意的,回去好好琢磨一下,以後朕不想什麼事都提點清楚,你自己也該動動腦子了。”

    方錚恭聲稱是。

    “方錚。”皇上叫住了正欲告退出門的他。

    方錚回過身來:“微臣在。”

    皇上提筆在龍案上寫著什麼,頭也沒抬的淡聲道:“以後做什麼事,自己收拾乾淨,包括無病,都是一樣。哼!莫再提,莫再講,名字都取得如此粗鄙,簡直愚蠢之極!”

    “啊?”方錚如同被人當頭一盆涼水淋下,渾身冰冷。

    “你你你……你怎麼知道……”方錚結結巴巴道,話一出口,便自覺失言,方錚趕緊擺出一副冤比海深的悲切表情,跪下大呼道:“……皇上!微臣冤……”

    皇上這回沒等他喊完冤,抬起頭冷笑著打斷了他:“你們以為此事做得隱秘,便瞞住了天下人?朕以前跟你說過,這天底下的事,只要朕想知道的,便一件事都瞞不過朕的眼睛,你難道忘了?或以為朕只是在吹噓?”

    眼見抵賴不過了,方錚只好將頭深深地磕在地上,沉默不語。腦中卻在急速的運轉著,難怪這事兒透著蹊蹺,鬧半天皇上也摻了一腳進來,可是他剛剛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是要治我的罪呢,還是……教訓我下次幹壞事幹得更完美?這事皇上是怎麼摻進來的?

    方錚腦子裡千頭萬緒,亂糟糟的,一時竟不知該開口辯解,還是承認錯誤。

    皇上淡然道:“這回你倒學乖了,居然還會用借刀殺人這一招,看來你也知道了‘王法’二字的份量,可惜你還沒學會收拾善後,若非朕提前知道了此事,湮滅了一些蛛絲馬跡,這會兒你早被陳久霖抓起來扔在大牢了。哼,你真以為金陵府地捕快們是吃乾飯地?這麼明顯的事情他們會查不出來麼?”

    方錚恍然大悟,接著喜笑顏開道:“原來皇上跟我是一夥的,難怪微臣覺得這事兒幹起來如有神助……”

    皇上怒道:“放肆!莫把朕跟你這雞鳴狗盜之徒扯在一起!哼!朕做什麼事情必有朕的道理,你以為朕像你一般胡鬧麼?”

    方錚腦子裡飛快的想了想,瞧了瞧皇上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皇上……微臣斗膽問一句,那位劉公子……那啥,是您把他給閹了的吧?”

    現在方錚想明白了,這是京城,天子腳下,妓院的打手不可能膽大妄為到那個地步,打了人還敢將別人閹了,定是他們把劉公子打了一頓扔到岸邊後,皇上派人又將他給閹了地。嗯,對,肯定是這樣!

    想清楚後,方錚不禁對皇上敬佩莫名,要不人家怎麼是皇上呢,使陰招下絆子都比一般人厲害,幕後黑手都當得不簡單呀。

    方錚堆著獻媚的笑容,大拍馬屁:“想不到皇上非但治國有方,閹人更是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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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戰前動員
   



    方錚灰溜溜的被皇上趕出了禦書房。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皇上與方錚的交談,結局總是不太愉快。

    回府的路上,方錚腦子裡琢磨著,皇上說治理妓院有深意,可方錚卻想不通,所謂的深意,到底是什麼?是皇上想動一動妓院背後的利益集團,借此機會打壓一下朝中黨爭愈加激烈的大臣?還是想把這團火引到潘尚書身上?眾所周知,此事因劉侍郎而起,而劉侍郎卻是潘尚書一手提拔上來的,可謂是潘系中的心腹人物。

    坐在緩緩行駛的馬車裡,方錚煩惱的撓撓頭,他會耍小聰明,但一碰到這種高層的政治博弈,他就傻眼了,不是他的強項啊。

    掀開車簾,殺手哥哥正騎著馬緊緊護衛在馬車的旁邊。刺殺事件一直是個謎,誰都不知道會不會有下一次,所以殺手哥哥最近的生意很不錯,方大少爺卻大大的破了財。

    隔著小小的窗口,方錚問道:“殺手哥哥,如果我要請你去查抄妓院,你覺得我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

    殺手哥哥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酷酷的道:“……查抄一家二百兩,先付銀子再動手。”

    方錚一窒,哭笑不得:“我只是問問你,你認為我為什麼會派你去查抄妓院?”

    殺手哥哥搖頭:“我只收銀子辦事,不問原因。”

    方錚耐心的道:“我沒要你問原因,就是要你想一下,為什麼我要你這麼做。”

    殺手哥哥看了一眼方錚,眼神像在看一個白癡:“你要我做的事,你自己不知道原因?”

    “…………”

    我跟這古代人簡直沒法溝通!

    方錚歎了口氣,重重的放下了車簾,哥們糊塗了,根本就沒問對人嘛,你能指望一個滿腦子裡只想著錢的殺手給你指點迷津嗎?

    回了府,在小院用過午飯,方錚一把將小綠摟在了懷裡。

    最近方錚經常對小綠毛手毛腳,在遭受過小綠的幾次條件反射般的痛揍後,百折不撓的方大少爺終於將小綠的這種條件反射改過來了。現在的小綠已經能做到被毫無防備的吃豆腐後,不再動手傷人。這一點令滿身淤青地方大少爺很欣慰,什麼叫調教?這就是調教!

    “小綠呀,跟少爺說說,今天都幹了些什麼?”方錚摟著懷裡的小綠,賊手在小綠纖細的腰間上下撫摩。

    小綠羞得俏臉通紅,低聲道:“……少爺,這是大白天呢,你……你就不能正經點?”

    方錚色笑道:“其實你不知道,有地事情,白天做起來也別有一番風味……”

    方錚一邊說,一邊將手慢慢往上攀去,隔著衣服,輕輕握住了一團溫軟。

    小綠羞得愈厲害,身子不安的扭動著:“少爺……不要,不要亂動……”

    “哇!小綠,你真是深藏不露呀,居然比嫣然還大,嗯……也比長平的大……”

    “啪!”

    “哎呀!”

    方錚齜牙咧嘴揉著淤青的手腕走出了房門,他的身後跟著滿臉歉意的小綠。

    “少爺……對不起,小綠……不太習慣……”

    方錚擠了個笑容:“沒什麼,不怪你,事實證明,你是個好姑娘。”

    說著又低聲嘀咕了一句:“……也證明,本少爺地抓奶龍爪手確實是百百中,名不虛傳……”

    迎著小綠歉意又不解的目光,方錚施施然走了出去。

    像是想起了什麼,方錚忽然回過頭道:“小綠,你母親地下落,我前些日子已經拜託了突厥國師去打聽了,雖然不知道會不會有結果,但多一分希望總是好的。”

    看著小綠溢滿淚水的感激目光,方錚趕緊搖手:“別謝,別感激,你要實在想報答,就以身相許吧。晚上我留著門,你鑽我被窩裡來……”

    “…………”

    建武十二年七月,京城的人們剛剛從突厥談判成功的欣喜中平靜下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治理京城妓院的行動又成了好事口中的談資。

    天剛擦黑,正是掌燈時分,人們有的在吃飯,還有地富家公子或王孫紈絝卻已搖著摺扇,一副風流倜儻的瀟灑打扮,施施然登上了青樓,或買醉,或狎妓,“且恁偎紅倚翠,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晌。

    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方府大門前。

    寬敞的門前小廣場今日顯得有些擁擠,一千名龍武軍士兵排著整齊的佇列,正一言不的靜靜站著。馮仇刀披著盔甲,手按腰間三尺青鋒,神情冷冽的注視著方府的大門。

    孫管家從門房處戰戰兢兢的探出頭,小心的望瞭望府門前那一千名殺氣騰騰的士兵,又趕緊將頭縮了回去,不停地唉聲歎氣:“少爺怎麼還不來?……這也太胡鬧了!”

    府裡遠遠傳來跑步聲,孫管家聞聲一喜,趕緊迎上前去,愁眉苦臉道:“少爺……您今兒又是玩的哪一出啊?這麼多軍士站在咱們家門口,不知道地還以為來抄家的呢……”

    來人正是方大少爺,平素還算儀錶堂堂地他,今日卻衣衫不整,連頭都顯得有些淩亂,像在什麼地方打過滾似的。

    沒功夫理會孫管家羅囉嗦嗦地念叨,方錚急急忙忙跑到馮仇刀面前,

    “哎呀不好意思,馮大哥,小弟我吃飯晚了點,讓罪過罪過……”

    今兒方錚心情不錯,晚飯還喝了幾口酒,喝得有點微醺,結果從小院出來時不知在什麼地方摔了一交,弄得自己有點狼狽。

    馮仇刀展顏一笑:“無妨。”

    說著指了指肅立著的一千士兵,道:“皇上下旨命馮某帶兵協助你,這些人夠嗎?不夠我再調些進城。”

    方錚見到這些密密麻麻的士兵,樂得眉開眼笑:“夠了夠了,抓幾個打手,逮幾個嫖客而已,用不著這麼大的陣仗,多謝馮大哥了。”

    馮仇刀讓過身子,低聲對方錚道:“那你就跟他們說兩句吧。”

    方錚一楞,“說什麼?”

    “做什麼事,聽什麼命令,你不說他們怎麼知道如何做?”

    方錚恍然,說白了,搞個戰前動員嘛。這是哥們的強項呀。

    整了整衣冠,方錚咳了兩聲,一手叉在腰間,一手學著偉人在空中大幅度的揮舞了一下,大聲道:“同志們!……”

    沒這個叫法吧?方錚尷尬的咳了咳,趕緊改口道:“……兄弟們!敵人已經出現了!他們就躲在京城某個陰暗的角落裡,冷冷的注視著我們勇敢而正義的人民軍隊,他們是一群蛀蟲,腐蝕著我們地精神,消磨著我們的志氣,搾取著我們的銀子,糟蹋著我們地姐妹……你們說,面對這樣的蛀蟲,我們應該怎麼辦?”

    方錚將手伸到耳朵邊,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按慣例,這種時候士兵們應該氣沖雲霄,躊躇滿志的大聲吼幾聲如“殺!”“打!”“消滅他們!”之類長精神的話。

    慣例的事情好象很難生在方錚身上。

    一千名士兵面面相覷,不知所措,紛紛目瞪口呆地盯著站在最前面用手張著耳朵的方大人身上。包括方錚旁邊地馮仇刀,也是一副懵懂茫然的模樣,楞楞的看著方錚。

    一些膽子大點的士兵見馮仇刀著楞,於是開始在下面交頭接耳。

    “方大人剛剛在說什麼呢?”

    “聽不懂,很深奧,還說什麼蛀蟲,到底什麼意思?”

    “莫非大人命我們去捉蟲子?這……上哪兒捉去呀?”

    “就是,這也太為難我們了……”

    “…………”

    “…………”

    保持著側耳傾聽姿勢的方錚,沒有得到自己想像中震天般高亢的回答,終於失望的放下了手,瞧了一眼正在楞的馮仇刀,方錚覺得有點尷尬。

    漸漸的,方錚又有點惱羞成怒,這幫當兵地太沒文化了,本少爺的話有這麼難懂嗎?

    咳了咳,方錚大聲道:“都給我閉嘴!”

    士兵們頓時齊齊肅立,喧鬧聲噶然而止。

    方錚擺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大聲道:“都給老子聽著,今兒咱們要去抓人,也許還會打人,你們這些混蛋都給老子把招子放亮點!老子讓你們抓誰就抓誰,讓你們打誰就打誰,誰他娘的敢放跑一個,老子把他的蛋黃捏爆!你們這些混蛋都聽到了嗎?”

    一千名士兵熱血沸騰,群情激奮,齊聲大喊道:“聽到了!把他的蛋黃捏爆!”

    “…………”

    底下的士兵們又開始交頭接耳。

    “這樣說咱們才聽得懂嘛。”

    “就是,方大人原來也跟咱們一樣,是個大老粗。”

    “噓,小聲點兒……”

    方錚頹然的扶著額頭,大聲的歎了口氣,懶懶的一揮手,有氣無力地道:“出吧。”

    夜漸深沉,京城卻仍然一片繁華喧鬧,特別是那些勾欄妓院門口,生張熟魏,迎來送往,倩影綽綽,笑語盈盈,顯出一派似虛似幻的奢華和香豔。

    留香閣,京城中一個規模不算太大地妓院,站在門口迎客的龜公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呵欠,接著他又深深皺起了眉頭。

    今兒透著幾分怪異,平日那些喜歡來聽曲兒來狎妓的朝中官員們,今日不知為何一個都沒見,偶有幾頂官轎經過門前,也是遠遠地繞開,生怕惹上一身騷似的,這是怎麼了?

    一陣整齊而有節奏的跑步聲傳來,龜公抬眼望去,卻見一大隊士兵手執長矛,排著整齊的隊伍,朝留香閣跑來,眨眼間便跑到了留香閣的門口。

    士兵們一言不的停住,然後分散開來,很快的,留香閣被士兵們團團圍住。

    這時一輛馬車慢騰騰的出現在龜公的視線內。接著馬車在留香閣門口停住,從裡面走出一個人來,此人年紀輕輕,身著五品官服,相貌堂堂,嘴角卻含著幾分不懷好意的笑容。

    龜公心下暗笑,不知這是朝中哪位大臣,嫖個妓還帶著大隊的軍士來,譜兒擺得還真夠大的。

    龜公習慣性的堆出滿臉笑容,正打算迎上前去,誰知一名士兵卻舉著一面大旗,一言不的站了出來,將旗桿往地上狠狠一頓。

    龜公凝目望去,見此旗大如幡布,長約丈餘,寬約二尺,白底鑲著金邊,旗上龍飛鳳舞寫著四個鬥大的行書:“奉旨掃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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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奉旨掃黃
   


    龜公見到這四個字頓時呆住了,一時有點不知所措,書,字是認得的,“奉旨”倆意思他也懂,可他卻不明白何謂“掃黃”。

    心下隱隱覺得情況不妙,可恨的是今日晚飯後,留香閣的掌櫃不知為何,沉著臉吩咐閣內所有的打手全部撤出妓院,龜公現在連個撐腰的人都找著。

    想了想,龜公仍是堆上笑臉迎上前來,諂笑道:“這位大人,您這是辦差,還是來喝花酒?有相好的姑娘嗎?”

    方錚哼了哼,神情倨傲的兩眼望天,沒搭理他。

    龜公飛快的掃了眼四周林立的士兵,艱難的吞了口口水,仍陪著道:“這位大人如果是頭一次來本閣,小的可以給您介紹幾位不錯的姑娘,她們不論琴藝唱曲都算得上京城一流,而且她們簫技也很不錯……”

    方錚聞言兩眼一亮:“還會吹簫?”

    一把勾過龜公,將手搭在的肩膀上,方錚色眯眯的問道:“素如何?”

    龜公一楞,隨明白了方錚的意思,趕緊諂笑道:“保證個個都是絕色。”說著湊在方錚耳邊悄聲道:“若大人覺得一個人大戰群雌有些力不從心,本閣還奉送春藥若干,以增大人之情趣,嘿嘿。”

    呵,有點兒意思。方錚興奮的搓了手,急聲問道:“多少銀子一晚?”

    龜公見這位大人有了興,不由暗暗松了口氣,再瞄了一眼四周肅立的士兵們,頭皮又是一麻,趕緊陪笑道:“大人這麼賞臉,第一次來本閣,本閣的掌櫃高興還來不及,怎敢收大人的銀子?大人儘管放心玩樂,一應花銷本閣全免……”

    方錚臉一沉。不高興地道:“怎麼能不要錢呢?本官看起來像是那種吃霸王雞地人嗎?說。多少銀子一晚?”

    龜公見方錚沉了臉。心惴惴。不知這位大人到底想幹嘛。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方錚地話:“擺花酒有貴有便宜。最貴地十兩銀子一桌。至於住夜……尋常地姑娘五兩銀子一晚。姿色稍好地十兩或二十兩不等。至於頭牌姑娘。那就得看客人高興了。不過至少也得好幾百兩銀子……”

    龜公瞧著方錚皺起了眉。不由有些膽戰心驚。越說越小聲。說到最後變成他一個人在悄聲嘀咕了。

    方錚靜靜地負手站在留香閣地門口。手指在背後飛快地掐算著。算到最後。他現。如果自己要在這裡包幾個頭牌姑娘荒唐一夜。來個孤膽英雄大戰群雌地話。至少得要花費好幾千兩。看來開個妓院真地很賺錢呀。難怪京城裡那麼多高官勳貴都往這一行裡投資。說真地。連方錚都有那麼點意思想入這一行了。

    咂摸咂摸嘴。方錚皺起了眉。嘴裡喃喃道:“貴。太貴了……”

    回過神。望了一眼兩腿已經開始抖地龜公。方錚試圖跟他商量:“多叫幾個姑娘。你們能打折嗎?”

    龜公滿臉堆笑,只差沒開口叫方錚親爹了,聞言諂媚笑道:“能,大人是否有意……”

    一旁的馮仇刀實在聽不下去了,這位方老弟太沒譜兒了,他這哪是治理妓院呀,分明是來逛窯子。

    咳了兩聲,馮仇刀將方錚拉到一邊,低聲提醒道:“方老弟,咱們可有公務在身。”

    “啊?”方錚終於醒過味兒來了,對呀,本少爺來掃黃的,怎麼扯到姑娘包夜上面去了?

    方錚尷尬的朝馮仇刀笑了笑,又狠狠瞪了那不知所措的龜公一眼,方錚惡聲道:“想拉攏腐蝕正義地朝廷官員,門兒都沒有!哼!”

    換了副表情,方錚倨傲的道:“去,把你們妓院養的那些打手都叫出來,本官要訓話。

    ”

    龜公楞楞地看著方錚,一時不太適應剛剛還滿臉淫笑的大人為何又變了臉。

    方錚一瞪眼:“去啊!楞著幹”

    龜公終於回了神,聞言面有難色道:“這位大人,您……您這到底是幹嘛呀?我留香閣是否有得罪大人之處?若有,還請大人不要跟小人們一般見識……”

    方錚皺眉道:“本官奉旨治理京城妓院,一沒打你二沒砸你,只讓你把打手們叫出來訓幾句話而已,這麼囉嗦幹嘛?”

    龜公苦著臉道:“大人有所不知,本閣原是請了一些人幫著鎮鎮場面的,可今天掌櫃的不知為何,把他們都撤了出去,眼下小地是真交不出人來呀。”

    方錚有點不高興了:“你耍我的吧?早不撤晚不撤,本官來了他們就撤了?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叫阻撓執法?很嚴重的哦。”

    龜公急得滿頭大汗,差點沒朝方錚跪下:“大人,小的怎敢騙您,真的是沒人呀,大人,要不您稍等一會兒,小的去請本閣地掌櫃來與您細,如何?”

    方錚心頭不由泛

    怒意,本少爺如此拉風的帶著這麼多小弟,而且還辦事,第一次出馬就遇到這麼個情況,若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去了,少爺地面子往哪兒擱?明日上朝那幫老東西暗地裡還不笑我?

    想了想,方錚一咬牙,面子比什麼都重要,今兒不管這狗屁妓院有什麼後臺,本少爺非得查他個底朝天,招惹到誰了,就把責任往戶部劉侍郎身上推,反正這事兒是他引出來的,我只是奉命行事,跟我沒關係。

    思忖過後,方錚主意已定,朝龜公冷笑一聲:“不交人是吧?行。”

    方錚扭過頭,朝四周肅立地士兵們大聲吼道:“你們這群混蛋還楞著幹什麼?給老子沖進去抓人!把所有的人都給老子抓起來!抓到這裡來!”

    士兵們早就等著這句話,聞言聲大喝一聲“是”,接著便手執長矛如狼似虎般沖進了留香閣。

    然後就聽見留閣裡面傳來一陣吵鬧,緊接著杯碟摔碎的聲音,花瓶打爛的聲音,還有房門被粗暴的砸開的聲音,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怒駡聲……

    方錚站在門外,閉著眼滿的傾聽著裡面的喧鬧,仿佛聆聽天籟一般入神陶醉。

    龜公卻傻眼楞楞的看著士兵們沖了進去,片刻之後龜公終於反應過來,急忙朝方錚跪下磕頭道:“這位大人,高抬貴手啊,等會兒成嗎?小的這就去請掌櫃的出來,小的求您了……”

    方錚不滿的瞪了他一眼,朝一旁著的士兵一努嘴,士兵會意,立馬將龜公拎到了一邊,遠遠的站著。

    抓人行動持續了一柱香時間,經過一番激烈的打砸之後,留香閣內已經一片狼藉,一位身著紅色絲裙,濃妝豔抹的半老徐娘急匆匆的跑出來,尖聲大叫:“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眼睛一瞟看見門外只有方錚一人穿著五品官服,半老徐娘掂著腳跑到方錚面前,臉色驚怒不定,拿著腔調尖聲道:“這位大人,您是不是搞錯了?我留香閣可從沒招惹過您呀。”

    方錚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隨即搖搖頭,嗯,太老,不合本少爺胃口。

    “你是這兒的老闆?貴姓呀?”方錚笑得如天官賜福般和善。

    看了看四周虎視耽耽的軍士們,半老徐娘忍著怒氣低聲道:“奴家姓潘,客人都叫奴家潘媽媽。”

    方錚高興的大笑:“原來姓潘呀,幸會幸會,潘媽媽,莫非你是吏部潘尚書的妹妹?”

    如果真是那就太可樂了,一個是當朝一品,一個卻是娼門掌櫃,幹的都是毀人不倦的工作呀。

    潘媽媽臉上閃過幾分怒意,板著臉道:“奴家與潘尚書沒有任何關係,只是同姓而已。”

    努力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潘媽媽道:“不知大人今日興師動眾,所為何事?我留香閣可有得罪大人之處?”

    方錚笑眯眯的道:“沒事沒事,找幾個人而已,本官又不耐煩一個個去叫,就叫弟兄們把他們都帶出來了。”

    潘媽媽陰沉著臉道:“大人,奴家斗膽提醒您一句,這留香閣名義上是奴家當家,可後面的人物,恐怕大人惹不起。奴家勸大人還是三思而行為好。”

    方錚笑眯眯的道:“我也不想呀,可惜戶部的劉侍郎哭得死去活來,要給他的犬子報仇,皇上只好派我來整頓一下你們娛樂市場了,有什麼意見,你們找劉侍郎去。

    ”

    兩人說話的功夫,士兵們已經打砸完畢,從裡面押出一大群人來,有男有女,大部分都是衣不蔽體,看來都是在辦事時被這群不解風情的士兵生生斷了。

    方錚板著臉一本正經的吩咐道:“都給本官站好,男的站左邊,女的站右邊,老闆和龜公站中間……”

    接著方錚臉色一變,淫笑道:“頭牌姑娘站到我這兒來……”

    “…………”

    坦然的迎著眾人鄙夷的目光,方大少爺開始了審訊工作。

    由於情況生得太突然,很多女子來不及穿好衣服,大部分都只穿著褻褲肚兜兒,一時間芳香陣陣,脂粉香靡,肥乳豐臀,肉色成堆,喜得方錚一圈又一圈的在這群姑娘中間繞著圈子,聞聞這個,又下著暗手摸摸那個。姑娘們做這行已久,羞恥之心早已漸去,袒胸露乳站在外面也不覺得有多難為情,面對方錚的豆腐手,姑娘們嘻嘻嬌笑,不時還朝他拋出個**的媚眼。

    自從穿越以來,方大少爺何曾經過如此陣仗?此刻的他感覺一陣幸福的暈眩,再一次忘記了要執行的公務,色眯眯的朝著眾位姑娘淫笑道:“有誰會唱十八摸?大爺我有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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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風流鹹濕小郎君
   


    方錚此話一出,姑娘們像聞了腥的貓兒似的,一齊湧上方錚圍在中間,一個個搖著粉臀,挺著酥胸,媚眼拋得滿世界亂飛,口中紛紛嬌呼道:“大爺,奴家會唱……”“大爺,奴家不但會唱,而且會做……”

    方錚樂得哈哈大笑,這個時候他才終於嘗到做一個古代人的樂趣。

    左邊環一個,右邊摟一個,方錚的雙手不規矩的四處亂摸著,圍著他的姑娘太多,他的手摸來摸去,觸手盡是一團又一團的溫軟,卻又不知摸的是誰,方錚不管不顧的閉著眼享受,一時間驚呼聲嬌笑聲此起彼伏,場面端的熱鬧非常。

    “方大人,……方大人!”馮仇刀實在看不下去了,不得不出聲提醒他。

    “嗯?啊!……”方錚終於從陶醉中清醒過來了。四下一掃,見潘媽媽正鐵青著臉,恨恨的盯著他,眼中似要噴出火來了,而旁邊被抓的一干尋芳的嫖客們則或嫉或羨的看著他,眼中神色很是複雜。

    方錚放開了摟著姑娘纖腰的色手,萬分艱難的從脂粉堆中擠了出來,朝馮仇刀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臉。

    隨即方錚板著臉,對著那些垂頭喪氣的嫖客們沉聲喝道:“你們這些敗類!華朝的恥辱,社會的渣滓,人類的寄生蟲!你們還有沒有一點羞恥心?家裡有老婆還不知足,跑到外面來睡姑娘,你們賤不賤呐?…………”

    有幾個嫖客不服氣的抬起頭來,想說大人你剛剛那德性比我們也好不到哪兒去,可一見這群手執長矛殺氣騰騰的士兵們,鼓足的勇氣又蔫了,悻悻的將頭縮了回去。

    方錚口沫橫飛的教訓了半天才住了嘴,用充滿鄙夷地目光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隨即走到姑娘們面前,神奇而飛速的變換出一副笑臉,“姑娘們為淫民服務辛苦了哈,夜裡有點冷,你們穿這麼少,小心著了涼……哇!這位姐姐你好白呀,白得直晃我的眼睛,你用的什麼護膚品呀?我建議你用如玉新出的防曬美白系列,如玉的東西價格不貴,量又足,你可以試試地……”

    “哇,這位姐姐身材很正點呀,小弟我最喜歡長腿美眉了,不知姐姐的贖身價幾何呀?……”

    “…………”

    “…………”

    方錚一個挨一個地調戲過去。雖說沒有動手動腳了。可言語挑逗卻比動手動腳殺傷力更大。一輪調戲下來。竟有好幾個姑娘對其暗生了情愫。方大少爺地魅力無敵。實在令人嘆服。

    馮仇刀無力地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開始養神。懶得再管眼下這攤爛事了。心中隱隱有些後悔。直接把兵給他派來便是。好端端地我跟著來幹嘛?

    等到方錚一個個“訓話”完畢。客客氣氣將姑娘們請了回去歇息。此時夜色早已深沉。不少嫖客開始百無聊賴地打起了呵欠。

    方錚鄙夷地掃了他們一眼。口中冷冷喝道:“叫你們不學好!一群無恥敗類!滾回去吧!”

    嫖客們聞言如蒙大赦,紛紛朝方錚拱了拱手,連衣服也不要,忙不迭的分頭跑了。

    潘媽媽走上前來冷的道:“這位大人,您訓也訓了,人也放了,不知還有何指教?要不要把奴家抓起來扔進大牢?”

    方錚笑道:“那倒不必,就是想問問潘媽媽,以前看場子地打手們,今兒怎麼一個都不見?莫非媽媽把他們當小白臉養著,全都藏起來了?”

    潘媽媽冷笑道:“我這留香閣養什麼人,藏什麼人,那可都由著奴家做主,難道犯王法了嗎?”

    方錚笑道:“沒有沒有,當然沒有,本官只是隨便問問……”

    潘媽媽道:“這位大人應該姓方吧?方大人,奴家斗膽說句得罪話,您今日這番作為,可是很不明智呀。這留香閣真正主事的,可並不是奴家,今日方大人將留香閣弄得面目全非,恐怕大人以後在朝中會舉步維艱,大人自己小心為好。

    ”

    方錚伸長脖子探頭瞧了瞧,見留香閣裡面確實被砸得亂七八糟,狼藉一片。心下不由暗怪這幫當兵的大老粗太沒素質,自己抓人訓話都說得過去,可砸人店鋪卻委實太過理虧。

    方錚訕笑道:“潘媽媽,本官也是皇命在身,迫不得已,把你的留香閣砸成這樣,本官實在過意不去,主要是第一次幹這抄店地買賣,經驗難免不足,下次我會抄得更完美一些。……這樣,本官以私人名義賠你一點銀子,算是歉意,這事兒咱們就都不提了吧。”

    說著方錚暗暗塞了一張銀票在潘媽媽手中。

    潘媽媽見方錚主動提出賠償,頓時覺得此人還不算太不講理,於是臉色不由稍霽,正待打開手裡的銀票細看分明,方錚卻趕緊攔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聲道:“現在別看,呵呵,拜託了,給本官在兄弟們面前留點兒面子……”

    潘媽媽眼波溢彩,會意地點點頭,此時總算是真心的朝方錚露出了個笑臉,朝方錚盈盈一福道:“此事看來也許是個誤會,大人及各位兵爺辛苦了。”

    方錚哈哈一笑:“潘媽媽,今兒得罪了,啥都不說,一切盡在不言中……”說著朝潘媽媽眨了眨眼,然後大手一揮,像個得勝的將軍般大聲喝道:“收兵回營!”

    眾士兵迅速排好佇列,方大人和馮仇刀一馬當先,一千多人緩緩消失在夜幕之中。

    待得方錚走得不見人影了,潘媽媽朝著他遠去的方向冷冷一笑,伸手掏出

    中塞給她的銀票,凝目一看,潘媽媽頓時變了臉色,半恨半怒,接著一咬牙,將手中的銀票揉成一團,狠狠地扔出老遠,一直努力維持著的良好涵養消失殆盡,潘媽媽終於忍不住破口大駡道:“去你娘地!狗官遲早不得好死!十兩銀子也好意思拿出手,等著,老娘跟你沒完!”

    一旁站著的龜公嚇得目瞪口呆,他不明白一直含著微笑,待人接物溫柔禮貌之極地潘掌櫃,竟有如此……強悍的一面。

    潘媽媽朝著龜公狠狠地一瞪眼:“看什麼看!老娘就是這麼粗魯,你咬我啊!死去!”

    --

    方錚帶著一千名士兵連掃了京城三四家妓院,整個京城的娛樂業頓時一片雞飛狗跳,照例,方錚抓著嫖客就口沫橫飛的罵他們無恥下流,抓著姑娘就涎著臉上前極盡挑逗調戲吃豆腐之能事,對方大人的這種無恥行徑,嫖客們無一不恨得咬牙切齒,而姑娘們則紛紛對其心生歡喜,暗存愛慕。

    經此一役,方大人的“風流鹹濕小郎君”地花名不逕自走,傳遍京城,對於方錚來說,倒是一件頗為意外的收穫了。

    很奇怪的是,這幾家被掃蕩的妓院,卻根本找不出一個打手或黑惡勢力什麼的,仿佛那些打手們都非常有默契的同時休假了,方錚心裡明白,這定是朝中那些大臣們通風報信的結果。

    不過方錚也不會傻得真將這些妓院得罪死了,他沒忘記,這些娛樂產業的背後,可都有著達官貴人的影子,這些人手握滔天的權勢,真得罪死了,方錚以後怎麼混?皇帝不可能罩他一輩子地。

    於是乎,戶部劉侍郎在這場掃黃行動中,被方錚很無恥的推上了前臺。

    一切都是劉侍郎指使的,皇上強行指派,劉侍郎誓為太監兒子報仇,人單力薄的方大人只好迫不得已地接受了這個他本身也很不認同的命令……

    以上是方錚對妓院那些氣得跳腳地老闆們的解釋。在方錚的巧言狡辯之下,老闆們很快就將怒火轉到了戶部劉侍郎身上,實際上,消息靈通的老闆們都心知肚明,劉侍郎昨日在朝堂上確實提議要治理妓院之類的話。而“委屈萬分”的方大人,卻仍然大搖大擺地一家一家查抄著。

    “方老弟,還要繼續查下去嗎?”馮仇刀聽著打更敲梆的聲音,已經快到丑時了,今晚卻一無所獲,馮仇刀不由有些洩氣。

    方錚色笑道:“查,再接著查,我這麼正義地朝廷命官,除惡若不能務盡,那該是多麼羞愧的一件事呀……嘿嘿。”

    馮仇刀心裡暗自誹議,瞧你那色眯眯地模樣,還不就是想多去調戲幾個姑娘,趣味實在低惡之極。

    “方老弟,這樣查也不是辦法呀,尋歡作樂本就正常,你這樣一個個訓他們,對他們也根本沒什麼實際的幫助呀,他們一回頭,該幹嘛還得幹嘛。”

    方錚點頭笑道:“這個我當然知道,但是罵他們總比不罵他們好,就好比一個人餓得只剩一口氣了,這時有人拿了一灘牛糞給他吃,你說這算是雪中送炭呢,還是雪上加霜?”

    拍了拍馮仇刀地肩膀,方錚笑眯眯的道:“咱們就是送牛糞的人,至於他們是感激還是痛恨我們,那是他們的事兒了,咱們不用放在心上。”

    馮仇刀隱秘的翻了個白眼,似乎很不理解方錚的這個比喻。

    兩人這麼閒聊著,掃黃大隊卻又開始了新的行動。

    這回方錚的賊眼卻盯上了秦淮河上的畫舫。

    此時雖已深夜,但畫舫和妓院一樣,都是不夜城,江南濕氣重,夜幕籠罩的秦淮河上,半夜便起了一場薄薄的霧,朦朧的秦淮河上,如星如燈的點綴著幾艘畫舫,在靜謐的河道上緩慢的悠然的行走著,如同芳年妙女般搖曳生姿。

    方錚臨時徵用了十幾條民船,率領著一兩百名士兵劃向離他最近的一艘畫舫,畫舫規模不小,一看便知是有名有號的大產業。

    待得民船離畫舫只有數丈之遙時,方錚卻不知從哪兒尋摸出了一塊鐵皮,將其圍成一個錐型的圈,做成了一個簡易山寨版的大喇叭,方錚得意的一笑,將嘴湊到喇叭前,暗自運氣,接著吐氣開聲,大吼道:“裡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不論男女,趕緊脫下褲子一個一個走出來,不然我們就上去收拾你們!”

    眾軍士齊聲幫腔:“裡面的人聽著……”

    亮高亢的聲音在空闊的秦淮河上傳出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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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忠孝難全
   



    可以想像。靜謐的深夜。秦淮河上這一聲聲大吼。是多麼的嚇人。

    很快便陷入一片慌亂之中。被驚醒了的尋芳客和姑娘們先是一陣然。不知發生了何事。接著開始驚慌起來。畫內頓時狼奔突。雞飛狗跳。夾雜著男人喝罵聲。女人的尖叫聲。端的喧囂熱鬧無比。

    方錚是個喜歡熱鬧的人。眼前的一幕顯然達到了他需要的效果。

    方錚滿意的一笑。手一揮。眾軍士紛紛登上了畫。

    大廳內。一個個男女衣衫不整。儀容淩亂的跑來跑去。面上帶著不可抑制的驚恐之色。置奢華的廳內已經狼藉不堪。似乎被一群發狂的野牛踐踏過一樣。

    方錚皺了皺眉。士兵們如狼似虎的沖了進去。一陣整肅之後。場面終於平靜下來了。

    “都站好!排好隊。你們一個個那熊樣兒!”方錚義正言辭的訓斥著尋芳客。拿眼一瞟。卻發現了人群中有好幾位容貌身材很不錯的姑娘。方錚色眯眯的笑了笑。正待上前調戲一番。有士兵忽然大叫道:“大人。有人想跑!”

    方錚聞言精神一振。終於等到!無數老掉牙的電影和小說裡都提到過但凡有人落跑。一定是幹了什麼見不的人的事兒。心虛了。

    沒准本少爺今晚會抓著江洋大或朝廷欽犯。又為朝廷立了一功。皇上老爺子一高興。賞我幾萬兩銀子什麼的……方大少爺美滋滋的打著如意算盤。

    “趕緊的去追!他給我抓起來!”方錚毫不猶豫的下了命令頓時有十幾個士兵領命而去。沖入畫的後半段。大聲呼喝追趕著剛剛安靜下來大廳又是一陣喧鬧。

    不斷有士兵過來報告抓工作的最新進展。

    “大人。那人沒穿衣服。”

    “大人。那起來很是敏捷。”

    “大人那人已經跑畫最末。他跑不動了。”

    方錚一聽來了興致。暫時顧不上戲姑娘。領著士兵趕到畫末端。

    人還沒到。只聽撲通一聲。接著有士兵大叫道:“人。那人跳水了!”

    方錚臉上的神色越來越興奮。按慣例。越難抓的人越有價值這就代表著。他立的功越大。皇上賞的越多……

    用手著船。方錚湊上去看了一眼。夜幕之下。水中依稀有一團白花花的人影。在冰涼黝黑的秦淮河裡撲騰著。仔看。果然沒穿衣服。

    方錚皺眉道:“不像話了!此人不但裸奔而且還裸泳。道德素質非常低下。毫無羞恥之心!”

    站直了身子。方錚喝道:“誰會水性?下去幾個人。一定的給本官把那小子抓住!”

    有士兵驚咦了聲。稟道:“大人。此人好象不通水性……”

    方錚趕緊湊上去看。見水中之人果然不太通水性。開始劃了幾下還算有模有樣。可現在卻仿佛有些氣力不繼又像在水裡閃了腰似的。劃水的動作漸漸有些慌亂。隨即開始動作激烈的在水裡手舞足蹈的掙扎。撲騰。

    方錚見狀樂了。這小子真夠缺心眼兒的。不會水性你往水裡跳幹嘛?這不找死麼?

    水裡的人這時也急。費盡全身力氣將頭暫時露出水面。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救命呀!”

    接著他不由自主的沉了下去。手又開始亂撲騰。而且眼看著無力再掙扎了。

    方錚驚奇的“咦”一聲:“這聲音怎麼聽著這麼耳'”

    仔細觀察了一下。水中之人身子白白的。而且還很胖。一大堆白花花的肉在黝黑的河水中的很是耀眼。聽著耳熟。看起來……更眼熟。

    “趕緊下去。救上來。”方錚沖著幾名會水性的士兵道。

    士兵三三兩兩跳了下去。費了很大勁才將人救了上來。

    人沒死。不過已經奄奄一息了。而且估計喝了不少河水。本來肥胖的身子。此刻鼓像個號的氫氣球。像動畫片裡的人物似的。一針戳上去就會滿世界亂飛

    方錚一見到此人立便傻眼了。來笑吟吟的表情忽然變的悲痛無比。仿佛失去了親人傷心。運足了全身力氣。方錚放聲悲愴道:“胖子!怎麼會是你呀?”

    被救上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皇上的第四子。福王周無病。胖子是也。

    跺了跺腳。方錚朝周茫然站立的士兵們大聲吼道:“還楞著幹嘛?救人呀!趕緊幫忙救醒他!”

    士兵們如夢初醒。忙上前施救。搬弄身子的。掐人中的。擠按肚皮的。場面一片混亂。

    方錚搖了搖頭。急道:“你們這樣做不對。很不科學。要人工呼吸!”

    士兵們傻楞著面面覷。他們哪會懂什麼叫人工呼吸?

    方錚又跺了跺腳:“就是嘴對著嘴吹氣。吹氣懂不懂?”

    腦門急出了汗。方錚一個箭步趕上前來。便欲親自湊嘴上去人工呼吸。可映入眼中胖子那肥膩寬厚的大嘴。方錚猶豫了一下。站起身子。指了指其中一名士道:“你來!”

    士兵看著胖子的嘴唇皺了皺眉。一張口便想拒絕執行這個很不人道的命令。可一見方錚那急的要殺人的臉。士兵只好苦著臉。對著胖子的大嘴開始吹氣……

    方錚於心不忍的扭過頭去。不願再看這慘絕人寰的一幕……

    施救了半晌。胖子于醒過來了。不停的咳嗽著。接著哇的一聲。吐出了不少河水。

    方錚大喜。沖上前悲呼道:“胖子。胖子兄!我……來遲一步呀!”

    胖子虛弱的喘息著:“……方過了啊。我還沒死呢……”

    “…………”

    手忙腳亂的給胖子套上衣服又派人熬了碗驅寒的姜湯胖子喝過後。終於恢復了點精神。方錚好奇道:“怎麼會在這艘畫上?”

    胖子苦笑道:“……男人出現在畫上套句你的話來說。這是非常合理非常符合邏輯的一件事……”

    方錚乾笑道:“…也對哦。——是別人都沒跑你一個人跑什麼呀?而且還光著身裸奔。多難|呐!”

    胖子悲憤道:“你為我願意裸-*?還不是被你手下那些兵給害的。當時我以為有人來行刺我呢。正巧我今兒沒帶侍衛出來。這麼多人圍在外面大

    |叫。換了是你。跑不跑?”

    “那你也犯不著往裡跳呀。你不會水性。這不是找死麼?”

    胖子聞言鼻子一酸委屈的眼淚終於流下來了:“倒楣呀!忒倒楣了!好好的正跑著呢。誰知腳下一滑。船邊一腳踩空。就掉水裡去了。你說我冤不冤呐?”

    眾人紛紛露出了同情之色。

    “還沒問你呢。你帶這麼多人跑這兒來幹嘛?”

    方錚嘿嘿訕笑道:“|啥。你父皇之命。整治下妓院……”

    胖子憤怒道:“你治你的。我上畫睡個姑娘招你惹你啦?瞧把我害的那叫一個慘呀!”

    “…………”

    “還有。我剛剛迷糊糊的。覺的人嘴貼著嘴給我吹氣來著。什麼意思?誰幹的?”

    方錚為難道:“……胖子。人活一。不用什麼事都弄明白。真的。糊塗過一輩子比什麼都好……”

    不用方錚說。子己也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了。頓時面色刷的一下變白了冷汗如雨下。隨即終於忍不“哇”的一聲。了個淋漓盡致。

    “胖。……節哀啊。”

    “—”

    潘尚書府內。

    戶部劉侍郎好整以暇的著茶水。狀似悠閒。

    潘尚書嘴角含笑。淡淡道:“悅林。今日老夫請你過來。是有件事想與議一下。”

    劉侍郎淡笑道:“老大人莫非是為了治理妓院一事?”

    潘尚書緩緩點頭:“你的用意是的。但那方錚卻實在鬧的很不像話。如今朝中大臣們紛紛向老夫告狀。說方錚領著人對那些風月之所又打又砸。京城的百姓對此很是不安啊。”

    劉侍郎淡然道:“大人。此事。似乎與門下無關吧?”

    潘尚書皺眉歎道:“……解鈴還需系鈴人呐。悅林。此事因你愛子無端遭禍而起。老夫也為你惋惜傷心。可是。你我是朝廷大臣。心系天下百姓。此刻當放下私怨。切莫擾的百姓不安才是。”

    劉侍郎面上飛快閃過一絲譏誚的笑容。隨即很快恢復了平淡的表情。

    “老大人。門下一只有一子。雖說犬子輕佻無狀。紈絝成性。但終歸是門下親生。門下說句不的體的話。門下一生當官。撈錢。置土辦的。為的不是別人。正是希望留給犬子一份吃喝不愁的家業。好讓他能將門下劉家的香火傳承下去。將來還指望他為劉家開枝散葉。光耀門|。如-…唉!”

    劉侍郎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神情的蕭瑟。甚至還帶著幾分絕望:“……老大人對門下有栽培提拔之恩。此恩門下沒齒難忘。但老大人可知。如今門下已是萬念俱灰。門下的這一生。官至三品侍郎。銀錢數以萬計。可到頭來。門下卻覺的終成了一場空。劉家自門下起絕了後。門下實乃家族之千古罪人呐!”

    說著劉侍顧不的官員體面。當著潘尚書的面。嚎啕大哭起來。

    潘尚書隱秘的皺了皺眉。隨即又放鬆下來。溫言寬慰道:“悅林。尚請節哀。不必太過悲痛。不論做官還是做人。咱們總的朝前看才是。所幸令子還活著。性命無礙。凡事往寬處想。且放下懷。好生當差。為皇上解憂。為萬民排難。

    ”

    劉侍郎舉袖擦了擦眼淚。悲聲道:“謝老大人寬言。門下失禮了。”

    潘尚書微笑道:“無妨。你我相識十餘年。彼此無需客氣。令子遭難。你如今悲痛萬分。老夫原不該再提此事。可百姓身處水深火熱。老夫心急。不的不提出來。那方錚打奉旨行事的幌子。如今在京城裡胡作非為。若再不制止。不知此人還會闖出什麼大禍。牽扯多少無辜百姓遭殃。悅林啊。此事迫在眉睫。非你不行啊。”

    劉侍郎低垂著頭。聞言半晌沒出聲。

    潘尚書見狀。不由又皺了皺眉。

    二人坐在堂前相對沉默著。潘尚書老奸巨滑。養氣功夫卻也不俗。見劉侍郎低垂著頭毫無反應。知他是在考慮。也打擾他。半閉著眼睛。開始養神。

    一柱香的時間過後。侍郎忽然咬了咬牙。眼中掠過幾分決然。起身朝潘尚書作了一個長的揖。道:“老大人見諒。門下心中有滔天之恨。犬子毀在妓院豢養的那些打手手裡。門下便要為犬子討個公道。為我劉家一門報此斷後之仇!老大人。門下的罪了!”

    潘尚書睜開眼。眼中閃過幾分失望和不敢置信之色。隨即又很快恢復平靜。淡然笑道:“呵呵。悅林。的心情老夫能理解。可是如今那個方錚。將京城的風月所搞的混亂不堪。卻連一個人都沒抓到。他根本是在胡鬧啊!此子出身商賈。滿身銅臭。品行不端。悅林若將報仇之望託付在他身上。怕是所托非人呐。還有。你知不知當今太子殿下也在這些風月之所投了不少銀子?如今太子殿下對你。怕是也深感不滿。悅林。老夫希望你不要走錯道啊。”

    劉侍郎恨聲道:“大人。門下便是舍了這身富貴榮華不要又何妨?此仇不報。我劉悅林有何面目去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請恕門下放肆。方錚此人縱有千不是。但這件事。門下以為他做的好!忠孝難以兩全。無後已是天大不孝了。門下若連給犬子報仇的勇氣都沒有。如何有臉面對犬子?”

    潘尚書臉色終於有變了。眼神陰沉下來。沉聲問道:“悅林。你真決定了?你可要思量仔細啊。莫為一件小事的罪了群臣。的罪了太子。罪了天下。”

    劉侍郎放聲大笑。語帶悲愴道:“那又如何?天下人負了我。我便負不天下人了麼?”

    潘尚書聞言臉色半半白。瘦若木的老手狠抓了抓身旁太師椅的扶手。隨即緩緩鬆開。臉恢復如常。面上竟然有了微笑。道:“如此。老夫也沒辦法。呵呵。悅林。好自為之吧。”

    說完潘尚書端起了桌上的茶碗。輕輕啜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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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男人中的男人
   


    接下來的幾天裡,奉旨掃黃的方大人領著一千名士兵在直闖,京城裡幾家規模不大不小的妓院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所謂“抓打手”云云只是一句藉口,方錚根本不在乎妓院裡有沒有打手,他似乎只是單純的對查抄妓院產生了興趣,而且打擊面很小,只有幾家妓院不幸落入了他的魔掌,查完一輪,妓院的掌櫃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新的一輪又來了,每日周而復始,令這幾家妓院的掌櫃們提心吊膽,生意全無。最後索性一咬牙,暫時關門歇業了。

    誰也不明白這位年紀輕輕的方大人究竟有何用意,他就像個帶著惡奴每天無所事事在街上閒逛的紈絝子弟一般,雖然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可他幹出來的事兒卻很不厚道,那幾家被他整得關了門的大妓院便是很好的證明,一時間京城妓院的掌櫃們人人自危,誰也不知道下一個倒楣的會不會是自己。

    現在方錚在民間的名氣很大,有的說他是民族英雄,有的說他是風流大少,還有的說他是個典型的惡棍浪蕩子,綁刑場上砍一百次腦袋都不冤枉的那種。

    那位該砍腦袋的方大少爺此時正悠閒的躺在院子的大槐樹下乘涼,查抄了好幾天,方大少爺有點累了,於是宣佈放假休息,悠哉悠哉的過起了大少爺的日子。

    小綠在一旁乖巧的給他剝著葡萄,然後輕輕喂入他的口中,不時還細心的用她那香噴噴的手絹擦拭他吃得汁液四濺的嘴,侍侯周到無比,比起當初剛認識小綠的時候,她那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小模樣來,如今的小綠可算是有了天翻地覆地變化。

    “這算不算是調教成功?”方錚邊吃葡萄邊陶醉的想著。

    “小綠呀,別剝了,累著你少爺我可會心疼的,你沒聽說過一句俗話嗎?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小綠兩道秀氣的柳眉不自覺的皺起:“有這句俗話嗎?這句俗話是什麼意思?”

    “呃,說得慢當然沒什麼意思,說快了就顯出意思來了,說得又快又清楚,就證明你可以去講相聲了……”

    “少爺,相聲又是何物?”

    “…………”

    本少爺跟古代人還是有代溝啊。

    “咱們別說那個了。小綠呀。過來。哥哥我好久沒帶你去看金魚了。咱們現在回房去看金魚好不好?”

    “…………”

    “哼!方大少爺挺悠閒嘛。兩人躲在樹蔭下柔情蜜意地。我是不是來得是時候?”長平不知何時來到了方錚地身後。板著俏臉。神色不善地盯著方錚和小綠。

    方錚嚇了一跳。“你什麼時候來地?”

    “哼,就在你們準備看金魚地時候來的,方大少爺,你要不要也帶我去看看呀?”長平的脾氣收斂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樣兇神惡煞,可是一見有女人跟方錚走得近,她還是忍不住吃醋。

    小綠聞言輕輕“啊”了一聲,然後捂著臉滿面羞紅的逃走了。

    方錚乾笑道:“噶,金魚有什麼好看的,咱們晚上一起去看星星吧,找個沒人地地方,然後我再找找東西,上次找了好久都沒找著……嘿嘿。”

    長平聞言俏臉一紅,想起了上次與方錚在一起,他那不規矩的色手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被長樂現後,這個不知羞的傢伙居然還一本正經的說他在找東西……

    長平紅著臉輕輕“呸”了一聲,使勁在方錚的胳膊上掐了一把,“你這傢伙到底還要禍害多少女子?有了我你還不夠麼?”

    方錚齜牙咧嘴道:“你的用詞很不講究啊,怎麼能說是禍害呢?應該說是解救才對,天下的婦女同胞們都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呀,就等著我騎著白馬去救她們了……”

    長平氣得狠狠捶了方錚幾下:“叫你胡說八道!你連我都沒救出來呢,你上次不是說向父皇提親的嗎?這麼多天過去了,怎麼還不見動靜?”

    方錚尷尬的笑道:“最近忙嘛,你也知道,我是一個經常因公忘私的人,照顧了大家,照顧不了小家,照顧了別人地老婆,照顧不了自己的老婆……”

    長平冷笑道:“你還好意思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近在京城的名氣大得很呢,說得好聽是查妓院,其實你就是一個淫賊,那些妓院的姑娘們被你一個接一個的調戲了一番,真不明白父皇為什麼把這件差事交給你做。”

    方錚板著臉道:“你懂什麼!你父皇自有他的用意,婦人不能干政,以後這種事兒少議論!做我老婆就得有個老婆的樣子!去,給我端杯茶來!”

    長平聞言俏目一瞪,便欲火,見方錚黑著臉,火氣卻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乖乖的“哦”了一聲,從桌上端了一杯茶遞給方錚。

    方錚滿意的接過,心中暗笑,不振振夫綱,你就不會老實,以後少爺我每隔

    你震一震虎軀,有事沒事散一下王霸,定要把你整治帖。

    喝了一大口,茶水還沒進肚呢,方錚忽然感覺肋下一陣奇痛。

    “噗——”噴出了嘴裡的茶水,方錚痛苦地慘叫一聲“啊——”

    長平收回施暴的小手,得意的朝方錚皺了皺鼻子,嬌笑道:“想振夫綱?還早得很呢。記著趕緊去向我父皇提親,不然你受苦受難的日子還長著呢……嘻嘻。”

    長平說完便朝方錚扮了個鬼臉兒,嬌笑著跑遠了。

    身後只聽到方錚大聲的怒吼:“……這日子沒法兒過了!離婚!我要跟你離婚!財產歸我,孩子歸你!”

    第二天,方府來了幾位不速之客,求見風頭正盛地方大人。

    方錚客氣的在偏廳接見了他們。

    他們是最近幾天被方錚查抄得不勝其煩地妓院掌櫃。這幾位掌櫃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後臺的官方背景不是很深,可以說是比較接近於純商業化。——方錚還是留了個心眼兒,查抄之前派人探清了底細,查地這幾家都是不會給自己惹麻煩的小角色,至於朝中那些位高權重地大臣,還有那位深藏不露地太子殿下,他們所涉及的產業,方錚根本連碰都沒碰,這也是為什麼方錚如此胡鬧,居然沒有什麼言官參劾他最大原因。

    既得利益集團未損分毫,當然不會閑得沒事做,主動去惹這位深受帝寵的方太歲,方錚與他們就保持著如今這種非常微妙的暫時平衡局面。

    而這幾位登門的掌櫃,方錚摒退了所有的下人,神秘兮兮的與他們說了一席話,本來愁眉苦臉的幾人,頓時神色輕鬆的告辭而去了。

    當然,該有地孝敬,方錚卻是老實不客氣的收下了,畢竟,嗯,清官的日子也不好過呀,更別說像方錚這樣的清官,每月還得定時償還莫名其妙多出來的一筆按揭貸款,債權人是長樂小公主。

    禁宮禦書房內。

    皇上又在“龍顏大怒”。

    “啪!”皇上狠狠拍著龍案,怒道:“簡直是胡鬧!朕讓你治理京城地妓院,你就是這樣辦差的?”

    方錚嚇得渾身一抖,趕緊跪下稟道:“皇上!微臣……微臣冤……呃,微臣盡力了呀!”

    皇上氣道:“你盡力了?朕的用意莫非你不知道?別跟朕裝糊塗,以你的聰明,不會不明白朕的用意。”

    方錚苦著臉道:“皇上,微臣愚鈍,是真不明白您的用意呀,您再給微臣提示提示如何?”

    皇上冷笑道:“小聰明人人都會耍,可耍得如你這麼爐火純青的,也只有你一人了。”

    方錚笑得樂樂呵呵的:“多謝皇上誇獎……”

    隨即抬起頭來,怔怔道:“……是誇獎吧?”

    皇上氣得笑了:“你啊,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做人太老實了不好,可太滑頭了也不好,像你這般隨時隨地耍小聰明的,下場通常不會太好。”

    方錚立刻老老實實道:“皇上教訓得是。皇上的用意微臣明白,一是想掃蕩一下那些黨爭不斷地大臣們的家底,殺殺他們的氣焰,二是想讓微臣借此事在群臣面前立個威信,為皇上將來重用微臣做個鋪墊,皇上,微臣可有猜錯?”

    皇上轉怒為笑:“看來你也不笨嘛,既然知道朕的用意,為何不照朕的意思去做呢?瞧你最近做的事,那些身後有背景的妓院你是碰都沒碰,盡查了些沒背景的,這般查法,就算讓你查個三年五載,又有何用?”

    方錚笑道:“微臣天生膽子小,就怕得罪的人多了,引來一大批殺手天天守在微臣的家門口,微臣這日子可沒法過了……”

    皇上冷冷一笑:“你地膽子大得簡直可以包天,何必如此謙虛?看來方大人當官兒當膩了,順便想多做些賺錢的行當吧?比如說——妓院的老闆?”

    方錚一驚,隨即苦笑道:“當真是什麼都瞞不過皇上,微臣確實有那麼點兒意思……”

    眼珠滴溜兒一轉,方錚忽然興致勃勃道:“要不皇上也參一股進來如何?咱倆合夥,五五分帳,皇上不也缺錢花嗎?多年沒修過園子了吧?很久沒給您後宮的嬪妃們送過金銀飾了吧?是不是有一種男人的羞愧感充斥在心間,讓您心中鬱結氣悶?不要急,只要咱們地麗春院開張了,一切問題迎刃而解,咱們有了固定的收入,皇上您肯定能找回做男人地感覺,呃,當然,您現在也是男人,微臣的意思是說,有了錢地男人,才是男人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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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背黑鍋
   


    方錚越說越得意,如果把皇上也拉進來,以後就不能叫,叫什麼呢?皇家麗春院?

    “閉嘴!”皇上大怒:“你在胡說些什麼?朕乃一國之君,跟你合夥開妓院?荒謬之極!”

    方錚猛然驚覺,是呀,哥們說起賺錢太得意忘形了,皇上怎麼可能跟我合夥幹這事兒?失算了。

    縮了縮脖子,方錚乾笑道:“……皇上息怒,微臣說著玩的,您可千萬別當真,就當笑話聽聽得了,您知道,微臣是個很有幽默感的人……”

    皇上狠狠的哼了一聲,道:“記著好好辦差,動點真格的,別盡拿那些小魚小蝦糊弄朕,不要怕得罪人,朕在後面給你撐腰,朕倒想看看,誰會急得坐不住,第一個跳出來參劾你。”

    方錚無奈的點點頭,皇上這話說得好聽,實際上是拿他當槍使呢,這差事辦完了估計會得罪不少人,甚至會得罪那位給他送了不少銀子的太子殿下。

    “沒事你便退下吧。朕累了。”皇上淡淡的道。

    “呃……皇上,還有一件事兒……”方錚期期艾艾道。

    皇上不耐煩的皺起眉:“有事就趕緊說。”

    方錚的神色忽然變得扭捏起來,不安的單腳在地上畫著圈圈:“……那啥,差不離的您就把女兒順手嫁給微臣得了……”

    皇上地眉頭越皺越深:“你這算是……提親?”

    方錚趕緊點了點頭。露出羞澀地神色:“所謂窈窕淑女。君子……”方錚說到這裡住了嘴。他忽然覺得這句話不太合適。長平怎麼都算不上淑女。而他。跟“君子”這倆字基本也扯不上半點關係。不得不說。這是穿越地悲哀呀。

    於是方錚改口道:“……水到渠成。皇上。水到渠成呀。微臣與長平公主是情比金堅。天作之合。與皇上您更是翁婿情深。這個。嗯。是不是該操辦操辦了?”

    皇上似笑非笑道:“朕看你好象沒什麼誠意啊。”

    方錚一楞。小心翼翼道:“莫非皇家嫁女。男方還得出彩禮?皇上。微臣是窮得叮噹響地清官呀。”

    皇上哼了哼:“你整個人都鑽進錢眼兒裡去了。還好意思自稱清官。把朕交代給你地差事辦好了。再來談與長平地親事吧。”

    -------------------------

    垂頭喪氣的回到府裡,方錚坐在偏廳的太師椅上唉聲歎氣。

    怎麼感覺周圍地一切越來越亂了?老婆討不著,有人要殺他,皇上要他去幹一些得罪人地事兒,自己又想著兩頭討好,如今看來是不太可能了,可是怎樣才能在儘量不得罪人的前提下,將皇上交代的差事應付過去呢?

    愁啊,如果當初穿越到一個農家子弟的身上,也許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吧?方錚不禁認真的開始思考起來,如果自己是個農家子弟,我會做什麼呢?

    錢!錢是最重要地,不管哪朝哪代,錢都是個好東西。所以我若成了貧寒人家的子弟,第一件事就是賺錢。怎麼賺呢?嗯,把自己地一畝三分地賣了,揣著幾兩銀子進京城,然後偷摸拐騙一番,積累下原始資本,再投資鳳姐的如玉,接著認識胖子和長平,把如玉的高端市場打開,然後因為胖子和長平,認識了皇上,皇上給我官兒做,我又被人刺殺……

    方錚想到這裡楞住了,怎麼又是同一個結局?若是這樣我還不如當我現在的少爺呢,至少很多事情不必自己去奮鬥。

    使勁甩了甩頭,方錚愁眉苦臉的重重歎了口氣,還是想想怎樣把皇上交代的差事辦好,同時又儘量不得罪人吧,兩頭討好地美事兒不會從天上掉下來的。靠地是什麼?智慧!

    正待起身回自己的小院裡,跟小綠調,緩解一下鬱悶地心情,這時孫管家過來稟報,門口有客,戶部劉侍郎來訪。

    方錚皺著眉想了想,想明白了嚇了一跳,劉侍郎,不就是那被閹了的劉公子地老爹麼?他來我家幹嘛?莫非他暗中查清楚了害他兒子的真凶,親自上門報仇來了?

    惴惴不安的扯過孫管家,方錚擦著冷汗問道:“劉侍郎是一個人來的,還是帶著大隊人馬?”

    孫管家見少爺嚇得臉色蒼白,不由暗暗奇怪,老實回道:“劉侍郎是一個人來的。”

    方錚眨了眨眼,一個人來的?難道他藝高人膽大,表面上是朝廷命官,實際身份是武林高手?

    心虛的方大少爺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有心拒見這位戶部侍郎兼隱藏版的仇家,又覺得不太合適,人家是三品大員,放下架子親自登門見我這位五品閒散官兒,自己若是拒見,傳出去豈不是大大得罪人?

    無奈之下,方錚只得吩咐下去,在前廳見客。

    劉侍郎四十多歲,身材微胖,面容倒是很端莊,可能是最近絕了後的原因,劉侍郎顯得有些憔悴,眼圈似乎都變黑了。

    方錚仰天假笑了幾聲,迎上前去拱手笑道:“劉大人降尊紆貴,親自光臨寒舍,下官實在是失禮了。見諒見諒呀,呵呵。”

    劉侍郎也朝方錚微微一笑,笑容中似乎摻著幾分苦澀:“方大人客氣了,劉某來得冒昧,說起來失禮的人是劉某才對。”

    方錚假笑道:“劉大人言重了,呵呵,言重了……”

    賓主落座,按官場慣例,必要先寒暄一番,再說正事。

    方錚試探道:“聽說劉大人的犬子被閹……咳咳,被人傷害,如今您犬子身體可恢復了?”

    劉侍郎聞言皺了皺眉,犬子是自謙的說法,哪有說別人家的兒子是犬子的?都說這位五品地年輕新貴為人不學無術,粗鄙不堪,傳言果然不虛。

    劉侍郎勉強一笑道:“多謝方大人關心,犬子身子好多了,只是一直鬱鬱不樂,劉某無奈,令人將他送出京城,回祖籍療養去了。”

    方錚聞言終於放下了心,聽劉侍郎的口氣,似乎他還沒查出誰是真凶。不過說到底,自己和胖子只不過是騙他上畫舫吃了一頓霸王雞而已,一沒打他二沒罵他,打他的是畫舫的打手,閹他是皇上派人幹地,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自己也算不上兇手吧?

    方錚自我安慰了一陣,忽然硬氣了不少。是呀,我心虛什麼?我又沒幹壞事兒,想報仇你找皇上去呀,我又不是兇手,本少爺如同青菜豆腐一般清白,有必要心虛麼?想到這裡,方錚地腰桿不覺挺直了許多。

    劉侍郎當然不知道這一會兒的功夫,害他兒子的真凶已經成功的自我耍賴完畢,劉侍郎苦笑著朝方錚拱了拱手,道:“劉某此來是特意感謝方大人的,雖說治理妓院是為了

    寧,京城穩定,但從劉某個人來說,方大人也是在為地兒子報仇,方大人辛苦了。

    ”

    方錚嘿嘿笑道:“劉大人客氣了,皇上交代下來的差事,下官不辦不行呀,能順便為劉大人報一報閹子之仇,下官也是樂意得很地。”

    劉侍郎聞言又皺了皺眉,想想又搖搖頭,趕緊說正事要緊,不再跟這粗鄙之人計較一些言語上的小事了。

    “不知方大人查了這些天可有結果?劉某覺得此事沒那麼簡單,定是有人想害劉某,而且手段殘忍之極,竟然生生讓劉某絕了後,此人在朝中必定有著極深的背景。也不知劉某何時得罪了這樣一位朝中大臣。”劉侍郎說得咬牙切齒。

    這位劉侍郎想得還挺深遠,連朝中的大臣都牽連進來,變成了他的假想敵。打死他也想不到,其實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他兒子運氣太背,遇到本少爺了,如此而已。

    方錚見著劉侍郎的模樣,眼珠子轉了轉,忽然一個主意浮上心頭。

    深入地查抄妓院,肯定會得罪不少朝中大臣,甚至是太子,敷衍了事卻又讓皇上不滿,兩頭討好的事做起來很難,可是如果有這位劉侍郎幫忙地話……

    方錚詭異的朝劉侍郎一笑,笑得劉侍郎心頭一陣毛,此獠為何笑得如此人?

    “劉大人,嘿嘿,關於令子被閹一案,下官可能查出了一點點線索……”方錚笑得像只見著兔子地大灰狼。

    劉侍郎聞言一振,顧不得官員儀態,從太師椅上一彈而起,急忙走到方錚面前,神情激動的道:“此話當真?方大人能否告之劉某?劉某感激

    方錚為難道:“不行呀,下官剛從宮裡回來,向皇上稟報了案情展,此案非常重大,牽涉地官員可不少,為免朝堂動盪,皇上向下官下了嚴旨,不得對任何人洩露一個字,否則……”說著方錚朝脖子上虛劃了一刀:“……滿門抄斬!”

    劉侍郎聞言大失所望,神色也變得落寞起來,顯得有些呆滯的坐了回去,悶悶的不說一句話。

    方錚接著道:“不過皇上也有交代,這事兒一定要繼續查下去,因為令子是在妓院出的事,也許京城的妓院還能查到更多的線索……”

    劉侍郎聞言轉憂為喜,目光充滿期待的看著方錚。

    方錚為難道:“這事兒說也容易,但……唉!下官就說句實話吧,劉大人你也知道,京城的妓院背後都有朝中大臣的份子,查來查去,下官怕得罪的人太多,滿朝堂都是我的敵人,我這日子以後怎麼過?你也知道,上回還有人刺殺我來著呢,京城妓院的水太深,下官的膽子小,不敢再查呀。”

    劉侍郎心中暗暗不屑,真不知這小子到底哪點好,竟受皇上如此器重,貪財好色,膽小如鼠,這樣的人自己卻還不得不求著他,劉侍郎想想都覺得自己挺憋屈的。

    劉侍郎強笑道:“方大人是奉旨行事,何必太多顧慮?若方大人覺得有不方便之處,劉某倒是願意幫方大人出面,不知方大人意下如何?”

    方錚等的就是這句話,有人主動送上門來要求幫自己背黑鍋,這樣的古代活雷鋒多麼的難得呀,若不好好加以利用,豈非對不起自己?

    想歸想,方錚面上卻一副為難之色道:“……這樣不好吧,劉大人就不怕得罪朝中大臣?”

    劉侍郎面色平淡,還帶著幾分決然道:“劉某早已心灰意冷,待為犬子報仇之後,便打算辭官回鄉,守著祖宗祠堂懺悔贖罪,得不得罪人,劉某已不在乎。我劉氏一門已然絕後,活不活著,甚至都已無關緊要了。”

    要的就是這種捨得一身剮的光棍精神,方錚情不自禁的朝劉侍郎豎了豎大拇指,讚歎道:“劉大人高風亮節,頗有古賢之風,實在令下官感佩不已,若劉大人願意出頭,下官倒是有幾分把握,將害您兒子的真凶揪出來,不過嘛,嘿嘿,有些事情下官就不出面了,還得多多麻煩劉大人……”

    方錚心裡長長的松了一口氣,久懸而未決的難題,被眼前這位報仇心切的劉侍郎不由分說便接了過去,不讓他背這黑鍋還不行,他跟我急。這是不是歌裡唱的“背黑鍋他來,送死他去”?

    雖然事情來得太莫名其妙,不過總算是在往好的方向展,方錚不由暗暗感激老天爺對他的眷顧,山窮水盡之時,沒想到又來了出柳暗花明,呵呵,所以說,人品很重要呀,本少爺就是人品好,老天才會恩賜我如此好的運氣。

    當然,更得感謝眼前這位劉侍郎,畢竟老天爺是虛的,而這背黑鍋的人卻是實實在在的。

    接下來,方錚兩眼冒著感激的火花,開始對劉侍郎進行了無差別的阿諛奉承,馬屁的力度之大,內容之肉麻,令為官多年早已波瀾不驚的的劉侍郎也有幾分面紅耳赤,心中暗自震驚,此子年紀輕輕,然其馬屁功力已然登峰造極,難怪如此得皇上歡心,說到底,此子將來多半是個弄臣罷了。

    方錚自然有他的主意,把這位劉侍郎拍得滿意了,以後為本少爺背黑鍋時想必會更加心甘情願,過幾日本少爺便動真格的,開始徹查全京城的風月之所,管他什麼太子,尚書,全都整治一番,按皇上的意思,給他們一個教訓。

    當然,朝中大臣們勃然大怒之時,便會現,帶隊查抄的人,赫然竟是劉侍郎,而方大少爺卻是蹤影全無,嗯,美得很呀。

    方錚心中對劉侍郎還是懷著幾分愧疚的,正事說完,他好奇的問劉侍郎:“如果查到的真凶是朝中位高權重的大臣,您打算怎麼對付他?”

    劉侍郎顯然沒想過這麼YYY的問題,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如何查出兇手,至於查出以後怎麼辦,他倒是沒仔細思量過。

    劉侍郎聞言眉頭一皺,道:“這個劉某倒未想過,劉某此舉必然會得罪滿朝文武,就算查出兇手了,怕也無人願為劉某幫言,劉某只有一個人,這個……”

    說著劉侍郎望著方錚,竟向方錚求教起來:“……劉某單獨一人,如何對付?方大人可願教我?對他的打擊越大越好,動靜嘛,越小越好……”

    方錚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然後一拍大腿,給劉侍郎出了個好主意:“……半夜三更,月黑風高,靜靜的,輕輕的,你一個人吊死在他家門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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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求線索
   


    方錚與劉侍郎的談話最後鬧了個不歡而散,方大少爺有的特質,甭管跟誰多說幾句話,最後總會把別人氣跑,這勉強也算特長吧?方錚對自己的這個特長很滿意。他認為自己是類似於諸葛亮那種動口不動手的智力型人物,諸葛亮氣死周瑜,罵死王朗,靠的是什麼?嘴皮子唄。你要他光著膀子跟周瑜比武力,一照面就KOO掉,專業不對口,再賣力氣也白搭。

    經過這一次的交談,劉侍郎認為方錚與他的性格很明顯合不來。

    不過他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而耽誤正事,他的正事是給太監兒子報仇。

    接下來的幾天,京城的娛樂行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劉侍郎領著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掃蕩著京城內的大小妓院,他已經掃紅了眼,根本就不管什麼後臺背景,見人就抓,見店就砸,如同預感到自己要下地獄的精神病人,不惜一切代價的拉人陪葬。斯文人爆起來顯現出比野蠻人更可怕的冷靜和執著。

    方錚覺得自己還是小看了古代人對繼承香火這個事情的重視程度,從內心來說,家族的昌盛和子孫的繁衍是擺在國家和百姓之上的,先齊家而後治國,古人也一直將它當作信條來遵守,一旦得知自己已經斷子絕孫,家族無後,在劉侍郎這樣的文官心裡,等於是家破人亡,再無生念。所以沉浸官場多年的劉侍郎才會顯得如此瘋狂,絲毫不顧所謂的官場規矩,也不怕得罪任何人,一心只想找出兇手為子報仇。

    如今的劉大人,像極了前世渾身綁著炸藥滿世界找人晦氣的恐怖份子,而且隨時有可能動自殺式襲擊,來個與敵同歸於盡,當然,就算拉上幾個無辜,他也是不在乎的。

    劉侍郎地舉動讓整個朝堂都震動了,查抄的這幾天,不少大臣的個人利益遭到了損失,眾大臣憤怒之余試圖尋找始作俑,也就是方大少爺,畢竟他才是奉皇命的正主兒,一個戶部三品侍郎,不著天不著地的文官,無名無份的,他憑什麼帶著兵橫衝直撞?

    結果眾大臣失望地現,方大人又病了,這次病得很嚴重,還放出了話,本官估計得昏迷不醒十天半個月,請眾大臣放心,本官一定會好好昏迷,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給各位大臣去請安,不過本官昏迷之前,便勞煩戶部的劉侍郎先幫我辦辦事,辦得不好你們儘管罵他,千萬別跟本官客氣……

    眾大臣傻眼了,如此滑不溜手的卑鄙之人,叫他們拿他怎麼辦?

    大臣們滿腹憤怒無處洩,於是,抄妓院抄紅了眼地劉侍郎便成了眾矢之的,參劾他的奏摺如雪片一般飛進了禁宮的禦書房,皇上的態度卻令人琢磨不透,他只是淡淡的掃了幾眼,然後所有參劾地奏摺全部留中不,也沒做任何批示,群臣面面相覷後,終於有點了悟,莫非這一切,都是皇上暗裡支持的?如果是,這裡面有什麼文章?

    “昏迷不醒”的方大少爺正在吃零嘴兒,朝堂民間鬧翻了天,但嫣然住的的宅子卻依然風平浪靜,方錚為了躲個清靜,不想見那些借探病之名實則打探內幕的大臣們,乾脆暫時住到了嫣然這裡。

    嫣然是個細心的人,方大少爺剛來的時候好象有什麼煩心事兒,沉著臉沒怎麼說話,她體貼的沒去問他,只是盡著一個妻子地義務,默默的將他侍侯得周到細緻。

    直到兩天以後,小五跑來告訴他一些消息,方錚的臉色才好看了點,恢復了以往嬉皮笑臉的模樣,跟嫣然有說有笑了。嫣然見狀,知道他的煩心事可能解決了,終於也放下了擔心。

    “嫣然,你今兒笑得特別好看,嗯,比前兩天好看,前兩天你笑起來跟哭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了我過得多淒慘呢。”方錚笑道。

    “去你的!你才哭呢!你前兩天老陰沉著臉,妾身心裡不知有多擔心,又怕問了你會不高興,妾身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別提多難過了。這會兒你倒來說風涼話!”嫣然嬌嗔著推了他一把。

    方錚大驚失色:“一顆心七上八下?很嚴重啊,來,讓我摸摸,這顆心跑哪兒去啦……”說著將手探向嫣然的胸部。

    嫣然嬌笑著躲開了,笑鬧過後,方錚摟住嫣然地纖腰,輕輕的歎了口氣,道:“嫣然啊,為什麼當了官後,反而更加身不由己了呢?人人都想著當官,難道他們就沒仔細想過,當官以後自己會不會快樂?會不會受到更多地掣肘?會不會迷失自己的本性?”

    嫣然輕輕撫著方錚梳理得整齊而光滑地頭,目光中充滿了愛意,柔聲道:“他們肯定想過的,為了當官,他們肯定願意失去很多東西,只不過,夫君你天性是個喜歡自由地人,跟朝堂上那些浸淫官場多年的老臣們比起來,夫君你太年輕了,太獨特了,而且深受聖寵,他們或嫉或羨,不被人所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夫君的不快樂,妾身看來,也許是凡事思慮得沒有那些老臣仔細,所以處處受到掣肘,因而鬱結氣悶吧?”

    方錚狠狠的在嫣然臉上香了一個,笑道:“我的嫣然蘭心蒽質,冰雪聰明,老公我算是撿到寶了。”

    轉了轉眼珠,方錚神秘的笑道:“嫣然,想不想做點事兒?我就不信你整天呆在家裡寫字畫畫兒真覺得那麼有趣,把你悶壞了我可會心疼死的。”

    嫣然微微笑道:“夫君有什麼需要嫣然做的就直說吧,夫妻之間何必還拐彎抹角?”

    方錚笑道:“嫣然這麼聰明,不去做老闆娘多可惜呀……”

    嫣然美目睜大奇道:“老闆娘?莫非夫君打算讓嫣然行商?”

    方錚笑著擺手:“沒那麼麻煩,最近呢,老公我手氣好,跟幾個老闆打牌,贏了幾家妓院,可我沒時間去打理,請別人我又不放心,嫣然是我的好老婆,你來幫我管著,我肯定信得過的…

    見嫣然的臉色變了變,方錚知道她想起了自己的出身,不由趕緊道:“……你放心,萬事我都安排好了,你用不著拋頭露面,那幾個妓院的掌櫃每月會拿帳本給你過目,你只需幫我核對一下就行,經營地事兒交給他們,你不用管。”

    嫣然聞言臉色緩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兒,幽幽道:“夫君心中是否看不起妾身的出身?”

    方錚一楞,趕緊道:“怎麼會呢?你在我心中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嫣然你別誤會,其實我只是身邊無人可用,你我是夫妻,所以才覺得這事兒交給你,我比較放心,還有就是怕你悶壞了,給你找點事做,消遣一下。你要不喜歡就當我什麼都沒說,你寫字畫畫兒照舊,我找別人辦這事兒去……”

    嫣然終於笑了笑,柔聲道:“夫君的事就是妾身的事,妾身怎麼會拒絕呢?妾身對……對妓院還算熟悉,夫君就放心吧,妾身一定會仔細打理的。”

    方錚仔細觀察了一下,覺得嫣然應該不是故作開心,遂放下了心,笑道:“以後你得擺出當老闆娘地威風來,哪個掌櫃的不服氣你就大嘴巴抽他!抽完了你叫我,我來繼續抽他……”

    嫣然噗嗤一笑,玉臂悄悄環上方錚的脖子:“夫君,你對妾身真好,嫣然有幸,遇到了一個這麼好地夫君……”

    方錚壞笑道:“別把我看得這麼完美,金錢和美女就能輕易把我征服,不信你現在就可以試試……”

    “去死!”

    ---------------------------

    劉侍郎掃蕩京城妓院的第五天,方錚摸黑回了府。

    剛進門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劉侍郎來了,挾著滿身的戾氣與冷厲,像個未來戰士似的出現在方錚面前。

    “哇!劉大人,下官現你的王霸之氣越來越濃郁了,最近是不是天天震虎軀啊?”方錚崇拜道。

    劉侍郎揉了揉僵硬的面孔,坐下來歎了口氣道:“方大人,劉某失禮了,唉,最近劉某算是把京城翻了個底朝天,卻仍未現什麼有價值地線索,劉某覺得有些心力交瘁。”

    方錚安慰道:“劉大人莫急,凡事都有個過程,我覺得你這幾天干得很不錯嘛,掃黃業績如此斐然,朝堂之上必定大大露臉吧?不過劉大人可要小心了,看你的氣色,最近你可能運氣不太好,穿紅內褲驅驅邪吧……”

    劉侍郎歎氣道:“別提了,劉某如今已是朝堂的公敵,千夫所指,參劾我的奏摺據說禦書房都快堆滿了……”

    隨即他濃眉一掀,凜然道:“不過劉某不怕,不揪出害我兒子的真凶,劉某死也不放手!”

    方錚聞言暗笑,那你得去跟皇上掰腕子,劉侍郎這種香火情結嚴重的文官,若是知道閹了他兒子的人是皇帝,沒准還真會從家裡廚房抄著菜刀一路殺到禁宮門口,找皇上拼命。——當然,更大的可能是,他會被禁軍守衛射到牆上。

    “劉大人一身正氣,正是我華朝官員爭相效仿的典範呀!這事兒結束以後,我估計劉大人一定會紅透半邊天,無論朝堂或民間,劉大人地威名就像百姓家門口貼的門神似的,能起到鎮宅避邪的作用……”

    劉侍郎苦笑了下,澀澀道:“方大人休得說笑,劉某今日來是有事相求。方大人你上次說,查到了一點線索,劉某不敢求你相告,但求方大人能稍微提示一下,給劉某指個方向……”

    方錚一楞,這傢伙怎麼不依不饒的纏著我呀?上次說查到線索只是糊弄他而已,我哪有線索給他?再說了,他怎麼這麼相信我?就不怕我胡亂指個方向害他?這傢伙是不是有點失去理智了?

    方錚嘬著牙花子道:“這個麼……”

    劉侍郎見狀,立即從懷裡掏出幾張銀票來,輕輕的放在桌上,往前一推,然後微笑看著方錚。

    方錚有點哭笑不得,本少爺看起來就這麼像貪官嗎?為什麼每個來府裡拜訪我的都要給我送銀子?莫非這是華朝的風俗人情?那我每次去禦書房見皇上老爺子的時候,是不是也得給那位岳父大人意思一下?再這麼引申一下,向皇帝送銀子,算不算行賄罪?

    方錚眼睛呆呆的注視著桌上地銀票,腦子裡卻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一時竟分了神。

    “方大人,方大人!”劉侍郎地呼喚讓他回了神。

    方錚揉了揉酸的太陽穴,將銀票遞回給劉侍郎,搖頭道:“劉大人客氣了,銀子你還是留著吧,給你兒子多買點……補品,讓他多吃一些……”

    方錚本來想說多吃點補品,沒准你兒子傳宗接代地那玩意能重新長出來,再振男人雄風。後來還是住了嘴,人家已經這副模樣了,再說俏皮話未免顯得太不厚道。

    劉侍郎苦笑道:“吃補品管什麼用,如今銀子對劉某來說,已算不得什麼了,劉某立誓,縱是散盡家財,也要為我兒報此不共戴天之仇!這點銀子,還望方大人不要嫌棄,笑納為好。”

    方錚仰天打了個哈哈,這事兒太沒道理了!害了他兒子,他老爹還巴巴的來給他送銀子,若將來被這位偉大地父親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方錚覺得自己除了自宮謝罪外,實在找不到別的辦法補償他了……

    方大少爺雖說愛錢,可這事兒畢竟虧了心,劉侍郎好說歹說,他就是不肯收。劉侍郎無奈之下只好將銀票收回,心中卻暗暗對方錚的印象加了分。

    都說此人貪財好色,如今看來,傳言有誤,至少此人是肯定不貪財的。想到這裡,劉侍郎不禁對方錚高看了幾分。

    世上很多事都是由誤會造成的,方大少爺不貪財,這無是個很美麗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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